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不多久,洛雪鴛便回了傳訊符:“你若不喜,拒絕就是,不必擔心得罪別人,你如今是師祖正式弟子,又晉階結丹,幾位師叔不會因此見怪於你。若是懶得處理,就把雜事列出來,交待給執事堂,執事堂自會好好替你打理。”
葉冰豁然開朗。對啊,她結了丹,不僅僅只是極陽道君的徒弟了,還是天陽派的長老,怕什麼得罪人?那幾位師兄師姐,肯定不會爲幾個小弟子怪罪她,執事堂也該討好她纔是,她若交待了事情,必然不敢怠慢。
心中有了定計,葉冰便列了自己需要處理的雜事交給執事堂的執事,告訴他哪些需要築基弟子,哪些不拘修爲,至於挑人還有所費靈石。就全部交給那執事代辦,順便交待,自己不愛別人打擾,人儘量少些。
那執事領命而去,果然辦得妥妥當當,葉冰心喜之下,賞了他好些東西。
說來也是湊巧,結丹之前她進自然天地陣,從中得了許多靈草,她昏迷之時,那些靈草就由葉季禎上交了。她運氣好,這些靈草獎勵極豐厚。後來清醒,她本想直接留給季禎算了,可季禎卻堅決不受,說自己已有師尊的弟子份例,姑姑也只是築基期,不該拿她這麼多的東西。葉冰想想也就罷了,這些靈藥就一直收在乾坤袋裡,如今正好拿來賞賜這些弟子。
見她出手果然大方,這些來做雜事的弟子更勤奮了。
想到葉季禎,葉冰坐在新洞府中發了一會兒呆。
在她和鳳辰都閉關的時候,葉季禎獨自下山去了,說自己修爲已達築基初期頂峰,心境歷練卻不足,該去歷練了。
他如今到底還有個師父,鳳辰又沒有反對,葉冰也就沒說什麼,任由他去了。
再說,季禎歷練確實不足,總是把他放在身邊,總不是個事。想想她,雖然到了天陽派,修煉之途算得上順利,可幼年所經之事何其多?早已培養出了她堅定果敢的性格。季禎卻不是,他的修仙之途太順利,心境的經歷幾乎沒有,如果不出外歷練,是無法成長的。
後來,她十六年閉關之中,季禎曾回來過一次,結果那個時候,她還在閉關,鳳辰也在閉關,季禎留了兩年,再一次離山。這一次,卻是至今未回,仔細算算。也有八年了。
她不禁有些擔心,八年時間,季禎音訊全無,該不會出什麼事吧?事前他倒是留下了精血,保存在鳳辰那裡,鳳辰什麼也沒說過,想來應是無事。可季禎究竟哪裡去了呢?明知她就快結丹,竟然八年不回,也太不尋常了。
想到此處,葉冰給執事堂發了個傳訊符,託他們尋找葉季禎的下落,說不定這孩子被困在某個地方,需要救援。
除了洞府和季禎之外,還有一件事,讓葉冰很頭疼。
她以一百零六歲之齡晉階結丹,也算天陽派結丹較早的人之一,畢竟自己到天陽派就已經四十多歲,六十年從練氣初期到結丹,也算是天才之資,轟動了天嵴,有許多別派的修士前來恭賀拜訪,她若拒不見面,未免太端架子,可若見面,又實在受不了這些交際來往之事。最後還是洛雪鴛給她支招:“旭日師叔結丹的時候也是如此,他就藉口穩定境界,閉關不出,讓執事弟子處理。這理由嘛,誰也說不了什麼,你不如照做吧。”
葉冰恍然大悟。沒錯,修士晉階之後,最重要的事就是穩定境界,她這麼說,別人也不好怪罪什麼。
