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朱蠻沒找到夜郎君,便出了魔宮,直往香兒所住之處去了,這麼多年來,煩心的時候,或者無聊的時候,他總是站在山坡不遠處,偷偷的看着香兒在花叢中穿梭的背影,只是香兒一直不知道罷了。
今天如同往常,朱蠻來到山坡不遠處,尋了一個高點,揹着手,默默地看着滿坡鮮花,看着在花叢中背對他而坐的香兒。
“香兒,你什麼時候才能原諒爹呢?”看着花叢中孤獨的背影,朱蠻不由輕嘆一聲。
然而,朱蠻才嘆完,接踵而來的便是雲霧繚繞,因爲此刻,就在瞬間,香兒不經意的回了一下頭,就在這瞬間,他發現這個容貌並不是香兒,這個容貌陌生得他心慌,只聽他脫口一聲:“香兒!”接着一晃身,化爲一縷黑煙,向山坡飄然而去,生怕香兒出事了。
“你是誰?”
眨眼間,朱蠻落在了花叢中背影后面。
背影聞聲,稍稍回頭張望,接着便緩緩起身,對朱蠻笑了一個,看來,她並不害怕朱蠻,不過這時卻看清楚了背影的容貌,竟然是金夫人,原來剛纔香兒給金夫人換上了她的衣服,然後帶着金夫人的衣服到不遠處的水塘邊清洗去了,難怪朱蠻會認錯人了,原來都是衣服的原故。
“你是誰?你怎麼會在這裡?香兒呢?”
看金夫人沒有回話,朱蠻又催問道。
金夫人柔聲回道:“香兒洗衣服去了!”
“洗衣服?”
“嗯!剛纔她替我換了衣服,所以……,呵呵!實在抱歉,由於我身體不便,讓令千金勞累了!”
“令千金?難道你知道我是誰?”
金夫人稍稍點頭:“知道,你是香兒的父親,上次你來的時候我便在這裡了!”
“哦!原來是這樣,我就說,上次我來時她有點怪怪的,估計是怕我發現你吧!不過,恕我冒昧,姑娘是什麼人?又來自何處?”
一提到這兩個問題,金夫人不由想起了在外面的悲傷之事,瞬間,雙眼委屈之餘,早已通紅填淚:“妾身只不過是一個悲傷之人,自然來自悲傷之處。”
“姑娘有心事?”確定香兒沒事之後,朱蠻似乎對眼前這個女人好奇起來。
金夫人稍轉回首,悄然拭淚,這才扭過頭來苦苦一笑:“呵呵!公子無需這般稱呼,妾身早已身爲人母,姑娘這個詞,實在愧不敢當!”
“哈哈哈!……”朱蠻聽後,頓時爽朗大笑,笑得金夫人頓時莫名其妙:“公子爲何這般大笑?難道是妾身說錯話了不成?”
朱蠻連連搖手:“不!不!不!夫人不是說了嗎,你已經身爲人母,姑娘二字愧不敢當,那公子二字,你讓我如何負重?”
金夫人聽後,忍不住噗哧一笑,這一笑,似乎也扣動了朱蠻的心絃,也隨之一笑,接着兩人便語竭而視,似乎小有尷尬,令金夫人不由臉色泛紅,含羞垂首。
“你覺得這些花漂亮嗎?”爲了打破尷尬局面,還是朱蠻先開口了。
金夫人這才扭過身,再次打量了滿坡嬌豔:“嗯嗯!!確實漂亮,不過……不過……,唉!”
金夫人似乎有話要說,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索性一蹲身,輕輕坐在了地上,雙手托腮,忘神的盯着一朵靠近眼睛的花朵。
“不過什麼?夫人不妨直說!”朱蠻向前跨出一步,坐在了金夫人身旁。
“不過你有想過嗎?花朵再美麗,它也填補不了心中的空洞,這麼多年來,真不知道香兒是怎麼挺過來的!”朱蠻坐下來之後,金夫人這才補了一句。
“唉!我又何嘗不知道呢?但是這孩子脾氣太固執,總是不原諒我,我……我也是沒有辦法啊!”
“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憑着一個女人的直覺,一個母親的感應,我相信香兒絕對是一個懂事孝順的孩子,所以,錯的一定是你,你一定做了什麼傷透她內心的事情!”
“這……!”
“其實誰都會犯錯,只是事後看你用什麼態度去面對它罷了,香兒之所以一直不原諒你,那就說明你的態度不對,你何不好好的反思一下呢?”
