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想了幾天之後,大致想出了一個方案,叫了馬家主過來,道:“你的馬記錢莊我想了,以後你就安安分分的做東家就行了,你的人我會全部留下,然後再安排一些我的人去,我的人去了都是做大掌櫃二掌櫃的,還有賬房的先生,銀庫的庫管都要是我安排的人,別的我不管。而且我對錢莊的生意往來和規矩上的改動你也不能干涉,得了利潤之後五五分賬,你看怎麼樣?”珍珠說完就端起一旁的茶輕輕的喝了一口。
馬家主在一旁站着,看了看珍珠的臉色,輕聲道:“秀成謹遵宮主法旨。”
珍珠看了看馬家主道:“馬達的書讀的怎麼樣呀?”“回宮主,馬達自小就在山外住,跟隨名師求學,馬達的老師可是和蘇越齊名的一代宗師,是金陵書院的教授時誠。宮主是要考考馬達的學問還是想讓馬達來錢莊幫忙?”馬秀成小心的道。
“我是想馬達既然書讀的好,又有生意上的經驗,戶部有個空缺,我想讓他去試試。”珍珠隨口道。馬家主聽到這句話,人真的傻掉了,他們可是前朝罪臣,仕途一路早就行不通,所以才幾代人辛辛苦苦的建立了馬記錢莊,想着仕途不通那就走行商一途,曲線救國,用錢去開路,有朝一日再回到仕途上來,沒想到這個夢想在他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來到他的跟前,這可真是天上掉餡餅了。
“馬家主,馬家主。趕快謝恩呀!”武巫出身馬家,當然知道馬家心心念唸的是什麼,武巫趕緊走到馬家主身邊,小聲的提醒他。這次馬家主撲通一聲跪在珍珠跟前。老淚縱橫的道:“多謝宮主,宮主聖安,宮主長樂無極,宮主長樂未央!”珍珠被馬家主突如其來的一撲嚇了一跳,弄的屋裡伺候的丫頭們全都抿着嘴兒樂。珍珠看着激動的都快發羊癲瘋的馬家主,道:“馬家主你不要太激動,本宮是想......你可能誤會了,本宮給......給馬達謀的只是一個小吏,吃力不討好的差事......”
“宮主不要說了,秀成沒理解錯。也沒誤會。不管是不入流的小吏。還是記賬的書吏,秀成都要重重的謝過宮主!”馬家其實根本不在乎是個什麼職位,只是在乎這個破冰之旅。馬家就是一個勤奮的小蜜蜂,原來是再勤奮也找不到一朵花,現在是有了一朵花,那離着大花園子還遠嗎?只要這次馬達成功了,別人就不能拿着這個說事兒了,那他們馬家就算是破除了前朝罪臣的桎梏了,意義非凡,意義非凡呀!
這幾日馬秀成覺得自己跟阿里巴巴一樣,只要說聲芝麻開門就能得到超出自己預期的絢麗珍寶,他徹底心花怒放了。深深的後悔爲原來拜錯山而苦等了這麼長時間,幸虧這恆王和神女成了一家子,不然這事還真沒這麼順利。
先不說馬家主如何高興,珍珠把石頭記的張掌櫃叫來,把自己的意思說了說,讓他跟馬家主回山裡,會同武巫,商量出詳細的章程來。時至今日,馬家能拿得出手的也就這馬記錢莊了,這次可真的是堵上了馬家的運數,不成功則成仁。張掌櫃對珍珠說的方案心裡咋舌不已,宮主太霸氣了,這哪裡是和馬家合作,分明就是要吞併馬家,吃掉馬家呀,可看馬家好像還美滋滋的,這馬家主的腦子沒毛病吧。
馬家主的腦袋當然沒毛病,現在看着好像是珍珠佔了大便宜,但馬家獲得的是光明正大的機會,和神廟捆綁式發展,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別人不知道神廟的能量,他馬秀成是知道一二的,別看神廟百年無主,可手中的產業和資本可是還好好的運轉着,只是不再進行對外擴張罷了,並不是完全的銷聲匿跡,從此消失了。目前的神廟已經不完全是山裡的神秘宗教了,那以後是未來大魏天子手中的力量,有了神廟,有了皇室的護航,除非大魏滅亡,否則再也不會有什麼力量能阻擋馬記錢莊賺錢。這就和現代的互相參股是一樣的,馬家一路風風雨雨走來,還有什麼不知道的,還有什麼看不明白的。今天馬家不和盤托出,以珍珠的實力,要是真的另起爐竈,這馬記錢莊還真的不知道以後的命運如何呢,現在和珍珠合作,只要小心着些,別跟珍珠玩兒什麼小聰明,以珍珠的胸懷和氣度斷斷不會幹出這趕盡殺絕的事兒來。
珍珠收穫了馬家,那是如虎添翼,這和收穫別的任何東西不同,原來的一切一切都要自己精心打點,仔細思量,殫精竭慮的考慮,身邊的人雖然聽話,可都不能獨立思考,能派上用場的石頭已經派出去了,別的事兒就幫不上忙了。這馬家可是不一樣的,他們是上流社會的人,熟悉上流社會的潛規則,腦袋也夠用,大概以後會爲自己分憂的。
