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不緊不慢穿街過巷，環遊京都一圈，快接近午時，她這妖女總算是押到了一禪寺廣場。
一禪寺出動一羣和尚，陣容強大，爲首那位正是金光燦燦的清揚法師。
高臺上，早已搭起一個十字架，木架下堆滿柴火。
鳳染青很快就被綁到十字架上。
她居高臨下，看到觀衆席上，有不少名門貴女，京都仕紳，皇宮貴族，都來觀看這盛大的祭祀大宴。
她看到了雍容華貴的太后，太后身邊那位，鳳大將軍，滿臉憂色看着她，還不時遙望山道，像在等待着什麼人。
除了明霞，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相信她不是妖女，並且對她懷着善意的，只有鳳大將軍。
對這樣一個人，她也回以善意的微笑。
她笑，如頭頂燦爛的陽光，無形中生出一抹驚豔，陌離軒感覺那笑容有些熟悉，有片刻失神，然後又不着痕跡別過頭去。
“午時已到，行刑。”
清揚法師一聲喝唱，滿懷慈悲望向她：“妖女，你罪孽深重，還有什麼遺言嗎？”
他的聲音不大，但內力深厚，廣場上每一個人聽得清清楚楚，像在每一個人耳邊響起。
“法師得道高僧，太慈悲了！”
“對一個妖女尚且如此慈悲，何況廣大衆生，真佛轉世啊！”
“阿彌陀佛……”
廣場上跪了一地信衆。
鳳染青嘴角抽了抽，她都快被燒死了，這禿驢還要藉着她這個小可憐，裝逼裝高大上？
她最恨這種假慈悲的人，燦然一笑，給他一頂高帽子：“本妖女罪孽深重，法師願意聽聽我的遺願嗎？”
“我佛慈悲，不妨一聽。”高大上的禿驢沒想到她真有遺願，微微凝眉。
鳳染青的聲音也不小，甚至還是扯着嗓子喊的，所以廣場上許多人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拖延了時間，鳳將軍焦急中帶着一點歡喜。
而陌離軒卻是有些錯愕，總感覺妖女的氣息那麼熟悉，說話的方式也似曾相識。
“本妖女的遺願是……”
鳳染青將聲音拖了拖，風淡雲輕一笑：“想問問法師，誣陷我這樣一個弱女子爲妖孽，將自然氣侯變化，歸罪到我身上，背後收了多少好處？”
廣場上一片靜寂。
誰都沒有想到她神色會那麼坦然，誰都沒有想到她會對一個得道高僧說出這種話？
“佛說萬物平等、衆生平等。佛法慈悲，對世間萬物，哪怕是一隻螻蟻，尚且能慈悲，能渡化。卻爲何對我這樣一個小女子，卻要趕盡殺絕？”
她激情澎湃，滿懷悲憤控訴：“我做過什麼爲禍天下的事？淮南水患、京都大旱，不過都是自然氣侯變幻。我若真是妖女，爲何不施法滅了你這禿驢，任你誣陷，任你顛倒是非黑白？”
“爲帝王將相者，沒有治理天下的才能，沒有抗對災禍的措施，卻讓一個女子揹負罵名，可笑！”
陌離軒驚愣。
“做一個和尚，心懷殺孽，不能真正弘揚佛法，眼中看不到衆生平等，豈非與妖魔無異？”
鳳染青瞪着徵住的清揚，狂笑：“大溼，你真的心如琉璃嗎？真的不沾惹一絲塵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