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清晨。
白玲從榻上坐起來,掃了眼外面漆黑的天色,微微皺眉,叫來了茯苓,“現在什麼時辰了,怎麼天還沒亮?”
她的作息十分規律,每天天剛矇矇亮時,必會醒來。
今日是她醒早了?
“卯時了,天剛亮,小姐要不多睡會?”
“不必了,你去打水吧,該起牀了。”
茯苓走後,白玲輕輕搭上自己的脈搏,眼底劃過一絲無奈,毒素已經蔓延到她的眼睛了,所以她纔會看不見。
呆呆的在榻上坐着,直到聽到茯苓回來,她這才披衣起身,吩咐茯苓,“這幾日有些累,以後你來幫我洗漱吧。”
“是,小姐。”茯苓不疑有他。
用過早膳後,白玲沒有像往常那般晾曬藥草、搗藥,而是在院子裡的藤椅上曬太陽。
看着她慵懶的模樣,茯苓嘴角綻開笑意,她家小姐終於知道放鬆了!
擡腳走山前通稟,“小姐,小侯爺來了,您要見他麼?”
“不見。”白玲想也沒想直接搖頭。
她不能讓他知道她已經看不見了。
茯苓愣了下,不確定的又問了一次,“小姐不見小侯爺麼?”
這些日子,小姐每次聽到小侯爺過來都很開心的,今天這是怎麼了?
“不見。”
“是。”茯苓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擡腳走開。
她剛剛走了兩步,身後便傳來了白玲的聲音,“罷了,讓他過來吧。”
爹爹說得對,這種事情瞞不住,她就算瞞住了這一次,那下次呢,她總是拒絕,只會傷了他的心。
“是。”茯苓聞言慌忙去請人。
“玲玲。”
白玲循聲看去,起身朝他而去,結果卻差點被腳下絆倒。
慕容澈心中一緊,一個閃身,來到她面前,將她扶住,“沒事吧?”
白玲搖搖頭,她倒是忘了自己看不見,不該亂動的。
“你現在這麼也變得毛毛躁躁的了?不過,我喜歡這樣迷糊的你。”慕容澈偷偷在她臉上親了下。
白玲一僵,下意識抓住了他的手。
慕容澈扶着她坐下,笑眯眯開口,“玲玲,猜猜今天我給你帶來了什麼?”
“我不知道。”白玲搖頭。
這時,茯苓又爲慕容澈在一旁準備了一張藤椅。
“看看,這是什麼?”慕容澈坐下來,獻寶一般的將手中的東西拿到了她的面前。
“這是……”此時,白玲的眼前只有一片漆黑。
“玫瑰花,送你的。”慕容澈遞到了她的手中,“喜歡麼?”
白玲放在鼻翼下嗅了一口,嘴角噙出淺笑,“喜歡。”
看着她嘴角的笑意,慕容澈有些忸怩道:“四嫂說,玫瑰代表了愛情,要送給喜歡的女子。”
白玲臉頰微紅,“我……我很喜歡,大紅色的玫瑰。”
在她的印象中,玫瑰似乎只有大紅色吧。
慕容澈頓時一愣,大紅色玫瑰?
他剛剛送給她的玫瑰並不是大紅色,而是粉色!
擡眸看向她似乎沒有焦距的眼睛,心中隱隱發沉,“玲玲,今天我穿的衣服,你覺得好看麼?”
“好看,我喜歡你穿大紅色的衣服。”白玲淺笑。
慕容澈聞言徹底愣在原地,今天他並沒有穿大紅色,而是像以往那般,穿了紫色的!
他的玲玲看不見了麼?
顫着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卻見她沒有任何反應。
這一瞬,慕容澈頓時像被人抽去了所有的力氣,腳步陡然變得沉重。
怎麼會這樣,玲玲爲什麼看不見了?
緩緩起身,然後將人一把抱住,“玲玲……”
“你怎麼了?”白玲被他抱得一愣。
“沒事,我就想抱抱你,可以麼?”
“嗯。”白玲沒有拒絕。
“小姐,準姑爺……”茯苓看到二人相擁的這一幕,忙轉身捂住了眼睛,“奴婢來的不是時候,奴婢這就離開。”
“發生了何事?”白玲叫住她。
“永安侯府來了消息,說是請您去看診。”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白玲說着起身。
“玲玲,你要去看診?”慕容澈拉住她的手,不想讓她去。
白玲點頭,“估計是寒王妃出了事,我去看看。”
“我陪你一起去。”
“好。”
坐馬車時,慕容澈率先躍了上去,然後一把拉住白玲的手,“上來。”
“好。”白玲沒有拒絕,如此一來,倒是免得她暴露自己眼瞎一事了。
看着坐在身邊的女子,慕容澈眸光緩緩變得柔軟。
既然她不想告訴他,怕她擔心,那他也不點破。
到了永安侯府之後,慕容澈又先下了馬車,將白玲扶下了馬車,一路上他都緊緊牽着她的手,悄悄爲她帶路。
跟着他一路走過去,白玲莫名安心。
有他跟在她身邊,就像是她的眼睛,讓她可以不用猶豫的邁步。
來到上房後,他們見到了在榻上昏迷不醒的蘇青染,以及在榻前一臉擔憂的君輕寒。
白玲坐在榻前把脈,眉頭一點點皺起來。
“白小姐,染兒這是怎麼了?”
白玲收了手,淡淡道:“寒王,寒王妃這是縱慾過度導致的昏迷,白玲勸你以後還是不要太放縱,免得寒王妃的身體承受不住。”
君輕寒:“……”
慕容澈看着君輕寒挑眉,“四哥,你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爲了這事,竟然把四嫂都折騰暈了,也是厲害。
“需要用藥麼?”
“不用,寒王妃多多休息便可。”
“還需要注意什麼?”
“不得太過頻繁,兩三天一次爲宜。還有,寒王妃底子差,年輕小,可以行房,但是現在最好不要有孕,免得遭罪。”
“本王記下了。”
慕容澈幽幽掃了眼蘇青染,忍不住噓唏,“可憐的四嫂。”
君輕寒:“……”
慕容澈先將白玲送上了馬車,又折了回去,一臉凝重對君輕寒開口,“四哥,還要等多久,玲玲她……她現在已經看不見了,我不知道再過兩日她是不是也聽不見了,說不出話了,我沒有時間再等了。”
“你去好好準備成親一事,再有十日,我們就恢復身份。”
“真的?”慕容澈不可置信。
“真的,時間已經到了。”君輕寒看着窗外緩緩開口。
他現在也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給染兒一個名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