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寬闊無比，波濤洶涌的沉龍江上，一條渾濁的水橋飛架而起。
“請渡江。”
那聲音再次響起，洶涌的江面炸起一朵朵巨浪。
沒有過多的思慮，季子禾便朝着橋上落腳。
而當季子禾落腳的剎那，傳來的觸感卻並非是水。
“這裡是？”
看了看眼前這個五彩斑斕的螺旋狀往前延伸通道，強烈的眩暈之感升起。而在這彷彿無窮無盡的通道前方，一抹與之不同的光亮熠熠生輝。
而在沉龍江的江邊上，季子禾依舊保持着落腳時的姿勢。
“這樣做可有不妥？”
在那一道道渾濁的浪牆上，一個聲音激盪而起。
“他做出了他的選擇。”
“雲家經受不住折騰了。”
“無法渡江，如何到達彼岸？”
“我們給的是試煉，敵人給的是死亡。”
“你給出這樣的試煉，不如干脆殺了他。”
“人死萬事空。”
數道聲音的談話到此結束，一道道浪牆落下，唯獨那一座水橋以及一個浪牆在等待着。
先前那看起來並不怎麼大，甚至有些渺小的通道，此時當季子禾走在上面時，才知道自己的眼睛欺騙了自己。
在走過一圈又一圈的螺旋之後，由最開始的輕鬆，到後來的疲憊，再到麻木。
面對前方那走不完的螺旋，季子禾回頭看了一眼。
而這一眼看過去，季子禾卻發現自己依舊站在原地。
龐大的無力感從心底升起，此時這五彩斑斕的顏色，在互相交錯中，似乎拉伸爲一張張人臉。
“你的身後就是回頭路。”
“這條路走到最後，在它的盡頭，是一片虛無。”
“什麼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意義。”
“你的堅持，只是在感動自己。”
“條條大路通羅馬，何必拘泥於這一條路？”
放棄吧。
這一聲聲的低語，如同微風一般，迴盪在季子禾的耳畔，擊打在季子禾的內心。
儘管如此，季子禾的沉默，卻是對此有力的回擊。
“你一直都在迷茫。”
“你是一個空殼。”
“你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不已自己私慾爲原動力的人，都是僞善者。”
之前的話，從未讓季子禾的腳步有任何遲疑和動搖，然而當這私語說到這裡時，季子禾那落下的腳步，卻並未擡起來。
片刻後，季子禾再次擡起了腳。
“空洞的內心，冰冷的正義。”
原本有話直說的季子禾，此時或許是沒有力氣，又或許是其他，並未開口反駁。
前方的光亮已經觸手可及，季子禾的腳步，在此時多了一絲輕快。
“你不愛己，也不愛人。你的行爲只是讓自己看起來像個人。僞善者。”
此時的季子禾，其表情彷彿一個身心疲憊之人，在溫暖的房間中打盹。一臉的慵懶和祥和。
而那觸手可及的光芒，又彷彿冬日裡的篝火一般，散發着溫暖且誘人之意。
“你對雲晨曦只是出於責任感，並非是愛。”
“啊，你說什麼？”
原本沒有任何反駁之意的季子禾，在聽到這句話後，忽然停下了前行的腳步。
先前臉上的慵懶和祥和之意一掃耳光，有的只是豁然清醒後的冷靜與警醒。
“差點就着了你的道。”
清醒後的季子禾，看着眼前的方向，沉聲說了一句。
看着眼前這一圈接着一圈沒有終點的螺旋通道，季子禾也不在行動，索性坐了下來。
“他說讓我以信念之力通關，但我並不是六級能力者，所謂的信念之力，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堅定的意志，不改的初心？”
看着這五彩斑斕的螺旋通道，季子禾的眼睛再次變得迷離起來。
“外求不得，便向內取。”
然而，當季子禾閉上眼睛的那一刻，整個螺旋通道，便開始逐漸坍塌。
在那坍塌後的通道處，所顯現的盡是一片冰冷漆黑的虛無。此時季子禾在這其中，沒有任何方向的飄蕩着。
忽然間，這個冰冷漆黑之地，被撕出一道裂縫，一個巨大的火紅色豎眼睜開。
“現在的你，不該出現在這裡。”
隨後豎眼閉上，一抹亮光出現，季子禾也在這時受到了吸引，被急速地拉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