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墨離和皇帝談話也漸漸拐入了正題。
“皇伯父，今日小侄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前幾日我們一行路經扎烏地，差一點被人害了，小侄此次來可是要請皇伯父給侄兒主持公道的。”
天絕榮斌也做了幾十年的皇帝了，雖然爲人有些好色，但基本的帝王之術還是懂得的。墨離話說的是扎烏地，實際所指必是不可輕動之人，否則以他的脾氣早將人上上下下滅乾淨了。
所以，老狐狸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挑了挑眉峰笑了起來：“墨王真是說笑了。朕知道你與麟兒交好，此次定是來探望與他，這個孩子啊，上一次說到自己婚事，倒讓我們大吃一驚，連小九也長大了，你皇伯父可是當真老了啊……”
墨離眼中的寒光一閃即逝，老狐狸不接話，難道他就不會直截了當了嗎？他臉上依舊保持着得體的微笑道：“皇伯父，現如今是你北漠的丞相欺負了我的女人，如果皇伯父要是不管，小侄可就要上門去討個公道了哦。到時候，皇伯父你可別心疼。”
天絕榮斌沒想到墨離竟如此咄咄逼人，他眼眸一寒，刀子樣望向了坐在下首那個正端着茶碗，認真喝水的女子。
那女孩兒年紀不大，正如初綻的蓮花，含蓄而收斂着還未完全綻放的絕色，但若仔細去瞧，便會立即被她的容色所驚豔。
天絕榮斌是此間的高手，自然看出了這女子的不同，心裡一動，卻道：“侄兒莫說笑了，也沒聽說墨王娶新婦的消息啊，若是皇侄兒覺得受了委屈，皇伯父做主，讓那老東西打開私庫，任你進去挑選，讓那老東西好好出出血……”
“陛下。”墨離的臉色突然變了，就像是在大殿之上颳起了一陣凌冽的寒風。
“皇伯父以爲，墨離還是三歲的孩子嗎？”墨離的話語讓大殿之中的氣氛直接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天絕榮斌的臉色也冷了下來。就算是忌憚着墨離的身份和他身後的勢力，也不代表作爲一國之君的天絕榮斌會選擇隱忍和退讓。起碼錶面上看起來絕對不能！
他長長吸了口氣，才壓低了聲音道：“墨王說笑了，朕自然不認爲你是在無理取鬧，可這裡說到底還是北漠的地界，你一來就要處置我的丞相，是不是不太合適啊？而且，理由是不是有些可笑，就爲了這樣一個女人……”
“注意你的語氣。”墨離突然之間站了起來。他冷冰冰的臉色一瞬間卻突然漾起了一抹邪笑：“我親口承認的女人，難道皇伯父就不好奇她的身份。”
天絕榮斌還真就沒注意過這個。也怪墨離和芷月兩個相處的方式實在隱秘，而且要讓天絕榮斌說，除非是軒轅墨夙大婚了，要麼，是個女人都來打聽一下，他還要不要過日子了。
墨離卻也不賣關子，他本就是來給自家女人正名聲的，自然越高大上越好：“不妨告訴你。我的女人，已經被無極殿主親口許諾，一月後在天啓會收爲無極殿的公主，而且，你所謂的這個女人，將會在當日面對江湖中人煉製《廣陵回陽丹》，現在你該知道，相比起你的丞相，你該怎樣選擇了？”
墨離一襲紫袍極貴極烈，一抹笑容似冰雪中梅花盛放般俊美得不可思議，可配上那鋒利如刀的眸光，整個人就像是一柄開了封的神器，劍刃正對着天絕榮斌的腦袋，讓他一瞬間幾乎被嚇得失了儀態。
天絕榮斌之前在腦海裡尋摸了許久，確定玄黃大陸確實還沒有芷月這麼一號人物，纔敢指着芷月叫囂，哪兒想得到她竟會有如此可怕的來頭。他不敢置信，卻又不得不信，雖說還沒過明路，可既然墨離敢當面宣揚，那消息多半就是真的了。誰沒事兒敢去瞎傳無極真人的閒話啊！
他腦中如電轉，可讓他交出丞相這絕對不成。如今朝中皇后所出的嫡子年幼，以鎮國將軍爲首的老臣卻皆對其推崇備至，相反，作爲他的寵妃，端妃及其父丞相史冬青則牢牢把持着朝堂和太子天絕磬。
作爲皇帝，他深諳制衡之術。只有讓兩方平衡，他才能安坐皇位。作爲一個長壽且還會在很長的未來長壽下去的皇帝來說，穩定纔是他最需要做的事情。更何況，他的長壽還要仰仗着史冬青的仙丹呢。
一旦丞相被墨王弄出了醜聞，北漠朝堂必會掀起一陣驚濤駭浪。天絕榮斌心裡怨恨墨離的多事，又深恨史冬青行事太過狂妄自大，竟然弄出了這麼多的事情。眼珠一轉，便把眼睛盯在了天絕麟的身上。
這小九一貫頑劣懶散，看似老實。可最近卻跟皇后走得那樣近，莫不是他招來的這煞神？想着，對天絕麟就是冷冷一笑。
天絕麟身子一僵，就要起身辯解，聽到旁邊北冥玄煜低哼了一聲，捏了捏拳頭，隱忍了下來。
北冥玄煜給了對面有些坐不住的天絕麟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清朗朗笑了起來：“說起來，伯父似乎忘了我了。這一來就和表弟說個沒完，倒是將我丟在了一邊，伯父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說着，北冥玄煜甩了甩手中的摺扇，淵渟嶽峙站起了身來踱了幾步來到天絕榮斌的身邊，壓低了聲音道：“皇伯父，咱們這次來可都是好意啊。你知道你那丞相在做什麼嗎？我們倒是想輕拿輕放來着，可你也不想到時候玄黃大陸的修士都集中到你北漠來吧。到時候，你的丞相保不保得住我不知道，你們這座皇宮保不保得住可就很明顯了。”
“你什麼意思？”天絕榮斌腦仁都開始疼了起來，他就知道這兩人來準沒什麼好事兒。
墨離突然從懷中摸出一顆黑色的珠子。此刻那珠子上面的黑色氤氳十分活躍。墨離將左手拿着的那白色玉兔子靠近了那黑氣，不過十息時間，那玉兔便肉眼可見得慢慢失去了原有的色澤，皴裂直至化作粉末飄落在地。
墨離手裡捏着那黑色珠子，面對天絕榮斌笑得一臉燦爛：“皇伯父最近有沒有感覺身體經常乏累，修煉毫無寸進，雄風不再……”
天絕榮斌臉色大變，卻還記着儀態，冷哼了一聲。
“最近端妃娘娘身體還好吧？”北冥玄煜卻是笑了起來：“說起來，太子殿下最近好像也有些精神不濟。聽說昨兒夜裡起夜三次，想來，太子殿下這身子骨也該好好調理一下了。”
天絕榮斌此刻的面色已經不是難看，而是難堪了。他一直知道墨離這人邪門，可是查消息都查到了兒子的牀上，這本事就不是一般大了。
他努力按捺着心頭驚懼，慢慢坐了下來，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才緩緩道：“明人不說暗話。兩位賢侄就不必在這裡繞彎子了，到底是什麼事兒，值得你們特地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