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是我的想法，他倒是沒說過，但我覺得不寫點東西留下不合理，具體怎麼做的話，還得出個細則......”
“你說他那天跳樓跑了也是留了信的吧？”有人輕聲問道。
“就...就寫了幾個字，字條...”
李建國有些恍惚出神，輕輕嗯了聲：“說總有一天會證明他是對的......”
時光彷彿一下回到那天，自己腦子一片空白地衝下樓，滿城瘋跑找兒子的時候，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朝着自己崩塌。
透窗傳進來一些光和聲音，午後房間很溫暖，空氣中浮着淡淡的茶香，還有花生與炒豆的氣味，很誘人。
這裡是拐角的四套間裡的中廳，沒有窗戶，但裡間的窗戶把陽光讓了進來，照在光滑的地上，在傢俱牆上到處反射。
大家眯起眼看着對面，突然注意到李建國鬢角有些長，一片白。
他坐的那個位置，正好側身有一小片光，不知道是頭髮真的白了，還是反光。仔細一看，確實是白髮，但也沒全部。
記得那天夜裡初見時絕對不是這樣，白頭髮大家都有，但李建國四十都不到，短短兩天，多了這麼多......
不知誰輕輕嘆了口氣，想直接問一鳴，李建國又得出去回來，不忍心折騰他了。
李建國的想法跟李一鳴的想法到底差距多大，這很難用普通的父子關係來揣測。那小的是算無遺策計連環，這個大的，學了幾成功力？
之前佈置這個房間的時候，除了監控系統裝上之外，原本還打算在這裡放臺電腦，拿一根電話線直接跟四號營地聯網，又或者是從這裡直接接到邊上那個信息中心，可以跟李一鳴隨時聯絡。
然後，發現這樣做機器的利用率不高，也就算了，另外電話不斷地打也不好。那個在電腦上相當於留言，李一鳴是眼一瞥就能瞧見，電話又是響鈴又是接的，動靜大太多了。
而且，原本就是要自己多動腦子。
“我覺得......可以...”王真又是第一個表態，手示意了下。
建國這孩子是老三屆知青，當年離開申城肯定也寫了信，年少時的分別，中間家人去世都沒見最後一面。
而他家那小子，也離家出走過，被他打了一耳光後從二樓跳出去，留了一張紙條，還好人找回來了。
“我估計以前潛伏的那些人，如果斷線這麼多年，可能也會想着出去，能不能查得出來？”
“可能涉及很多陳年舊案啊！”王真又補充了句。
“能不能全查得出來...我也不好說...”
李建國輕輕搖頭，眼睛閉上想了想又睜開，“能起作用，但這個事...其實主要是防止內部矛盾激化！”
他猶豫着看着對面，身子微微前傾：“因爲工作矛盾產生的傷害事件其實很多，我們相當於在樹林裡搞間伐，去掉一些，讓人的距離大一點。屬於防患於未然......”
這兩天他都沒時間讓人送什麼案宗來看，看也看不完，可他當採購員這麼多年，走南闖北，不知道聽說過多少惡劣的案子，結合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心裡也有些數——很多大矛盾都是從小摩擦開始的。
現在把所有案宗送去深城也不現實，其實還是得配合着別的行動進行，那些案子也得輸進電腦裡頭，很多東西一聯繫起來就會有明顯的問題。關鍵在於，錄入要準確。
可那真是好大的工程量，李建國很難想像着兒子要全面清理數十萬條犯罪記錄的樣子......
“確實，那先按着這個思路做吧。”
王真嘆了口氣，他當然知道李建國說的這個路子很對，可以防止以後的事，李一鳴是絕世天才，他老子當然也不是笨蛋，說得在理，真要做起來，他肯定會像防疫一樣捕殺所有小火苗。
陳去看看李建國：“那出去前是不是都要留那個基因？”
“絕對要，其實出去之後都會接着做，一時間肯定會有人不相信真有那麼厲害，等到查到他們就知道了！”
李建國也不知道兒子說的那個東西到底查起來有多快。
“人畢竟還是我們管着的，跑不了！”
希賢同志呼了口氣點頭：“行，按你思路做。”
大家點頭，這種靠移民擴領地，鞏固邊防的方案自古以來就有了，邊民屯田思路很容易能想到。
但是！
成效也得分三六九等。
以李一鳴之前的手段來看，海外必然能搞得紅紅火火，說不定在他的腦子裡頭，那也就是一個個軍屯而已。
像是看出大家所思，李建國沉聲又開口換了話題：
“呃，其實如果這麼發展，一兩年就完全自給自足了，以後對外的需求也只是來源於我們的海外營地，自治領。另外我們現在這麼多大工程計劃，很難瞞得住，就算是防災的名義也是一樣，加上海外這些地盤的建設，實際上會很大推動西方發達工業國家的相關生產，......”
“因爲他們覺得有市場？”
“是的，他們覺得有市場，因爲我們就是在買。”
李建國笑了笑，“但反過來，我們生產組織的形式決定了實際上用不了那麼多東西，這樣他們就會生產過剩，再加上我們主動推的技術升級換代，那些過剩就更加嚴重。”
李建國輕咳一聲，“國內其實只要做自己的工作，海外那跟之前是差不多了。”
“自治領這個想法好！”還是王真先出聲。
李建國看看他：“那是國外，國內不能有這名字。”
王真怔了下，想想又點頭，確實如此。
如果說當年國界線對面也有自己買的地，也有自己的人員，想想這戰略的從容，簡直是沒得說，當然老毛子是絕對不可能把地讓給自己的。
可別的國家呢？
非洲那種小國還真有可能。
“這樣的話，要不要也有國家出面買點地？”
“這個也得看情況，現在我們選擇的是比較荒的地方，或者是有華人羣居的地方，如果是敵對國家，可能政府出面買地不會方便，當然如果人家真願意賣，那是可以，嗯......我不知道以前我們援助非洲這些地方的時候，有沒有嘗試過？”
李建國說到這時，一一看着對面的眼睛，看樣子是沒有啊？
“得查一下，應該...有也不多。”
陳去搖搖頭，呼了口氣，低頭看了下毛線針，這打了這麼久，也沒打兩圈唉.....這種活，首長還比不上隨便一個家庭婦女，但也得做。
“以前援建，都是提供資金，技術人員，還有物資，沒有說要獲得什麼利益的，...”王真主動開口。
整個非洲原來都是歐洲老資本主義國家的殖民地，二戰後才慢慢地一個個名義上獨立，但實際新興勢力在那裡絞殺成一團。
中國是真真正正地援建了，坦桑尼亞，贊比亞，坦贊鐵路是在國內多麼困難的情況建成的？
之前還有朝越阿這種，現在看看成什麼關係了，當然那背後都有老毛子的因素，烏干達那個阿明爲什麼敢那麼跳？
總之美帝壞老毛子也壞，誰都不是朋友。
李建國胸口一陣發悶，那還在香江花那麼多錢買中銀那…地。
拍拍額頭把念頭打飛，像是想到什麼：“你們知道我們北極有塊地吧？”
“有塊地？”
“什麼地？”
大家不約而同停下手中活，看着李建國，我們南極科考工作已經開始了，今年二月建了個長城站，但北極....我們還有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