依洛雪鴛所言交待給執事弟子,葉冰就老老實實閉門不出了,既是爲了躲這些麻煩,也是她確實需要穩定境界。
結丹之後,葉冰如今已經能光明正大地拿出兩個築基人偶了。以她結丹修士的身份,再加上極陽道君做靠山,擁有兩個築基人偶,頂多讓人驚奇一下而已。
另外,除了穩定境界,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她該煉製本命法寶了。
她早已將乾坤扇的煉製配方交給極陽道君評估過,極陽道君對這個法寶配方讚不絕口,得知乃是數千年前的一個化神女修想出來的,更是神往不已,遙想那個年代,恨不得回去與水木仙子沐無談上一談。
葉冰沒說水木仙子就是她的前輩沐璑,在雲水城的事情,也只是大略帶過,重點說了贏御風之事,還把那個從贏御風身上得來的石碑交給了極陽道君研究。
既然極陽道君對這乾坤扇如此讚譽,葉冰便打算煉製出來做自己的本命法寶。這些材料在雲水城難尋,在天嵴卻不是沒有機會。有那麼幾個難尋的材料,花大價錢,再加上天陽派的人脈,還是很有希望的,因此極陽道君也沒反對。
葉冰把自己不瞭解的一些材料問了極陽道君,然後通知執事堂,讓他們發佈消息,儘量尋找。
晉階結丹之後的事情,除了煉製本命法寶,還有更換結丹期的功法,服用結丹期的靈藥這些。
但葉冰不需要糾結於此,沐璑給她的太極錄能一直修到化神,混元天地決也能修到元嬰。沐璑曾說,她若修習混元天地決,進入化神境界後,自然可以按照自身的奇特條件自創功法,所以功法這方面,她是不需要着急的。
靈藥更不必多說,她甚至短期內都不需要去煉,原本自己爲了煉手就煉製了許多金元丹和心塵丹,再加上結丹之後門派會一次獎勵許多丹藥靈石,至少可以讓她閉關數年不用爲丹藥發愁。
所以,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她一邊繼續修煉穩定境界,一邊等候乾坤扇材料的消息。當然,還可以收集法寶,畢竟結丹修士的鬥法能力,還是取決於法寶的。
時間就在修煉和等待中慢慢過去了一年。
如今葉清月之名。在天嵴亦是鼎鼎大名,鳳辰之後,天陽派最天才的修士,其天資還超過單靈根,有極大的可能晉階元嬰,絕對不是鳳辰這般的僞天才。
葉冰聽到這個消息,心中有些苦澀。雖然她知道,那個人必定不會在乎什麼天才之名,可原來被捧得高高的,如今這樣重重摔下,未免太冷酷了,再加上之前他三次結嬰失敗……
葉冰想起身在青雲派的時候,他們曾經有過的對話。那時,她心情相當不好,可以說話的人死的死散的散,最後只剩下他還在。那日午後,他們飲了酒,她昏昏沉沉地,聽他說了一些事。
這段記憶,當時被他用法術遮蓋了,如今她亦是結丹修士。這段記憶終於掙脫了束縛,出現在她的腦海中。
他說,他雖然是鳳凰一族,天生火靈根,後天又有了金靈根,但資質並不是最好,可修煉至今,從未有過瓶頸,也許他生來就是爲了修仙,既沒有執念,也沒有牽絆,換句話說,沒有多餘的感情。所以,這一生,他只是要這樣在仙路上走下去……
既然如此,哪怕三次結嬰失敗,他也不會失去信心吧?可是師父說他魔障纏身又是怎麼回事?