珍珠安排完這些事兒之後,就又閒下來,不知道爲什麼,一閒下來她就特別的想念齊譽,也不知道這新年過後的新春攻勢進展的如何了,衝鋒陷陣可一定要注意安全,戰場上箭矢橫飛,刀槍無眼,想想都脊背發涼,這些日子總做惡夢,半夜驚醒,身上額頭冷汗森森。夢是心中想,她不敢給齊譽頻繁的寫信詢問,裝的和平常一樣,但心裡就越來越煩躁,晚上惡夢就更頻繁,一個月下來人都消瘦了,看着也不精神了。對於珍珠的這個情況,四大巫師也是束手無策,只能煎藥熬湯的小心伺候着,只是珍珠的這個身體讓大家很犯愁。
南方的早春很短,春寒料峭也是偶爾才碰到一次,這天珍珠在書房發了半日的呆,說去花園子裡走走,藥巫立刻給珍珠披上了一件芙蓉出水團花夾斗篷。珍珠有些不耐煩,擡手製止了,轉身從書房出來,可走到半路上藥巫還是給她披上了。“藥巫看你們緊張的,吃飯溫度要合適,睡覺被子變換的勤,每天全都小心翼翼的看着我,好像我是易碎的瓷娃娃,其實我這兩年身體大好了,根本就沒生過病,你們不用跟看金魚似的看着我,我沒事兒。”珍珠伸手就又要解開身上的斗篷。
“宮主,您身體是很好,但也很脆弱,這都是因爲你喝了神仙粥的緣故。”藥巫跪在跟珍珠說了爲什麼如此緊張她的前因後果。通過藥巫的話珍珠這才知道,說不好,自己真的是個易碎的瓷娃娃呢。
珍珠因爲喝了神仙粥,變得百病不侵,百病不侵的好處就是平時不生病,壞處就是生了病藥物在身上起的作用也同樣微乎其微,毒藥和良藥在珍珠的身上都失效。因此神廟對給不給神女喝神仙粥,一直存在着爭論,但是縱觀各任神女的壽命都在正常值偏上的水平,反對者說神仙粥並沒有起到益壽延年的作用,等到神女有了春秋,普通人眼裡一場小小的疾病就能要了神女的命,建議不要再給神女吃了。贊成者說雖然沒有延年益壽,但神女的壽命也沒有因此受到折損,而且神女的有生之年身體健康,無災無病,這比動不動就生病吃藥,與湯藥爲伍,病病歪歪的活着強多了。兩方誰也說服不了誰,神廟也就一直執行着給神女喝神仙粥的規矩,畢竟這粥太珍貴難得了,別人是沒資格吃的,神女不喝很是浪費。
珍珠在得知了自己的身體狀況之後,也只是愣了愣,說真的,就算是她一開始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她也會如同神廟的兩派主張一樣,難以抉擇,看來以後還真得小心着點,自己就跟注射了特效藥一樣,等到特效藥也攔不住病毒的時候,自己就跟這個世界說拜拜了。
珍珠和藥巫說着閒話兒,去花園子裡轉了一圈,就又回了書房,還沒進門兒,“好幾天沒給爹去請安了,我去看看他老人家去。”珍珠又去了內宅。珍珠去內宅看了看王老漢,王老漢正跟前正有幾個管事回話取對牌兒拿東西,珍珠在一旁坐着也很是無聊,一盞茶的時間就又悄悄的出來了。下一步去那裡呀,珍珠正在屋檐下站着的時候,就看到杜仲房裡的丫頭來領東西,要不去杜仲那邊坐坐去?珍珠正猶豫着,杜仲的丫頭已經領完東西,行禮走了。
珍珠知道自己這是心緒不寧,心情煩躁的原因,可這有什麼辦法呢,只能期盼齊譽在前線平安無事吧。
珍珠度日如年的這麼過了大半年,轉眼這一年最熱的夏天就又來了,聽着樹上知了沒命的叫,叫的珍珠心浮氣躁,嘴裡喝着冰鎮酸梅湯,臉上還是酡紅一片,呼吸急速,身上汗津津的。身旁的紅絲和松花帶着小丫頭一刻不停的給珍珠扇着風,四位大巫師滿目擔憂的在一旁侍立,因爲天氣熱,珍珠食慾很差,每天幾乎都是吃些流食,長此以往,可如何是好。597
五百九十八章 反常
幸虧魏帝也知道珍珠的情況,時不時的賞些宮裡的花樣吃食,要不就叫了珍珠去宮裡遊玩遊玩,這些也全都是隻管的了一時,過後就又恢復常態了,治標不治本的事兒。
恆王一般十天半個月的就會給珍珠寫一封信,每當珍珠讀完恆王百忙之中,挑燈疾書的家書的時候,都能深刻的感受到,‘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這句詩詞的深刻含義,這一封信珍珠能看上好幾天,然後把信札放到專門的小匣子裡,想齊譽想的厲害了,就從裡面抽一封看。恆王的信裡說的都是一些日常瑣碎事,自己如何如何強壯,衝鋒陷陣時候的一些趣事兒,每次讓珍珠看了都有些忍俊不禁,這仗打的跟喜劇片兒一樣,這怎麼可能。珍珠心裡也清楚的很,打仗怎麼能如此輕鬆詼諧呢,齊譽如此說,不過是在讓自己放心罷了,前線的情況如何,珍珠也是一清二楚的,他的十萬狼兵就在前線,她的諜報比魏帝的慢不了多少,那些帶着軍中彪悍血腥之氣的情報在每天早飯之後都會準確的送到她的手中。
