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
“站住!”凌毅見那小子鬼頭鬼腦,立刻出聲喊道。
本來那人已經轉過了身,聽見喊聲很不情願的又轉了回來。並沒有多少害怕,有的只是淡淡的高傲。凌毅上下打量那年輕人。長得倒也白淨,看樣子能比自己小一點。穿的是士兵的衣服,腰裡卻插着一柄寶劍,有些不倫不類。可能剛剛從戰場上下來,滿身的汗水和污泥的混合物有些狼狽。
“我知道你是凌毅,今日見了也不過如此!”小夥子冷哼一聲,對凌毅的打量不屑一顧,就站在那裡讓他看。
凌毅一笑:“我也沒覺得我如何,你說你一個小兵,還佩劍,不覺得不好意思嗎?”
年輕人沒有說話。凌毅繼續問道:“說吧,剛纔爲什麼嘆氣?”凌毅往臺階上一坐,直愣愣的看着那年輕人。
年輕人掃了一眼凌毅,張了張嘴有閉上了。凌毅道:“怎麼?不敢說?”
“哼!說就說!”年輕人冷哼一聲:“現在城外有三十萬秦軍,而我們城裡只有區區三萬人,就算這定陶再怎麼易守也肯定守不住,與其在這裡和三十萬秦軍血拼,倒不如率領大軍逃出定陶,尋找機會捲土重來,秦亡只是時間問題,何必爲了一時之氣白白送死!”
凌毅看他頗有些驚奇。自己都沒有想到這一層,這個年輕人竟然已經看的如此透徹。凌毅沒有說話,示意他繼續。那年輕人將腦袋一揚:“剛纔你和大將軍的談話我聽到了,大將軍要在這裡和章邯死拼,我覺得不妥所以嘆氣,如果我是大將軍,肯定想辦法先逃出去再說,有這樣的將軍只能讓我們這些當兵的白白送死,跟着他沒有前途!”
“這些話你和大將軍說了?”凌毅問道。
那年輕人搖搖頭:“當初他分兵的時候我就特意找過大將軍,大將軍不聽纔有今日之敗,我一個小兵的話有多少分量,說了也是白說,何必再說!”
“那你就沒想過逃走?”凌毅繼續追問。
那年輕人一笑:“說實話,要不是看在大將軍和我同是楚人的份上我早就走了,不過你可以放心我一定助大將軍守城,直到剩下我一人!”
“勇氣可嘉!”凌毅點點頭:“這樣吧,假如你能從定陶逃出去,可以去傅陽找我,我給你個什長乾乾!”
“呵!”年輕人冷笑道:“好大的口氣,一個小小什長我還不看在眼裡!”
“哦?那你說你想做多大的官?”凌毅笑了,這個年輕人雖然有些高傲,卻也有點本事。
年輕人想了想,道:“你是個將軍,如果我跟了你至少也得是個副將!”
“口氣不小!”英布被年輕人的狂傲激怒了:“我跟我兄弟一起出生入死到現在也就是個都尉,你年紀輕輕竟然就要做副將,你憑什麼做副將,你會帶兵打仗嗎?會排兵佈陣嗎?”
年輕人冷笑道:“帶兵打仗那是莽夫,排兵佈陣只是戰將,要做就做決勝千里的大將軍!”
“你!”凌毅伸手攔住英布,衝着年輕人微微一笑:“好!就這麼說定了,如果你能活着從定陶出去,可以去傅陽找我,我就讓你做副將,要是你真有本事,我這個將軍讓給你也無妨!”
“大哥,這……!”英布看着凌毅。凌毅卻看着那年輕人,年輕人這時才平視凌毅,一雙眼睛之中波瀾不驚,既沒有興奮也沒有自豪,一汪的平靜。平靜的讓人看不見底。他慢慢的伸出一隻手:“你可敢擊掌爲誓?”
凌毅一笑,伸出自己的手掌“啪”的一聲在年輕人的手掌上擊打了一下。那年輕人沒有再說什麼,轉過身走了。凌毅沒有再喊他。從那瘦削的身軀裡凌毅看到了一股倔強。幾年前自己何嘗不是這個樣子。英布氣不過,冷言冷語道:“一個黃口小兒竟然說出這樣的大話,他憑什麼要做副將?”
凌毅微微一笑,摟着英布的肩膀:“要不你也做副將,做將軍?我讓給你,只要你一句話,老哥我絕不眨眼!”一句話說的英布不再言語了。凌毅笑道:“不就是個虛名嗎?他要是有本事就讓他做,要是沒本事,做個副將又如何?壞了,忘問他叫什麼了?”等凌毅再轉頭,那年輕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項梁哀聲嘆氣,他已經預感到了明天的結果。今日一戰,自己已經將弱點暴露無遺,明日定陶必破。他有些後悔和凌毅說的那些話,如果自己逃出去等上兩年東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何況彭城還有數萬大軍。但是讓他現在去找凌毅,他拉不下這個臉。
凌毅一身夜行衣,從頭到腳全被黑布包裹,只留下一雙眼睛。大踏步的走進大門,衝着項梁一抱拳:“叔父,您還是和我們走吧!等回到彭城,咱們集合人馬再戰不遲!”
項梁嘆了口氣:“賢侄的好意,叔父心領了,可我不能走,我走了這些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怎麼辦,我項家的尊嚴何在,跟你走了,等我百年之後有何面目去見列祖列宗,你走吧!替我照顧好羽兒,雖然說羽兒比你年長,可我對他還是不放心,至於將來……,你自己看着辦吧!”項梁轉過臉悄悄的將兩滴眼淚擦掉。這一刻,凌毅的內心突然間波動了一下。
進城容易出城難。四座城門都有秦軍在外面看守,不能出去。翻越城牆更加危險。人到了半空就成了秦軍的活靶子,就算下到地上,還有幾裡的秦軍大營要穿越,這麼做肯定是出不去的。想來想去,也只有一個辦法。凌毅領着衆人繞來繞去,繞到了城牆西北的拐角處。
“這裡怎麼出去?”英布問道。
凌毅沒說話,示意大個子動手。大個子高高揚起自己的鐵錘,狠狠的砸在一處石板上。接連砸了三下,就聽見轟的一聲,腳底下的那塊石板碎成幾塊。一股刺鼻的味道瞬間爆發,所有人嗆的紛紛躲閃。凌毅一手捏着鼻子,用手指了指:“咱們就從這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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