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
就在墨水心渾渾噩噩,半夢半醒之時,耳邊驟然響起楚璽鏡的聲音。
“楚鏡……”
墨水心聽聞楚璽鏡的聲音,原本半瞌的雙眼立刻瞪圓,四處搜尋着楚璽鏡的身影。
眼前的場景早已悄然變換,上一秒墨水心還身在溫暖舒適的書房,此刻卻站立在黑暗魔氣肆虐的神魔戰場。
“楚鏡……你在哪?”
墨水心遍尋不到楚璽鏡的身影,內心被滿滿的擔憂所佔據。
心急如焚的她,只得一邊努力集中精力,一邊暗自凝聚內力,試圖驅散自己身上這股強烈的不適感。
奈何整個人就像被某種強大的力量,控制住一般,半分氣力也用不上。
墨水心格外討厭這種無能爲力的感覺。
不管是在地球,還是穿越到天擎大陸之後,做事一向乾淨利落的她,還從未有過這麼深的挫敗感。
究竟是誰佈下了這空間?
讓她陷入。
目的又是什麼?
“水心。”正當墨水心一籌莫展,毫無頭緒之時,白長淵的聲音再次響起。
“長淵大哥,你怎麼會在這裡?”
一身現代裝的白長淵,出現在這個上古遺蹟——神魔戰場中。
顯得格外的突兀詭異,然而卻又該死的帥呆了。
尤其是他臉上掛着的溫柔笑意,猶如四月裡的第一道明媚暖陽,直直的射進墨水心的心裡,溫暖了她的身心。
“我來,當然是接水心你回去的,你師父和師姐們都很想念你。”
白長淵嗓音溫柔,如夢似幻。
撞入墨水心的耳中,顯得格外動聽。
“我也好想師父他們。”
太好了,總算可以離開這裡回到地球了。
墨水心高興的喜笑顏開,剛纔那股緊緊束縛住自己的力量,早在不知不覺間消失殆盡。似是從未出現過一般,一切彷彿都只存在於她的幻想之中。
她欣喜的走到白長淵身邊,牽起他的手,準備跟他一道返回地球。
這次,她切切實實的握住了白長淵散發着體溫的雙手。而不是像在桃花林中一樣,抓住的的只是一片虛無。
“不對,楚鏡還等着我。”
電光火石之間,腦海裡迴盪起楚璽鏡之前的呼喚,原本淺笑吟吟的墨水心神色一變。
“長淵大哥……”
正想開口讓白長淵跟自己一道去救楚璽鏡的墨水心,驚愕的看着白長淵漸漸飄遠。
沒錯是飄的!
這是怎麼回事?
“長淵大哥!”
墨水心連忙向着白長淵飄離的方向追去。
她不想再次失去那個疼她、愛她、護她的大哥。
那種徹骨的疼痛,她不想再次嘗試。
“小七……”
楚璽鏡虛弱的聲音從另一方傳來,墨水心驀地停下腳步,轉身看向聲音的來源。
只見一身白袍的楚璽鏡倒在地上,不染塵埃的聖戰衣此刻血跡斑斑。
向來以雍容清貴形象示人的楚璽鏡,現下卻面色蒼白,整個人孱弱無比,似是徘徊在生死邊緣。
“楚璽鏡!”
墨水心這一聲呼喊肝膽俱裂,究竟是誰把她的楚鏡傷到如此。
在自己心中,楚璽鏡是這片大陸所向披靡的絕頂強者,任誰也不能戰勝的存在!
墨水心即刻調轉方向,朝着楚璽鏡的方向跑去。
然而剛纔還精力飽滿的身體,此刻卻像是被人灌滿了沉重的鉛水,每一步都邁的格外吃力。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墨水心挫敗的看着自己纖細的身軀,明明沒有長胖啊。
難道她的體重隨着她的力氣,一道都變成女金剛的標準了?
“水心……”
白長淵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雖然淡漠如常,卻不難聽出那聲音裡一絲淡淡的幽怨。
“你師父他們……還在等你。”
白長淵眼帶期盼,靜靜的望着奮力朝楚璽鏡走去墨水心。
原本墨水心是想用飛的。
可惜——
現在猶如被千斤壓頂的她,別說飛了,就連正常的快步走都辦不到。
就連神智似乎也變得不太清明瞭。
白長淵的話,讓她有一瞬間的充愣,她轉過頭看了白長淵一眼。
隨着她的這個轉身,一直包圍着她,將她壓得喘不過氣的不適感,瞬間消散許多,身體也感覺輕鬆了不少。
墨水心發現了,她只要朝着白長淵,身體的不適就會自動消散。
然而——
若是她調轉方向朝楚璽鏡,那股強大到無法抗拒的壓迫感,即刻便施加到她身上。
就像是受了某種詛咒一般。
“水心,過來……”
白長淵清冷的嗓音,此刻似乎充滿蠱惑,墨水心不由自主的邁動雙腳,向着他的方向走去。
白長淵嘴角微抿,薄脣噙着一絲滿意的微笑。
似乎對墨水心選擇朝他而來的舉動非常滿意。
他雙眼盯着墨水心越邁越快的步伐,嘴角的笑意漸漸加深。
“小七……”
楚璽鏡的聲音,較之剛纔更加的虛弱不堪,仔細聽來似乎還隱含着濃濃的痛楚。
這痛楚像是對墨水心的控訴。
說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爲何此時你會丟下我?
