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多慮了,不過舉手之勞,何況臣也不能跟病人計較,既是蔘湯,皇上還是莫要負了美人的一番心意。”咬着牙端到他面前。
君默然氣定神閒,掃了蘇漫一眼:“朕沒力氣。”
“你……”
“不如你餵我吧。”
“臣惶恐。”她後退幾步垂下頭去。
“這裡又沒外人。”
典型的打一巴掌給一個甜棗嚐嚐,不日前還對她冷言冷語,如今又露出那無害的笑,情人間的溫軟細語,不知該感嘆暴風雨的前夕還是刻意的恩寵施捨。
“阿漫,不必懷疑,朕是真的中毒了,只是前幾日爲了對付皇叔不得已將毒素壓制而已。”伸手一扯,蘇漫不防備之下趴倒在他胸前。
溫軟的脣落下,不讓她有絲毫反抗的機會,只是這一次出乎意料,他呼吸瞬間變得急促,身體軟軟的倒了下去。
蘇漫手一伸將人扶住,讓他重新靠在軟榻之上,額前細密汗珠不斷,她絕美的臉上浮現幾分擔憂。
“來人,傳太醫。”
李明德慌張的的從門外進來,身後跟着那老太醫,敢情他所中的毒已經十分嚴重,否則太醫不可能會時刻守在寢殿外。
“老臣參見大人。”
“快別多禮,先看看皇上如何了?”
蘇漫將目光落在李明德身上,留下昏睡的皇帝跟太醫。
李明德會意跟在蘇漫身後,兩人朝偏殿走去,門被合上,凌厲帶着冰冷的視線讓李明德感到有些壓迫,即便是元老級的人物,可他到底明白蘇漫在在君默然心底的位置。
“公公還不打算說實話麼?”沒有轉彎,蘇漫直接問。
他侍奉在皇帝這麼多年,沒有什麼不知道的,照今日的情形看來,君默然或許並未料到自己會突然毒發。
“蘇大人,奴才……奴才……”他猶豫着,那雙精明的眼偷看着年輕丞相的臉色,讓他失望的是從頭到尾都不曾露出過半點痕跡。
“大人恕罪,皇上吩咐過奴才不能將此事泄露。”
“公公儘管放心,我絕不爲難你。”悠然轉身,她從容的神色頃刻間變得清冷。
李明德心頭一顫,跪在地上:“奴才該死。”
“皇上的命究竟有多重要,公公心中有數,本相說過不爲難你,絕不會讓此事有第三個人知曉。”
她刻意加重了語氣,面罩寒霜。
李明德哀嘆一聲,擡起頭道:“回大人,皇上所中之毒太醫見所未見,聞所未聞,此前診斷的結果並非皇上有意欺騙,而是不知何故突然好了,可太醫說或許是以毒攻毒產生了反映,但卻不表示皇上無性命之憂,此慢性毒在體內一點一點沉積,一年之後人如枯槁,回天乏術。”
“回天乏術?”蘇漫低聲喃喃,卻沒有再說什麼。
“下毒之人可曾查到?”
李明德如實搖頭:“回大人,並無。”
“退下吧,皇上這裡讓本相看着便可。”
她留下話踏入內殿,太醫已經診治完,仍舊不是什麼好的結果,此前還以爲他突然的好轉不過是爲了不放心自己,沒想到是確有其事,不知爲何,聽到這個消息心底竟然涌上覆雜的情緒。
沉睡的俊顏褪去了凌厲和冰冷,多了幾絲疲憊,蘇漫走得近了,看着眉間那一抹淡淡的憂慮,伸出手去撫平了那道皺褶。
伸手摸到腰間,他還是沒有什麼反映,蘇漫將手抽了出來,金黃色的令牌,有了它,在宮中行走自如,緩緩俯下身,她在那張俊臉之上印下一吻,手指還落脣上,有些冰涼的感覺。
“得罪了,答應了博陽侯的事情不能反悔。”
昏迷中君默然其實知道她對自己做的事情,只是沒有辦法睜開眼睛,當她的手觸碰到他腰間的時候,明顯呼吸都緊了幾分,令牌被拿走了,他掙扎着,只是醒不過來,眼皮像是壓了千斤巨石。
鬆開流連在他五官上的手指,蘇漫站起身來,低頭看了一眼手中象徵着無上權力的令牌,一路直奔皇宮大門。
當務之急是要將人從刑部大牢弄出來,幸好君默然昏迷的消息被封鎖,刑部尚書也不至於會懷疑手中令牌的出處。
她知道自己時間並不多,或許他醒來便會發現這一切,所以一路直奔刑部大牢,那獄卒一見是她又是一臉的爲難。
“丞相大人,求您饒了小的吧。”
蘇漫翻身下馬,將令牌亮出,噗通幾聲獄卒們頓時跪了一地,高呼吾皇萬歲。蘇漫挑起眉來:“本相奉皇上的旨意,提審犯人,你們還不盡快將人帶出來?”
