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
龍國最重要的節日之一,幾乎所有學校都放了假。
藉此機會,李浮圖想着帶何采薇母女出去旅旅遊,畢竟他曾在蕭淑的病房裡誇過海口,可何采薇只放了三天假,去不了太遠的地方,所以他提議去附近的城市玩一玩。
如果他不開口,何采薇自然肯定不會提,可既然李浮圖都主動發了話,本就很想帶母親出去散散心的何采薇自然欣然同意,對於兩個晚輩的一片孝心,蕭淑也沒有拒絕。
三人商議了一番,最後決定去金陵。
作爲有着六朝古都之稱的金陵,不僅擁有厚重的文化底蘊和豐富的歷史遺存,關鍵的是,離東海很近,開車也就三個鐘頭的時間。
三人輕裝簡行就開車上了路。
何采薇自小在東海長大,因爲家境的原因,根本沒離開過東海,哪怕金陵離東海非常近她也沒去過。
其實不僅僅是何采薇,李浮圖也沒來過金陵。
因爲都是第一次來,而且也沒找導遊,爲了避免到時候淪落到無頭蒼蠅的尷尬處境,何采薇在去金陵惡高速路上提前上網查了查金陵的旅遊攻略,規劃了一番旅遊路線。
她定下的第一站,自然是每個國人來金陵幾乎都會去的屠殺紀念館。
教科書考慮到國與國的友誼,對那段戰爭雖有描述,但難免有些空洞,可當親身來到屠殺紀念館後,看着石壁上用三種文字鐫刻的“遇難者300000”的黑色大字,何采薇才真正感受到那種喘不過氣的沉重壓抑感。
隨着腳步繼續向裡,那段黑暗的歲月更加赤裸的呈現在眼前。
13塊小型碑雕,部分地記載着大屠殺的主要遺址及史實,是當年全城遇難情景的縮影。棺槨形遺骨陳列室門前,豎立着高4米的立雕母親像,室內陳放着從萬人坑挖掘出的白骨和遇難者的部分名單。
一幕幕慘烈景象,都在向身處和平年代的世人無聲陳述着戰爭的殘酷性和人性的罪惡。
哪怕已經過了百年,站在這座由萬人坑爲基所搭建的紀念館裡,彷彿仍然能嗅到空氣中濃烈的血腥味,能聽到風中悽慘絕望的哀嚎。
“要是哪天和倭國開戰的話,我一定毫不猶豫的從軍,幹他孃的!”
不遠處傳來了一道憤怒的吶喊,明顯是因爲觸景生情。
李浮圖扭頭看了眼,三男兩女,看穿着年紀,估計是金陵哪所大學的學生,多半是和他們一樣,趁着元旦放假出來遊玩。
“對,前段時間倭人不是想奪我們的島嗎?還一直在我國海域尋釁滋事,照我看,怎麼不直接打算了,我可以當志願兵!就算是死,我也要拉幾個小鬼子墊背!”
幾個青年都很豪氣,彷彿後悔沒生在那個年代,導致沒有拿一腔熱血報效祖國的機會,都是一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英勇模樣。
李浮圖情不自禁笑了笑。
他這一笑可就惹了麻煩。
幾個青年立即注意到了他。
“你笑什麼?!”
一青年臉色不善道。
“不好意思,別誤會,我沒笑你們。”
李浮圖很客氣。
“在這裡都能笑得出來,我看你如果放在以前,就是活脫脫的漢奸!”
一青年怒斥,彷彿踩着別人,就能展現他崇高的道德感和愛國情懷。
“你說話客氣一點!”
見李浮圖被罵,而且被罵的還是漢奸,何采薇忍不住了,冷着臉盯着那羣人,哪怕性子淡雅如蕭淑都不禁皺了皺眉。
看到何采薇,那幾人爲她的美貌愣了一愣,不過仍舊沒有收斂。
“我說錯了嗎?這裡埋得可都是先烈,他在這裡居然都能笑,不是漢奸是什麼?”
“你……”
何采薇欲圖爭辯,可李浮圖輕輕拍了拍她肩膀。
繼而,他上前一步。
“我剛纔笑,只是覺得你們很可愛。”
可、……可愛?
一青年緊緊皺着眉。
“你什麼意思?!”
他身邊那女孩拉了拉他肩膀,示意他算了,可他沒有理會。
“其實我覺得,與其在這裡喊兩句,不如回去多讀幾本書,或者多鍛鍊鍛鍊身體。”
“你有什麼資格教育我們?!”
年輕人,血氣方剛,而且還有兩個女孩在旁邊,自然好面子。
“不是教育,只是提醒而已。”
李浮圖的語氣至始至終都很和善:“你知道這裡爲什麼會埋那麼多人嗎?他們難道沒有與敵人同歸於盡的勇氣?不是,如果給他們機會,我相信他們肯定會拉着敵人一起死,拉一個不賠,拉兩個賺了,可是三十萬人慘遭屠戮,倭人卻幾乎沒有傷亡,這是爲什麼?因爲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你所謂的勇氣,所謂的決心,其實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李浮圖看着他們,“恕我冒昧的問一句,你們會玩槍嗎?”
那幾個剛纔還義正言辭的青年沉默下來。
“刀呢?”
繼續沉默。
“刀槍棍棒斧鉞鉤叉,那麼多武器,你們會哪一樣?”
“……”
“也就是說,如果開戰,你們打算拿拳頭去和敵人一較高下?”
李浮圖踩了踩腳下的土地:“那我希望你們跑步的速度快一點,至少到時候還有逃跑的能力,否則,或許會面臨和躺在下面的人一樣的處境。”
幾個青年被李浮圖說的啞口無言,面色很難看。
“你憑什麼這麼說我們?!你這種人,我見多了,只會誇誇其談,看似理智,其實說穿了就是膽小軟弱!對,我們是什麼都不會,但那又怎麼樣?!至少我們不怕死!哪怕是做炮灰,也能幫忙擋點子彈吧?!”
一青年捏着拳慷慨激昂道。
李浮圖再度笑了,雖然這些青年過於幼稚,但至少這份心值得讚賞。
沒再和對方多說,李浮圖扭頭,“咱們走吧。”
蕭淑點點頭,三人打算離開這裡。
“懦夫!”
在與那些青年擦身而過的時候,再度傳來滿是鄙夷的聲音。
李浮圖選擇離開,在他們看來,明顯就是一種逃避。
李浮圖腳步頓了頓,扭頭,看了那青年一眼。
即使被人侮辱,但他臉上看不到什麼怒氣,相反,輕輕笑了笑。
“我殺過的倭人,比這座城市裡生活的倭人都要多。”
那青年一愣,等他回神的時候,李浮圖已經離開。
“操,碰到個裝逼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