墨水心疾馳的腳步再次停頓,楚璽鏡的呼喚讓她驚醒。
剛纔那一瞬,自己像是完全忘記楚鏡的處境,爲了擺脫身體的不適,只知道朝着白長淵的方向疾奔。
“楚鏡……”
墨水心自責不已,心疼懊惱的複雜情感,充斥着她的大腦,促使她立刻改變方向朝楚璽鏡走去。
“水心!”
身後又是白長淵嘶啞的呼喚。
“小七……”
另一邊楚璽鏡痛苦的聲音不絕於耳。
墨水心在兩人之間掙扎徘徊,頭疼欲裂,徹骨的痛感在她來回轉身之間,傳至四肢百骸,五臟六腑。
“啊……”
墨水心抱頭痛呼,她不是個毅力薄弱的人。
就算淬體那般數千年來無人能夠承受的痛,她都能咬牙硬挺過來。
可是此時,她卻被這份來勢洶涌的無名痛感擊潰,整個人縮至地面不停的翻滾。
冷汗自她的額頭潺潺滑落。
與此同時——
楚璽鏡與白長淵原本清晰的身形卻漸趨淡化,薄如蟬翼,輕若浮塵,直至完全沒有蹤跡。
而加註在墨水心身上的痛楚,也在他們二人消失的瞬間解除。
“楚鏡!”
墨水心大喊着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正是帶着鎏金面具的楚璽鏡,金色眼瞳佈滿深深的擔憂。
“小七,你總算醒了。”
見墨水心醒來,楚璽鏡明顯的鬆了口氣。
早在墨水心第一次面露痛苦神色的時候,他便對跟那人立下賭約一事後悔萬分了。
奈何整個幻境都是由那人的力量布控,自己根本奈何不了他半分,也無法解除賭約。
“楚鏡……”
墨水心一頭扎進楚璽鏡的懷裡,眼淚悄無聲息的的滑落。
堅強如她——
自記事起,就不曾掉過眼淚,可是此時此刻她的心,卻沒由來的難過萬分。
同時,對自己剛纔居然想要丟下楚璽鏡,獨自逃跑的行爲自責不已。
兩種截然不同的心境在腦中衝撞,眼淚就這麼不聽使喚的流了出來。
縱使那是在別人佈下的空間,她依然覺得抱歉,楚璽鏡對自己那麼好,可是自己卻被幻化出來的白長淵迷了心智。
那個靈鳩散人果然非比尋常,明明已經被自己收於蘊靈瓶中,卻依然能夠幻化那麼厲害的幻境。
甚至連身在地球的白長淵,他都能用幻術造出,且用來迷惑自己。
楚璽鏡輕輕的拍撫着墨水的背脊,任憑她鼻涕眼淚蹭了自己一大堆。
反正聖戰衣不惹塵埃,任何髒污都無法沾染上。
再說就算沒有身着聖戰衣,只要對象是墨水心的話,任何事情都在他的接受範圍。
“楚鏡,對不起……”墨水心撲在楚璽鏡的懷裡,甕聲甕氣的說着道歉的話。
楚璽鏡迴應她的是更加用力的擁抱。
他當然知道她的道歉所爲何來,然而真正該道歉的人卻是自己。
緊緊相擁的兩人都未曾覺察,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氣悄然響過,繼而歸於平靜。
墨水心的眼淚似乎掉的更兇了。
這一刻,她感覺心臟隱隱的閃過一絲尖銳的痛楚,只是這痛楚轉瞬即逝,快到讓她甚至還來不及感受。
心裡陡然升起一股濃烈的化不開的愁緒。
她卻不知這愁緒由何而來。
“對了,楚鏡,你是怎麼從靈鳩散人的幻境中救出我的?”
墨水心決定忽視掉心裡那股揮之不去的怪異感覺,把注意力轉移到楚璽鏡如何打敗靈鳩散人的事情上去。
“自然是像捏死螻蟻一般將他打敗了。”楚璽鏡輕描淡寫的答道。
清冽乾淨的嗓音一如從前,卻又比從前多了些許寵溺的味道。
看向墨水心的目光猶如一道光電,將她徹底的包裹在自身的溫暖裡,那般的寵溺與疼愛,豈是一個‘深’字了得。
“他早已灰飛煙滅,不在你的蘊靈瓶裡了。”
其實靈鳩散人確確實實是被墨水心所收,後來發生的一切不過是他與那人在賭約里約定的。
至於蘊靈瓶中靈鳩散人的精魂,則被那人用渡元之法,引渡到了墨水心的體內。
現在的墨水心實力更上一個臺階。
當然——
這一切自然不能對墨水心明說。
是以對這些好不知情的墨水心,自然而然的以爲那個迷惑了自己心智的厲害幻境,是出自於靈鳩散人的手筆。
墨水心不好意思的埋下頭去。
楚璽鏡看向自己的眼光,實在是太過於赤果果。
即使神經大條如她,都感到面紅耳赤,心跳加速。
“楚鏡,我被捲入了一個奇怪的空間,裡面你受了很嚴重的傷,向我求救,可是我卻……”
“噓……”楚璽鏡把伸出兩指,輕輕的貼服在墨水心水靈誘人的紅脣上,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幻境的一切他都知道,雖然說幻境是由那人所製造出來的,但是卻也是墨水心內心最真實的反映。
不管曾經的墨水心與那個人有着怎樣的糾葛,他清楚的記得在最後一秒,墨水心選擇的面對的人,是自己。
這就夠了,他楚璽鏡這一世除了墨水心,再無所求。
“小七,幻境只是幻境,現實才是現實。忘掉幻境裡的一切,從今以後只有你我,廝守一世,可好?”
楚璽鏡那清冽好聽的嗓音,說出的誓言格外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