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城外夜火

寬敞的街道中,那抹孤獨的背影依然像瘟神一樣,驚嚇着街道兩邊的人羣,只是他再也無力關心這些事情,因爲他眼中的淚水已經凝固成沙,矇蔽了他的雙眼,彷彿,一切事情都已經和他無關,而金夢菱則五尺爲距,默默的跟着他,每走一步便落下一滴淚水,這眼淚就像無情的隕石,不停的敲打着這座糾結的古城,更像背影的步伐一般,每走一步,便會發出一陣心碎的聲音。

終於,心碎的步伐停在了青州城外的荒野之中,一雙眼睛渾濁得跟死人一般的看着何處,或許一陣風吹來,他的心會在瞬間找回知覺,但是上天並沒有憐憫他,荒野之中除了令人難以睜眼的陽光外,吝嗇得連風都沒有一絲。而她,也停在了五尺之距,默默的看着他,終究沒有上去安慰他,當然,並不是她沒有勇氣走上去,而是因爲她懂他,哪怕他已經改變了模樣。

“啊……”

沉積片刻,隨着一聲咆哮,他終於哭出聲來了,重重的跪在了地上,而此刻,她一個箭步衝上去緊緊摟住他,將他的頭按在她的肩膀上,任由他的淚水染溼着她的肩膀,記得在外面的時候她總是讓他習慣依賴她的肩膀,就像現在一樣。

“譁!!轢”

不知是傷心的嗚咽渲染了萬靈,還是痛楚的嘶喊驚擾了四野,天空突然傳來一聲鳥叫,一隻白色大鳥橫空展翅,鳥背上則靜站一女子,只見這女子眼皮下沉,默默的看着痛哭的劉羽軒,那表情完全是憂傷兩個字的展現,不錯,這女子正是尚無燕,她並沒有離開青州,而是潛藏在附近的叢林之中,因爲她有一種預感,她感覺到他需要她。

看着地上的劉羽軒和金夢菱,尚無燕並沒有下落,而是任由女王在兩人上空不停的盤旋着,正如他和劉羽軒,明明就在眼前,卻始終隔着一段距離,也正如她此刻的眼淚,雖然沒有風,卻怎麼也落不到羽軒身上。

不知過了許久,只知道太陽已經完全下山,夜幕已經籠罩整個大地,青州城不遠處的郊外,一堆篝火正在扭曲的跳躍着,火堆邊則坐着兩個女子篌。

“無燕姐姐,真是謝謝你了!!”金夢菱攪了一下火堆,然後將頭扭向了尚無燕。

尚無燕淡淡一笑:“我什麼都沒有做,金姑娘又何必言謝呢??”尚無燕說完目光落在了躺在金夢菱身邊的羽軒上,原來白天過度悲傷,羽軒昏厥過去了,到現在還沒有醒來。

“無燕姐姐,你說我到底該怎麼做呢??”

“什麼怎麼做?”

“等他醒來,我該勸他去殺那個惡魔,還是……”

“這……”對於這個問題,一向果斷的尚無燕也無法回答金夢菱,只是呆呆的看着羽軒的臉龐。今天發生的事情她已經聽金夢菱說過了,既然上一次人選被孤殺了,那羽軒也完全有可能死在孤的魔掌下,但是,倘若不讓羽軒去試一試的話,那整個天下將面臨滅絕之災,她不想羽軒死,也不希望天下滅亡,所以確實不知道答案。

“呼…...”

看尚無燕一副無神的樣子,金夢菱不禁舒了一口氣,然後輕聲說道:“我想,其實他心中已經有答案了!!”

聽金夢菱這麼一說,尚無燕這纔回過神來:“看來你真的很瞭解他!!”

“那是,我和他可是睡在一張牀上長大的!!”金夢菱說完小嘴撅得高高,似乎很幸福,很得意。

“啊??你們睡在一張牀上長…..長大的??”金夢菱的話似乎讓尚無燕有點驚訝。

金夢菱重重的點點頭:“嗯嗯!要不然我給姐姐講講我們在外面的生活吧!”

雖然有點酸楚,但是尚無燕似乎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只見她點點頭,雙手託着下巴,滿是期待的看着金夢菱,金夢菱也到不吝嗇,立刻把他和羽軒在外面的點點滴滴說了出來,聽得尚無燕一陣笑一陣悲的。

不知不覺,當金夢菱說完外面事情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兩更天了,不知爲什麼,聽完金夢菱的敘述之後,尚無燕不但不酸,反而對羽軒和金夢菱有了一種親近的感。

“誰!!”