想不通的事情,葉冰也就不多想,她的個性雖不是那麼決絕,可已經想明白的事情,也不會一直糾纏。
一年過去,她的修爲境界差不多穩定了,開始着手準備法寶之事。
一結丹,築基的鬥法方式就要放棄大半,結丹期可以發展出法寶真正的威力,所以結丹修士之間的鬥法,其實就是法寶的比拼。
她的身上,有幾件法器要更換,於是遇到了一個重大的問題。她的幾件法寶,都只是防禦或者輔助法寶。攻擊全賴法器,眼下竟是沒有攻擊的法寶。
這個問題,讓葉冰躊躇了幾天,買的話,肯定不及自己煉製的得心應手,煉製的話,又太麻煩。最後還是極陽道君無意間問起,賜了她數件法寶,才解決了這個問題。
從煉氣拜入門下開始,極陽道君從來不曾賜過她法寶法器,總唸叨着她擁有的寶物,對一個築基修士來說太奢侈了,根本沒必要再給她什麼。
葉冰也覺得自己不缺什麼,所以也不要求。
但結丹與築基,有着天壤之別,作爲結丹修士,她身上的這些寶物,完全不夠用了。
極陽道君終於出手,爲此還洋洋得意地說,她終究還是離不了他這個師父啊!看吧,得了多少的機緣。現在還不是要他賜法寶?
葉冰忍住了給他白眼的衝動,背後想想,又覺得好笑。論起來,這位師父平日對她絕對是極好的,能給她的東西,從沒有吝嗇過,可卻總是做不出讓人感激的姿態來,寧願這樣給了東西還讓她說上幾句。
不過,這也是他的可貴之處,待徒弟並不會拿出施恩的態度,賜予寶物,也不要求別人的感激。
不管怎麼說,極陽道君給她的法寶算是解了燃眉之急。這其中有一柄劍、一枚方印、一個玉瓶,都是攻擊法寶。劍屬金,方印屬土,玉瓶屬水,雖然都是極陽道君自己用不着的,卻是件件上品。
葉冰心中感嘆,她到底沾了師父不少的光,身爲宗門修士,比之散修當真要輕鬆許多,否則的話,她不知要花多少靈石多少精力去煉製法寶,想當年,她有二叔這個長輩,想要賺取靈石以供修煉所需都那麼難,若是一個人,哪能像現在這樣專心於修煉之中?
又過了一段時間,葉冰將幾件法寶堪堪祭煉到可以使用。就聽說了一個大消息。
“師父!”一聽說消息,葉冰立刻趕回上陽宮。跨進大殿,卻是怔了一下。
鳳辰亦在殿中,此時坐在她最常坐的那個位置,垂眸飲茶,聽到她的聲音,也沒擡頭看一眼。
葉冰很快反應過來,先給極陽道君見了禮,而後與他見禮:“旭日師兄。”
鳳辰託着茶杯,只是輕輕應了一聲,仍然沒有看她,彷彿在專門飲茶。以他們二人的資歷和修爲,他這樣也不算失禮,且不說修爲高過葉冰許多,單是師門序齒,他早入門這麼多年,就受得起她的禮。
只是他這態度,讓葉冰覺得有些尷尬,似乎……很不喜歡看到她似的。
這種尷尬在心頭一掠而過,葉冰轉頭便問:“師父,那事是真的?”
極陽道君彷彿沒看到他們兩人之間的尷尬,正拿着一塊玉簡看着什麼,聽她的話。放下玉簡,道:“當然是真的,師父沒事逗你們玩嗎?”
葉冰聽到他的肯定,心中既喜又急,就有些忐忑:“師父,那如今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極陽道君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鳳辰,道:“我喚你們來,就是知道你們必定對此事十分關心。此事大約發生在一個月前,爲師在清虛派也有幾位好友,他們發現異常之後。有心尋寶,所以來邀爲師。”
“清虛派……這麼說來消息應是無誤了……”
極陽道君笑了笑,眼中閃過精光:“想來那幾個老傢伙還沒膽子騙我們這些元嬰修士,就算他清虛派是天嵴第一宗門,我們天陽派也不是好欺負的。再說,他們不止通知了我們,還通知了許多同爲元嬰的修士,爲師另外幾個好友,全部得到了消息。”
“師父。”鳳辰開口,終於擱下了手中的茶杯,目光看向極陽道君,“既然多半是真的,那你是打算去了?”
“這是自然。”極陽道君道,“當年你去天嵴山,爲師沒有同行,是因爲正好修煉到了關鍵的時刻,卻叫幾個老東西佔了先,這一次天嵴山秘境開啓,爲師豈有不去之理?”