這些天珍珠知道前線進入了膠着狀態,恆王的大軍所到之處都得到了大魏百姓的鼎力支持,這讓魏軍有了天時地利人和等得天獨厚的優勢,這些優勢讓韃子無處遁形,損失慘重。最後韃子來了個化整爲零,跑進了附近的深山裡,時不時的出來騷擾已經攻佔了城池的魏軍,這樣就讓魏軍首尾不能兼顧。要想往前打,就得集中優勢兵力,可要想守住勝利果實,就得留下重兵把守。這就很矛盾,讓魏軍的攻勢爲之一頓。這事兒弄的恆王也是焦頭爛額的,食不知味,睡不安寢,和給位將軍和謀士們開了一次又一次的軍中會議,也沒商量出一個切實可行的方法,大軍頻頻調動,讓士兵很是疲憊。
珍珠早飯後拿着手中的諜報陷入了沉思,這是韃子這是要跟大魏打游擊戰呀,這可不行。要是他們得到了游擊戰的精髓。那就會跟陰魂不散一樣。時刻圍繞着魏軍,讓魏軍以後的行動顧慮重重,不復原來的勇猛無前。
珍珠在家裡一反常態的沒有坐臥不寧的到處溜達。而是在屋裡安安靜靜的坐了好幾日,大家都不知道珍珠這個狀態是好還是壞。正在大家搞不清狀況的時候,這天珍珠讓武巫墨墨,她把玉版紙平平的放在桌子的正中央,用白玉奔馬鎮紙壓好,皺着眉慢慢的拿起羊毫筆,在墨池裡蘸了飽飽的墨汁兒,把羊毫筆在一旁抹了又抹,遲遲不下筆。
武巫伺候珍珠寫字寫信的時間最多,每次珍珠給恆王寫信都是眼含春色。一臉的甜蜜,大概那個時候是珍珠最幸福最甜蜜的時候了,那時候的珍珠也是最美的,完完全全沉浸在自己的柔情蜜意中,讓武巫既替宮主高興,又嫉妒恆王的福氣。今天不知道怎麼了,珍珠遲遲不能下筆,難道有什麼難以明說的事情,武巫小心的看着珍珠。最後珍珠猶豫再三又把手中的筆給放下了,在屋裡轉了兩圈兒,最後道:“進宮一趟吧。”
武巫愣愣的看着珍珠,幾乎以爲自己聽錯了,可珍珠對他點了點頭,表示他聽的沒錯兒,就是他聽到的那個意思。武巫知道珍珠是對魏帝對皇宮那是避如蛇蠍的,能不上朝就不上朝,能不進宮就不進宮,就是有大皇子的緣故,珍珠也是能不進宮就不進宮的,今天怎麼卻一反常態的要主動進宮呢?
武巫知道自己沒聽錯,就趕緊吩咐外面去準備了。紅絲等上來趕緊給珍珠換衣服,收拾停當之後,珍珠坐車去了宮裡。本來魏帝賜了珍珠全套的神廟宮主的儀仗,還有天鳳宮宮主的封號,這些都已經是超品的了,但珍珠時刻保持着低調,從來不用全副的儀仗,只是有時候坐車,有時候坐自己的轎子,爲了安全多帶些狼兵就是了。
這時候魏帝正在上書房和幾位大臣議事,說的當然也是前線的戰況,幾位閣臣,六部尚書全都愁眉不展,如果大魏的軍隊不能迅速有效的大家韃子,跟韃子來個論持久戰,就是魏軍和韃子無所謂,那百姓也受不了呀,就是百姓受得了,那朝廷也受不了呀。這百萬大軍每天的耗費可都是成車的白銀,每月的耗費那都是天文數字,大魏的國庫已經是虛弱不堪,再這麼耗費下去,那可就不用韃子反攻,自己就分崩離析,土崩瓦解了。國庫其實已經是在寅吃卯糧,這只是權宜之計,怎麼能作爲一項長遠國策來執行呢,這樣的政策也執行不下去呀,魏帝看着下面一籌莫展的臣子們,他也唉聲嘆氣的,這事兒都吵吵了好多天了,天天散了早朝之後,大家留下繼續開小會,可前線的戰事那是動動嘴皮子就能解決的。這是恆王發來的諜報說出來的隱憂,別的將軍大帥領兵出征,只管打仗,哪裡管朝政國庫錢糧的事兒,恆王自是與別人不同,他不光是大帥還是大魏永遠的王,這些他不能不過腦子,想到了問題,就趕緊稟報魏帝,讓他和朝臣們趕緊想辦法解決,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還是未雨綢繆爲好,何況這就是近在眼前,迫在眉睫的事兒。
珍珠來到上書房,早就有眼尖的小太監跑到珍珠跟前說幾位閣老和六部的大人們都在呢。珍珠在外面打了個遲,想了想道:“那本宮就先去旁屋裡坐一會兒,等皇上他們散了再過來,可知道里面正議什麼呢。”珍珠隨口問了這麼一句,轉身就往一旁的屋子走。
外面的小太監把竹簾高高的打起來,珍珠擡腳進了裡面,坐下後,立刻有小宮女端了幾盤兒茶果過來,然後陸陸續續的有人從外面擡了冰盆兒放到珍珠一旁。珍珠知道這些待遇都是不能白享的,立刻摘了個空谷幽蘭的荷包給一旁站着的小宮女,道:“這是賞你們的,大熱天兒的,買個零嘴兒吧!”那小宮女眉開眼笑,連連屈膝行禮,她雖然知道珍珠的打賞不會薄了,但是裡面是什麼她一時還不好看,不過光是那個苗繡的荷包就能值上些銀子了。
珍珠在屋裡坐着一沒有喝茶,二沒有打問什麼,總是一副心事重重若有所思的樣子。屋裡的小宮女安靜的站着,看着外面人影兒一閃,影影超超的感覺好像是六福,兩個小宮女互相打了個眼色,留下一個,另一個就悄悄的從裡面出來了。
六福看着從裡面出來的小宮女,又看了一眼裡面道:“宮主過來可說了些什麼?”“回六爺,宮主沒說什麼,不過看着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小宮女說完,把手中的荷包兒放到六福手中,“這是宮主賞的!”
