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酒過三巡,衆人微醺……女皇當衆起身,應對羣臣表彰了韓藝。同時,賜黃金百兩,男姬數名,再以宮廷舞樂相贈。
剎那間,四周恭賀以及道喜聲四起,此時的韓藝,猶如黝黑的天際深處,冉冉升起的璀璨新星。
在衆人的眼中,她是如此的奪目,高座上,頻頻有幾位男子示來傾慕的眼光。
她臉上的驕傲,不言而喻。現在的她,是被掌聲和鮮花所包圍着的。但這一刻,她卻不忘朝這個妄想挑戰她威儀的武癡妹妹望來。那眼中包含的輕蔑與諷刺是如此的明顯,那是一種直白的挑釁與張狂。
韓瑾淡淡相迎,只將那抹銳利的冷光,用沉默去遮掩。
然,就在衆人皆在誇讚韓慧生了一個能幹而厲害的女兒時,原本正在沉思的韓瑾,卻陡然聽得身後傳來一宮奴尖銳而驚慌的聲音:“蛇……有蛇……”
與此同時,挨在韓瑾身邊侍候的好幾個人都反射性的彈開,女子臉上有些驚詫,而男的,卻嚇得臉色發白。在手足無措間,還失手摔碎了一隻瓷杯。
唯有一旁的韓瑄,頭也不擡,不聞也不問的提起玉瓷壺,開始自顧自的暢飲起來。
再厲害的她,也沒逃過韓瑾從她眼裡所摸索到的一絲快意。她總算明白,這韓瑄放着好好的第一列光榮席位不坐,偏偏要和自己擠在這個角落裡,原來,是早有預謀啊。
韓瑾是何許人也,從小就跟瘋野小子一樣,跟着師兄弟們從天滿山野跑。老爸藥酒裡面泡的那幾條大花蛇,都是她的傑作。別說是蛇,現在就是一頭野豬,她也絲毫不懼。
所以,韓瑾並沒有動,只是默然以對。
旁邊的人,已經嚇得不行,各自退後又退後,紛紛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她。
連同方纔那些圍繞着韓藝打轉的人們,也將驚詫的目光移向韓瑾。這使得,原本還衆星捧月的韓藝,瞬間被人冷落。那種滋味的確有些不好受,可是看到韓瑄終於對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武癡傢伙下手了,倒也快哉。
“發生了什麼事?”韓慧冷然而沉穩的目光,驀地朝這邊射來。她完全不知道,自己那兩位被衆人誇
耀追捧的聰明女兒,正在對她家默默無聞的老三下手。這一刻,她只明白,韓瑾天生懼蛇,那種蛇怕,已經達到了一個程度。只要聞色就會變色的她,若真看到蛇,輕則當場昏厥,重則直接傷病一場。
於是,身爲慈母的韓慧千方百計的祈禱,那蛇最好不要出現在老三韓瑾的視線內,可是,天不入人願,那蛇不但不僅出現在了韓瑾的視線,而且還在韓瑾的身上。
說這句話的人,正是守在韓瑄後面的一個宮奴。他顫抖的指着韓瑾,俊俏的小臉煞白煞白:“它……它……它就是在韓家三少君的……的……肩膀上……”
“呼……”
衆人又抽了一口冷氣。
這在肩膀上,是多麼危險啊,這人只要隨意動一下,或伸縮一下脖子,便會被咬住。
如果普通無毒的家蛇這好,要遇見了那種巨毒的野蛇,此人恐怕會當場斃命。
殿上,兩位公主倒沒有什麼反應,只是淡然的看着。身後幾位皇子,卻嚇得捂住了嘴,畢竟在這羽剎國,男人的膽子,普遍還是沒女人大的。
但,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在兩位公主側畔的銀渙皇子,既沒有衆人的驚慌,也沒有皇姐的淡然,更沒有看熱鬧的閒適心態。他只是輕瞥一眼,脣角溢出了一絲古怪的笑意。
不錯,在他看來,衆人不是都說,韓慧三女無能嗎?相比前面兩位出色的姐姐,此女相當懦弱膽怯。
不過,從今天她入席宮宴那一刻開始,他便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此女給他的感覺,非同一般。她眸光清靈而堅毅,並不是膽小無能之輩該有的。最重要的是,她的模樣打扮,細瞧之下,遠勝她的兩位姐姐。但她並沒有韓藝的狂傲和韓瑄的無禮。相反,她一直很低調,低調得有着如此出色的容顏,卻讓衆人沒有發現。
最最難得的是,衆人在說出有蛇那一刻,情況已是滿室驚慌。唯獨她這個當事人,卻巋然不動,沒有如臨大敵的慌張,也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怯色與懼怕。
因此,銀渙抱着的,只是一種想探清虛與實的心態。因爲,在他看來,這個女人從進入他眼簾的那一刻起
,便讓他無法摸透。
“這青羽殿怎麼會有蛇?從何而來?”大殿上,女皇陛下也不知是誰被蛇給盯上,只是看着滿殿的慌亂,略爲不悅起來。
幾個宮奴紛紛埋下頭,不敢朝上望。
因爲,他們也不知道,這青羽殿這麼多人看守,連蒼蠅想飛進來都難,哪還有蛇敢進來啊?
“瑾兒,你別慌,娘過來幫你!”韓慧雖說平日裡對這韓瑾不怎麼上心,但再怎麼樣,也是自己的親生骨肉。眼下看她有危險,焦急之色,溢於言表。
可就在韓慧剛踏出一步的時候,她最爲驕傲的大女兒韓藝就傾身一攬,語氣簡直比韓慧還要着急道:“母親大人,你不能上前,這樣會驚動那畜生的,三妹可能會因此受傷。”
“是啊,母親大人,你這樣莽撞上去不妥。”韓瑄也假裝擔憂,臉上流露出了比韓藝還要難受的表情。
當事人韓瑾聽在心裡,不由暗罵,這兩姐妹要去演戲,估計都她媽可以包攬奧斯卡金項獎了。演技派啊演持派……
“那怎麼辦?難不成,你們要看着你三妹被那畜生威脅?別忘了,她從小最怕蛇啊!”
韓慧擔憂的話剛落,韓藝和韓瑄都表示無能爲力的退後,但低埋着的腦袋,臉上劃過詭異的笑。不錯,這就是她們謀劃了許久的結果。
這次,就算不會要了韓瑾的小命,也要讓她明白,想在她們姐妹二人面前出風頭,不需要實力是不行的。
就在所有人,將擔心害怕的眸光轉向韓瑾時,那個從一開始就沉默而冷傲的傢伙,卻一直沒有動作。
後面的慢慢靠近的女侍衛已經爲她狠狠的捏了一把冷汗,紛紛開始拔刀,準備給那細長而陰險的傢伙,來上致命一擊。
“嘶嘶……”的聲音,離韓瑾耳畔越來越近。那足以讓人頭皮發麻的嘶啞聲,使得沒有人再敢多看她一眼。
肩膀上的細微蠕動也讓她明白,危險已經離她很近了,斜眸時,她能看到肩畔伸出了一隻細長而吐着細絲的光滑腦袋。
冰涼的感覺,在耳畔緩緩劃過,腥紅的信子讓她覺得,衆人看她的眼神是多麼的可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