星魂星月兩人很快出現在身後,身上穿着大內侍衛的服侍,蘇漫暗歎兩人辦事效率高,那衣服也不知從哪裡弄來,輕易便將刑部的人糊弄了過去。
“蘇大人,犯人被關在密室,大人可需要親自前往?”其中一人開口徵求蘇漫的意見。
她正要開口,遠處一抹淡藍色越走越近,眉頭一皺,蘇漫看清楚了那人是刑部尚書,楊延。
這個時候來搗什麼亂子。
咒罵了一句,她還是端着架子雙手負在身後,等着他前來。
楊延恭敬跪下:“下官見過丞相大人。”
“楊大人不必多禮。”
“不知丞相大人前來所謂何事?”他看了一眼旁邊不敢多言的獄卒,明知故問道。
蘇漫淡笑一聲,揚了揚手中令牌:“本相奉皇上旨意,將端王帶走。”
“這……”楊延雖然懷疑,可又不敢上前去阻止,但皇上明明吩咐過自己絕對不讓任何人接近端王,況且還指明丞相大人若是來了要多加防備,如今爲何突然傳了聖旨?
當時只道聖意難測,卻不知被人騙了去。
“楊大人莫非想要抗旨不成?”
楊延身軀一顫,拱手恭敬道:“下官不敢。”
“既然如此,楊大人可還有什麼疑慮?皇上還在等着本相回去覆命,若是耽誤了誰也擔待不起。”
“這……下官……這便爲丞相大人開門。”
蘇漫冷笑一聲,這倒是隻老狐狸,竟然將鑰匙藏在自己身上,君默然也真是做足了功夫,生怕自己將人劫走,想到他醒來那暴戾的模樣,感到頗爲無力。
大牢內黴味已是十分熟悉,蘇漫也不會像初次進來那般感到不適應,領着星魂跟星月,暗自將這裡的地形記在心中。
蘇漫剛走不久君默然便醒了過來,他揣着拳頭,身上有些無力,咬牙
道:“蘇漫,你膽子當真不小。”
真當自己不敢殺她,所以才三番四次的激怒他,身上的令牌已經不在,他頓覺不妙,暴怒之下李明德跪在一旁,略顯皺紋的臉上滿是自責。
“李明德,馬上傳朕旨意,任何人不得踏入刑部大牢半步。”撫着發疼的額角,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君默然換來貼身侍衛,流風跟流雲領了命令之後迅速出發,若是聖旨趕不上,他也只有用這樣的方法來阻止蘇漫了,否則落個欺君之罪她倒是好跟滿朝文武交代。
刑部大牢的密室一般都是用來關押重要犯人,四面牆壁上掛着各種刑具,上面還沾染着血肉乾枯的痕跡,蘇漫看得心驚,幸虧上次自己沒有被關到這裡來,否則不死也要去掉一層皮。
君瑞青雙手被反綁在身後,髮絲凌亂,衣衫破裂,脣瓣雖然乾裂,但也能看出並未受刑。
聽到聲響,他原本緊閉着的雙眸倏然睜開,待看清來人,冷哼一聲又將頭垂了下去。
“丞相大人,你看……”楊延不知是否要給人鬆綁,請示她的意見,蘇漫只是淡淡罷手:“你先下去,本相有事自會喊你。”
楊延猶豫片刻,躬身退了出去。
“哼,丞相大人屈尊降貴來到這裡莫非就是爲了看看今日本王是如何落魄?”
蘇漫示意身後兩人上前鬆綁,還不忘吩咐他們將穴道點住,否則以他的武功修爲若大意逃了出去可不妙。
君瑞青更是鄙夷:“本王如今已經是階下囚,沒想到你還是這般小心翼翼。”
“自然是,對別人尚可,而你是堂堂端王,我又怎麼敢掉以輕心呢?”蘇漫朝前走了幾步,認真打量起四周放着的刑具。
“你想要做什麼儘管動手吧,何必假惺惺在此浪費時間。”冷哼一聲,他更是瞪着蘇漫那張白皙的臉。
“王爺太看得起我了,莫非您認爲我有那虐待人的傾向麼?”
“哈哈哈,本王只是覺得可笑,被那皇帝這般對待,你倒還是死心塌地的爲他的江山效力,忠誠不改,甚至還能昧着良心跟本王說恨他的話,不知此時心裡又作何感想呢?”
蘇漫面色不變,並不因爲他的話動怒。
“忠誠與否我不知,但王爺意圖謀反卻是證據確鑿,如今淪爲階下囚倒是你一手造成,怨不得任何人,而我今日來的目的,不過爲了一個承諾,王爺,你自己犯下的錯,本就該自己承擔。”
端王眯起眼睛:“你什麼意思?”
“王爺不必着急,一會兒便見分曉。”
頭上一陣漆黑,星魂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個黑色布袋,拉開就朝他頭上套去。
“你這個佞臣,究竟想要將本王如何?”君瑞青徹底動怒,堂堂的王爺,如今竟然要忍受這樣的恥辱,即便是落到今日的地步仍舊心有不甘,當初若不是蘇漫的話他也不會輸,只恨當時沒將人除掉,現今一切悔之晚矣。
“主子,他在鬧騰。”
星月有些不滿,畢竟一路上如此吵鬧,聽在耳裡也十分不舒服,蘇漫一咬牙,狠狠道:“給他點迷藥。”
星月咧脣一笑:“是,屬下遵命。”
星魂無奈朝她看了一眼,只怕早就想這樣做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