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8章 退位是個什麼意思？
馬車裡沒外人，想到葉欣顏能把賺錢的生意推薦給皇帝，江一凡還是感覺不解。
他問道：“阿顏，既然煤炭生意很賺錢，且前景巨大。以你的性格，怎麼就捨得全盤交給皇上了？”卻沒有像以往那樣，費盡口舌，一定要分上幾成。
葉欣顏搖頭道：“目前挖煤的都是小煤窯，小範圍挖一挖沒什麼關係，無傷大雅。可若是大量開採，那個生意着實太大，不但賺的銀子太多，而且關乎以後的能源命脈。若是咱們參與賺了這銀子，聚集過多錢財，只怕日後會遭皇家猜忌，沒得給自家惹禍。”
葉欣顏在機械作坊忽悠皇帝的分析，江一凡是聽懂了，可是他萬萬沒想到，煤炭居然這麼重要，葉欣顏居然用了“命脈”這個詞。
“既然這麼重要，而且利潤巨大，讓朝廷開採就好，幹嘛要鼓動皇帝自己做這個生意？”
聽阿顏當時的意思，建議皇帝把煤礦留給皇帝某個或者幾個兒子，仍然不歸朝廷。兩代、三代之後，煤礦擁有者的皇家血脈漸漸淡薄，煤礦也就等同於歸屬私人了。
“我這不是替皇上找點兒事情做嘛，省的他總在作坊裡晃。”葉欣顏調侃了一句大實話，頓了頓，才端正了神色。
江一凡對這件事的態度，讓她很有些無語，雖然歷史進程相差千年，可是對煤礦所有權的思維方式，上位者的態度卻依然如此的統一。後世的煤礦，可不就是國家掌握了很長時間，後來有了新型能源，加上諸多因素，煤礦才歸了企業。
她耐心解釋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隨着煤炭的開採量加大，礦坑和礦井也會擴大，逐漸深入地底。這種地形，動輒就會發生坍塌、灌水，甚至爆炸之類的事故，礦工將會是一個很危險的行業。若是由個人或者大家族開採，朝廷還能監管一二，若讓歸屬朝廷開採……”葉欣顏搖搖頭，沒繼續往下說。
自古以來，升官和發財兩個詞就是連在一起的。在這種封建集權、信息流通很差的地方，若是缺少監管，只怕煤礦就是一個修羅場了。
安國公跟着坐起，對皇帝拱了拱手，極爲敷衍的告罪：“陛下誤會微臣了，微臣對陛下一向敬仰，不管什麼時候都不會改變。”
雖然他這幾年開煤礦，賺銀子賺翻了，也過了最初那種激動。可是，銀子也依然是他自己賺的，不是搜刮民脂民膏得來的……不是，不是這麼說的，應該說，這是他憑本事賺來的，不是靠那什麼稅收收繳上來的。
他對安國公這種敷衍極看不上眼。可是，他如今脫離政事，不就是圖個消閒自在嗎？如果人人都對他既驚且懼，那他這份悠閒自在會大打折扣。
如此正道得來的銀子，他捨不得拿出來，有錯嗎？
另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是安國公。
葉欣顏也面帶苦笑：“我之前經歷的那個時代，我們進學的時候，學的東西很雜。其中有一個學科，裡面有一句話：資本原始積累的每一個毛孔，都流着骯髒的血。”
時間像流水一樣過去。
他說着，握了握葉欣顏的手，以示安慰。葉欣顏也回握過去，心中卻不似江一凡那麼震驚和掙扎。
朝廷開辦的官學、以及各地開辦的私塾、書院，學的都是經史典籍。想讓孩子們增加見識，另外學些天文、地理和術數、自然生物之類的學科，那就得另外辦學。
雖然沒人敢查皇帝的帳，可是據自家孫女說，開採煤礦的銀子着實好賺，不用額外處理，挖出來、裝車運走，隨時買走、隨時能用，是史上從未有過的好買賣。用欣顏的話說，賺錢的容易和快速程度，堪比搶錢莊。
如今，晉州開採煤礦、並源源不斷送去大夏朝各個州郡的煤炭，那可都是皇帝自己的人手。賺的銀子甚至都沒充入內務府，全在皇帝自己手裡掌握着。
