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御宸一手拽着繮繩,一手摟着蘇玉卿,沉默的走了一段綠蔭蔥蔥的山路。
“我今日進了竹林,也不知怎地就到了這裡。”蘇玉卿皺眉想了想,雖不樂意,還是解釋了幾句,“他只是問了幾句,就讓我出來了。”
盯着她小心翼翼的雙眸,冷御宸暗歎一聲,隨着時間的推移,她越發的敏感,情緒也越發的波動。
“卿卿,我並未多想。”冷御宸呵護的將她摟在懷中,輕輕吻着她額角的青絲,溫柔的道,“你我之間無需這般小心翼翼。”
蘇玉卿順從的依在他懷裡,聽着他穩健的心跳,她的心慢慢的平復,又有些自嘲的道:“也不知怎麼地,最近心緒越發的凌亂。明明知道你不會介意,可是我心裡就是惴惴不安的很。”
冷御宸輕嘆,無奈的撫着她柔順的髮絲,半晌不語。
山路兩旁青蔥的樹木緩慢的向後移去,偶爾有幾隻小動物撞出來,見到有人,又慌忙逃走。紛飛的彩蝶不斷的在路邊飛舞着,花兒散發着馨香的氣息,瀰漫在幽靜的羊腸小道上。
這本是極美極難得的時光,冷御宸的心裡卻有些苦澀。他本應將實情告知於她,可告訴她的話,只怕勢得其反,萬一催化了加在她身上的術,恐怕後果不堪設想,以他現在的能力,還不能立刻解除,只能想法子每日裡保住她的身子罷了。
他長長的嘆了口氣,掩去眼中的苦澀,倏地摟緊她,一拉繮繩,讓龍焰撒開蹄子如離弦的箭般直竄了出去。
蘇玉卿嚇了一跳,不知他爲何如此,剛剛穩定下的心緒又有些慌亂,她連忙閉上雙眼,伸出纖手摟住他的腰,緊緊地貼在他身上,彷彿怕他丟棄她一般。
耳邊一直有呼呼的風聲,讓她不由想起初見時,他便這般抱着她,施展輕功在林間遊走的情形。那裡的景色直到今日,她都不曾忘記分毫,有時她也會想,或許最早傾心於他就是從那時開始的吧。
正想着,隨着龍焰的嘶鳴,和人立而起的雄姿,蘇玉卿緩緩睜開了眼睛。躲在他的懷中,她發現他們竟站在一處陌生的懸崖邊上。他們所在的這片山巔上,密匝匝的樹林好像扣在絕壁上的一頂巨大的黑氈帽,懸崖下那一堆堆紅豔豔的杜鵑花,紅得像火,燃盡一切的絕決。
“玉卿。”冷御宸盯着遠處連綿的山脈,和崖下隨風擺動如焰火般的杜鵑花,聲音中透着金石般的堅決,“你看崖下的杜鵑。”
蘇玉卿順着他的目光,向崖下望去,怔怔地望着那大叢的杜鵑隨着風擺動着,如火般熱烈。
“嗯,很美。”蘇玉卿輕聲回答。
“杜鵑啼血,子歸哀鳴。”冷御宸幽幽言道,“玉卿,你還不懂我的心麼?我只願你我生生世世相依相伴,如杜鵑子歸,不論富貴貧賤,終不離不棄。”
蘇玉卿微顫了下,緩緩擡起鳳眸,水波流轉的看着他。
盯着她微顫的脣瓣,冷御宸堅定地道:“你且放寬心,便是你一生無子,我一生無後,我亦不會棄你厭你。”
說着,他抱着她下馬,來到懸崖邊上:“你永遠是我冷御宸的妻子,唯一的女人!”
說完,只覺寒光一閃,他手腕已被劃過,鮮紅的熱血噴灑而出,隨着凜冽的崖風,灑落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