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放棄你肚子裡的孩子,你捨得嗎?
她沒有再聽下去,青春期的女孩兒,哪個不敏感呢,哪個不在意自己的相貌呢,被自己親生父母‘嫌棄’,她不知用了多久才讓自己走出來,不帶情緒的,坦然的面對家人。
她習慣了,習慣了被忽略,習慣了被人佔去鋒芒,習慣了做姐妹的影子,習慣了,這世上不好的東西,有殘缺的東西才能輪到自己,而那些好的,都是姐姐妹妹的……
所以,忽然有那麼一天,她被這樣的好運氣砸中,她又怎麼捨得放開手呢。
“長姐,您先回去休息,我想和二姐說說話,好嗎?”
掌珠開了口,聶明蓉聞言,看看小妹,又看看聶嫣蓉,就算是她,彷彿也察覺到了兩人之間不一樣的暗涌,她站起身,卻終是欲言又止。
拍了拍掌珠的肩以示安撫,預備出去的時候,卻又站定了:“咱們是親姐妹,是血濃於水的一家人,姊妹之間,有什麼話,什麼事,說開了也就是了,千萬不要有嫌隙……”
掌珠輕輕點頭:“長姐,我知道的。”
聶明蓉看向聶嫣蓉,聶嫣蓉也含笑點頭:“長姐,你放心吧,我從來都記着我們是姐妹呢。”
她咬重了姐妹二字,聶明蓉覺得哪裡說不出的怪異,卻到底還是嘆了一口氣,搖搖頭,轉身走出了房間。
“長姐走了,你也不用僞裝了,想說什麼你就說吧,我聽着呢。”
聶嫣蓉垂下了長長的睫毛,漫不經心的看着自己手指甲上晶瑩剔透的水鑽,慵懶開口。
“二姐,你到底想要我怎麼做,你說出來,只要我能做到。”
掌珠站起身,她向前走了一步,似乎想要走到聶嫣蓉的身邊,像小時候那樣,在她身前蹲下來,趴在她的膝上,把自己一肚子的心裡話都說給她聽。
可她到底還是在她面前一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她就那樣望着自己曾經最親密無間的姐姐,再不敢跨出去一步,靠近她,與她親近。
“把你肚子裡那個孩子打掉啊,你捨得嗎?”
聶嫣蓉把自己漂亮的手指甲舉起來,在燈光下細細的看,她似乎是不滿意,蹙了眉嘀咕一聲:“真是礙眼,還是去洗掉好了……”
掌珠眼眶裡酸脹的難受,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可嗓子彷彿被什麼黏住了,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聶嫣蓉把手放下來,緩緩擡起眼看了她一眼,冷笑道:“做不到是麼,那你還假惺惺的站在這裡幹什麼,滾出去!別在這裡礙我的眼!”
掌珠的眼淚突地一下就涌了出來,她咬了咬嘴脣,死命的忍住,哽咽開口:“我會走的遠遠的,我這輩子都不回來,二姐,你會不會放心了?”
“你不是要嫁給李謙麼,不是要在我眼皮子底下噁心我麼,怎麼又要走的遠遠的了?這樣兩面三刀出爾反爾的,你惡不噁心!”
聶嫣蓉扶了沙發站起身來,原本柔和沉靜的眼瞳驟然變的陰鷲冷冽,她看着她事,毫不遮掩的,都是濃濃嫌惡:“還不出去,別杵在我跟前,一副眼淚汪汪委屈無比的樣子,像是我欺負你了似的!”