“宮主賞你們,你們就拿着吧,咱家可不稀罕你們這點子......”六福說完,打開荷包看了一眼,裡面是一顆光彩奪目新穎別緻的玳瑁,這是不是珍珠的貼身之物呢?六福看的直皺眉,一旁的小宮女一臉的喜色,“六爺您還別說,宮主出手就是大方。”
“宮主是大方,可我們做奴才的可不能貪得無厭的,你最好還是進去回一聲兒,別到時候惹得主子們不高興。”六福說完,把東西給了那個小宮女,想了想,轉身回上書房去了。
小宮女抹了抹那塊渾圓,光彩琉璃的玳瑁,嘟囔道:“哪有主子賞了東西,奴才還不高興的,就算是賞錯了,也沒有怪別人的道理,二總管就是想的太多了。”
按下小宮女的腹誹,六福悄悄的來到上書房,魏帝就看了六福一眼,六福立刻悄悄的走到魏帝跟前,小聲了說了幾句什麼。魏帝聽了六福的話,略微想了想,道:“既然來了,怎麼不進來,正好大家都在,也讓她進來跟着聽聽,說不定還有什麼別出心裁的主意也說不定,讓她進來吧。”
下面的閣臣和六部堂官們一聽魏帝這麼說,大概就知道說的是珍珠,雖然大家都知道大皇子是珍珠生的,可珍珠復活之後,死活都不肯跟魏帝重修舊好,再續前緣,就是以後位相許,珍珠都沒有動過心,而是一心一意的跟了恆王,這小女子和皇家兩位頂級**oss的三角戀沒有讓羣臣還有民間生出絲毫對珍珠的非議來,恰恰相反,還有那麼一絲絲憐憫和同情。大家也能從魏帝的言談話語中感覺出這位君主對自己女人的愧疚,也能感覺出對珍珠和恆王感情的認可,就算是魏帝心裡眼裡如何的不捨,大家都能看出他在努力的壓抑自己,努力的剋制着,作爲帝王,同樣難能可貴了——其實是珍珠和恆王強大到,不得不讓魏帝三思而後行的地步了,可無論如何,魏帝都還算拎得清。
五百九十九章 御前會議〔一〕
滿屋子的老男人就看到一抹淡綠飄進來,讓上書房沉悶的氣氛爲之一鬆,昏暗的光線爲之一亮,更給大家帶來了清涼,好像也不那麼熱了。珍珠面色和藹,環視了一下屋裡的各位大人,頷首以禮,款款走到魏帝跟前,下跪行禮——其實珍珠的本意都是不想行下跪禮的,但是她是第一位和朝廷交往,接受朝廷冊封的神廟神女,她不下跪朝廷和魏帝都不會拿她怎麼樣,但是以後如果形成規矩,後面的神女們也都如此效仿,後面的朝廷皇帝會不會容許神女這麼做就說不好了,如果有了摩擦,或者對立,那可就是九山和神廟的大禍,她一定要做一個規範的表率。珍珠知道佛教的發源地是印度,印度的佛陀是真正的超然世外,高高在上,不跪拜任何人,但是佛教從傳到中原就有佛教和君主制的衝突,也有和各宗派的嫌隙,可她也知道,最後還是佛家屈服了,最後跪了帝王,她也要做一個好的表率,不讓這些雞毛蒜皮成爲神廟和朝廷的蟻穴。
魏帝看着珍珠也是爽心悅目,剛要站起來去扶起珍珠來,就聽五福輕聲而快速的說了一句“陛下請喝茶!”魏帝驀地明白過來,趕緊往後做了做,擡了擡手,道:“免了!”珍珠站起來,早就有五福搬來一個繡墩請珍珠坐下。
“珍兒平時朝會都很少來,今天怎麼得空進宮來了。”魏帝語帶調侃的道。“也沒什麼,就是家裡熱的很,臣想着宮裡冰多涼快,所以就來轉轉,避避暑。”珍珠輕笑着道。珍珠的玩笑話,讓屋裡的君臣都笑了。“珍珠你來了就聽聽吧,朕和衆位愛卿正爲前方的戰事煩惱着呢。可能你也得到消息了,恆王他們遇到了麻煩,百萬大軍無處着力,成了有勁兒沒處使去,讓恆王很是煩惱,朕和諸位愛卿也是束手無策,長此以往。朕可要被自己的軍隊打垮了。”今天魏帝見了珍珠心情很好。
珍珠轉頭看向其他人。大家趕緊跟珍珠介紹情況,其實大家是心知肚明的,珍珠的諜報恐怕比他們手裡的諜報更真實更具體,速度也不比他們慢多少。一直以來珍珠的能力讓這些精英們都很佩服,今天看珍珠來了,魏帝的意思已經很明顯,就是讓他們來問的。珍珠看着這些大魏的肱骨之臣這麼熱情,就知道自己這次來的目的,和他們的願望,恐怕是不謀而合了。“不知道大家是什麼意見?”珍珠於是問道。
“我等已經商量了月餘,可還是束手無策,毫無辦法。還望王將軍指點迷津。”金右丞嘆了口氣。愁眉不展,連連搖頭嘆氣,很是苦惱。張首輔和樑首輔也連連點頭附和,表示金右丞說的對。
珍珠環視了一下大家,轉頭看了看魏帝,看大家全都緊緊地盯着自己看,仔細地梳理了梳理自己的思路。緩慢開口道:“你們說的情況我也不是很瞭解——其實是很瞭解,又事發突然,我就說兩句,對與不對,還請陛下和各位閣老指正。”珍珠說的很客氣。“珍兒你就快說吧,做什麼今天如此拐彎抹角,什麼時候學的如此慢騰騰的了,快說!”魏帝開言道。
“我的意思就是讓恆王的大軍和韃子互相換換,他們之所以經常偷襲城中的守軍,無非是有兩個目的,一個就是來個疲軍之計,讓我們的軍隊得不到休息,總不停得來騷擾,伺機反攻入城;二就是城裡有他們想要真金白銀甜酒美食,他們需要進城燒殺搶掠補充自己的給養,光靠山野中的東西或者搶劫村鎮根本就滿足不了他們的貪婪;既然如此,我們就從城裡出來,讓他們進城不就得了。”珍珠說到這裡,上書房就一片寂靜,連侍立在兩旁的太監宮女都屏住了呼吸,大家都不知道珍珠這番話語之後,將會有怎麼樣的一場暴風驟雨,這裡的人可都是一言可決千萬人生死的主兒。魏帝聽了珍珠的話也是滿臉的愕然,然後惱怒之色在臉上忽現,眉頭一皺,對珍珠道:“王將軍請自重,你可知道這是上書房,現在是在進行閣議,怎可如此胡言亂語!”
