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高高在上。
一個是仰視的姿態。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
本該是低位的墨夜，在魔族之王的壓迫下，卻不露一絲下風。
金昊很高傲。
墨夜卻比他更高傲！
兩人就這麼靜靜對視着。
“跟它幹！我小火的主人，會他一個區區金耀？想要用本源之火的威勢來壓迫主人？呸！天下之火，在本火面前，都是廢物。”小火在墨夜的腦海中，無比囂張。
金昊一出場，就暗中使用了本源之火的力量，他還只針對了墨夜一人。
然而。
墨夜修爲雖然低，但他偏偏就不怕什麼本源之火。
金昊看着墨夜倔強的樣子，眸底微微閃過一絲驚訝。
他剛一出現就用上本源威勢，這是想要讓墨夜在大庭廣衆之下出醜。
可墨夜竟然就這麼撐了下來。
金昊的目光閃動了一下。
他雖然還無法操控聖火……但是也已經在聖火的庇護中了嗎？
金昊的眸中閃過一絲遺憾。
如果墨夜不是妹妹和一個人類賤種生下的孩子，他也是一個純血的金瞳魔族，那他能獲得聖火認可的話，自己倒是也不介意將王位交到他手中。
他要的，是金瞳魔族永遠高高在上，永遠尊貴無比。
偏偏……
他那蠢妹妹這般糊塗，竟然生下了一個雜種。
這個雜種生下來，還是黑瞳黑眸。
金瞳魔族的統治，不容顛覆。
誰讓他有一個不靠譜的母親呢？今日，自己作爲舅舅，也只能親手毀了他了。
金昊神情淡漠，緩緩降落了下來。
“王。”魔族衆人紛紛行禮。
金昊出現的一剎那，所有魔族都放鬆了下來。
他們比任何人都知道，這位魔族之王有多麼殺伐果斷。
他想要做的事情，就從未有失敗的前例。
墨夜，死定了！
“父王！”金耀激動地說道：“還請父王揭穿這墨夜的真面目。若是父王不出手，那葉嫵強詞奪理，三宗又一味包庇，孩兒怕是不能將墨夜帶走。”
金昊笑了笑，他神情慈和：“金耀，莫要着急。這中間，定是有哪裡存在誤會。三宗聯盟乃是正派宗門，哪能包庇罪魔？定是你能力不夠，沒能揭穿那罪魔的真面目。”
金耀趕忙說道：“此魔狡詐，也只有父王，才能真正揭穿他了。”
說着，金耀就冷冷看了一眼墨夜。
羅盤製作出來的血氣，現在已經緩緩消散，墨夜又恢復了之前那平靜的樣子，彷彿方纔和父皇的對抗不曾存在過。
只可惜……
晚了!
他現在認慫已經太晚，父王絕不會允許他這樣的隱患繼續存在。
金昊投影降臨。
高臺之上，一衆尊者也禮貌性地站了起來。
“魔王要如何驗證這墨夜的身份？我等在此共同見證。”
“魔王大可放心。若是證明這墨夜，果然是罪孽之人。金耀要帶走他，自然無人會推脫。”
一衆尊者紛紛說道。
葉流雲挑了挑眉：“魔王的手段，本尊也很期待。”
金昊嘆了一口氣：“在揭穿這罪魔身份之前，有一件家醜，此刻怕是不得不揚了。”
金昊轉身，面無表情地注視着墨夜。
家醜？
什麼家醜？
墨夜拳頭微微緊握，看着金昊的眸中，透着一絲冷意。
他心底也已經猜到了一些。
但此刻。
他沒有阻止金昊往下說。
他想知道……他那個無比荒謬的猜測……是否是真的。
金昊緩聲說道：“你倒是聰明……看來，你已經猜到了一些。”
金昊停頓了一些，面無表情地說道：“不錯。要真論起來輩分，墨夜，你應當叫我一聲舅舅。”
舅舅？
這個變化來得有些突然。
現場頓時微微嘈雜了起來。
墨夜的身體微微顫抖了起來。他的腦海中彷彿有無數個雷霆炸開，腦海中剎那間，竟是一片空白。
“很驚訝麼？”金昊嘆了一口氣：“世事本就是這般無常。只可惜，你我雖有舅甥之實，卻不能有舅甥之名。”
墨夜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當然！你不配！”
金昊眯了眯眼睛。
成爲魔族之王后，已經有很多年，沒有人敢這麼和他說話了。
看見墨夜這倔強的樣子，他甚至有些想到年輕時候的妹妹。
她其實，也是一個無法無天的倔種，否則，也不會離經叛道地爲一個人類孕育子嗣。
他和妹妹……是有感情的。
但是。
再深的感情，也抵不過種族的榮耀。
妹妹，是他親手圈禁的。
接下來。
他唯一能承諾的是，妹妹這唯一的孩子，他會親手殺死。
若是妹妹承受不住這個怨恨，自己最後的仁慈，便是送她也一起上路。
金瑤，不要怪我。
怪就怪你自己做錯了事。
金昊心中冷冽如冰，他的眸中卻閃過一絲悲憫的神情：“我的妹妹金瑤，她年輕時候，被一個人類男子所強迫。那人類男子逼迫了她，讓妹妹痛苦萬分。後來，我千辛萬苦才殺了那人，將妹妹從他的魔掌中拯救了出來。”
“本以爲一切都會回到正軌。然而，令妹妹絕望的事情發生了，她被強迫之後，竟然有了一個孽種。”
“諸位都知道。魔族中，尤其是金瞳魔族，是絕不和外族通婚，更不允許和外族留下子嗣的。”
“外人因此指責我們魔族傲慢、無禮，這些我都知道。”
“反而。非是我魔族傲慢，而是金瞳血脈一旦被混淆，生下來的孩子，極有可能就是……”
金昊伸出一根手指，面無表情地指向墨夜：“墨夜這樣的孽種！”
金昊將話說得相當直白。
衆人不由面面相覷。
所以……
這墨夜的真實身份，竟是魔族長公主和一個人類生下來的孩子。
墨夜的嘴脣，一瞬間變得無比干燥。
他有許許多多話要說。
又似乎，一句話都說不出。
“如果我是你，擁有這樣的卑賤的身份，我怕是根本就沒臉活下來。”金昊冷漠地說道：“你的存在，對你的母親來說，就是一個恥辱。墨夜，你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
你的存在，對你的母親來說，就是一個恥辱？
墨夜的身體微微顫抖了起來。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許許多多的畫面。
那位高貴溫柔的長公主……
她是他的母親？
他的存在，對她來說，是一種恥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