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十年前,紫煙十歲,您帶紫煙去逛慶元節,我問您愛情是什麼,您告訴我很多答案,解釋人們爲何相愛,其實在當時的紫煙看來,相愛不需要這麼多理由纔對。”
“因爲聽聞您口中的愛情後,紫煙就在想,如果愛情會比親情更深切更幸福,如果鳳冠霞帔會被待在您身邊更美好,那我長大以後,一定要跟您兩兩相好,一定要嫁給您,一定要一生一世都待在您身邊。”
“此時想來,愛情與親情從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我會認爲愛情更好,只是自作多情的愛上了師尊。”
“十二年,四千三百八十六天,紫煙有三千八百天都在愛而不得。”
“您的笑,您的怒,您的每一道聲音,每一次表情變化,都深深刻在紫煙心裡,宛如天氣晴雨不定,可惜十二年來,您只對紫煙笑過四次,天雲閣的太陽只升起過四輪,幾乎每一天都是雷雲陰雨。”
“紫煙也明白,明白自己是在離經叛道,明白這份愛不會被任何人所接受,可是紫煙,紫煙......”
說到這裡,墨紫煙已經哭成淚人,俯首在地全身顫抖不止。
現在她說這些,不是期望姜止戈還能夠回心轉意,只是想在最後的時間裡,至少把自己的心意說出來。
可惜,說出來以後,她就不會感到遺憾嗎?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
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爲情。
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早知會有如此下場,墨紫煙寧願當年死在城中,寧願從來沒有見到過姜止戈。
“師尊,您爲我賜名紫煙,引我入仙門,養我十二年,此恩無以爲報。”
“倘若是您想讓我嫁的話,紫煙,便如了您的意吧......”
說完這一句話,身體虛脫的墨紫煙再也沒能力支撐自己,倒在門外昏死了過去。
............
正陽神殿內,目睹當年的自己,如今墨紫煙亦是哭得淚流滿面。
“姜止戈,爲什麼?”
“難道你真的就心如鐵石,連讓我待在你身邊的權利都不給嗎?”
墨紫煙越哭越難自已,跪倒在姜止戈面前失聲痛哭,淚水如泉涌般源源不斷。
千年過去,她看似已經對姜止戈釋然,只想得到一個真相,不對姜止戈抱任何非分之想,實則一直都抱着一絲期望。
整整一千年,多少次的春秋更迭,多少次的黯然神傷。
想到自己的愛有多麼深切,哪怕百骸山一事只是誤會,墨紫煙仍舊不能釋然,也沒辦法忘卻自己與姜止戈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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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息後,一道人影推開房門,走過來抱起了墨紫煙。
“丫頭,是師尊錯了......”
姜止戈兩眼淚朦朧,抱着墨紫煙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答應出嫁墨紫煙,自然不是他的本意,很大一部分是想替天雲閣爭取時間,以免在拒絕白家後招來報復,牽連天雲閣數千弟子長老。
話雖如此,姜止戈也還能夠向墨紫煙解釋清楚,可他並沒有這麼做。
因爲姜止戈想看看,得知不能嫁給他之後,墨紫煙會是什麼態度。
如果墨紫煙只是有些傷心,沒多久便把他拋在腦後,證明墨紫煙只是貪圖他的容貌與地位,往後他會就此斬斷墨紫煙的念想。
如果墨紫煙悲傷欲絕,卻不得不接受現實,試着去了解白歌這位成親對象,證明她對姜止戈的愛只是少女懵懂,姜止戈一樣會斬斷她的念想。
如果墨紫煙始終不肯答應婚約,證明她是真的喜歡姜止戈,姜止戈此後會試着去接受她。
然而,看到墨紫煙淚流七天七夜,長跪在養心宮外,姜止戈才明白自己錯的有多麼徹底。
在他眼裡還需要試探的喜歡,卻是墨紫煙苦藏十年的愛。
這一番痛徹心扉的告白,證明墨紫煙早已把姜止戈當成全部,已經不單是一個愛字能詮釋的感情。
想當年在紫霄天城,選擇離開南宮柔以後,姜止戈同樣在縱齊山脈邊緣哭了七天七夜,他的經歷與墨紫煙如此相像,爲何每一次都要到最後一刻才能理解墨紫煙?
一道身影從角落浮現,正是呂天驕。
他看向墨紫煙的眼裡滿是疼惜,嘆聲道:“姜兄,你現在準備怎麼辦?”
“呂兄,我改變主意了,明天一切正常進行。”
“就當是,給這丫頭一個交代......”
姜止戈聲音沙啞,目光從未離開過懷裡的墨紫煙。
聽聞此言,呂天驕先是一愣,旋即展顏笑着點頭道:“也好,明天我也會到場的。”
............
“明天......明天不就是成親日嗎?”
“如果魔帝本意並不是出嫁紫煙仙子,那麼按照他的計劃,應該會在今晚或者明早舉宗離開纔對。”
“如今魔帝說改變主意,難道他是想殺光白家的那羣人?”
正陽神殿內,衆強者聽的雲裡霧裡,不明白兩人究竟要幹什麼。
此時此刻,事關當年棄之不顧的真相,不止是墨紫煙,南宮柔與屈雲也都緊盯着光影畫面。
“交代?當年成親日,到底發生了什麼。”
淚還未流乾的墨紫煙攥緊拳頭,難道這件事也是她的誤會,姜止戈並沒有棄她而去?
...........
晨迎昏行,新人紅妝。
白家距離東臨州太過遙遠,白歌也只是迎娶一名小妾,所以成親地點直接選在風雲山脈。
從第一天起,白家就在操辦成親現場,今日凌晨後,白家更是張羅的滴水不漏。
再有一會兒,白歌便要從天雲閣迎接墨紫煙回來,屆時婚禮正式開始,在龍芝的安排下,全東臨州的強者都得過來捧場,羽族那邊的一些長輩或許也會到場。
風雲山脈之中,張燈結綵,無外乎一個囍字。
“新娘到!”
隨着藍煙一嗓子,天空傳來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
擡頭望向天空,只見一輛紅轎,在白歌以及一衆強者的跟隨中御空而來。
長平頂,龍芝立馬整理一番衣着,準備入座高堂席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