“陛下,臣如何胡言亂語,臣所說的話,句句都經過深思熟慮了,莫非在座的各位也是這麼想的?”珍珠看向幾位閣老和六部的尚書們。
“宮主,這一座座城池,長江北岸的每一寸土地,可都是大魏軍民用血肉之軀鋪出來的,我們死了成千上萬的士兵,那埋在北岸的將士的屍體還沒有冷呢!那些死去的將士還都在盯着我們呢,如果我們放棄,他們就是化成厲鬼也不會饒了我們的,而我們又怎麼能輕言放棄?我們應該死守城池,誓死和守城共存亡!”說話的是兵部尚書沒等魏帝說話,搶先開火兒了。其他的人也都一副熱血沸騰的樣子,“誓與大魏共存亡!”上書房的大臣們就跟喊號子一樣,烏壓壓的一片跪在地上——切,現在與大魏共存亡了,當年爲什麼不留在京師,跑到金陵來做什麼,一羣僞君子,真小人!珍珠狠狠地在心裡鄙視這些朝廷重臣。
魏帝一臉的堅毅,看着兵部尚書點了點頭,道:“愛卿說的極是,珍兒,這棄城只說就此打住吧,以後莫要再提了,婦人還真是不適合討論軍國大事,咱們還是想想別的辦法吧。”魏帝心裡對把珍珠叫到上書房討論軍國大事很是後悔,珍珠再聰明,再雷厲風行,那也是在生意場上,在戰場上,軍國大事上確實不能參與,有些婦人之見了,魏帝的眼睛又重新放到了他的臣子身上。
哼!你想讓我參與就參與,想不讓我參與就不參與,最後還把自己歸爲婦人一列——雖然這沒什麼錯誤,本人可不是那麼好打發的,既然來了就要把話說清楚!“陛下還是先不要急着下結論,各位大人也先不要生氣,就把我這婦人的話聽完再一總髮火兒吧。”珍珠挑了挑眉,“我說放棄城池並不是棄城逃跑或者撤退,我們不妨換個思路來向,我們今天不堪騷擾棄城了,如果反過來,韃子遇到這種情況是不是也棄城呢?我們住在城裡有軍糧補給,城裡住的都是我們自己的百姓,韃子要是住進去可就沒這麼好的待遇了。我們就給韃子來個堅壁清野,我們把城裡的水源都下毒,糧食一粒都不留下,百姓也跟着我們都從城裡撤出來,把這座死城空城留給韃子。我們不是一直找不到韃子的主力嗎?那就把最有可能藏有韃子主力的附近的幾座城留出來,等他們進城以後,我們就把這城池團團圍住,他們不想住了都不行!”
等珍珠的這翻話一說完,上書房又是一陣難得的安靜,大家互相看了看,都從對方眼裡看出此法可行,全都一臉的喜色,所有人臉上的陰霾唯一一掃。“呵呵,珠兒你真是長了一個古靈精怪的腦子,這損招也只有你想的出來,朕現在越想這個方法越可行。”魏帝樂着道。魏帝這麼一說,站在他身後的五福一個沒忍住,噗嗤給笑出聲兒來,上書房的幾位大臣全都低着頭,想樂也不敢樂。
珍珠臉色緋紅,有些惱怒的瞪了魏帝一言,她這一眼瞪的魏帝的心跟着一顫,那一眼的嫵媚風情在他的心底輕輕擾動,魏帝就那麼直直的看着珍珠。珍珠被魏帝說的有些惱怒,此時又被盯得渾身不自在,站起來作勢要走。五福把這些全看在眼裡,趕緊伸手拉了拉魏帝的衣服,魏帝立刻醒悟過來自己失態了,趕緊輕咳一聲道:“珠兒快坐下,朕是太高興了。”然後轉頭對五福道:“大熱天的朕疏忽了就罷了,你們也沒個眼色,怎麼做奴才的,快給你們宮主端一碗冰鎮西瓜汁兒來!”
魏帝的話音兒才落下,就有小太監小跑着兒端了一碗冰鎮西瓜汁過來,正好擋在珍珠面前,珍珠只好接過來,重新坐下。
“陛下,宮主的主意雖好,可也不是沒有後患,這樣一來,等城池再度易手之時,我們也是很麻煩的。城裡的水源盡毀,這重新勘測水源,挖井開渠也要着實耗費一翻力氣,何況南方本來就水系發達,河渠交錯,這毒還不知道多長時間能消除呢。”張首輔開言道。
“張愛卿,你真真是最會殺風景的,你就不能讓朕多高興一會兒,多樂樂?你說的這個朕也知道,兩害相權取其輕,眼下也顧不得這許多了,先把韃子趕跑再說吧,不然這山清水秀也是讓韃子蹂躪的,等戰事平息了,朕再慢慢休養生息吧。”魏帝說完,就緊跟着長嘆一聲。
“那大家也趕緊跟着想想,還有什麼要說的沒有,如果沒有,就按天鳳宮主的意思給恆王回覆,具體細節讓他斟酌着辦。”樑大人看了看大家道。
六百章 御前會議(二)
魏帝的旨意送到恆王手中之後,恆王看了也是眼前一亮,腦袋也是豁然開朗,不過返回來再看看這道聖旨,怎麼和以往完全不是一個風格呢。原來可都是很着急的問自己可有辦法了,然後就是賞賜若干,這次居然給出了具體的建議,真是好奇怪,不過這個建議還真是可行。恆王拿着聖旨在屋裡轉了幾圈兒,然後叫了向天笑過來,然後把聖旨給他看。向天笑看了聖旨之後,眼睛轉了轉,然後看着恆王道:“我說尊者,這大概是你們家天鳳宮宮主的傑作吧?”
