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忠義，和我一樣高貴
“廖平請出列。海靈拿着紙，視線緩緩在一衆夥計臉上掃過。
先前被彩雲認出的瘦弱少年聽到自己的名字，眼角不自然的抽動了幾下，才慢慢的踱了出來，目光平靜的看着海靈。
“廖平，如果你現在老實交代，本小姐可以給你個機會？海靈抖了抖手上的紙，凝視着他。
“我不知道要交代什麼，還是小姐你以爲單憑這兩張紙就能證明你的婢女是否給了銀子？
比想象中的難以對付，廖平一開口，海靈就明白了，這是一個不撞南牆不死心的人。
這時江欣走了過來，將兩張紙看了看，滿臉譏笑，“海靈，你腦子壞掉了，這兩張紙上都寫着廖平的名字，如果你有心誣陷，別人也不知道。
江欣的支持，讓廖平明顯鬆了口氣，他仍能平靜的看着海靈，沒有絲毫動搖。
海靈對江欣的智商本來也沒報什麼希望，她還是看着廖平，“進小黑屋之前，本小姐是如何要求的？
“左右手各一個手印！廖平回答得斬釘截鐵，其他夥計也都點頭。
沒有錯，還要在每一張紙上寫好自己的名字，大家都是這樣做的。
這時，海靈輕輕的笑了，笑容明亮，衆人眼前大亮。
“其他人都是左右手各一個，但你明明都是左手，你的違規，說明你做賊心虛，你害怕誓言靈驗，害怕獸神大人對你的懲罰！
赫然，海靈將手上的紙展現在衆人面前。
只見，米黃色的紙上，兩個手掌印清晰無比，但偏偏拇指都在同一個方向。
這……
明顯是作弊了！
江欣的臉一下就漲紅起來，該死的，她怎麼就沒注意到這個小細節。
端木俊看着海靈，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她竟聰慧如此，比欣兒有過之而無不及？
滿室譁然。
廖平的神色開始不自然起來，他以爲神不知鬼不覺，卻忘了兩隻手的方向不同。
該死的！
這時，海靈的聲音再次響起，但，不同的是，她加入了靈力。
聲音清晰的傳進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廖平，十七歲，三歲父病亡，五歲母改嫁，家中留有祖父，妹妹共三人。
“兩年前來到春和堂當夥計，每日來得最早，走得最晚，勤勞肯幹，偏偏不得重用。
“你以爲組長故意給你穿小鞋，所以纔沒被重用嗎？
海靈每說一句，廖平的臉就白一下，到最後一句時，他的腦袋轟的一聲，腿一彎竟然跪了下去。
張玉驚訝的看着海靈，兩年前廖平來的時候，他特意去查了家裡情況，看他秉性算好，才點頭用了，而海靈所說的，完全符合當時的情況。
她是如何知道的？
難道真是獸神顯靈了？
這時，海靈的聲音又再想起，彷彿帶着魔力，讓人忍不住跟着她的情緒走。
“你錯了，你沒有被重用是因爲你品行不端，來得早是爲了將每日送貨多出的餘量自己留下，走的最晚是爲了偷拿一些店裡的藥材！
“兩年來，你中飽私囊，賺到的錢在怡紅院包養了翠羽！”
“廖平，你已經在獸神大人面前立下重誓，獸神大人依然降下暗示，你還不說實話嗎？
海靈絲毫不給廖平反駁的機會，連番質問，廖平的臉色已經灰敗，他抖着脣片，顫抖着，“果然是獸神大人顯靈了，是我收了她的銀子，可是是掌櫃的要我這麼做的，要怪，獸神大人也不應該怪我啊！
他的話一落，張玉的臉色就變得鐵青。
剛纔，他就想通了關鍵，但他也存了僥倖心理，因爲海靈其實是在故弄玄虛。現在看來，這就是虛張聲勢，利用廖平怕出事的心理做了手腳。
張玉始終沒想明白，現在也不由他多想，羣衆的眼光像是要吃人一樣。
欺騙獸神大人的名聲坐實，他今後就別想在鳳城混了。
張玉撲騰一聲跪下，“太子殿下，小的被豬油蒙了心，才做出這樣的事兒，請殿下繞小的一次。”
端木俊很爲難，他也不明白，事情怎麼就變成了這樣，但張玉沒有指認江欣，這又讓他很欣慰，想了想，他轉向江欣，柔聲道，“欣兒，不如這次就算了。
張玉沒有反水，這讓江欣很受用，如今太子當着這多人的面，詢問自己的意見，這是多大的榮寵啊！
