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天逸的表情極爲淡漠,雖然他原本也不熱情,可是這樣的淡漠也着實出人意料。
王志興不由得緊張了一下。
這個令人捉摸不透的慕總,不會是真的相信江曉的那番話了吧?
這樣可不行啊!
他咬了咬嘴脣,看了江曉一眼,看來關鍵還在這個女人身上。
想到這裡,王志興坐到了江曉的身邊,低聲地求道:“江曉,看在我們相識多年的份上,你幫我跟慕總說說唄。咱們公司可就盼着這個合作呢,你總不會見死不救吧?”
他利用了人家現在居然又反過來求人家,可真是比跳樑小醜還令人覺得可笑。
江曉雖然還有些醉意,可是嘔吐過後,她腦子清醒多了。這會兒看到王志興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她,不禁讓她覺得好笑。
她勾脣冷笑了一下,突然伸出胳膊搭在了王志興的頸項上,假裝喝醉了問:“嗯?你說什麼?”
她的脣角帶着誇張的笑,一張俏臉湊近王志興,盯着他緊張的眼睛,一動不動。
這樣曖昧的舉動,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空氣一下子稀薄了,所有人的呼吸都變得凝滯,只有那個沒心沒肺的江曉,笑得燦然。
江曉是故意的,她故意讓王志興在慕天逸面前緊張,故意讓慕天逸懷疑她和王志興的關係。
她就是要報復王志興,當然了,她也希望藉此看一看天逸的真心。
說是真心,江曉都不知道天逸還沒有沒有真心了……
她在心裡苦笑了一下,眼淚藉着誇張的笑盈在眼裡。
“慕夫人,我……我說求你在慕總的面前替咱們公司美言幾句,讓慕總簽下合約。”王志興一邊躲避着江曉的靠近,一邊偷眼瞧着慕天逸,輕聲地說着。
這次,他的聲音提高了一些,不但是江曉,其他人也聽到了。
江曉迷離着眼睛,“哦……”
她拉長了音,回頭看了慕天逸一眼,“這有什麼呀?憑我們的關係,我一定會給你說話的,你說呢?”
她故意笑着摸了一下王志興的臉。
奶奶的,王志興這個王八蛋平時沒少打自己的主意!之前自己爲了躲避他,從來不敢多在他身邊停留,現在好了,有了天逸在身邊,她可以盡情地戲弄王志興了!
江曉勾脣誇張地笑着,心裡打着小九九。
“姑奶奶,姑奶奶慎言啊!”王志興嚇得臉都綠了,他連忙推開江曉,緊張地說。
“怕什麼?既然做了還不敢承認嗎?放心,有你姑奶奶我在,天逸只會感激你不會爲難你的!”江曉一拍胸脯,俠氣十足地說。
不提慕天逸還好點,一提慕天逸,王志興就更加的緊張了,他頓時來到了慕天逸的面前,解釋着:“慕總,江曉喜歡開玩笑,您是知道的,您可別聽她胡說。”
王志興一邊說,一邊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他從來不知道江曉這個女人如此厲害!
江曉現在不但挑撥他和慕天逸的關係,還藉機裝大輩罵他,可恨的是他一點都不敢反駁。
人家現在可是慕夫人啊,就算不是慕夫人,也是慕天逸喜歡的女人。
所以,他只能裝孫子討好人家。
擔心會引起慕天逸的懷疑和報復,王志興點頭哈腰地解釋。
可是,某慕總卻是淡淡地擡眸,冷不丁來了一句:“我——不知道。”
他的眼眸冷冷地盯着王志興,脣角含着冷笑。
他不知道江曉居然如此開放,這可不是他從前認識的那個江曉!
行啊,女人,長本事了,會勾人了!
慕天逸暗中捏着酒杯,瞪了一眼江曉。
江曉還在那裡沒心沒肺的笑,完全沒有注意到他身側的那一雙帶着嗜血的冷酷的眼眸。
此刻的慕天逸,真恨不得把這個女人生吞活剝了。
當着他的面就敢公然勾引男人,背地裡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江曉,你等着!
“慕總,江曉和我什麼都沒有,我不知道她爲什麼那麼說,還請慕總明察。”慕天逸一句“我不知道”,嚇得王志興肝膽俱裂,他連忙彎腰不停地解釋。
這要是讓財神爺誤會了,他幾千萬的合作項目可就泡湯了,怎麼行呢!