“嗯。”鳳辰一點也不意外,“師父你還得了什麼消息,一併說了吧。”
極陽道君把手中玉簡扔給他:“你們自己看吧。”
鳳辰接過玉簡,看了一會兒,目光深沉,將玉簡扔給葉冰,自己又端起茶杯在那沉思。
葉冰接過,迫不及待地去看。
這枚玉簡,是清虛派一位名叫雨風道人的元嬰修士給極陽道君的傳訊玉簡,內容很簡單,告知極陽道君天嵴山禁制減弱,不日便可開啓,邀他一同前去。
清虛派緊臨天嵴山,與魔道相抗,這些日子他們發現天嵴山的禁制有鬆動的跡象,按以往的經驗,某些地方的禁制持續減弱,過上半年到一年,便會出現可以進入的入口。
據說這天嵴山乃是古時仙魔大戰的戰場。遠的到幾百萬年前的遠古,近的到十幾萬年前的太古,裡面有許許多多修仙者和修魔者的遺骸,若是尋到那麼幾件寶物,放在現在都是不得了的。
而且,這天嵴山地形特殊,別說整個天嵴,放眼整個世間,只怕也尋不到這麼特殊的所在,其中生長有一些特殊靈物,別處找都找不到。所以,每當天嵴山禁制減弱,便會有無數的修仙者涌向清虛派的天陽山,想要去分一杯羹。
當然,這裡面十分危險,就說上次禁制減弱,大約是八/九十年前,那一次進入天嵴山的人,死了大半。
雖然如此危險,整個天嵴的人卻還是趨之若鶩。要知道,天嵴山的禁制究竟什麼時候減弱,是根本沒有規則的,也許幾百年也不會有一回,別說煉氣築基修士,就是結丹修士,也有可能一輩子都遇不到一次。
與巨大的風險相對,便是其中巨大的機緣。據說那天嵴第一元后修士和風上人,便是在天嵴山中得到了許多寶物,才能修成一身詭異無敵的功法。
但除了和風上人,幾乎沒有人會獨自一人進入天嵴山,因爲若要安全進入,對於陣法禁制要十分熟悉,還要有強悍的鬥法能力,這些都不是一個人所能具備的。這天嵴山又實在太大,別說幾千人,就算是幾萬人進去,只怕也很難遇到。所以,每當天嵴山禁制減弱,清虛派的修士就會邀請自己的好友前去一探,而不是自己的宗門直接包攬了。
當然,清虛派本就是爲了與魔道對峙,才建立在天嵴山的旁邊,天嵴山就如同他們的後花園,別人若要進去,少不得要給他們一些好處。
葉冰看完這些,把玉簡還極陽道君,低頭沉思。
極陽道君肯定會去的,葉冰自拜入他門下,這位師父就已經達到元嬰中期頂峰,卻遲遲沒有機緣突破到後期,眼下正是一個好機會,何況他的個性本就喜愛冒險。
還有鳳辰,他也必定要去,三次結嬰失敗,他如今急需突破的機緣。當年他不過一百歲出頭,就已經結丹中期了,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還是冒着風險進了天嵴山,如今豈有放過的道理?
但葉冰自己,就有些躊躇了。論修爲,她雖然已經結丹,邁出了高階修士的第一步,可也僅僅只是第一步而已,她如今連本命法寶都沒煉製出來,作爲結丹修士,鬥法能力還不夠。再加上她年輕尚輕,又有空間作後盾,根本不需要尋找什麼機緣,慢慢修煉下去,元嬰也不是無望。
可不論機緣,天嵴山卻有一個理由吸引着她去——她的父親,正是葬身天嵴山,她煉氣之時就想過,等到結了丹,就找機會去一次天嵴山,把父親的屍骨帶回來。如今終於有這樣的機會了,若是放過,也不知道要幾百年之後天嵴山纔會再次開啓。
想了一會兒,葉冰心中已有了決定。擡頭道:“師父,我想去。”
極陽道君對這個結果一點也不意外,點頭道:“你要去,師父自然不會攔你,不過,事前一定要好好準備。”
這一點,正是葉冰擔心的,她道:“師父,我如今本命法寶還未煉製,只是剛剛晉階,鬥法能力着實弱了些,要怎麼辦纔好?”
