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觀月樓被包場,門口進進出出都是一些風度翩翩的年輕公子,當中不乏出身富貴,也有一些才子雖家境不豐,卻也想來盡一份力,例如明修,他只是出身普通的書香人家,只是其才學卻讓人敬佩。
于傑、林木森等人揮墨作畫,這些字畫雖說不上價值連城,卻也能讓一些富貴人家看上,作廳室點綴裝飾,換一些銀兩,酒樓之內,幾個才子聚在一起,有人邊飲酒邊吟詩,有人代筆將所吟之詩句寫下。
別處,有人作畫,餘者幾人將其圍在中間,一邊觀賞一邊點評。
本來今日,于傑也想邀趙博文,楚留情過來,只是兩人一聽不是幾人私宴,卻不方便與這些道貌岸然自恃高尚的才子相處,便婉拒一番,只是還是捐贈了一些銀兩表示心意。
客房內,明修突然腦袋靈光一閃,對着蘇洛道:“有了,易寒所交好友之中,有一位他也許有辦法能夠見到方夫人。”
“何人?”
明修笑道:“他與易兄交情不淺,說不定他能幫得上忙,便是將軍府的公子,李明蒙,依他的身份想見這方夫人還是很有可能的。”
李明蒙,這個名字讓蘇洛聽着耳熟,細細回憶,便記起了那深夜來尋易寒的男子不就是叫李明蒙嗎?想起他當時的模樣來,嫣然一笑,“便是那個與小寒一般,見人就笑嘻嘻的人嗎?”
明修訝道:“你見過他?”
蘇洛淡道:“見過一面。”,卻喃喃自語起來,“小寒不是隻在將軍府內當下人嗎?又怎麼會跟他交好。”
明修笑道:“蘇洛,你太小看易兄了,他是那種在哪裡都掩蓋不了身上光芒的人,便是讓他做乞丐,也定能讓人眼前一亮。”
蘇洛不自禁露出盈盈的笑容,“此事若能成功,我這個做先生的倒託了他的福。”
明修癡癡的看着蘇洛,只感覺她是世間最美麗的女子,好久她沒有笑的這般開心了,不知覺把心裡話說了出來,“蘇洛,我會陪你在貴州終老。”
蘇洛凝視着明修,有郎如此,婦復何求,明修是個完美的男子,自己年紀也不小了,她有一百個理由答應下來,只是內心深處卻有一個聲音喊道:“不要答應他。”,蘇洛很爲難,她很想答應明修,卻不能欺騙自己,欺騙別人。
良久,她才艱難的出聲,“明修,再給我一點時間。”
明修淡淡一笑,“我願意永遠等你,就算等到你老的走不動,我還是這句話。”
明修的話卻讓蘇洛內心更加難受,本來她一向清心寡慾,眼前這個男子的深情卻讓她感動,她心裡有易寒的影子,可是這個她最愛的人卻是親弟弟,這種有違綱理倫常的念頭,讓她一直在躲避且痛苦着,她與易寒沒有結果,她也不想連累明修,她寧願自己一個人孤零零渡過一生,可傷害明修的話她說不出口,同時她也希望有一天自己能把易寒忘記,一心一意愛着明修。
這種矛盾的神情看在明修眼裡讓他心疼,柔聲道:“蘇洛,我沒有在逼你,你心裡想什麼就做什麼,隨心所欲那纔是真正的你。”
李明蒙喊了一聲到了,玄觀揭開簾幕就要下轎,李明蒙卻連忙將簾幕拉下,低聲道:“姐姐,你先等一等,我先先去看看人多不多。”
玄觀莞爾一笑,遷就着他,她以前喜歡安靜,習慣將別人當做透明,卻反而讓別人對她感覺越來越神秘,其實她自認自己只是個普通人。
李明蒙已經注意到了,自從自己出現,門口就有許多目光朝這邊注視過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轎子,最後統統將目光轉移到沐彤身上,眼神中充滿讚賞。
李明蒙心中苦笑,沐彤這妮子都有如此魅力,讓那些人眼睛都不眨一下,若是姐姐露面,都不知道癡成什麼模樣。
李明蒙朝門口走去,大多人都認識他是金陵三大才狼之一,卻對他的真實身份不是很清楚,李明蒙與趙博文、楚留情在外邊混跡,從來不將家族的背景說出來,只是卻瞞不過一些有心人,像寧霜這一類人。
諸人主動讓開,沒有人與他打招呼,心中卻暗忖道:“怎麼這李明蒙也來了,是不請自來,還是有人邀請他。”
見李明蒙走了進去,門口幾位年輕公子鼓起膽子朝轎子這邊走來,其中一位禮貌的向沐彤行禮,“這位小姐,在下李啓銘。”
沐彤不假顏色道:“我只是個侍女,不是什麼小姐,你們走遠一點。”
幾人沒有想到沐彤會這麼不給面子,冷冰冰的語氣便把他們的後話給堵了回去,他們自認自己是謙謙君子,討了個沒趣,雖心有不甘想與沐彤聊上幾句,深入骨髓的道德情操卻讓他們漲着臉卻說不下去,一臉喪氣的退了回去。
