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黃狗萬萬沒想到,峰上幾千人,竟無一人響應他的號召,鳳凰嶺本是純樸之地,再加上莫梟平日謙卑有禮,爲鳳凰嶺立下赫赫功勞,在鳳凰嶺村民的心中,他已經是一塊不可撼動的豐碑,所以,在事情沒有徹底弄清楚之前,她們是不會輕易出手的。
“你。。。你們他孃的都死了嗎?都傻愣着幹什麼?快動手啊!”
黃狗踮起腳來,脖子伸得老長,唾沫四濺的,激動的又喊起來。
“把你的狗嘴閉上,該如何處理,還輪不到你來定論呢,現在沒你的事了,你退下吧!”
莫三叔轉身用鐵棍在黃狗肩膀上輕輕敲了一下。
“靠!用我的時候我是爺,用完了就是孫子,三叔,你老人家未免也。。。”
“我呸!就你這個潑皮,整天遊手好閒,偷雞摸狗,墮落無度,要不是念在你爹的情分上,我早就把你趕出鳳凰嶺了,還講理呢?講你的狗嘴!”
莫三叔惡狠狠的回了他一句。
黃狗看莫三叔滿臉怒氣,只好識相的躥進了人羣中。
“莫梟,你雖然吃了三叔一棍,略受皮肉之苦,但這算不上交待,你還是趕緊將事情真相說出來吧,這麼多年,你爲鳳凰嶺做了不少事,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或許,大家念舊情,不一定會。。。,不一定會要你夫人的性命!”
莫三叔這話說得甚是奧妙,一,提出莫梟已經受過一棒之罰;二,提及莫梟對鳳凰嶺的貢獻;三,向村民表明了他自己的態度——不會殺害傅鈴兒。
莫梟自然明白莫三叔的一片苦心,而且他也知道,莫三叔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再加上剛纔村民按奈不動的情形,不禁讓莫梟愧疚起來,這絲愧疚竟然瞬間衝破了他心中那張捍衛妻兒的鐵網。
莫梟深嘆一聲,緩緩走到球籠面前,兩眼空洞的看着球籠裡的傅鈴兒,傅鈴兒則含淚向他點了點頭,她明白,這不是他男人的個性,爲了她,他已經犯下了一個彌天大錯,若果再讓他扭曲一向耿直的性格,這比殺了他還痛苦,所以,她覺得,是該讓他解脫的時候了,說出真相,或許他會好過一點。
得到傅鈴兒的同意後,莫梟雙眼微閉,深深吸了一口氣,踉蹌的向村民走去,莫雪則慌忙上前攙住他,看來,剛纔那一棍,莫三叔雖然沒有盡全力,但莫梟也傷得不輕。
“撲通!”
莫梟走到莫三叔面前後,膝蓋一彎,重重跪在了地上。
這一跪,猶如千斤巨石,狠狠砸在了莫三叔心上,疼得他渾身顫顫,這意味着什麼,他心中自然清楚,雖然他心裡有所準備,但是,卻存有一絲幻想和僥倖的希望,但此刻,這一跪,徹底將那絲希望化爲了浮雲。
“說吧。。。!”
莫三叔閉上雙眼,臉色暗沉如鐵,聲音沉重的說道。
莫雪也緩緩跪在了莫梟身旁,雙手依然輕輕的摟着他的胳膊,她能體會父親此時的撕心之痛,她更明白,此時,他最需要的就是親人的安撫。
莫梟將左手輕輕搭在莫雪的手背上,長嘆一聲,開始敘述起了這一段不知是幸福?還是禍端的情緣。。。。。
一個時辰後,風呼呼的颳着,太陽依然被烏雲矇蔽,從峽谷中傳來的嚎叫,就像寺廟裡的鐘聲,永無休止的震盪着每一位村民的心,她們不知道說什麼,更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莫梟則緊緊低着頭,不敢正視前方一眼,此刻,他知道,自己是一個罪人,鳳凰嶺的罪人。
“嗞。。!”
突然一道慘白的閃電從天際劃過,接着“轟隆隆!”一聲巨響,偌大的悶雷打破了這沉靜、又尷尬的場面,不知是在爲莫梟鳴不平,還是憤怒他的逆行。
“嘩啦啦!!”
緊接着,豆子大的雨滴,猶如牛毛一般,瞬間吞沒了整座山峰。
“大家意下如何?”
莫三叔轉過身,面對村民,終於開口了。
“殺了她們!!”
莫三叔話音剛落,便從人羣中傳來一個聲音,一聽便知,正是黃狗亂叫。
“既然大家無話可說,那我就說幾句,傅鈴兒雖然是仙劍門子弟,但是她嫁入鳳凰嶺後,她的賢惠和禮貌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再者,她來到鳳凰嶺後,並沒有傷及一人,所以她沒有愧對鳳凰嶺,罪不至死,我建議不傷她性命,將她譴回仙劍門即可,至於鳳凰訣的丟失,這是莫梟失職所致,罪責應由莫梟一人承擔,罰其面壁思過三百年,不知大家覺得如何?”
莫三叔直接忽略黃狗的話,大聲對村民說出了他的建議。
莫三叔此話一出,村民們終於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就依三叔所說吧!”
“對!就依三叔所說吧!”
稍過片刻,一陣陣贊同的聲音便從人羣中傳了出來。
這下,莫梟的心總算放下了!
“不!這全都是我的錯,要罰就罰我吧!”
不料,球籠裡的傅鈴兒卻嗚咽的喊起來。
傅鈴兒這一聲喊,不禁將所有的目光吸引了過去,一人除外,只見黃狗悄悄的,逐步的向莫梟走去,心中不停的罵着:“媽的!你不死,我怎麼發財?你不讓我發財,我也不讓你活!”
“叛賊,拿命來!”
就在大家不備之時,黃狗從衣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直向莫梟的心口刺去。
“爹!小心!”
莫雪驚叫一聲,接着身體一斜,擋在了莫梟胸前。
“撲哧!”
眨眼間,五寸匕首完全插入莫雪後背,鮮紅的血液從傷口緩緩流出,順着她那潔白的裙紗慢慢往下印,但卻沒有流多遠,便被無情的雨水淡模。。。。
“雪兒。。。!”
莫梟慘叫一聲,雙手緊摟莫雪。
“爹。。!對。。對不起!你。。你和娘,吃了。。吃了那麼。。那麼多苦,雪兒。。雪兒。。雪兒卻。。。。”
隨着時而粗重的,斷續的,話語的結束,莫雪安靜的躺在了莫梟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