極陽道君隨手一指鳳辰,道:“那你就跟你師兄一起去吧,也好有個照應。”
葉冰一怔:“師父不是也要去嗎?”
極陽道君還沒答話,卻是鳳辰開口了:“師父是元嬰修士,又有一干好友相邀,自然是與他們一起去,帶着我們不方便。”
哪些地方什麼修爲能去,什麼修爲不能去,這麼多年來早已有了經驗,他們元嬰修士。自然是去寶物更多,危險也更大的地方。
葉冰一想就明白了,又問:“除了旭日師兄呢?可還有哪位師兄師姐同行?”
極陽道君道:“天嵴山中,危險處處,就算大家都想去,門派也不可能讓所有人都去。何況,對我們宗門修士而言,若是修煉順利,着實沒必要去這麼危險的地方尋什麼機緣。”說着橫了她一眼,“若不是你機緣也算深厚,也不會允許你去的。”其實是爲了給自己家笨徒兒增加機會啊。
看到葉冰低下頭,極陽道君吹鬍子:“這麼委屈幹什麼?難道你還想一堆人陪你去?”
“沒有啊!”葉冰擡頭,目光茫然,“我只是在想怎麼辦,師父你想太多了!”
“……”極陽道君瞪了她一會兒,說,“這次門派之中,元嬰修士只有爲師和你們華炎師叔一起去,至於結丹修士麼,倒是也有幾位,不過你師兄喜歡清靜,人太多他就不樂意了,到底怎麼辦,你還是問他吧。”
葉冰怔了怔,忍不住去看鳳辰,只見他仍是垂着眼眸目光平淡地看着自己手中的茶杯,彷彿什麼也沒聽到。
她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問道:“師父,那我……會不會連累旭日師兄?”以她如今剛剛結丹的狀況,手中沒有本命法寶,鬥法難免要弱一些,與她同行,必會受她拖累。
“沒什麼。”卻是鳳辰答話了,他仍然沒有看她,語氣也很平淡,“與誰同行,我自有主意,此事你不必操心。”
“……”若說原本對他還有那麼些同情,聽了這句話,葉冰心中也忍不住生出一絲惱怒來。如此獨斷專行,竟是沒有把她視爲同伴的意思了。
她心中清楚,自己的修爲和能力還遠遠及不上這位師兄,可他如此態度,分明只是因爲師父的託付,所以庇護於她。這種依附於人的感覺,她很不喜歡!
葉冰的臉色很不好看,鳳辰沒看到,極陽道君卻看到了。狠狠瞪了鳳辰一眼,對葉冰道:“葉冰,這件事師父已經跟你師兄商量過了,也有了主意,你只管放心吧。”
極陽道君這話有把責怪往自己身上拉的意思,葉冰聽了,看在師父的面上,也不好說些什麼,只道:“既然師父和師兄都想過了,那我就不多管了。”
看她這麼上道,極陽道君鬆了口氣,從懷中取出數枚玉簡和一張地圖遞給她:“既然你決定要去,就熟悉一下天嵴山的事情,這張地圖是爲師花了大價錢從清虛派弄來的,你好好看看。還有這些是歷代以來許多大修士的記錄,也可參照。你先回去看看,還有什麼事,師父自會派人告訴你。”
“是。”這些東西,在外面捧着靈石都買不到,葉冰心中知道,也就不讓師父爲難了,“那徒兒先告退了。”
葉冰一走,極陽道君的眉頭就擰了起來,把手中書籍一扔,衝着鳳辰叫道:“你這小子,想氣死我是不?你看看你什麼態度!”