“何以見得?”恆王坐下,嘴角噙着一絲微笑,假裝漫不經心的道。
“切,這樣的損招兒,別人也想不出來呀!”向世子一臉不屑的道。
“天笑,怎麼什麼話到了你嘴裡就變味兒了呢,這麼好的主意,你怎麼能說是損招呢?”恆王看着向天笑皺眉道。“嗯,這個主意是不錯,可就是放眼朝廷那幫號稱正人君子的老夫子們,能有那個想的起來,平時滿口道德文章,訓起人來毫不含糊,一到正事兒就全成了鋸了嘴的葫蘆,最讓我看不起了。所以我這麼說話,可是誇她呢。”向天笑笑着道。“得得得,你這誇的可真是別出心裁,原來你們武威侯府都這麼夸人呀,那本王可是領教了。”恆王沒好氣的道。
珍珠的主意很快就實行了,最前線的幾座大城池四門敞開,軍民全都後撤百餘里。等晚上大軍撤走之後,四門敞開了有大半天的時間,韃子們在遠處觀望了好長時間,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主帥嚴令大家不得進城,可一大塊肥肉就擺在飢餓已久的人面前,恐怕就算是知道吃不得,也要咬上兩口的。城裡的肉食美酒。城裡皮膚嫩的像**皮兒一樣的女人,城裡那舒服的木牀土炕,城裡那如絲一樣順滑的被褥,都像拴在每個韃子脖子上的繮繩,牽引着他們往空城的方向前進。“不許進城!都不許進城!這裡面一定有詐。不許......”這些韃子在主帥不得進城的呼和聲中。裹挾者他們的頭領,涌入城中。
這些韃子涌進城裡,開始了瘋狂的洗劫。可是當他們闖進每家一家店鋪,每一座宅院之後,發現裡面是空空如也,別說美食女人,就是翻遍房前屋後的每一處角落,連一粒糧食都沒有,更不要說美女,連個人影都沒看到一個,每家每戶就像是已經被洗劫過了一樣。趕緊的就像裡面從來沒有住過人,好像這城裡除了他們自己就再也沒有其他人了。
“這些狡猾的漢人不知道又打的什麼鬼主意,他們都跑去那裡了?”這些韃子們紛紛回到街上,議論紛紛,面面相覷,不明所以。“我看這裡不簡單。不知道這些漢人又在打什麼歪主意,要不我們先從城裡撤出去,等弄清楚之後再進城也不遲。”他們將軍道。他的話立刻招來所有人的反對,正確的聲音被淹沒在韃子們的吵鬧聲中,就算是城裡找不人。找不到糧食,可是起碼房屋還都是好的,有遮風擋雨的屋子住,他們再也不要回到日曬雨淋,滿是瘴氣的山裡去了。他們躲在山裡,雖然能躲開和魏軍的正面交鋒,但山裡同樣充滿了莫名其妙的危險,對於這些生活在草原荒漠中的人來說,深山老林是那麼的陌生,最最奇怪的是,一片長的茂密的叢林,裡面結滿了誘人的野果,可走進去的人就再也沒有走出來。陽光明媚鮮翠欲滴的樹林變成了殺人的地方,那鬱鬱蔥蔥的樹林成了邪惡之林。山裡的猛獸也時刻威脅着他們的生命,被狼蟲虎豹咬的人每天都有,被當成盤中餐的馬匹也多的是。還有那住在山裡敏捷如猿猴的山民,時不時的來搶劫一把他們爲數不多的口糧,並殺死幾個人,在他們追趕的過程中,經常會辨不清方向,迷失在連綿的羣山中,要麼被隱藏的山民殺死,要麼自己死在那總也走不出來的山裡。以上種種,讓韃子們覺得山裡的生活雖然躲避了魏軍,但同樣危險重重,跟魏軍作戰是明刀明槍,山裡未知的危險漸漸被無限的放大,自己嚇自己,比別人嚇自己嚴重的多。今天韃子們闖進城裡來,是說什麼也不肯再回到山裡去了。韃子們的頭人看大家說什麼也不放棄,說什麼也不回到山裡去,略微思考了思考,讓人們清點了一下攜帶的糧食,關閉城門,嚴防魏軍反撲,密切注意城裡的動靜,然後同意了大家留在城裡的決定——這不同意不行呀,要出城就他一個人出城,他的部落死活都不肯出城。
站在城頭的韃子們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圍上來的魏軍,立刻發出了戰鬥警報,讓所有人都上城牆,嚴防魏軍攻城,城牆上刀槍出鞘,滾木雷石馬不停蹄的往上運,嚴陣以待。可是過了小半個時辰之後,韃子們發現遠處的魏軍並沒有攻城的意思,而是把城團團的圍住了,圍而不打,這是什麼意思,這些魏軍不是見天的喊着收復失地,匡復合山嗎?今天是怎麼了,怎麼如此溫柔,既不攻城,也不罵陣,這是要幹什麼?