然而,就在尚無燕重新打量金夢菱的時候,突然一陣風吹來,打亂了跳躍的火焰,尚無燕耳根一動,在彈起來的同時,三尺短劍早已緊握在手。

隨着尚無燕這聲喊,淡淡的星光下,一個身影突然閃來。

“鏘!!”

當身影出現在火堆面前時,尚無燕右手一揮,三尺寒光直指身影喉嚨,但是來人完全沒有要躲閃的意思,任由尚無燕的短劍抵在自己的喉嚨上。

“無燕姐姐,等等!!”

就在尚無燕冷眼怒視的時候,金夢突然撥開了她的劍,藉着金夢菱的眼睛看去,來人竟然是哪位道長。

“尚小姐,我們又見面了!!”短劍撤走之後,道長稍稍向尚無燕作了一個禮,尚無燕沒有說話,只是提着短劍繞道了羽軒面前。金夢菱卻輕聲喊道:“道長,你來得正好,羽軒白天暈過去之後,到現在還沒有醒來呢,你快看看他到底怎麼了?”

不料道長淡淡一笑:“他不是沒有醒,而是眼睛沒有睜開罷了!!”

“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倘若閉上眼睛就能迴避一切的話,世間斷然不會有喜怒哀樂,倘若硬是將自己關在悲傷的眼皮之後,那你的心永遠只有悲傷,一個只有悲傷的人,他又有什麼權利和理由來悲傷呢?”

然而道長話音方落,但見羽軒突然從地上彈了一起來,一把抓住道長的衣領:“你懂什麼呢?別以爲長着個牛鼻子就以爲自己能看透一切!要不是你,我怎麼會落魄至此,說到底,你纔是真正的罪魁禍首!!”看來羽軒早就醒過來了,只是不想睜開眼睛罷了。

“呵呵,你硬要這樣認爲的話,我也沒有辦法,不過,等我解開你在外面的記憶之後,恐怕你就不會這樣說了!!”道長說完輕輕扳開了羽軒的手,而羽軒呢,也順手一撒,放開了道長的衣領,可能是被道長的話怔到了。

“不過,在解封你記憶之前我得先告訴你一件事情!!”道長一邊整理衣領,一邊對羽軒說道。

“什麼事??”

“還記得我讓你帶着風鈴珠來嗎?”

“這和風鈴珠有什麼關係?”

“或許你已經聽說了,風鈴珠能把人從這個世界帶到另外一個世界,但前提是必須要激活風鈴珠的靈性,如此一來問題就來了,要怎麼樣才能激活風鈴珠的靈性呢??”道長說到這裡故意停了下來,兩眼淡淡的看着羽軒,或許他在等羽軒的追問。

“那要怎樣才能激活風鈴珠的靈性呢??”結果羽軒沒有吱聲,金夢菱卻迫不及待的追問起來。

“答案就在孤身上!”

“在孤身上??你倒是說明白點啊!!”

“能激活風鈴珠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孤的元神,只要將孤的元神打入風鈴珠,風鈴靈珠便會發出風鈴一般的悅耳聲,而這些聲音會交織錯雜,形成一道通往外界的大門!!”

“等等!照你這麼說,風鈴珠豈不是隻是一個傳說而已,因爲孤從來沒有死過,所以風鈴珠也就從未被激活過,對吧??”

道長沒有清楚的回答金夢菱的問題,只是笑了一個:“這個問題我沒有辦法回答你,既然風鈴珠真實的存在,自然就有他的道理!…..”

“等等!!等等!!”面對道長的回答,金夢菱似乎又想到了什麼,打斷道長之後,只見她雙手掐腰,兩眼鼓得大大的怒視着道長:“喂!我說你這個牛鼻子,你還真是可惡,老孃差點就上你的當了!!”

看金夢菱突然間換了一副嘴臉,道長還真被他怔了一下,半天才笑道:“呵呵呵!!那你倒是說說看,怎麼差點就上我的當了??”

“少華哥哥、飛燕姐姐還有那個黑山老鵰不用風鈴珠照樣能到我們那裡去,爲什麼我們出去就要用風鈴珠呢?”

面對金夢菱的問題,道長再一次愕然了,他怎麼也料不到金夢菱會問出這個問題來,當然,更主要的是金夢菱的懷疑不是沒有道理。而羽軒呢,兩眼死死的盯着道長的臉,其實他也在困惑這個問題,只是他現在沒有心思來追究罷了,既然金夢菱將它提出來了,他斷然不會無視,不過從道長臉色變化的情況來看,他斷然知道,知道這老頭一定有事情瞞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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