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初降。
慕清讓從臥室裡面出來，阿野已經在等候。
“餘小姐出事的現場監控我已經拿到。”
他把平板遞給慕清讓。
慕清讓斂着滿身戾氣，進入書房。
阿野向他彙報監控裡的情況：“餘小姐當時倒車先是把人捲進車底，估計沒感覺到撞到了什麼東西，於是又倒回來，造成二次碾壓。所以人可能傷的很嚴重。姓霍的醫生現在還在醫院裡面進行搶救。即使救過來，也很難說會不會情況會怎麼樣。有可能成爲植物人。”
植物人三個字讓慕清讓皺起眉頭，屈起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不可以。”
如果姓霍的醫生變成植物人，餘念這一輩子都不會安生。
慕清讓不能讓餘念揹負沉重的枷鎖。
“必須盡全力搶救。如果國內的醫生不行，那就請國外的專家過來。我要他活着，還要好好地活着。”
阿野低頭：“是！”
“讓你女朋友不要攪和到這件事裡面來。她帶着賀書和的律師去了警局。”
慕清讓話裡警告的意味阿野聽出來了。
阿野微微露出爲難的神色，慕清讓不會想聽藉口，他關心結果，“是。”
出了書房，阿野拿出手機，撥給賀媛媛。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親愛的寶貝。這樣的稱呼還是賀媛媛改的。
可是改了這個稱呼的人，已經不接他的電話了。
阿野知道賀媛媛關進看守所，第一次嚮慕清讓提出請假去看她。他要把賀媛媛帶出來，可是警察告訴他，她不願意，她要呆在裡面，也不肯見他。
直到後來賀媛媛從看守所出來，賀媛媛對他的態度已經變了。
看他的眼神裡面沒有愛意，也不柔和。
她那樣性子軟萌的人好像一夜之間就變了。
她變得對什麼事情都不信任，變得很警惕，像是突然間長出刺，專門防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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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哥被冤枉進監獄的事情，阿野，你敢說你沒有出力嗎？或許你本意裡對他沒有惡意，但是你跟着慕清讓，你爲他做事，他做了多少，你怎麼會一點干係都沒有？”
這是賀媛媛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阿野無法辯解，他爲慕清讓做事，從來不問緣由，無條件信任和服從。
他從來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哪怕賀媛媛用疏離的眼神看着他的時候，阿野的想法也沒有變過。
賀書和背後對慕清讓做了多少事情，賀媛媛肯定不知道的。
更何況少爺只是把賀書和送進監獄，耽誤賀書和幾年的時間，對男人來說，這又算什麼。他的財力物力都在那兒，這樣的懲罰於賀書和來說已經可以說很輕很輕了。
阿野甚至覺得少爺因爲餘小姐的原因對賀書和很仁慈了。
……
江邊發生一起惡意傷人車禍案，行兇者是賣座《將軍令》美女導演餘念。網絡上這條新聞迅速引起了網友熱議，在微博上的轉發量和討論量都驚人的高。
餘念拿着棒球棍把被害者的車子砸得粉碎的視頻在網上都轉瘋了，所有的輿論幾乎是一邊倒，罵她囂張，罵她潑婦，罵她惡毒。
餘念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過來。
雖然睡了很久的時間，可是她一直在做夢，做了一整個晚上的夢，好累，好累。
她勉強從牀上坐起來，下意識得去找自己的手機。
拿起手機的那一刻，她就清楚得看見了手機新聞客戶端自帶的推送，首頁就是她的新聞。
餘念愣了足足半分鐘，惡意傷人，行兇者，這些詞觸目驚心。
她放在屏幕上的手愣是沒有力氣劃開。
直到笑笑的電話打過來，餘念被突然而來的震動嚇到不小心點到了接通。
“念姐！”
“嗯。”
“網上的輿論我會處理的，你不要擔心。我相信你，相信你不會是故意的。”
“嗯。”
“還有，網上那些鍵盤俠說的話你也不要去理，也不要去看。”
“嗯。”
“念姐……”電話那頭的笑笑聽出來餘念情緒不好，“那是意外。”
“可是再意外，也還是我撞傷了他。這個是事實。”餘念聲音平靜得迴應，“不用爲我做什麼了。也沒有必要和他們吵架。嘴長在別人的身上，你控制不了的。”
笑笑有點想哭，“念姐，輿論說不定會對法官判刑產生影響。”
“那也是我應該受的。你知道那個人現在情況怎麼樣了嗎？”餘念現在只關心這個，她很緊張這一點，一想到霍醫生，眼前好像都是血。
“暫時不清楚。”笑笑很誠實得對她說，“醫院現在裡裡外外都被人守着，因爲太多的記者想從這裡挖新聞了。反倒……挖不出一丁點的消息。”
“我知道了，謝謝你，笑笑。”
餘念掛了電話，臉色跟着一點點沉了下去。
沒有消息……或許就是最糟糕的消息。
捏緊掌心裡的手機，餘念出神得看向窗外。
今天是個陰天。
她不能總是在這裡躲着，她必須要起來去面對這一切。
餘念下樓，泉心泉意跟着狗蛋在花園裡面給先前種下的花草澆水。
“餘小姐，吃點東西吧。”文叔走過來，擔心的看着餘唸的臉色，很不好，“不要擔心，交給少爺去處理。”
所有人都在關心她，都在同她說這句話：不要擔心。
她面上堆出一個笑，“文叔，我不餓。我要出去一趟。”
她現在的情況很不適合出門。
“少爺吩咐了，讓你呆在家裡休息。”
現在外面已經爲這件事吵翻了。
少爺從昨晚開始就在忙碌這件事，一個晚上沒有休息，現在都還在外面沒有回來。
這些話文叔不能告訴餘念，因爲慕清讓交代了，什麼都不要告訴餘念，她會多想。
“可是文叔……我現在這個樣子，根本就沒有辦法好好休息。我一想到被我撞傷的人還在醫院裡面搶救生死未明，我根本就沒有胃口吃飯。”餘念沒有哭，可是那樣子比哭了看上去還要讓文叔心疼。
他也認識餘念這麼久了。
她當初在錦官閣自殺，做出那麼極端的事情也沒有像現在這樣渾身都散發着頹喪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