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陌擠出一抹笑容，看着李利琴越來越近……
回想、這張臉第一次看到是在馬昆的車裡。
那‘迷’離的眼神讓他妄自菲薄，只是驚鴻一眼，卻讓他現在上還能回想出納抹俏皮而又冷豔的容顏。
……
“怪我麼？”
李利琴一句話將他拉回現實中，問的極爲簡潔。
她走到耿陌身邊，就站在原地。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何況這一別，或許今生無法再見。
她本還有很多話要說，涌到嘴邊卻不知該說什麼好。
“不怪。”
他頓了下，苦笑的搖頭又道：“有你，才精彩。”
李利琴迷濛看着他，眼裡已經沒有以往的尖銳，有的是力不從心的無奈。
大先生不開口誰也沒有辦法，她自作主張只會造成更嚴重的後果。
耿陌見她不開口，便緩緩站起來。
“我早就跟你說過，你是個‘女’人，再高冷跟我這樣的爺麼終究是差了點，人早晚都有一死，無非就是早點晚點，等到了下面，咱們還做朋友。”
“其實你不用死，茶館有後‘門’，你可以跑！”
李利琴眼裡不知不覺中布上一層濃霧，因爲她知道眼前這犢子的選擇，也知道他一定會這麼選擇。
她話音落下，耿陌還沒等表態，倒是另一羣人不由瞪大眼睛，如果耿陌在這裡消失那還了得？！
雖然都不敢在這時候打擾利姐，但他們都謹慎的盯着，一旦發現耿陌有要跑的跡象，會毫不猶豫的給抓回來。
耿陌轉過頭，看了眼李利琴所說的後‘門’方向，當看到那羣人的眼神又不由笑出來，他沒有半點要奔赴刑場的覺悟。
“不跑了，累了，其實到城裡這段日子‘挺’值得，還有你，多少人心目中的‘女’神，能在衚衕…呵呵，有點意思。”
耿陌說完，心中的悲傷也難以掩飾，深吸一口氣又道：“我錯過了很多兄弟，你再看到林沖的時候跟他說，當哥的從來沒怪過他，養孩子、養老婆，別踏馬再走歪路！”
李利琴聽到他‘交’代後事的語氣，更感哀傷。
彷彿這裡就是靈堂，那張桌子就是靈柩，而一個大活人馬上就要毫無生機。
她眼影下的眸子一眨，淚水從眼裡掉落下來，上次哭泣還是因爲馬昆的跳樓，她張開雙臂，做臨終前的擁抱。
耿陌也張開雙臂，這貌似是他第一次沒有半點褻瀆意味的擁抱。
以往的時候頭要在言語上征服，甚至在心裡蹂躪，感受到那絲絲玫瑰‘花’凋謝的香氣，感受到穿過衣服的體溫，現在的他只想抱一抱而已。
“對不起。”
李利琴突兀說出一聲，不重不輕，距離她上次說出這三個字，已經是好些年前，還是位學生的時候。
“對不起。”
幾乎就在她開口的同時，耿陌也說出一聲，他站在老鬼張華的墓前愧疚過，面對兄弟二胖時愧疚過，而這一次，他的愧疚是因爲再沒有機會報答提攜過自己的女人。
兩人擁抱的時間不長，十幾秒鐘，等再分開時才發現李利琴已經哭化了妝，只是沒有出聲。
這個酷愛皮‘褲’、黑‘色’的‘女’人在這一刻顯得不那麼倔強，眼裡出現一次本該‘女’人擁有的神‘色’。
“利姐，再會了。”他說完向後退一步，‘挺’直腰桿深深的鞠了一躬。
李利琴看到這幕，也會像初雪在那個衚衕裡走出去時，擡手捂住嘴巴，擔心自己哭出聲來。
她是李利琴，任何時候都不能聲嘶力竭，別人的感觀，她自己的心裡，都已經把她拘束在這個“利姐”的框架裡。
在場的人看到這慕，無不爲之動容，可動容終歸是改變不了決定，跟着有些傷感而已。
張曼要比他們‘激’動一點，眼圈也跟着紅了，望着桌子最前端的兩人，瞪大眼睛，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男孩？男人？這一刻在她心裡無疑是後者。
“走了！”
耿陌直起腰桿，眼圈也有些紅，仍舊不是怕，外面大多是金丹境巔峰之輩，他還沒自大到全身而退...而是眼前的利姐可能再也見不到。
“走吧！”
李利琴硬生生壓制住哭泣聲，說出兩個字。
耿陌什麼都沒有再說，只是在他轉身的一刻，站直身體，腰桿更‘挺’了幾分！
目視前方，邁着從耿家村裡出來的堅定步子，向茶館外走去，以此來告訴李利琴，你沒有看錯一個從村裡出來的虎犢子！
衆人像是閱兵，他們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沒想到這樣一個孩子能坦然面對外面的牛鬼蛇神，如果他還有以後的話，那還得了？！
“艹他媽的，哭了呢！”
從張曼知‘性’的嘴裡道出一句粗鄙的話，擡手用手背擦了擦眼淚，沒有心情補妝的向前兩步坐回凳子上。
人人都拉攏着腦袋，就連王偉都有些傷感的坐回凳子。
李利琴仍舊站在原地，望着耿陌消失的方向，直到確定他已經不可能轉身回來，這才擡頭望向天‘花’板，讓自己接下來的淚水不再流出來。
大廳裡靜悄悄，這種靜都不一樣，好似沒人存在，處處透‘露’着詭異。
…… ……
拽開‘門’！
“咔嚓…”第三道閃電劃破天際，隨後就聽見滾滾悶雷聲，電光好似讓他的臉更加堅毅一些。
方燦已經站回車旁，看到耿陌獨自走出來，不屑的笑了笑。
他身後的十人已經嚴陣以待，目光都鎖定在他身上，沒有人眼中是帶有感情。
“噠…！”他邁步走下臺階。
“三爺的意思是讓我活着帶你回去，他想問問，京城那個大人府邸的牆上，到底是不是有你的照片！”方燦悠悠問道。
“我活着出現在他眼前，死的就是他！”耿陌又邁步走下。
“頑抗到底嘍？”
“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耿陌走下臺階停住腳步。
“湊，敬酒不吃吃罰酒，砍死！”方燦神情一凜，沒有過多廢話的命令。
“刷！”
黑鐵戟瞬間出現在耿陌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