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一出現,黑衣人頓時臉色大變,他們自是認得出來,馬車裡的這一位不是旁人,正是錦衣衛指揮使,賀謹軒。
只見賀謹軒吹了聲長口哨,接着從竹林裡涌出一堆錦衣衛,順間就將黑衣人全給包圍了。
一衆黑衣人左右對望一眼,突然同時軟倒在地,並且微微抽搐着身體。
賀謹軒面色不變,只是猛地出手擒住了離他最近的黑衣人,然後快速的卸掉了對方的下巴,其他幾個錦衣衛也逮着了一些人。
“想自盡?先到錦衣衛的詔獄走一趟罷。”賀謹軒冷笑着說道。
原來那些黑衣人見跑不掉了,因此咬碎了藏在牙裡的毒藥自盡,幾個動作比較慢的,就被錦衣衛捉了活口。
賀謹軒揮揮手讓錦衣衛將活口帶走之後,便走到王府的侍衛長面前。
侍衛長身上也帶了些傷,不過幸好不嚴重,他對着賀謹軒一拱手,“多謝賀大人相助。”
“不用客氣,我也是奉了陛下的命令,前來護送王爺。”賀謹軒淡淡的說道。
其實賀謹軒會躲在車隊中,自然不是陛下的安排,而是霍展祈的安排。霍展祈知道,秦王在離京之前,一定會到洛家村一趟,爲的就是把那些兵器轉移。
而對方到洛家村後就會發現,兵器落到他手上了。
屆時。秦王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所以霍展祈纔會帶着顧歆和車隊分開走。
事實證明,他的未雨綢繆是對的,秦王果然派人追殺他。
霍展祈知道後,也沒有客氣,讓賀謹軒帶了一隊錦衣衛,也去突擊秦王的車隊,不過他們沒有傷人,而是搶了不少財物。
秦王看着損失慘重的車隊,氣得幾乎要吐血。……
……
另一邊,顧歆卻是遭了不少的罪。
她也沒想到,坐上了船之後,原本已經緩和的孕吐,又開始發作了,且比之前吐得還厲害。
霍展祈守在船艙裡,片刻不敢離,看着顧歆吐得臉色蒼白,心裡也是揪得緊緊的,恨不能以身相代。
他將靳太醫和馨文都帶到船上來了,兩人爲了顧歆的身體也是操碎了心,馨文更是日夜守在顧歆的牀榻前。
這一日,顧歆醒來之後感覺好多了,喝了一些粥之後,總算沒有繼續吐了。
霍展祈見狀,自是趕忙讓人多準備一些吃食,趁着顧歆能吃的時候儘量吃,畢竟不曉得肚子裡的小傢伙什麼時候又會開始作怪。
顧歆也很努力的開始吃,可是吃着吃着,她的心裡突然有一股心慌的感覺,她不自覺的放下了手上的筷子,面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馨文見了,開口問道:“王妃,怎麼了?不合胃口麼?”
顧歆抿了抿脣搖搖頭,沉默一會兒後,開口問道:“王爺呢?”
“王爺?奴婢不知,需要讓人去請王爺過來麼?”馨文問道。
“嗯,你去看看王爺現在是否有空,有空的話請他過來一趟。”顧歆點點頭,催促着馨文去找霍展祈。
馨文離開後,艙房內便只剩下琥珀和琉璃,她二人正在勸着顧歆多用一些粥時,突然,外面傳來“碰!”的好大一聲,接着整艘船用力晃動了一下。
琥珀和琉璃第一反應便是護着顧歆,三人互相攙扶着站穩身子,可桌案上的碗盤筷碟卻都摔落在地,艙內的地板上湯湯水水,一片狼藉。
待到船身晃動不明顯之後,顧歆這才驚魂未定的開口說道:“琥珀,去瞧瞧發生了什麼事。”
琥珀應聲而去,琉璃則是扶着顧歆坐在牀榻上,就在她二人等着琥珀回來時,顧歆敏銳的發現,窗子似乎傳來一陣動靜。
她立刻捂住琉璃的嘴,對琉璃使了個眼色,琉璃也聽見了窗子的動靜,眼中閃過一絲驚懼,不過隨後又堅強的點點頭。
顧歆見琉璃不會喊出聲來,這才放開了她,然後和琉璃兩個悄悄的下了牀榻,試圖往艙門移動。
誰知她倆還沒走多遠,窗子就被撞破了,緊接着從窗外翻進來一個蒙面歹徒,歹徒手上還拿着一把大刀。
顧歆和琉璃瞳孔驟縮,但是琉璃很快就反應過來,竟是猛地向歹徒撲過去,並且口裡大喊着,“走——”
歹徒沒料到琉璃會突然撲過來,一下子就被她抱住了胳膊,緊接着琉璃整個人都緊緊攀在歹徒的身上,顯然是想替顧歆爭取逃跑的時間。
顧歆雖然心下不捨,可她不能辜負琉璃的好意,況且她肚子裡還有霍展期的孩子,因此一咬牙,腳步未停的便朝着艙門衝過去。
身後傳來琉璃的尖叫聲,還有歹徒的打罵聲,顧歆眼眶噙着淚,哽咽的衝出了船艙。
誰知纔剛衝出去,卻撞進了一道胸膛,顧歆心下一驚,正要掙扎時,便聽見熟悉的嗓音從頭頂傳來,“歆兒別怕,是我。”
顧歆擡頭一看,原來來人是霍展祈,她趕忙說道:“快去救琉璃,她被人捉住了。”
霍展祈點點頭,對她說道:“你別急,我這就派人去救。”語畢,對着身旁的侍衛點點頭,侍衛便衝進了艙房。
不多時,便從艙房裡傳出打鬥的聲響。
霍展祈抱着顧歆,低聲說道:“這裡不安全,我們先離開,你放心,琉璃會沒事的。”說着,擁着她船尾走去。
來到船尾處,顧歆就見到已經有一艘小船等着他們。
就在霍展祈正要扶着顧歆上船時,一支箭矢破空而來,幸好霍展祈反應很快,將顧歆往船上一推,及時避開了那支箭矢。
緊接着,又有許多箭矢飛來,霍展祈一躍跳上小船,拉着顧歆躲進了船艙裡,同時對着手下喊道:“快走!——”
負責搖槳的手下們立刻開始動作,小船很快的就慢慢的遠離了大船。
不過對方顯然有備而來,就在他們乘坐的船隻離開後,有許多小船隻也追了上來,且對方的船隻上還不斷的射來箭矢。
顧歆趴臥在船艙裡,聽着外面的動靜心跳如鼓,這是誰要伏擊他們?