“我什麼?”鳳辰這才擡起頭,看着極陽道君的樣子,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極陽道君氣呼呼的:“我原來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看你剛纔的態度,我總算是知道了!”看着鳳辰沒有一點懊惱,他更惱火了,叫道,“你剛纔那叫什麼話?什麼叫你自有主意,讓她不必操心?”
鳳辰一臉不解,道:“本來就是這樣,要怎麼辦,我早就想過了,目前沒她什麼事。”
“你——”極陽道君指着他的鼻尖,暴跳了,來來回回地轉圈,“你這個臭小子,死小子,遲鈍的小子!”
亂七八糟罵了一通,極陽道君才又重新坐下,飲了杯茶順順氣:“我本來想不明白,爲什麼你們這麼不死不活的,就是不肯說明白,原來根本就是你這小子態度問題!”
“我怎麼?”極陽道君如此指責,鳳辰覺得莫名其妙,心中不快。扭過了頭。
“你還沒怎麼?!”極陽道君提高聲音,怒瞪了他一會兒,“你不覺得,你太看輕她了嗎?你是不是覺得,你修爲比她高,所以一切事情,都有你來擔當?”
鳳辰一怔,道:“難道不是這樣嗎?我修爲比她高,而且我是個男人,難道不是應該我保護她嗎?”
“……”極陽道君一時沒話說,琢磨了一會兒。心裡琢磨過來了,忽然覺得很有趣,忍不住笑了。
他這一時怒一時笑的,搞得鳳辰更是一頭霧水:“師父你發什麼瘋?”
極陽道君忍了笑,問他:“我記得,以前在你眼中,根本沒有男女之分,就算是與女修同行,你也不會想要保護她們的是不是?”
鳳辰蹙了蹙眉,道:“她們又不是我什麼人,既然大家爲了同一個目的同行,當然是平等的,我爲什麼要多做一些?”
極陽道君笑得更歡暢了:“可你覺得你應該保護她。”
“這是……自然。”不提別的,若是喜愛一個人,自然想要保護她。
極陽道君臉色一正:“可她卻不這麼覺得。”
鳳辰一愣:“師父你什麼意思?”
於是極陽道君再次爲了自己徒兒的終身當起了三姑六婆:“你想想,你覺得你這是保護她,可在她聽來是什麼感覺?她結丹了,終於與你同階了,可你卻仍然沒有把她視爲平等的修士,將所有的事情包攬過去,彷彿她什麼事也做不好。”
看到鳳辰想說話,極陽道君伸手製止了他:“聽我說完!你捫心自問,你有沒有看低她?”
鳳辰內心琢磨了一會兒,說道:“我……我知道她天資非凡,而且性格也很果斷,假如她是與我同年的修士,必定不會在我之下。可是,她如今畢竟成長還不夠,我自然應該多護着她一些……而且,正是因爲她成長很快,我才更要走在她前面……”
這個答案讓極陽道君很滿意:“你這孩子,長了兩百歲還這麼糊塗,好吧,師父就告訴你到底怎麼回事!你覺得你是個男人,你應該比她強一些,好保護她,可正因爲你這種心態。會讓葉冰感覺,你在俯視她,你覺得她沒用……你不是也知道嗎?她性格要強,怎麼可能會接受你的俯視?”
“……”這段話,說得鳳辰冷汗涔涔,他不敢說,一開始他確實是俯視她的,要是說出來,師父必定會暴打他。可他意識到自己這種心態的時候,已經努力想要摒棄了,所以他纔想着,假如兩個人都已經結嬰了,就不會再有這種障礙了。
但不管怎麼說,哪怕兩個人是同階修士,葉冰也成長到與他比肩,他覺得自己是個男人,就應該站在她前面纔是,不是爲了俯視她,而是作爲男人的自尊,自己最起碼要爲她做些什麼。
臉上陰晴不定,心中七上八下,過了好一會兒,鳳辰才道:“師父,你說的這些到底不是主因,她心中無我,便是感覺再好又怎樣?我……已不求什麼了,只希望結成元嬰,慢慢等着,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