玄觀心情不錯,打趣道:“沐彤,你何必趕他們走,說不定一番接觸之後傾心也說不定,人與人之間需要多瞭解,才能辨出好壞。”
沐彤低聲應道:“小姐,我是怕他們打擾到你。”
玄觀笑道:“我又不是公主,我們可以在這裡,他們也可以在這裡,憑什麼把人家趕走,再說了,沐彤若是能找到如意郎君,我便不用時時掛念你的將來。”
沐彤羞怪道:“小姐,你怎麼拿沐彤來說笑話。”
玄觀淡道:“我是個喜歡說笑話的人嗎?我這是在說實在話,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此乃世情。”
沐彤突然想到什麼,情緒低落道:“小姐,那爲何你不打算嫁人呢?能快樂一天是一天。”
玄觀淡淡笑道:“一個將死之人,誰敢娶我。”
沐彤激動道:“小姐,他若敢辜負你,沐彤第一個饒不了他。”
“今生能遇到他,已是上天厚待我,我豈敢再有癡妄,以後不要再提這些事情了。”
“哎。”,小姐都如此說了,沐彤只能用深深的嘆息聲來表達自己的失落。
李明蒙一進酒樓,便有無數道目光朝他望來,他太特殊了,在這裡他就是個異類。
于傑與林木森因爲趙楚二人的關係卻不敢怠慢,放下手頭工作,熱情的朝他走了過來。
李明蒙爲人就是這樣,你敬他三分,他便回敬七分,雖不識得朝他走過來的兩人,卻也從楚趙二人那裡聽到一些信息,用試探的口吻道:“於兄,林兄。”
於、林大喜,沒想到這李明蒙還認識自己,這李明蒙可是將軍府的公子,他們剛剛還想自薦一番呢,三人不顧旁人怪異的目光寒暄起來。
在於、林二人心中,這其他公子加其他的分量還不如李明蒙一個人重要,自然二人也不是諂媚之人,從楚趙二人那邊聽到了李明蒙的一些爲人處世,也想好好重新認識一番。
幾句家常話之後,已可以證實傳言並不全實。
李明蒙自然也不會在意其他人的看法,愛鳥不鳥,問道:“明修呢?怎麼不見他人。”
于傑道:“明修在客房,我帶你過去。”,話畢朝林木森使了個眼色,他已經注意到酒樓之內的公子,因爲自己與李明蒙親近而冷落了他們,正一臉不悅,讓林木森去緩和一下氣氛,能解釋一下李明蒙的爲人最好,若是不能,也讓他們心裡好受一點,畢竟其中大部分是風雅頌的成員。
兩人走到二樓客房,于傑敲了敲門道:“明修,李兄過來了。”
屋內傳出一把興奮的聲音,“快請進來。”
推門進屋,明修一臉喜色,雙手緊握李明蒙雙臂,“李兄,你能來太好了。”
李明蒙對於明修的熱情有點不習慣,哈哈笑道:“明兄你這麼親熱可不太適合,我可不是龍陽君。”,三人聞言哈哈大笑起來。
這時,李明蒙發覺房間裡還有一雙目光在注視自己,望去,卻驚訝喊了出來:“女先生!”
蘇洛淡淡一笑,“我們又見面了。”
李明蒙恢復從容,嘻嘻笑道:“先生,不知道你還收不收學生,我可是很羨慕易兄能成爲你的學生。”
蘇洛笑道:“我今生不再單獨授業。”
李明蒙正大感可惜,蘇洛又道:“不過,你若能幫我一個忙,就再破例一次。”
李明蒙喜道:“女先生,儘管說來。”,他剛剛本來就不存誠心,只不過裝模作樣與蘇洛說些逗俏話。
蘇洛未言,明修代勞道:“李兄,女先生想見方夫人一面,不知道你可否有法子辦到。”
“方夫人豈是相見就能見到,我沒這個能耐。”,三人聽到這裡不免失望,“不過對家姐來說卻是再簡單不過了。”
明修情不自禁喊道:“奇女玄觀!”明修不止一次品賞到玄觀流傳出來的詩句,僅憑詩境,便可窺其瑟鳴鳳躍,劍合龍飛,關河歲月之韻致,他很少在才學方面對一個人心悅誠服,玄觀就是其中之一,且絲毫不因爲對方是個女子。
李明蒙淡道:“家姐的轎子就在外面。”
明修連忙道:“李兄,快將玄觀小姐請進來。”,能見這奇女子一面是一件讓人興奮的事情,就算明修也不能例外。
李明蒙臉露難色道:“你知道的,家姐名氣大,又極少露面,想見到她的人排起來能將整個金陵圍上一圈,我怕她一出現這觀月樓立即炸開鍋,最怕是有人聽到風聲,聞風而來,漫說這觀月樓,恐怕這大街之上人多的連踮腳之地都沒有。”
明修道:“李兄顧慮的是,反正這酒宴也差不多了,我這便去散席,再請玄觀小姐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