掌珠再站不下去,僵硬的轉過身子,幾乎是失魂落魄了一般,一步一步挪着向外走。
她想不明白事情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從家裡出了那樣大的事情,爸爸死了媽媽瘋了之後,一切好像都錯位了。
曾經那樣親密無間的兩個人,竟然也會有這樣劍拔弩張的時刻,聶嫣蓉看着她時,滿眼滿心都是厭惡,她,該是恨死了自己吧。
誰不恨呢,若換做她,怕也會心中生恨吧。
自己生不出孩子了,妹妹肚子裡卻有自己未婚夫的孩子,她其實能理解二姐,她怎樣對她,罵她,打她,仰或是一輩子恨她,她都沒有怨言。
如果她真的想,她連肚子裡這個孩子都可以放棄。
“聶掌珠,我生不出孩子了,你心裡大約很高興吧。”
聶嫣蓉的聲音,卻又忽然陰惻惻的從背後傳來。
掌珠站定,沒有回頭,肩膀瑟瑟的顫着,搖頭,使勁的搖頭。
“你肯定捨不得把你肚子裡的孩子打掉,這可是你如今勝過我的唯一的籌碼了……一個生不出孩子的兒媳婦,一個已經珠胎暗結的女人,孫子還是兒媳婦重要,你心裡定然也很清楚,所以,你無論如何都不會把孩子打掉的對不對?”
聶嫣蓉的手指,冰涼如蛇,忽然就輕輕搭在了掌珠的肩上,她的聲音那麼低,那麼的沉,像是絲絲縷縷的往外冒着陰寒的涼氣,就那樣呵在了掌珠的耳畔。
一瞬間,幾乎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掌珠一顆心臟噗通噗通劇烈的跳着,她下意識的反手把聶嫣蓉推開,雙手捂住小腹,快速的向後退了幾步,直到整個人抵在牆上,與聶嫣蓉之間隔了一張桌子站定,她方纔脊背繃緊挺直,渾身都豎起了刺一般,戒備而又驚懼的望着面色慘白的聶嫣蓉。
“這麼怕?看來,你是絕不會打掉孩子了……”
聶嫣蓉扶了桌案站定,她虛弱蒼白的喘着氣,眸光卻陰霾如蛇:“聶掌珠,我恨你,我恨不得你立時死去,恨不得你和肚子裡的賤種一起化成粉齏!”
她說完這一句,似是體力徹底耗盡,整個人跌坐在沙發上,簌簌的顫着,臉白如紙,鬢髮汗溼,仿若蒙冤的厲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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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1 我願意放棄孩子,永遠離開,不會讓他知道我在哪……
131 我願意放棄孩子,永遠離開,不會讓他知道我在哪……
她說完這一句,似是體力徹底耗盡,整個人跌坐在沙發上,簌簌的顫着,臉白如紙,鬢髮汗溼,仿若蒙冤的厲鬼。
掌珠整個人忽然軟軟的癱坐在了地上,她捂住臉,眼淚不停的從指縫裡往外涌,她想到自己無望的已經死去的愛情,她想到她偷偷愛着卻又恨着的那個人,她想到肚子裡孩子倔強卻又脆弱的一日日生長着,她想到她的未來,或許再不見陽光天日……
如果她放棄肚子裡的孩子,可以讓這一切到此爲止,讓每一個人都踏上正軌,讓她不再那樣恨她,那麼,她願意。
“如果沒有這個孩子,你會不再那麼恨我,你會過的輕鬆快樂一點,那麼,二姐,我可以放棄他。”
掌珠把手從臉上放下來,哭過的年輕女孩兒,縱然眼睛腫着,鬢髮散亂,卻也美的動人。
微紅的眼圈,腫成桃兒的一雙眼,若是這樣出現在男人身邊,大約什麼都不用說,只要柔柔的看那人一眼,對方就會化作繞指柔吧。
聶嫣蓉自來都知道這個世界多麼的殘酷,尤其是,她脫離了長姐和聶掌珠的陰影,隻身在國外唸書的時候,她身邊圍繞着追求者和讚美聲,她開始享受‘美女’的特權……
她方纔知道,好皮囊,永遠都比一個美好的內裡,做任何事,與任何人相處,來的簡單。
她恨她,由衷的恨她,卻又不得不,羨慕她。
“聶掌珠。”
聶嫣蓉低低喚她名字,掌珠坐在地上,眼瞳裡一片呆滯:“我明天就去醫院。”
“離開宛城,離開中國,去陪着明朗,永遠不要再回來,好不好?”
