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下方的雲層中，正在巡邏的騰蛇一族獸人顯然也發現了他們。
姿勢太招搖了，想不發現都難。
那隊騰蛇獸人紛紛仰起頭，這才發現，飛在最前面的是一條八爪金龍，上面馱着一個雌性和兩隻龍崽。
緊跟其後的是一隻巨大火鳳，火鳳背上站着幾個獸人，還有一堆幼崽。
其中一位老者瞬間頓住身形，混濁的老眼一一掃過那些獸人和幼崽，最後死死的鎖定在墨凜身上。
看見這張臉，總覺得極爲熟悉，好像在哪見過。
人老了，或許是記性不好。
想了半天，他終於想起來了。
墨凜的面容，尤其是那雙深邃冷冽的眼眸，和二十年前那位驚才絕豔卻慘遭剝皮拆骨的原六長老，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老者劇烈收縮，見墨凜年紀輕輕實力已經達到十三階、（就是築基期）這是多麼妖孽恐怖的天賦？
這樣的實力，這樣的年紀。
他突然想起族內流傳的那個謠言，說老族長和幾位長老聯手害死了原六長老一家。
而原六長老的遺孤逃了出去，併發誓一定會回來復仇。
去年族內高層一夜暴斃，據說就和那個遺孤有關。
雖然新族長全力追查，卻始終沒能找到任何線索。
如果那個遺孤真的還活着，以他的天賦和實力，想要做到這一切並不難。
想到這種可能，老者瞬間嚇出一身冷汗，再也不敢往下想。
而此時，天上的軒轅冥、鳳夙等人已經飛遠。
墨凜自然也注意到了下方騰蛇獸人的動靜。
尤其是那位老者的反應，不過並沒有在意。
騰蛇一族的事已經和他無關。
他的仇人已經得到應有的報應，過去種種也早已放下。
如今，他有更在意的人和事。
約莫飛了兩個多小時，衆人終於抵達碧波潭。
這是一片極爲寬闊的湖泊，湖水碧綠如玉，清澈見底。
湖泊四周是連綿起伏的青山，山頂雲霧繚繞，宛如仙境。
而最震撼的，是湖泊正中央那道千丈瀑布，宛如銀河落九天，壯觀無比。
幼崽們看見如此美景，紛紛從自家阿父身上跳下來，在湖邊草地上撒歡打滾。
軒轅冥落地化作人形，蘇曦月抱着兩條小龍崽從他背上跳下。
幾個男人開始忙碌起來，準備午餐。
夜翎在湖邊處理剛抓到的金鱗魚。
青竹生火。
白祁，玄冥帶着幼崽們採摘野果。
墨凜獨自站在瀑布邊，望着飛濺的水花出神。
突然，他耳朵微動，轉身冷喝：“滾出來。”
樹叢後走出那位騰蛇族老者，顫顫巍巍，神色帶着幾分被發現的尷尬。
“小老兒墨巖，見過.見過大人。”
墨凜眸光冷冽如冰，周身寒氣四溢，顯然已經動了殺意。
他如今最厭惡的就是騰蛇族，這老者卻偷偷跟上來，簡直是在挑戰他的底線。
那騰蛇族老者被他的殺氣嚇得一哆嗦，卻並沒有逃走，瞬間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墨大人，求您看在同族的份上，救救騰蛇族吧。”
他這一跪，直接把墨凜整懵了。
這是什麼意思？
夜翎等人也聽到動靜圍了過來。
蘇曦月好奇地湊過去，發現是個不認識的騰蛇族老者，不由看向墨凜。
爲什麼一眼就知道是騰蛇族的老者，因爲對方左手臂上盤旋着小小的騰蛇圖案，更像是標記。
墨凜臉色更冷了：“我不認識你，也不是騰蛇族人，騰蛇一族的事更與我無關。”
說完，他轉身就走，不打算和這老者糾纏。
那老者見他要走，急得一把抱住他的大腿，聲淚俱下：“墨大人，老朽知道您是當年六長老的遺孤，您如今實力強大，只有您能救騰蛇族了。”
夜翎幾個都知道墨凜的身世，也知道墨凜和騰蛇族有仇。甚至墨凜的那些仇人，都是夜翎、白祁、青竹他們幾個一起去殺的。
只不過，騰蛇族最近發生什麼事，他們確實不知道。
