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後,墨妍也沒能拗得過自家兒子每隔半刻鐘便嚷嚷着不舒服的磨人功力,乖乖將衣服脫了……
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長這麼大,她從來都沒像今天這樣緊張過。
小傢伙的到來是個意外,而眼下,那人實實在在與自己躺在一張牀上。儘管中間隔着兒子,可她就是覺得緊張。
一顆心提在嗓子眼兒撲通撲通跳個不停。直到耳畔傳來兩道均勻的呼吸聲,墨妍方纔鬆了口氣。
可她纔剛剛鬆了口氣,睡在牀外邊的人突然翻了個身。緊接着,她只覺得腰間一沉,一股灼熱氣息透過薄薄的一層褻衣熨燙在她身體之上。
她嘗試着往後退了退,奈何卻沒有空間。向前,她又怕將小傢伙弄醒繼續問些莫名其妙的問題。心想着反正他都睡着了,壓着就壓着吧!
然,就在她放棄掙扎抵抗的那一刻,黑暗中,那聽似已然沉睡的人,嘴角卻是慢慢揚起。
鳳非離並沒有睡着,準確的說,他是在等墨妍先睡着。可他等了半天,等來的卻只有那丫頭防賊一般的防着他,無奈之下,他只得用此辦法。
不多時,耳畔傳來她輕軟均勻的呼吸。他脣際笑意揚得更深,卻並沒有馬上動作,只是這樣摟着她。而事實上,他也並沒有準備更近一步。
就如同蕭媚娘所說,他這條追妻之路還漫漫無期,若他太過心急,怕是會嚇跑這小丫頭的。
而今這般,他其實已經十分知足。至少,她真真切切就在他身側,而不似從前,夢迴午夜,他每每自夢中驚醒,卻總也只有自己一人。
那樣孤獨的年月,他不想再來一次。手臂間微微用力,將一大一小二人盡數擁入他懷中。
那一刻,他心中只有一種直覺,彷彿他此刻所抱住的,是整個世界!
淡笑,闔目,他終是於夜色之中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墨妍張開雙眼時,身旁已經空空如也,她微微有些發愣,自己似乎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這樣沉過了,連身邊的人起牀了都未察覺得到。
牀邊上擱了洗漱用的毛巾和水,而桌子上,則放了一碗清水,清水旁是寶封堂廚房中的鹽罐。
脣際微微揚起,這人倒是比她自己還要想得周全。
簡單的打理了一下自己,拉開房門之際,一抹日光迎面而來。她微微眯起眼睛,卻於晨光薄暮中見到一副美到極致的畫面。
此時正值春末夏初,木槿花開得正盛,那人少見的沒有再着一襲大紅,而是隻穿了一件純白的裡衫,於細風之中,滿目大紅之下,手把手教懷中的稚童舞劍。墨寶兒與鳳非離一般,只穿了薄薄的裡衫,只額頭上,卻仍是可以瞧見晶瑩的汗珠。
鳳非離脣際含笑,一雙鳳眸中滿是和煦寵溺,再見墨寶兒,只是緊緊抿着脣畔,一招一式間都格外的鄭重標準,倒也學得很是認真。一大一小二人容顏極其相似,卻俱都是天人之姿,站在一起,倒教一旁的木槿花都黯然失了顏色,只勉強能做陪襯。
墨寶兒最先看到墨妍,當下眼睛一亮,脆生生的喚了一聲孃親。鳳非離的視線隨着他的聲音移了過來,隔着夏風驕陽,卻是絢麗旖旎,只如同一潭春水,看得墨妍心神微微一蕩。
有些侷促的別開視線,鳳非離卻是抓了一旁的衣衫穿好,繼而快步走到她面前來,漂亮漆黑的鳳眸微微眯成一條細線。
“睡醒了?”他脣際的笑容比天際驕陽還要絢麗,只讓她不敢逼視。
“嗯…”輕聲應道,她仍是不敢看他。好在這時候蕭媚娘拖着肚子緩緩走來。
“快!快!都起了,那便到前堂來吃早飯吧!”她笑着開口,身後倒是沒有再見到梅若弦。
墨妍微微鬆了口氣,臉上表情總算自然了些,她朝蕭媚娘身後看了看,微微皺了皺眉。
“梅師叔呢?”或許是出於習慣,再或者是她找不到更好的稱呼,此刻一出口,到好似時光仍舊停留在曾經。
蕭媚娘朝她怒了努嘴,繼而朝着不遠處的廚房示意了一下。
“吶!你難得回來,我將他趕到小廚房裡去了!”
墨妍隨着她的動作看去,隔着稀疏的樹縫,果然見得那人穿了一件青灰色衣衫,手中正端了一碗不知是什麼菜從裡面出來。
她正不知說些什麼好,卻見一旁的墨寶兒穿了衣服過來。
“原來梅師叔也會做菜,看來!我以後也要學着些,不然連老婆都討不到了!”小傢伙脆聲開口,他學了自家孃親叫蕭媚娘媚姨,便索性有樣學樣管梅若弦叫梅師叔。
然,墨妍與蕭媚娘聽了墨寶兒所言,俱都是嘴角抽搐。一是爲墨寶兒對梅若弦的稱呼,二則是他所說話中的內容。
對於墨寶兒的話,鳳非離倒是輕笑一聲,繼而垂眸撫了撫他柔軟的髮絲,好不吝嗇讚道:“孺子可教也!”
聽聞鳳非離所言,墨妍眼角微微跳了兩下,她總算是敢直視他了,並且趁着這個機會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哪有你這樣教孩子的!”
見墨妍滿臉嗔怒,鳳非離到似心情極好,他略帶調侃的看了墨妍一眼。
“我說的是實話,若寶兒日後遇到如你一般的美人,這廚藝,必然是要學會的,既如此,倒不如早些操練,免得日後臨時抱佛腳,還日日擔心着心上人被旁人哄走!”
聽聞鳳非離所言,蕭媚娘亦是嬌笑兩聲。
“可不是麼?自打當今聖上大力提倡一夫一妻制後,女子地位大大提高,而今,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男子可謂比比皆是呢!”
墨妍被二人胡攪蠻纏歪曲她話中含義的行爲弄得無言以對,她橫了鳳非離和蕭媚娘一眼,終是咬牙切齒的開口。
“二位情聖,我兒子才六歲好麼,你們要是再在他面前胡說八道,我便帶着他到別處去住…”
見得墨妍欲要發飆,鳳非離訕訕的閉嘴。此時,一旁的墨寶兒卻是慢慢擡起頭來。
“孃親,爹爹說他給我取了新名字…”他有些興奮的開口,明顯已經被自家爹爹收買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