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搞錯吧?”
“這,這還是剛纔那個嗜血的妖邪、怪物嗎?”
“怎麼感覺就像個小毛孩似的啊?”
……
紅七說這個妖物是她的朋友,堅持要來接她,或不放心,或好奇,或……懷着種種心緒陪同紅七一道前來的衆鎮北軍將士們看到這一幕,饒是比那些汝南軍的將士們有心理準備,這時也有些目瞪口呆了。(風雨首發)
這前後的變幻差距也太大了些。
此時的煞哪裡還看得出半分的可怕?不過是個最爲尋常的男子罷了,嗯,男子好像還誇了他似的,哪個男子會在大庭廣衆下撲在一個女人的懷裡哭得這麼難看啊?因此準確的來說,更像是個還沒有長大的男孩,還是那種挺沒有用的、愛哭鼻子的。
怪不得紅七說不用他們保護的。
現在這個樣子,他們哪有拔刀的慾望啊?
尤其看紅七敲那頭敲的那個狠啊,要擔心,他們也該替那個妖邪擔心纔是。不,既然是紅七的朋友,以後可不能叫妖邪了,他的名字叫什麼來着?對了,煞,煞公子纔對。
鎮北軍的衆將領們到了此時,對煞的忌憚一下子就消失了。
煞剛纔傷的、殺的都是才投誠的汝南軍,同他們以前還是敵人呢,彼此又還沒有共過事,並沒有什麼感情。
而且汝南軍那麼沒有用,煞卻憑一己之力讓整個汝南軍都不敢動彈。
這份本事,放在敵人那裡,自然是讓人擔憂,要除之而後快的,但如果成了自己人,那簡直是如虎添翼啊!
得煞一個,簡直比得那些沒有用的汝南軍一軍還要有用啊。
而且,隨着哭聲,煞的形象也在不停地變化,白髮漸漸地變黑了,爪子也收回去了,變得再正常不過了,看着更是讓人放心。
這就是一頭被公主殿下馴化了的猛獸啊。
放出去,就是虎,回收回來,那就是一隻可愛溫順的小狗,還有啥可怕的?
衆將領安心了、喜悅了、放鬆啦。
李墨的臉卻黑得如同鍋底一般。
哪裡來的鬼東西!
竟然抱住紅七不放!
而、而且,最重要的是,紅七竟然還沒有拒絕。
如果這個人是顧緋也就罷了,李墨就算心裡再不爽,也只能認了。誰叫那人是顧緋,是紅七認定了的男人呢?
可,這是個什麼東西?
雖然,兩個人看起來很坦蕩,雖然,看起來絕對不像是什麼男女之情,只是姐弟什麼的,雖然……
管它什麼雖然!
反正就是不爽就是了。
李墨可不是個善於忍耐的人,他立馬上前,一把從煞的懷中拉開了紅七。
“好了,完事了就走人吧!”
“杭州城那邊還等着我們呢!”
又吩咐人道:“把他先給我看好了,等我以後處置。”
說完,帶着紅七就走人。
至於被煞傷了不少人的汝南軍還有什麼想法,對他的決定會不會不滿完全不在李墨的考慮之中。既然投誠了他,那一切自然要聽他的處置。別說煞才殺了十幾個人作爲震懾,就算煞殺了幾百個上千個,那又怎麼樣?一場戰爭打下來,死亡的只會是這人數的百倍、千倍、萬倍,根本就不被李墨看在眼裡。
管他什麼妖邪,什麼怪物。
紅七既然要保他,那他就得給他好好的活着。
別的異議,哪邊涼快滾哪邊去吧!
這件事就這麼給李墨蓋棺定論了。
李墨帶着紅七,領着一衆將領們瀟灑離去,只留下一些人看守煞和接受汝南軍。
汝南軍中肯定有些人心裡會不舒服的,死的是他們的戰友。但死的人畢竟不多,而且人在屋檐下,也不能不低頭。能夠如此收場,也算是好事一件。不然真同鎮北軍打起來,他們大概只能全軍覆沒了。現在能夠全須全尾地回去見家人,也算是幸事一件了。大家也很快地拋去了那點不快,默默地接受了這事。
最應該不滿的人也偃旗息鼓了。
按說煞這個應該會被五馬分屍,下場最爲不堪的傢伙,此時更是應該偷笑,手舞足蹈的慶祝生存纔對。
結果煞的臉上不但一點兒歡喜之色都沒有,還殺氣騰騰地盯着李墨的背影。
這個傢伙!
竟然從他的懷裡搶走了紅七!
他們兩個,沒完。
只是他的眼神同他現在淚還沒有幹,鼻涕還流着的形象配合在一起,一點兒也沒有辦法讓人害怕就是了。
週三公子在從周景書那裡得到了消息之後匆匆敢來,看到的就是這最後一幕。
“流水。”
週三公子喃喃地念着這個名字。 щщщ⊕ t tkan⊕ Сo
他是風,他是水。
風生水起,相得益彰。
這是娘賦予他們的名字,也是孃的期盼,盼望他們兄弟互相扶持,共同發展。然而,爲了家族,他終究是辜負了孃的期待,將煞作爲棄子,送到了祭壇之上。
他,不配爲流水的兄弟。
但總算,流水也有了他的歸屬,真心對他的人。
紅七。
之前,週三公子是知道流水和紅七之間的關係的,但這回將煞派來,週三公子的心裡對此並沒有懷抱什麼期待。
畢竟,這不是私底下。
煞的樣子,會暴露在天下人的眼中。
誰敢同妖邪、怪物站在一起?
那個人定然也會被視爲異端。
就是他,自認爲唯一能夠接受流水真實模樣的他,都沒有這樣的勇氣。
然而,紅七卻做到了。
流水,以後一定會過得很好吧?
他本來就是那樣一個容易滿足的孩子啊。
一定要過得很好很好啊!
“沒有想到煞和紅七竟然還有這種關係,也許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
周景書沒想到事情還有這種轉折,他的腦筋動得很快,已經開始想着以後了。
週三公子聞言轉過頭冷冷地看着周景書。
“四叔,剛纔的話,我就當沒有聽過。流水已經被你親口驅除出族了,他再不是我周家的人。”
“四叔你記好了,以後,世間再無周家流水,只有煞!”
“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的煞!”
“若是誰敢再提這話一句,我將以周氏族長的身份,定將此人驅除出家族!”
此時危難之中,週三公子已經從父親的手中正式接過了族長之職,就是周景書,對他的話也不敢攖其鋒芒。
被驅除出族,對於世家子弟來說是最爲嚴厲的處罰。
不被家族承認的人,在世間將再無立足之地。
周景書凜然,不敢再言。
“再見,流水!”
週三公子最後再遠遠地看了煞一眼,轉身帶着周家諸人決然離去。
幾乎是同時,煞似乎察覺到了什麼,隔着重重的人羣,朝週三公子他們離去的那個山坡上看了過去。
沒有看到人影。
但風,
在呢喃。
聽起來,有些莫名地寂寞和悲傷呢!
從此,風去水遠,再無干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