聶嫣蓉的眼眶裡,漸漸的蘊出淚來,她抓緊了沙發上的流蘇,怔怔的看着聶掌珠:“我記得那時候你才三歲,每天咿咿呀呀叫着姐姐姐姐,讓我陪你玩,讓我給你扎小辮……”
“我還記得你六歲的時候,不好好寫作業,媽媽生氣罵你了,你不肯吃飯,把自己鎖在房間裡,是我偷偷從二樓陽臺上爬到你房間給你送蟹黃包,我還扭斷了腳踝,在牀上躺了一個月……你哭的像個淚人兒一樣抱着我,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因爲學習讓爸媽操過心……”
“再後來,你十四歲時來初潮,從學校哭着往家跑,我嚇壞了,以爲你被人欺負了,咱們倆抱在一起哭的天昏地暗……”
“我們爲什麼變成了現在這樣,爲什麼我現在這樣的討厭你,討厭到恨不得你從未曾出現在這個世界上過,討厭到,恨不得你立刻死掉……”
聶嫣蓉漸漸的哭出聲來:“到底是怎麼了,掌珠,到底是因爲什麼,我們姐妹變成了這樣……你曾經是我這個世界上最愛最在乎的人,可如今,你卻成了我最恨最厭惡的人……”
掌珠哭到失聲,幾乎是手腳並用一般從地上爬到她身邊去,抱了她的腿趴在她的膝蓋上不肯放手。
聶嫣蓉推她,她卻不肯放手,聶嫣蓉狠狠的捶打着她的背:“聶掌珠,你滾,我不想看到你,永遠不想看到你,你滾……”
掌珠哭的哽咽,哭的五臟六腑都痙攣在了一起,幾欲作嘔,卻仍是不肯鬆手。
“……可是在我的心裡,你永遠是我愛的二姐……”
聶嫣蓉眼淚不停的往下掉,她搖頭,使勁搖頭:“可我再也不願做你的姐姐了,聶掌珠,答應我,就當我們姐妹一場,你最後對我好一次,好不好?離開這裡,永遠離開,不要讓他知道你在哪……永遠。”
掌珠抱着她小腿的手指,終究還是一根一根的鬆開。
她的眼淚落盡了,眼眶徹底的乾涸了,她想,她這輩子的眼淚,已經在這一年,徹底的流乾了。
“好。”
她澀澀的開口,忽而又低頭笑了一下,“好,我答應你。”
我會離開,永遠的離開,不會讓他知道我在哪,這一生這一世,就當從未曾有過聶掌珠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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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一切都準備妥當了吧?”
傅太太面上帶了幾分喜色,問餐桌對面正慢條斯理吃着意麪的長子。
傅竟行放下刀叉,緩緩點頭:“嗯。”
傅太太看着兒子毫無喜色的一張臉,總覺得憂心忡忡:“竟行,還有四日就到好日子,嫣蓉的身子怎麼樣?我前幾天看她,好似恢復的不錯,氣色也很好。”
“挺好的。”
傅竟行點頭,又是簡單的三個字。
傅太太正要開口,客廳裡忽然傳來傅竟堯的大呼小叫:“……哥,這什麼時候公司來的新人啊,我怎麼都不知道?怎麼這麼,這麼……”
傅竟行抓耳撓腮了好半天,好似一個妥當的詞都想不出來。
“也太美了吧……”
傅竟行放下餐布,站起身來,繞過餐桌走到客廳。
傅竟堯定格了畫面,電視上播放的是GY香氛廣告的宣傳片花,畫面正定格在,柳璧君手執團扇站在月下花束後,一雙妙目盈盈望着廖潤聲的場景。
“哥……是我們公司新簽約的藝人?”
傅竟行搖頭,傅太太卻訝異的‘咦’了一聲:“怎麼這麼像聶家的三小姐?”
“我KAO!這個人是,是是是是是——是大哥你!”
傅竟堯指着電視上的廖潤聲,又看向傅竟行,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嚷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