全場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跟見了鬼似的看向林飛。
先前那些出言嘲諷的人，更是感覺臉上火辣辣的，像是捱了一記無形的耳光。
原來他們和林飛的棋藝差距這麼大，全然不能看出他落子的用意，竟然還嘲諷他是個煞筆......
如今看來，到底誰是煞筆，大概一目瞭然了。
白戰人都傻了，難以置信地看向林飛，難掩滿臉震撼之色。
他想不明白。
師父在武道上已然鑽研到極致了，怎麼還有時間把棋藝研究得如此透徹？
就算是柯傑那種不世奇才，也是從小精研學習到大的啊。
“我輸了。”李清雪嘆息了一聲，苦笑着搖了搖頭，神色複雜地看向林飛。
這麼強悍的一個圍棋天才，怎麼會沒有段位？
林飛根本不在意衆人的想法，只看向李封禪淡淡笑道：“你還要和我對弈嗎？”
李封禪終於收起了輕視的念頭，畢竟先前林飛那一手過於震撼，乃至於他都看走眼了，要多出整整兩招才能收尾。
雖然在林飛落子後他迅速反應過來，但總有點事後諸葛亮的意思。很多事情都是這樣，別人揭曉了之後才恍然大悟，細想一下似乎自己也能夠早點察覺。
可這只是似乎。
或許沒有別人揭曉，自己就永遠也不會知道謎題的答案。
“林飛是吧？我記住你的名字了，”李封禪神色認真起來，誠懇地道歉道，“我爲先前的輕視和無禮道歉。憑你先前那一手，值得整個圍棋界認可了。”
態度明顯不一樣了。
林飛顯然並不在意，只是淡淡笑道：“請。”
李封禪將柺杖交給起身到旁的女兒，自己落座下去。
“請林先生落子。”他倒也大氣，將棋盤清理乾淨後，直接讓出先手。
“何必客氣呢？”林飛不以爲然地一笑，依舊沒有半點猶豫，直接先手天元。
這尼瑪......
全場不少人都想罵人了，但想到他先前驚人的棋藝，也沒敢再出聲。只是從他們詭異的臉色，依舊能看出心中所想。
你的確是個高手，這點得承認。但先前和六段李清雪下棋，先手天元就算了。現在面對的是棋壇的一位泰山北斗，九段聖手李封禪，你特麼還敢先手天元？
咋的，你當自己是十段大魔王柯傑？這麼自信？
李封禪眉頭一皺，但卻沒有說什麼，而是和林飛認真對弈。
相較於他的步步謹慎，林飛便顯得從容隨意多了。
圍觀衆人也收斂起心思，仔細盯着棋局。除了白戰對圍棋一竅不通，實在看不明白，在場衆人都不願意錯過兩位高手的每一招。
棋盤上黑白兩子的數量逐漸增多，儘管相互之間都有提子，但只看雙方棋子數量，似乎是勢均力敵。
縱然如此，也足夠讓在場所有人心驚了。
要知道，林飛等於是讓出了先手。在九段聖手先行的情況下，居然能和他打成均勢？
事實上棋局警醒道這一步，星羅棋佈之下，圍觀衆人已然看不懂局勢了，只能從雙方棋子數量揣測。
李清雪看得皺緊了眉頭，也無法將如此龐大的局勢處理完，更不必說看到數招之外的後手了。
但逐漸的，連局外人都看出了端倪。
倒不是看懂了棋局，而是兩人的反應。
林飛從開始到現在，落子就沒有思考過哪怕一秒！
而反觀李封禪，開始的思考時間還算短，但隨着局勢越來越錯綜複雜，思考的時間也再不斷增加。
他的額頭甚至滲出了冷汗，拿着棋子懸在半空，卻遲遲未曾落下。
在三個落棋點之間，李封禪猶豫不定。他竭力推演着，三個不同的落棋點下去，林飛後手十招會如何，而自己又該如何應對，到底哪個點纔是最完美的選擇。
不少人都爲之心驚，面面相覷之下，似乎誰也沒能料到這種情況的出現。
林飛看到這一幕，神色依舊古井無波，眼中卻閃過了一絲失望。
這就逼出李封禪的極限了嗎？
“爺爺，要不休息一下吧？”李清雪眼看此景，頓時關切地問道。
李封禪咬了咬牙，執拗地搖頭。
好不容易遇見如此對手，怎能輕易放棄這麼好的機會？
酒逢知己，千杯也少。
棋逢對手，萬子不多。
李封禪思量再三，只感覺都快心力交瘁了，終究選擇了第二個落棋點。
“啪”的一聲輕響，他將棋子按下，終於露出了滿意的微笑，看向了林飛。
在他看來，這是最完美的抉擇。從這一手開始，林飛就得落入下風！
然而李封禪萬萬沒想到，林飛竟然搖了搖頭，輕聲嘆息道：“十四手，你輸了。”
什麼？！
李封禪差點嚇得從椅子上掉下去。
圍觀衆人卻愕然地發現，他們一再受到林飛的刺激，竟然都麻木了。
“十四手？”李封禪眼皮子都在跳。
一般看某個棋手技藝如何，能看到多少手以外算是一個指標。但這個指標其實很不靠譜，因爲不同的局勢之下，看同樣後手的招數，所需要的計算力不可同日而語。
哪怕以李封禪泰山北斗的實力，在這種局勢下看到九手就已經是極限，第十手都看不明朗。
林飛踏馬的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出口就說看到第十四手，自己已經輸了？
如果他這話是真的，那還是人類的計算力嗎？
人形阿爾法狗吧？！
“爺爺，你別聽他的，他肯定是在嚇唬你。”李清雪忍不住說道，覺得這無論如何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還請先生展示！”李封禪也是驚疑不定，目光灼灼地看向林飛，顯然並不相信。
林飛從棋壇取出十四顆黑子，一顆不多，一顆不少，似乎吃死了只需要十四手。
這一幕，看得李封禪眼皮子都在跳。
隨着兩人一顆顆棋子落下，現場衆人都狐疑起來，開始竊竊私語。
因爲林飛說十四手會絕殺李封禪，怎麼下到現在還沒見到有提子？
“他該不是牛皮吹破了，絕殺被李聖手擋住了吧？”
“額，這就很他媽尷尬了。之前那麼裝逼只拿十四顆棋子，估計現在人都傻了吧？”
在這番言論中，更是有人沒忍住“噗”地笑出了聲。
然而林飛只掃了他們一眼，輕舉手中棋子，淡淡一笑。
汝等，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