他幾乎能想象那是個什麼樣的畫面了。
縱觀天下，賺錢最容易的，大概就是皇帝陛下了。
五年之後的春季，暖風和煦，草長鶯飛。京城一個闊大的園林裡，草木扶疏，樓臺精美，廊道蜿蜒。
葉欣顏看看被這句話驚的呆愣的江一凡，繼續說道：“這是歷史進程的必然，我們不做，就會有其他人搶先，從而掌握絕對的主動和強大。所以，咱們只能儘自己所能，把事情做的更好一些，這和開疆拓土、保家衛國是一個道理。至少開礦這種傷亡比戰場廝殺要少很多。”
江一凡想着皇帝也許能賺到很多很多銀子，很有些替皇帝犯愁。賺來的銀子，總是要花出去才能實現其價值，所以煤礦賺的銀子需要個用項。
“既然這樣，爲什麼還要大範圍開採？”江一凡皺眉。可以少開採些，能夠供應蒸汽機就好。
安國公聽了皇帝的話，不由嗤笑道：“陛下，您這話說的，着實不厚道。給您上表的，那是您的禮部尚書。雖然摺子是給您自己個的私折，可那也是臣子對皇上、對朝廷的一片赤誠之心，是爲了陛下的江山，毫無私心。這個和孫子孫女沒什麼關係。”
一個老者手指敲動，有一下沒一下的點着藤椅扶手，埋怨道：“不是朕說你，你也該好好說說你那孫女和孫女婿了，忒不像話。朕好不容易纔賺了幾個銀子，朕容易嗎？卻好藥整日被他們惦記，着實鬧心。”
皇帝聽出安國公話裡的意思，在藤椅上坐直了身體，不悅道：“葉堂！你是否瞧着朕現在不管理政務，所以心懷不敬，纔會如此頂撞朕！”
這特孃的，連個例子就不舉，太敷衍了吧？皇帝冷哼一聲，重新半躺在藤椅上。
雖然葉欣顏沒繼續往下說，可江一凡已經腦補的差不多了。一時間，各種詞彙在他腦海中不斷堆砌：一本萬利、鉅額資產、大量開發、地下挖掘，然後是坍塌、灌水、爆炸，還有深入地下的礦工。
…………
對於武將出身的安國公來說，他當然更願意學子們學些更實用的東西，不要像朝堂上很多官員那樣，四體不勤、五穀不分，除去弔書袋，再無所長。
二層樓閣的矮窗前，有兩位老者，隔幾而坐，各自靠在一張鋪着順滑毛皮的藤椅上，曬着暖融融的太陽，好不舒服。
江一凡想到廝殺的戰場，想到天災人禍時的哀鴻遍野，點了點頭，贊成了：“這樣也好，與其讓煤炭開採日後落在別人手中，不如現在着手開採。至少阿顏你知道其中的危害和危險，咱們能利用朝廷的威壓，讓開礦經營的人不要太過輕賤人命，把安全管理形成制度。”
其實，何止資本原始積累是血腥的，整個人類歷史進程本身就是血腥的。只不過，很多人都在盡力減少各種血腥的發生而已。
安國公這話說的一點不心虛。江一凡上摺子，讓皇帝拿錢辦學的事情他知道。早在皇帝派人去勘探煤礦時，江一凡已經在籌劃新式學院的教授科目和教學先生，制定教材了。
他說道：“皇上賺這個銀子挺好，到時候，咱奏請皇上，讓皇上拿些銀子出來辦學，照着你們那裡學的科目來教授……”
算了算了，魚與熊掌不可得兼，他要的當然是悠閒自在。若想要高高在上的畏懼，他大可以端坐在皇宮之內，被天下人敬仰。
“如今朝廷富足強大，天下百業興盛。禹王也做事勤勉、施政清明。葉愛卿，你說，朕是不是可以退位了？”
“咳咳咳……”安國公完全沒想到，他居然能聽到皇帝說出這種話，着實被自己的口水嗆住了。
他着實不明白皇帝的意思。皇帝這個職位，不是終身制的嗎？好端端的就說退位，這是個什麼意思？
咳咳……安國公暗自思量，好像也不是好端端的哦。自從皇帝用私房銀子投入煤礦，賺了銀子以來，皇帝就對賺錢有了無比的熱情，比處理政務的熱情那是多得太多了。
謝謝liuziyan的打賞，謝謝大家的各種支持，筆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