情況很快就被彙報道韃子的頭領哪裡去了,韃子的頭領也上城頭觀看了一陣子,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讓大家加強戒備,防止魏軍晚上攻城,然後就下了城牆。當韃子的頭人下了城牆之後,迎面跑過一個士兵來,那個士兵一臉的驚慌,跑到這頭領跟前上氣不接下氣的道:“不好了,不好了!”
“好好說話,什麼不好了?”那個頭人喝到。
“將軍,我們有的士兵喝了城裡的水上吐下瀉的,還有馬匹牛羊什麼的都有氣無力的......”
那位韃子的頭人聽了,就覺得眼前發黑,天旋地轉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總感覺漢人沒那麼好心,又不是抵抗不了他們的進攻。再說了,他們也沒怎麼進攻呀,只不過是騷擾偷襲的頻繁了些,這些都不足以讓漢人棄城後撤,偏偏他們就後撤了,當時參悟不透,想不明白,就不想讓大家進城。可是這城裡大門打開,他都是被擁進來的,還怎麼阻攔別人,唉,事已至此,只好趕緊想辦法吧。
這位韃子的頭人心裡後悔爲什麼當時不嚴厲些,此時此刻頓足捶胸又有什麼用呢,他飛身上馬,趕緊回了住處,召集大家討論對策,問明情況。再一翻詳細的勘察之後,韃子們悲催的發現,所有的水源都被污染了,城裡沒有一口井裡的水能喝,也找不到一粒糧食。這城裡沒有糧食還不是那麼緊迫,他們身上有帶着乾糧,實在不行還有馬匹牛羊,只是這沒水喝麻煩可大了,以後的人畜怎麼活呀。最後韃子們商量的辦法是自己挖井找水,目前這是唯一可行的辦法了。南方本來就雨量充沛,地下水位很高,挖不了多深,就能找到水,這個問題在一天之後解決了,可隨之而來的就是吃飯問題,帶的乾糧可以維持十天半個月的,可十天半個月之後呢,這時候所有人都有些明白了,漢人是要讓他們進城,用以彼之道還之彼身來對付他們。韃子的想的太複雜了,漢人在隨後的幾天裡連城都沒攻打,只是圍而不攻,這讓韃子們稍微鬆了一口氣。
城裡的韃子在安靜了十來天之後,已經完全明白了魏軍的意圖,漢人們是想兵不血刃的置他們於死地,他們得想辦法從城裡出去,回到山裡去。韃子們的願望是美好的,但現實是魏軍爲了這個計劃,毀了自己的城池,放棄了死傷無數將士換來的土地,就是爲了來個請君入甕,既已入甕,又怎麼會輕易的放虎歸山呢。韃子的幾次試探性的突圍都被魏軍狠狠的堵了回來,這讓城裡的韃子們焦躁了,看來魏軍是要他們餓死在城裡。
十五日後,韃子的頭人讓大家宰殺了所有的牛羊,喝了牛羊的血,飽餐了一頓,把剩下的牛羊肉背在身上,然後告訴大家,這是他們最後的晚餐了,吃完了這一頓,晚上突圍出去,要麼突圍出去,要麼留在城裡等死,僅此而已。
這些天的情況沒有人不知道,他們也知道現在也只有強行突圍這一個辦法了,強行突圍要麼突出去活命,要麼戰死,要麼留在城裡餓死,雖然那一個選項都是極度危險的,但確實到了這一刻真的沒有其他的辦法了。所有人都鼓譟起來,“突出去!突出去!”的吼聲不斷,城裡的韃子都紅了眼,戰馬都吃了好幾匹了,如果再不突圍,以後連突圍的力量都沒有了,只能坐以待斃,這真應了那句要麼坐以待斃,要麼奮力一搏,韃子們的野性全被激發出來,他們順從了人類的本性,強行脫險,奮力一搏。
六百零一章 嚴陣以待
既然大家都同意突圍出去,頭領也沒什麼好說的,讓大家下去準備,三更以後開城門突圍。
魏軍這幾天是嚴陣以待,城裡的韃子被圍困的時間越長,那突圍出城的可能性就越高,韃子的小股部隊前幾天試探了幾次。恆王彙總了各路圍城大軍反饋回來的意見之後,得出這最後的總攻差不多也快到了,再不突圍就這些韃子就要餓死城中了,是餓死城中,還是奮力一搏,所有人大概都會選擇後者,這是人之常情。
這天晚上三更一過,城門緩緩打開,韃子把馬蹄上都包了稻草,給馬兒嘴裡含了玫,人們全都伏在馬背上,他們驅使着戰馬小跑着往前跑,想盡可能晚的被魏軍發現,好爲自己爭取最有力的時機,保證突圍出盡可能多的人。
魏軍這幾天等的是什麼呀,當然就是這些堅持不住,要破城而出的韃子了,原來是找不着他們,這次比較好,幾萬人全被團團圍困在了一處,總算可以包餃子搞殲滅戰了。晚上韃子一開城門,其實魏軍就知道了,爲什麼沒打,當然是韃子還沒有進到口袋裡。魏軍在四座城門的四個方向都張網以待,等這些韃子都完全進到口袋裡去,然後猛地發起伏擊。突圍的和打伏擊的雖然都有心理準備,但突圍的沒想到魏軍準備的如此充分和嚴密,打伏擊的沒想到韃子的進攻是如此的凌厲兇猛。兩方見面那是分外眼紅,喊殺聲一片,整個城外就跟開了鍋一樣,亂成了一鍋粥,戰馬嘶叫,士兵嘶吼,兵器相交,兩方人馬絞殺在一起,直殺得殘肢遍地。血流成河,怎麼一個慘字了得。