“哈哈哈!笑話,我做事還需要你一個村姑來指手畫腳?”金夫人此話一出,朱蠻似乎有點不悅了,這就是朱蠻,不管你是何人,絕對不能對他的做法耿耿於懷。
金夫人聽後,似乎明白了什麼東西,只見她冷笑一聲,輕輕從地上站了起來,轉身就要走,這似乎讓朱蠻更加無法接受:“大膽村姑,你知道我是誰嗎?本君還沒有開口讓你走,你竟然就……”
“呵呵!在我眼裡,你不是什麼魔君,只不過是一個孩子的父親而已,所以,在這裡沒權位可言!”金夫人停住腳步,頭也不回的說道。
朱蠻聽後,頓時愣住了,這是第一個用這種口氣和他說話的女人,他連做夢都沒有想過,竟然敢有人這般忽視他的權位,而且這個人還是個婦人。
“竟然你知道本君的身份,你還敢這般說話,難道你就不怕我殺了你嗎?”朱蠻稍愣片刻,然後對着金夫人的背影說道,但是語氣明顯淡和了不少。
“哼哼!!對於一個一天同時失去丈夫和女兒的女人來說,你覺得,死還會可怕嗎?你還是收起你那無知的權勢吧,因爲所謂的權勢只是針對敵人和臣服你的部下,香兒是你的女兒,是你的親人,是你的一部分,她不是你的敵人,更不是你的部下,所以,你的權勢在這裡根本用不上,好好珍惜吧,有些東西,不要等到徹底失去了纔回頭!否則,就算你擁有再高的權位,也只能活在痛苦和悔恨之中!!”金夫人說完,便含淚漠然向茅草屋走了去。
“等……等等!!”金夫人才走出幾步,朱蠻突然起身將她喊住。
金夫人也道停了下來,但卻不轉身,不言語,只是默默背對朱蠻而站。
“那你……你願意幫我嗎?”金夫人站住之後,朱蠻不由搪塞的說了一句,不過,意思卻十分明瞭。
“我已經失去了女兒,只要香兒願意,以後我就把她當作女兒,陪她在這裡了卻此生,所以,在這件事上,就算你要奪取我的性命我也要管,我建議你先回去好好反悟,等你悟出香兒不原諒你的原因後,我自然會幫你,畢竟,就算我真在這裡陪她一輩子,我始終是個外人,你纔是她最親的人!!”金夫人說完,又提起腳步,向小屋走去了。
朱蠻卻對着她逐漸遠去的背影喊道:“好!回去後我會思量的,明天這個時候你來南邊的高坡上等我,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說完,一晃身,頓時消失在了花叢之中。
然而,兩人卻不知道,一個嬌小的身影一直蹲在她們不遠處,早已淚染花容……
而此時南邊,白昕和艾夢起牀後,看到唐兜兜嘟着嘴,就像雕像一般的,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彷彿世間再也沒有比她更傷心的人了。
“唐妹妹!你怎麼啦?”
艾夢緩緩走到唐兜兜面前,稍稍提了一下長裙,坐在了唐兜兜身旁,但是唐兜兜依然木納的坐着,不但沒有應艾夢一句,甚至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呵呵!怎麼啦?有心事?來,和艾姐姐說說!”看唐兜兜沒反應,艾夢又接着說了一句,然後將左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唐兜兜這才順勢一倒,將頭靠在艾夢胸前委屈的道:“艾姐姐,豬頭……豬頭他不要我了!可是……可是我又忘不了他,我該怎麼辦啊!”
艾夢笑道:“怎麼可能呢?劉公子平日對你這麼好,怎麼會不要你呢?再說,他真若不要你,又豈會將你帶來這個世界!”
“可是昨晚我都聽到了,原來他心中只有雨竹姐姐,根本沒有我,一直以來,他都是在同情我罷了!”
“不會!我看這件事情來得突然,你看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蹊蹺呢?”
“不知道,我要是知道就不會這樣難過了!”
“哦!對了,今天早上被你鬧醒的時候,我似乎看到劉公子和燕姑娘在牀上竊竊私語,接着兩人便開門相繼而出!”
“哼!不提則罷,一提起這事我就冒火,她們簡直就是出來氣我的!”唐兜兜說完,頓時咬牙切齒,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不過我模糊的聽到,聽到她們好像說……好像說什麼來着……”
“她們說什麼了!”唐兜兜頓時將頭從艾夢胸前彈了起來,鼓大眼睛,眼皮一彈一彈的看着艾夢。
“等我想想!等我想想!嗞……好像再說絕對不能讓你跟去北邊還是怎麼的,因爲她們話音小,再加上當時我也是迷糊不清,所以沒聽全!”
“不讓我去北邊!不讓我去北邊,難道……難道她們有什麼事情瞞着我?不行!我要去找他,讓他把話說清楚!”唐兜兜說完,一起身,扔下艾夢,一陣風吹過,唐兜兜早已跑出數十步。
嚇得艾夢大聲高喊:“唐妹妹!唐妹妹!”但是無論她怎麼喊,唐兜兜依然沒有停下腳步,生怕她出什麼意外,無奈之下,白昕只好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