她得意的看向海靈，即便你現在看着比以前順眼了，那又如何，太子始終是看中我的！她痛快的點頭，“起來吧，下不爲例。
說完，她又指着廖平，狠狠道，“想不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趕他出去，通知同行，永不錄用！
廖平此刻低着頭，他知道這是獸神大人對他的懲罰，灰溜溜的走了。
張玉如蒙大赦，站起來擦了擦頭上的冷汗，一個勁兒的道謝。
然而，一聲嗤笑，打破了這看似和諧的一幕。
“江大姐，你不會以爲這樣就算完了吧？海靈很想捂臉，兩次過招下來，她對江欣的智商很無語。
江大姐？她很老嗎？江欣爲之氣結。
“海靈，張玉也是初犯，我繞了他情有可原，犯事的是廖平，已經被我趕走了，你還想如何？江欣冷着臉，眼神冰冷。
“難道你還想趕盡殺絕？”最後一句說完，江欣特意看了眼張玉，果然張玉的臉色大變，看着海靈的目光也帶了恨意。
端木俊冷冷的接口，“你鬧夠了沒有？沒想到你的心腸如此歹毒，都不肯給別人一個改過的機會。
有了太子的助陣，江欣更形得意起來，“海靈，這裡不歡迎你，滾！
海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招手叫了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
“小朋友，阿姨看你剛纔就在，那位姐姐……？海靈俯下身，溫柔的看着小男孩，手指着江欣的方向。
這次，對於海靈的稱呼，江欣很滿意，對嘛，就該叫人家姐姐！
可，下一秒.
“那位姐姐和阿姨之間的賭注你可還記得？海靈柔和的笑着，目光有意無意的掃過江欣，大外甥女，這樣你還要當姐姐不？
賤人！你儘管逞口舌之快吧！
江欣藏在袖子裡的手指狠狠的攪着。
小男孩長的很漂亮，尤其是一雙眼睛，亮閃閃的，格外引人，他認真的點頭，“我記得，如果阿姨你給了銀子，那麼這店老闆就要給你的婢女磕頭認錯。
人羣譁然！
就是嘛，他們等了這半天，就是爲了這個結果奧！
海靈滿意的拍拍他的肩膀，讚賞道，“你的記性真好，謝謝你。”
小男孩被海靈一誇，高興得臉都笑成了花兒，他蹦蹦跳跳的回到母親身邊，“孃親，仙女姐姐誇我了那，我是不是好棒？
衆人莞爾，小孩子，一派天真，卻是最純粹的。
是啊，講好的賭注可是磕頭認錯啊。
“江大姐，你看連小朋友都記得這樣清楚，難道你的智力還不如一個孩童？海靈露出懷疑的神色，不時的拿眼看下江欣，再看下小男孩。
那樣子分明在說，江欣的智商不如小男孩。
江欣爲之氣結，她還真把這個給忘記了，天知道，她當時爲什麼要答應！
端木俊的臉色也十分難看，這個海靈，哪壺不開提哪壺，他故意把話題轉到張玉那裡，就是爲了混淆視聽，沒成想，海靈記得這樣牢。
“江大姐，本小姐等着你履行承諾。海靈將彩雲拉過來，等着看江欣的表示。
她蓄意誣陷自己的人，海靈這次不會放過她。
“海靈，你不要太過分了，欣兒堂堂世家小姐，身份很等尊崇，她，不過是個卑賤的下人，你讓欣兒給她磕頭，瘋了嗎？”端木俊黑着臉，從古至今，他就沒見過小姐給奴婢賠罪的。
有了端木俊這個太子撐腰，江欣樂得輕鬆，但她從來就不會讓自己的對手好過，於是，她接了一句，“海靈你就是上不得檯面，爲一個卑賤的丫頭出頭，真不值當！”
“大小姐，算了，算了，咱們走吧。彩雲低着頭，沒錯，她是個下人，如何能讓江家小姐給自己賠罪。
這時，一隻溫暖的小手拉住了彩雲的手，海靈鳳眸幽幽，堅定無比的說道，“彩雲，丫鬟只是你的工作，你的人格與我一樣高貴，沒有人可以任意冤枉你而不用承擔責任！
“況且，你不顧性命，爲姑姑送信，這份忠義更難能可貴，你不僅是我的丫鬟，你也是我的朋友！
“我海靈的朋友，更不能被人冤枉，錯了就要道歉，賭了，就要認輸！
“輸不起的人，不要出來混！
海靈的話猶如晴天驚雷，響在每一個人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