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盧北川大吃一驚，“我從八卦村甦醒，就在白鶴的帶領下，來到黃土坡種樹，從未見過任何人。”
“是啊。你不見別人，卻擋不住別人見你。”三生笑道，“有句話說的好，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看你。”
“斷章，卞之琳寫的。”盧北川說，“三生前輩沒想到挺與時俱進，您的年齡已經超越了作者，竟能知道這篇現代詩。”
“美好的事物沒有時間限定。”三生說道。
“嗯。”盧北川點點頭。
“你可知道，從你來這裡種樹的第一天，就引起了八卦村那些女孩子們的注意。”
“我沒什麼特別之處。”盧北川說。
三生笑道：“那是你以爲，不過在那些女孩的眼裡，你是個儒雅俊俏的男子。”
盧北川笑着摸摸自己的臉，“你說這一句我不反對。”
“美麗的事物總能吸引人，你成功的引起了人們的注意。”
“我沒有招惹她們，只是在這裡種樹，種心魔。”盧北川苦澀的說。
“是啊，可是你種了一千多棵樹了，種下了一千多道心魔！”
“或許是一道大心魔。”盧北川說。
三生道：“或許是這樣。但無論如何，你已經超越了在這裡種心魔的所有人，包括我！甚至所有人種下的樹加起來都沒有你的多。”
盧北川回頭看看大片的小樹苗林，道：“種樹能讓我心中安穩一些。”
“一個如此俊俏的男子，卻有如此多的心魔，對那些女子來說，你怕一定受了很重的感情傷害，因爲天底下，最傷人的就是愛情了。”
盧北川手指一動，沒有反駁。
“你讓她們心中產生了憐憫和同情，你種樹的樣子很專注，說明你是一個專一的人呢，沒有哪個女子不喜歡專注的男人。”三生說。
盧北川連忙道：“前輩不會是來說媒的吧？”
“說媒？哈哈哈。”三生笑了，道：“當然不是。實際上每個人心中都或多或少有一些解不開的東西。
例如我，以及其他四個老頭子。”
“三生前輩也受過感情的傷害？”
“當然，不過並非是愛情，而是被欺騙！”三生說道，她伸手指着遠方，有一小片高大的樹木，“那一片是我以前種下來的，到現在都不知道過了多少年了，數量不是很多，一百多棵。”
“哦。”盧北川點點頭。
“種下之後，實際上我並未感覺好很多，被欺騙是一種很痛苦的感覺，尤其是我按照他們定下的規則做事，最後他們自己不顧自己定下的規則，這讓我感到無奈、痛苦、仇恨和憤怒。
這些年過去了，這種感覺依舊存在，所以啊，在我看來，心魔是永遠也消除不了的，只有自己去慢慢看淡，將心魔當成一種苦澀去品嚐回味。
我這麼說，你懂嗎？”三生目光看着盧北川。
盧北川露出複雜的表情，道：“三生前輩的意思是……要我離開這裡？”
三生點點頭，道：“孩子，你要是繼續在這裡種樹我也不反對，只怕那些女子會來找你。”
“徒增煩惱。”盧北川笑道。
“知道爲什麼白鶴帶你來這裡種樹嗎？並非是真的能夠種下所有心魔，我剛纔已經說了，如果心魔真的消失，那便是遺忘！孩子啊，刻入你的靈魂深處的東西，怎麼可能遺忘呢？如果真的遺忘了，那便是生命的終結了。
白鶴帶你過來，就是希望你能夠安靜的思考如何和心魔共處，面對一段一段感情如何處置，面對不同的人，如何對待？我們不可能做到事無鉅細，面面俱到，那怕是聖人也是如此。
至少，我們幾個都是被所謂的聖人給坑了。”三生苦笑着說。
盧北川吸了口氣，點點頭，不得不承認，三生說的話很有大智慧。
“你想啊，聖人都能犯錯誤，何況是人了呢？有些遺憾是正常的，而且有時候遺憾並非沒有轉機。”三生說道。
“該是離開的時候了，對吧？”盧北川笑着道。
“你的離開，那些女子會不捨得。”三生笑道。
“我只能說抱歉了。”盧北川道。
“走吧。”三生笑道，兩人身軀一躍掠飛而起，盧北川站在空中俯瞰下面那一片小樹苗林，“好醜啊。”
南河邊，小青猛地回頭，看向遙遠的北方，明亮的眼睛眨動了兩下，身邊的姜小瑩道：“你怎麼了？”
“北川老大了。”小青說。
“在哪？”姜小瑩回頭看去，卻沒有看見任何東西。
“我感受到了他的氣息。”小青道。此刻的小青，已經恢復了在仙界時期的巔峰，八步青龍。
“哦。”姜小瑩頓時有些失落，“你要走了，對吧？”
“我會回來的。”小青說。
“我乾脆跟你一起走啊？”姜小瑩笑着道。
小青猶豫了，隨後搖搖頭，前路充滿危險，他沒有能夠保護姜小瑩的把握，這裡反而是最安全的。
“相信我，我一定能回來。”小青說。
姜小瑩臉上多了一抹失落，“我明白了，我會等你的，不過……最多我只能等你五年。”
“爲什麼？”小青一愣。
“我怕五年以後，我就會把你給忘記了。”姜小瑩道，五年前，父母去世時，她異常悲痛，她覺得這便是全天下最痛苦的事了，五年後，卻忘的差不多了。
“不用五年我就能回來。”小青道。
遠處的北方，盧北川的身影已經飛速過來了，他如同一道乳白色的光芒，出現了小青和姜小瑩上空。
姜小瑩擡頭看着，這個白繭裡面的男人還是她頭一次看見真面容，很帥，氣質脫俗，儒雅。
但是卻沒有心跳的感覺，沒有失望，也沒有希望。
盧北川道：“好久不見。”
小青躍身而上，來到了盧北川身邊，“好久不見，現在我終於可以稱呼你爲北川金仙了吧。”
“不，散仙比較合適。”盧北川笑道。
“哈哈，早晚的事。”小青道：“走吧，那個趕走我們的地方，該是殺回去的時候了。”
……
寒冷的極北之地，杜子琪在這裡的時間已經超過了五年，可惜的是，並未獲得風子元的信任，除了姬天陽，甚至連風子元的面都沒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