她和霍展祈已經喬裝打扮成商賈,難道秦王的人還認得出來?……又或者他們只是單純遇上打劫了?
之前曾經聽說過,沂水上有專門打劫往來商船的水賊,莫不是他們遇上了水賊罷?
顧歆猜得無錯,他們確實遇上了水賊。
水賊聽着他們的船已經不只一兩天了,確認他們是一條大魚後,水賊便傾巢而出,打算幹一票大的,便可以好好休息一陣子。
只是他們沒想到,這一塊骨頭這麼難啃。……
霍展祈帶着顧歆先行離開後,大船上的錦衣衛和侍衛便可以放開手腳,他們和水賊廝殺個天昏地暗,待到將水賊打退後,錦衣衛和王府侍衛也是傷亡慘重。
而去追擊霍展祈等人的水賊也沒討到好,霍展祈帶到小船上的錦衣衛和侍衛都是好手,要打退幾個水賊自是不成問題。
起初是因着不習慣水戰,所以有些狼狽,可是捉到節奏之後,水賊就討不了好了。
再加上霍展祈的手下也不乏有神射手,雖說在行進的船上做不到百步穿楊,但是要射死想爬上船的水賊還是辦得到的。
況且水賊方纔一股腦的亂箭齊發,使得霍展祈他們有用不完的箭矢,這倒是和“草船借箭”的典故不謀而合了。
打退了水賊之後,霍展祈並沒有帶着顧歆回到大船,畢竟大船目標大,他們乾脆就坐在小船裡,打算在下一個碼頭上岸,改走陸路。
而顧歆經過這一晚上的奔波逃亡,已經是身心俱疲,因此她窩在霍展祈的懷裡,很快的就睡了過去。
待到她再醒來時,人已經躺在一輛舒適的馬車裡了。
她眨了眨眼睛,轉頭望去,就見霍展祈坐在一旁的軟墊上,正拿着一卷書冊專心的讀着。
馬車裡雖然不寬敞,可是佈置得很精緻用心,顧歆甚至認出許多用品都是自己慣用的,顯然這些用具都是霍展祈命人特別準備的。
不過馬車裡除了她和霍展祈之外,就沒有旁人了。
顧歆沒見到琥珀和琉璃,心裡總有些擔心,況且大船上還有馨文和靳太醫,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事?
顧馨胡亂想着,沒有發現霍展祈已經放下書冊,正溫柔的望着她。
直到霍展祈低笑出聲,顧馨這纔回過神來,她一擡眼,就見到霍展祈正一臉寵溺的望着她。
“醒了,感覺怎麼樣?孩子還好麼?”霍展祈坐在顧歆身旁,替她拂去散在頰邊的亂髮。
“嗯,有些餓了。”顧歆老實的說道,也不知道她睡了多久,現在肚子餓得咕嚕嚕直叫,不過孩子倒是沒有什麼異樣。
說也奇怪,原本馨文和靳太醫都說,她這胎懷得兇險,不過這連日來的奔波和昨日的逃亡,孩子卻是安靜乖巧得很,除去孕吐之外,就沒有其他難受的地方。
她一度擔心這長途奔波的,孩子也不曉得能不能保住。
可讓她留在京城裡,別說她不願意,就是霍展祈也不願意。
畢竟顧歆若是被留了下來,那就是人質了,日後若她再誕下個兒子,豈不是兒子當下就成了質子?
所以霍展祈說什麼也不會讓顧歆單獨留下。
正好遇上楊侍妾“謀害”霍展祈這一事,因此顧歆和霍展祈利用這個機會,在皇帝和衆人面前扮可憐,讓皇帝來不及想起扣下誠王妃一事。
然後霍展祈便迅速的帶着顧歆離開了京城,讓事後想起應該留下人質的皇帝扼腕不已。
不過誠王逃過了一劫,其他王爺就沒有這麼好運了。
除了瑞王妃身體不適早就出京調養之外,定王妃、秦王妃和晉王妃,卻是都被留在了京城裡。……
不過上路之後,顧歆和霍展祈都擔心她的身體會吃不消,不過幸好只是孕吐嚴重了一些,按照馨文和靳太醫說的,胎兒的脈象卻是更爲強壯了。
脈象強健表示胎兒在肚子裡成長的很好,顧歆和霍展祈這才放下心來。
而此時經過了兇險的逃亡,肚子裡的孩子都沒有異動,使得顧歆的心都軟了,她覺得這孩子很懂事,知道體諒她這個做孃的,因此她將手放在小腹上,輕聲說道:“孩子,你這樣勇敢,阿孃真是以你爲榮。”
況且,這孩子能夠挺過奔波和逃亡,讓顧歆心裡有了底氣,不會再擔心失去這個孩子了。
她倚靠在霍展祈的身邊,對即將到來的新生活有了期待。
畢竟上輩子她沒有出京,更沒有到過封地,這一次,她一定要陪着霍展祈,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