鳳夙和軒轅冥只隱約聽說過一點墨凜的身世，更具體的就不知道了。
鳳夙桃花眼一挑，用羽扇擋住上揚的嘴角：“喲，面癱你還有這層身份？”
墨凜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一腳踹開老者：“找死。”
“墨大人，求您看在騰蛇一族列祖列宗的份上，回去主持大局吧。”
老者滾了兩圈又爬回來，額頭磕得砰砰響，聲淚俱下，“如今騰蛇族凋零沒落，急需強者坐鎮，您天賦卓絕，實力強大，只有您才能帶領騰蛇族重回巔峰。”
墨凜臉色愈發冰冷，周身寒氣如四溢，“當年騰蛇族是如何對待我家，你不會不知道吧？如今你竟還有臉來求我回去？”
再說，去年血洗騰蛇部落高層一事，就是他帶着夜翎幾個乾的。
這老東西不會猜不到。
老者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連連磕頭：“墨大人，當年的事都是老族長和長老們利慾薰心，如今他們已經得到應有的報應，求您給騰蛇族一個機會。”
機會？
墨凜冷笑，他們何曾給過自己機會？
“我不會回去，你走吧。”
他冷冷地扔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老者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彷彿騰蛇族的未來都壓在了他身上。
蘇曦月瞥了一眼那老者，心中微嘆，拉了拉墨凜的衣袖：“你真的不打算管嗎？”
墨凜停下腳步，回頭看了她一眼，深邃的眼眸滿是複雜。
“不是不管，是管不了。”
他輕嘆一聲，“騰蛇族的事情太複雜，牽扯到太多利益糾葛。”
而且，他現在已經有了新的生活，有了新的家人。
何必多個爛攤子在身上？
墨凜轉身走向湖邊，背影冷硬如鐵。
那騰蛇族老者突然嘶聲喊道：“墨凜大人，您祖父的蛇骨還在族中祭壇鎮壓着。”
這話像一柄重錘砸在墨凜身上。
他猛地轉身，眼眸收縮成細線：“你說什麼？”
老者被他凌厲的眼神嚇得一哆嗦，卻只能硬着頭皮道：“您祖父當年被剜去蛇膽後，蛇骨被老族長鎮壓在祭壇下，說是要讓他永世不得超生。”
“呵…很好。”
墨凜瞬間氣笑了，周身寒氣如同實質，顯然已經憤怒到極點。
蘇曦月能感受到他心中憤怒和悲痛，神色複雜，輕輕握住他的手：“墨凜，別衝動。”
墨凜瞥了他一眼，強行壓下心中的怒火，“我知道。”
他轉身看向那老者：“我若跟你回去，你們打算如何？”
老者見他鬆口，頓時喜出望外：“只要您願意回去，族中一切事務皆由您說了算。”
墨凜冷笑：“包括放出我祖父的蛇骨，讓他入土爲安？還有你們那個新族長怎麼辦？”
老者連忙道：“只要您願意回去，放出老六長老的蛇骨，讓他入土爲安是理所當然的。至於新族長，他若識趣便罷，若不識趣，自然有族規處置。”
墨凜眸光微閃，顯然在權衡利弊。
蘇曦月輕聲道：“你若想去，我便陪你。”
夜翎銀眸冷冽，“同去。”
騰蛇一族若是敢耍花樣，他不介意再屠一次。
白祁笑的溫潤如玉：“正好見識下上域大族的待客之道。”
青竹翠眸淡漠：“速戰速決，別耽誤回程。”
玄冥掰着手腕咔咔響：“老子早就想拆了那破祭壇。”
鳳夙羽扇輕搖：“本族長還沒見過騰蛇族祭壇長什麼樣呢。”
軒轅冥直接抱起兩條龍崽：“走。”
墨凜看着這羣二話不說就要陪他掀老巢的家人，冷硬的嘴角微微鬆動。
“多謝。”
他啞聲道。
那騰蛇族老者看着突然殺意騰騰的一行人，腿肚子直打哆嗦。
這羣煞神怎麼湊到一塊去了，還一個比一個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