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時在脈望的記憶裡把缺失的那張地方縣誌拓印了下來,上面記載着文淵閣最後一次現世的時間。
兩百年前有人在帝都燕山附近看到一座天上樓閣漂浮在空中,當時漫天大霧,山下做工的農夫們以爲自己累花了眼。從頭到尾不過數秒之間,樓閣便不見了。
這件事情之所以記載在地方縣誌裡,是當時某官員覺得自己施行仁政感動上蒼,天下神仙下凡褒獎,所以把這件事情重點記錄在冊。
後續又填了個備註,又過了一百年,有人在泰山附近看到了同樣的樓閣。
“泰山?”九悠湊過去一看,“我娘說,文淵閣從不出帝都界內,怎麼會出現在泰山?”
白澤擡着爪子順毛,若有所思,“兩百年之期已到,還不見文淵閣的下落,只怕是出問題了。泰山自古是封禪之地,沒有教派敢在泰山立教,只有信徒供奉的神佛。”
泰山靈氣充裕,卻沒人敢在此立教稱祖。而文淵閣的職責是記錄天下封妖事,相當於史官,泰山根本沒有教派,文淵閣怎麼好好的會消失在泰山地界?
“鬼都!”姜七跟周時異口同聲的說道。
說完之後兩個人又對視一眼。
雪空聽到之後,這才慢慢說道:“一百年前鬼都大亂,陰兵禍亂人間。當時封妖師前往鬼都鎮壓陰兵,這麼說,文淵閣就是那個時候在泰山腳下出現的。”
“這麼說來,當時文淵閣很可能因爲什麼事情困在了泰山。”姜七所有所思的說道:“看來我們必須去一趟泰山了。”
周時凝眉說道:“鬼都如今是在文獻中有記載,山川地貌變化這麼大,能確保找到嗎?”
白澤立馬揚着爪子,胸有成竹的說道:“我能找到,當初我跟周贏去過。”
它這麼一傳音入耳,大家齊刷刷的看向它。尤其是周時,目光如炬。
白澤立刻裝死,這才發現自己提到了周贏。這個時候提他,顯然不太恰當。
既然決定了去泰山,大家就沒有耽擱時間。
衛真那邊聯繫私人飛機,下午三點出發,中間還有點休整時間。
白澤說錯話心虛,不敢面對姜七。
姜七找了一圈,把它從冰箱裡揪出來,“我問你,你什麼時候跟周贏去過鬼都?我活着的時候?”
這麼大的事情,見面以來白澤竟然沒跟她說過。
白澤一雙貓眼閃爍着,不敢正面姜七,頭一次沒那麼理直氣壯。它也是跟姜七重逢之後,才知道姜七竟然中了曼陀硃砂的同心咒。
它抱着腦袋唉聲嘆氣:“你活着那會兒啊,記不記得有一次我出去很久,回來還受了傷。”
姜七仔細回憶了一下,還真有這麼回事兒。
那個時候她剛突破九星封妖師不久,五族同慶。白澤說他要去找個故友,她也沒在意,畢竟白澤三天兩頭的外出。
那一次白澤整整走了一個月,回來竟然受了傷。氣得她教訓了他一頓,山珍海味的供着他養傷。她檢查過傷口,懷疑是地獄火燒的。但是白澤沒說,她也尊重他的隱私,誰知道他竟然跟周贏去了鬼都。
“你真是瘋了。”姜七一時間氣得臉色冷白:“你知不知道多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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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妖鬼三界之中,鬼界最難琢磨,掌握天下陰兵,一向不跟人界往來。白澤冒冒失失的跟着周贏去鬼都,要是回不來了,姜七都沒辦法替他收拾。
白澤心裡罵自己嘴快,都瞞了這麼多年了,還是露餡了。姜七平時很縱容它,一旦發脾氣,那是神仙也頂不住。
它懊惱的說道:“你有一次大戰留下了暗傷,每次發作都痛不欲生。鬼都的黃泉水配上彼岸花的種子能治癒,我就跟周贏去了。但是我沒想到,他還有別的目的。竟然留了一顆花種子,給你跟周時種下了曼陀硃砂的同心咒。”
當時白澤被地獄火燒得後腿禿了毛,姜七賣着人情給他求了療傷聖藥,才治好他的腿。那會兒白澤哪敢告訴姜七他跟周贏去了黃泉,所以瞞到現在。
“周贏一想心思深沉,估計那個時候就想殺我了。”姜七想到這一點,心情不免有些暗淡。畢竟她那個時候跟周贏也算琴瑟和鳴,誰能想到在他溫柔笑容的背後,藏着重重殺機。
白澤也沒好氣的說道:“早知道他是要採曼陀硃砂的種子來算計你,我纔不跟他去。”
憑藉周贏一個人,連鬼都的入口都找不到,更何況下黃泉了。
“悄悄話說完了嗎?”周時神出鬼沒的出現在他們背後,聲音冷冰冰的。雖然沒聽個真切,卻聽到了好幾次周贏的名字。剛剛在脈望的記憶裡,姜七是觸景生情,惦記舊情人了吧。
姜七瞪了他一眼:“誰讓你偷聽的。”
周時神色冷淡,“那你下次記得結個陣法,收拾東西,準備出發。”
“你倒是有個好先祖。”姜七嘲諷他:“死了那麼多年了,還不忘禍害你這個後輩。”
周時一聽,眸光閃爍,“這麼一說,我倒想問你一句。當時口口聲聲說幫你找到白澤,欠我一個人情。現在白澤在你手裡了,人情什麼時候還。”
提到這件事情姜七難免惱怒,當時是瞞着白澤身份的。可是在圖書館跟脈望大戰的時候,白澤暴漏了身份,可是讓周時抓住小辮子了。
她硬生生的厚着臉皮說道:“我只當救了一隻貓,誰能想到它竟然是白澤,這個功勞可算不上是你的!”
白澤得意洋洋的揮舞着爪子,“瞄了個嗚的。”聽到了沒,臭小子,咱們不欠你人情。
周時一眯眼睛,兩指夾住姜七的臉頰狠狠一扯,硬生生給扯紅了。
“幹嘛!”姜七拍開他的手,怒目而視。
周時摩挲了一下手指,輕描淡寫的說道:“測量一下你的臉皮有多厚。”
姜七到底是高高在上慣了,被這麼一揶揄,面子扛不住,惱羞成怒說道:“那你要怎麼還,說!”
只要不過分,她都還了周時這個人情,省的讓他覺得她姜七是個小人。
“先欠着吧。”周時看到姜七滿面漲紅的樣子,眉眼依舊冷淡的說道:“橫豎你欠我那麼多,不差這一次。就是怕你,傷口還沒好呢,說過的話先忘了。吃幹抹淨轉身就走的事兒,你可沒少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