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很疼，如果忍不住了，就……”
魔閻宙在泡澡之前這樣交代，但是沒有等他說完，月無痕就打斷了他。
“沒關係，我忍。”
月無痕寧可忍受疼痛，總好過她口渴，渴望鮮血。
她此時，更願意用極度的疼痛去麻痹自己，從而遏制對喝血的渴望，以及，對於炎天煞慘死的哀慟。
她是毫不猶豫就讓魔閻宙把自己放進浴桶的。
浴桶是魔閻宙戒指裡的東西，非金非玉，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觸手生溫。
半躺在裡面，桶壁卻是鬆軟的，十分舒服。
魔閻宙將某種黑色的藥散，灑進了水中。
過了沒一會，月無痕就覺得身上的傷口麻麻癢癢，很是難受。然後很快，這感覺就灌注到了全身，非常難以忍受。
而當魔閻宙將另一種紅色的藥散加入之後，這種麻癢之上，又添加了疼痛的感覺。
疼越來越厲害，幾乎要痛徹心扉了。
月無痕原本虛弱無力，卻是因爲這極度的疼痛，身體猛然繃緊，差點從浴桶之中彈出來。
魔閻宙一道元力出手，溫柔地按住了她。
“是很疼的，你受不住的時候和我說。這包藥散加進去，痛苦就會減輕一些。”
月無痕道：“效果……也、也會……減輕吧？”
她牙齒咯咯作響，沒有辦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魔閻宙點了點頭，“這是治療你‘口渴’的。如果加了止疼的，會沖淡先前兩種藥的藥性。”
“那就，不要加。”月無痕顫抖着說，“即便是我疼暈了，也……不要加……”
她希望趕緊把自己“口渴”的症狀治好。
那疼，真的是太霸道！
爲了轉移自己對疼痛的注意力，她不停地跟魔閻宙說話，雖然語音都含混不清了，可是還在堅持。
斷斷續續的，她問清楚了自己爲什麼會口渴。
原來，是因爲她動用了血脈的力量……
而她的血脈之中，因爲之前的“血儀”，和魔閻宙進行了一定程度的血液交融。
驟然用血去燃燒元力，產生的巨大力量反噬回來，就讓她的血脈發生了極其強烈的變化。
“原來我……呵呵，我是被你傳染了呀……”月無核在劇痛之中，臉色蒼白如紙，五官都扭曲得變了形，可是，還在和魔閻宙開玩笑。
魔閻宙喜歡吸取她的鮮血，她也不幸染上了這個毛病。
真是，沒料到。
“能徹……底治……好麼？”她虛弱地問。
魔閻宙道：“可以。”
那就好。月無痕暗暗鬆了口氣。
疼痛，持續了一天一夜。
魔閻宙每隔兩個時辰就會換一次水，然後重新放一次藥散，於是月無痕就要重新受一次劇痛的折磨。
舊痛未除，又添新痛。
月無痕整個人都被折騰得脫了形，只不過一天一夜的時間過去，到了第三天的時候，日光初綻，照亮她的容顏。
她已經是皮包骨的模樣了。
這個時候她已經沒有力量去維持易容的狀態，早就恢復了原貌，可是，原貌也是和本來的大不一樣，因爲太瘦了，恐怕熟人都認不出她來。
“很快就好了，你再忍一忍。”
魔閻宙語氣十分溫柔。他望着她憔悴的模樣，心中是很難受的。
然而她是那樣堅強，幾次瀕臨崩潰或者將要疼昏了，都是她自己咬牙清醒過來，強行不讓自己放棄。
所以那早已備好的止疼藥，竟然是一次都沒有發揮作用。
這個女孩子，心志堅定得可怕！
“嗯。”
月無痕朝魔閻宙笑笑。
她其實笑不出來，只是用虛弱的眼神表達笑意和感謝。
連喉嚨裡應答的一聲“嗯”，也是含混模糊，因爲她力氣都耗盡了，此時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但是口渴症狀明顯減輕了許多，她便強迫自己忍下去。
當又一次藥散效力要褪去的時候，月無痕以爲魔閻宙又要給她換藥，但是，這一次，魔閻宙並沒有那樣做。
反而，他自己褪去了外袍，只穿着裡衣進入了浴桶。
桶內空間非常寬大，多加他一個也不嫌狹窄，只是，他要做什麼呢？
月無痕滿腹疑惑地靜等他進行下一步。
就算是他現在要欺負她，她也是無能爲力的。不過，他肯定不會這樣做了，她篤定，心態十分放鬆。
“唔……”
身體猛然一震，她感覺到魔閻宙強悍霸道的力量突然將她緊緊包裹，幾乎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身上的疼痛就更加強烈了，好像是全身扎着無數的刀子，此刻有人把刀子又往肉裡推進了一寸的感覺似的。
“忍耐！”魔閻宙嚴厲的聲音傳來。
他告誡她，這次不許暈倒，要一直保持頭腦清楚。
而且，他還說，如果這次疼得厲害，連止疼藥散都是沒用的。
月無痕沒有說什麼，再疼，忍就是了。
難道，疼還能比死更差麼？
炎天煞都已經那樣慘死，她受一些疼痛而已，又算得了什麼？
腦海中浮起炎天煞的音容笑貌，月無痕突然發現，自己從來都沒有看透過這個神秘的天煞閣主。
從第一面起，他對於她就是過於強大的存在，以至於他突然說他是下屬，要對她效忠，她根本就適應不了。
甚至，現在都不肯相信他已經死了，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魔閻宙，我問你，人可以死而復生麼？”月無痕突然很是嚴肅地拋出一個問題。
她虛弱得無法說話，可是，這一句，卻是突然說得異常清晰。
她幾乎是將全身殘存的所有力氣，都灌注在了這句話之中。
只想得到一個答案。
“可以。”
魔閻宙盤坐在月無痕身後，沉聲回答。
他知道她問這個問題是什麼意思。
想給那個已經成了碎片的人，復活吧？
魔閻宙持續不斷地輸出自己的本源之力。這是一種非常強大的力量，特殊，古老，睥睨天下。
是在無盡歲月之中，支撐着他變得越來越強大的力量。
也是他所有實力，乃至於生命的根本。
可是，他不介意將這麼珍貴的力量，用在月無痕的身上。
只求她能夠恢復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