慕天逸冷冷地看着王志興,一句話也不說。
他不開口說話,王志興的心裡就更加的忐忑。
他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回頭看看江曉,本想再依靠江曉,可是想到江曉的舉動,王志興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姑奶奶不給他添亂他就謝天謝地了,可不敢再接觸姑奶奶了。
王志興認慫了。
江曉達到了目的,心裡暗暗高興,可她才高興沒一會兒,就被一隻大手拉到了慕天逸的身邊。
“行啊,長本事了,我敬你一個。”慕天逸湊近了江曉的耳畔,帶着無比嘲諷地說。
江曉抖了一下身子,不敢擡頭觸碰他犀利的眼神,也不敢端杯喝酒。
她剛吐了一回,真的不想再吐了。
“喝!”一個簡單的字,彷彿晴天霹靂一樣響徹在江曉的耳畔,江曉僵直了脊背。
“不如慕總和夫人喝個交杯酒吧!”王志興在一旁起鬨。
江曉怔住了。
交杯酒,六年前他們就應該喝了,可是因爲那場車禍,他們最終沒能喝上。
她的脣角帶了一絲苦笑,真的是爲自己這命運多舛而感嘆。
而此刻的慕天逸,晃着酒杯的手也停止了,他盯着酒杯,臉色陰沉,半晌沒說話。
這些看熱鬧的人當真不知道這兩人的情況,但是這意外的沉默,卻讓他們有些疑惑。
慕總和夫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良久,江曉看了慕天逸一眼,伸出胳膊想要和他補上這六年前就該有的交杯酒,可是……
慕天逸居然戲劇性地轉了頭。
“我不和她喝,我想跟你喝。”慕天逸對着一旁的陪酒女說。
陪酒女驚愕了一下,很快拿起酒杯,笑得燦爛:“和慕總喝交杯酒我求之不得。”
慕天逸淡淡地勾脣,一飲而盡。
江曉端杯的胳膊僵在了半空。
他……他居然這樣給她難堪!既然如此,何必帶她來呢?
他連交杯酒都不屑跟自己喝,顯然是想跟自己恩斷義絕了。
天逸,你真的這樣狠得下心嗎?
江曉苦笑着看着那杯液體,突然仰頭一飲而盡。
帶着惆悵的心情,江曉蓄意把自己灌醉了,所以最後她是怎麼回去的,她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總之,她是被身體摩擦地板的聲音和身體感受的冰冷而驚醒的。
江曉感到身下冰涼,她便睜開了眼睛,睜開了眼睛她才發現,自己正被慕天逸拖着兩隻腳在地板上游移。
從房門到牀的距離,天逸居然懶得扶她,而是拖着她一隻腳,像拖死狗似得拖着她到了牀邊。
江曉真是欲哭無淚,她在心底刷新了對慕天逸的印象。
這個人爲什麼會變成這樣?他連做男人起碼的風度都沒有了嗎?就因爲他恨她?
江曉苦笑。
“你終於醒了!”慕天逸把江曉拖到了牀畔,回頭正想抱着江曉上牀,才發現江曉已經睜開了眼睛。
“既然醒了就去洗洗你骯髒的身體吧!”他的語氣帶着不善,冷冷地說。
江曉坐起來,忽然一陣眩暈,她趕快抱住了慕天逸的腿!
“滾開!”慕天逸一擡腿,江曉便像是玩具一樣被他踢出了五六米外,重重地摔在了浴室的門上。
江曉的頭正好頂在浴室的門上,鼓起了很大的包。
她的眼淚嘩啦啦地流了下來,摸着那包痛到了心裡。
慕天逸還不解恨,他微眯着眼眸突然走近江曉,揪着江曉的頭髮將她拖進了浴室。
“居然勾引男人!你知不知道你是有夫之婦?說!那個孩子是不是王志興的?是不是你們故意引我過來的?“慕天逸真是氣極了,他讓江曉背靠在冰冷的牆上,冷冷地問。
江曉被迫仰頭看着他,脣角含着苦笑,“天逸,我怎麼可能知道你會來?如果我知道你會來,我一定不會在這裡等着你。”
她發過誓,她用她最心愛的人——天逸發過誓,一輩子不能再和天逸有來往,她若是知道天逸找到了這裡,她可能留下來嗎?
只要她一個人承受痛苦就夠了,何必牽扯其他人?
“你的話我會相信?”慕天逸冷冷地看着江曉,“你和那個王志興搞在了一起吧?怎麼?丈夫不在身邊你很寂寞是不是?你的身邊有個宋浩銘,現在又冒出來個王志興,那麼是不是還有姓胡的姓馬的?”
“那個野種是誰的?”慕天逸簡直像瘋了似的晃着江曉柔弱的身體,一遍一遍問着。
江曉的整個身體彷彿散架了一般,酒勁上涌,她一下子推開慕天逸,噴了出來。
頓時一股臭氣撲面而來,慕天逸皺了皺眉,打開了花灑。
拿着花灑,慕天逸衝着江曉就噴射了過去。
“髒女人賤女人,好好洗洗你那骯髒的身子!”慕天逸冷冷地呵斥。
江曉在冷水的醍醐灌頂下,頓時顫抖了起來,她雙手護着面前,哀求:“天逸,你關了它,我會生病的。”
“別叫我!”慕天逸冷哼一聲,呵斥着。
“天逸……”江曉一下子堆坐在地上,蜷縮成一團。
“說,那個野種是誰的?”慕天逸並沒有因此放棄,而是拽着江曉的手腕,將她丟進了浴缸裡,居高臨下地問。
江曉擡頭,眼淚和着冷水撲簌簌下落,她真的好想說那是你的孩子啊,可是她看了半天,終於沒有說出口。
不,不能讓天逸知道這件事,否則他們就更是牽扯不清了。
天逸,原諒我不能告訴你。
她硬生生地把話嚥了回去,只剩下了一抹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