魏軍部署的很嚴謹,士兵也訓練有素,士氣也很高昂,半年了。爲等這一仗。已經等的太辛苦了,可交上手,才知道韃子們已經瘋了。都快成了超能戰士,是呀,能不成超能戰士嗎,不成功便成屍呀。
這次韃子突圍雖然是兵分四路,可並沒有主次之分,兵力是比較均勻的分佈的,主次不分,這有悖常規,也是兵家大忌。這在戰鬥中的魏軍沒有覺察出來。可站在後面督戰的將軍聽着各方的探馬來報,就感覺不是很對,趕緊讓接應的部隊打起十二的精神來,不知道韃子還有什麼後招。
“將軍,報將軍,突圍出來的韃子人數好像不對。城裡的韃子應該有三萬左右,小的們感覺四個方向出來的大概只有五千左右,應該還有一萬人左右沒有出來。”一個斥候過來稟報。
“本將知道了,看來他們的主將還沒出來,讓後面的支援都精神着些。誰放跑了韃子的頭人將軍,我唯他是問!”這位將軍命令道。
戰場上的情況還在膠着着,士兵們已經拼的筋疲力竭了,唯一慶幸的是到目前爲止,韃子們還沒有突破防線,還沒有人突圍出去。正當戰場上的喊殺聲有些小了,廝殺已經不那麼激烈了,被擋住的韃子支持不住,要往城裡的方向潰敗之時,從西城門又殺出了萬把人馬。這隊人馬瞬間就殺到了這些魏軍跟前,他們的彎刀所到之處,掀起一片一片血光,已經疲憊的魏軍幾乎沒有什麼反抗之力,被這羣韃子砍瓜削菜一樣的砍殺當場。這一萬人馬轉瞬之間就要殺出重圍了,這時候增援的魏軍也趕到了,把這支突圍的韃子,攔腰斬斷,奮力撲殺,戰至天亮,這支隊伍突圍出去兩三千人,剩下的要麼跑回城裡等死,要麼被當場斬殺,就是沒有俘虜,也沒有人投降。
魏軍和韃子交戰到此,雙方都不接受對方的投降,對於兩方人來說,投降也是死,那誰還投降呀。跑回城裡的韃子有幾千,突圍出去的有幾千,這次殲敵一共有兩萬多人,這是這半年以來的最讓人揚眉吐氣的戰鬥了。一時間朝廷的嘉獎,百姓的讚譽,鋪天蓋地而來。其他幾座城池也收穫了同樣的戰果,如此一來,魏帝的臉上總算有了一絲笑意,朝廷的大臣們也鬆了一口氣。
這一仗帶來的直接後果就是,韃子的主力再次失去蹤跡,遠避深山。
魏軍打了幾個打勝仗,把一部分韃子來了個全殲,着實的讓大魏軍民歡欣鼓舞,揚眉吐氣的了一翻,可隨之而來的是,這個方法再也不管用了,不管其餘的城池再如何誘騙,韃子們是死活都不進城去了。恆王和衆將士高興了一段時間後,就再也高興不起來了,這又變成了消耗戰,韃子自此之後也學聰明瞭,附近的城不管是開着還是關着,反正都不會在進城了。越是沒人的城,韃子們越是不敢進,有人的城還會得着機會進去搶一把,也不敢久留,搶完就跑,再也不敢在城裡停留了。
如此一來,韃子又開始和魏軍打游擊了,恆王又開始頭疼了。韃子雖然在和魏軍打游擊,但是這裡畢竟是中原,是大魏的地盤兒,人民的游擊戰也是很厲害的,我黨我軍就曾經把日本鬼子和國名黨的軍隊淹沒在人民戰爭的汪洋中。這次韃子也不例外的嚐到了人民戰爭的厲害,他們雖然不和魏軍做正面交鋒,但是百姓們的偷襲抵抗也讓韃子吃不消了。韃子們本來就沒有後勤供應,平時的補給完全靠搶掠,現如今是給養充足的大城市,韃子們不敢去,怕重了魏軍的全套兒,而山裡的百姓們看到韃子的影兒都逃出十里地去,再說山裡的百姓住的分散,東西也少,搶着也不來勁兒。
魏軍爲不能和韃子決一死戰,來一場痛痛快快的大決戰而苦惱,恨不得一戰定乾坤,一戰決勝負,來幾場漂亮仗,好把韃子消滅了,趕到他們的塞外荒漠去。反觀韃子也鬧心的很,在山裡躲着是能暫時保存實力,可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在大魏的深山老林裡東躲西藏,還不如自由自在的在大漠草原牧馬放羊呢,那裡有無垠的大漠,廣袤的草原,成羣的牛羊,騎着馬兒奔跑的美麗姑娘。韃子們這些日子都在吃野果挖野菜,這讓吃慣了肉喝慣了**的他們都受不了了,要不是他們的汗王有嚴令不許出山,他們早就跑出去和魏軍幹仗了,就是戰死也強過像老鼠一樣躲在地下不見陽光。
韃子的汗王也很清楚這一點兒,就算是要打仗也要有幾成把握吧,現在出去和魏軍作戰,那無異於以卵擊石,魏軍現在氣勢正盛,己方已經是衰竭之象,怎麼可能在這時候奪其鋒芒?韃子要的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來個以少勝多,以弱勝強,可這樣的機會,韃子的汗王苦苦尋找了一個夏天也沒找到,還讓魏軍的空城計,殺了他十來萬的青壯,想起來心都在滴血。
這一年的秋天也過去了,韃子依然沒有找到機會,這大概是最後的機會了,冬天馬上就要來了,他們雖然沒有和大魏的主力正面交鋒過,可已經被他們壓縮着趕到了長安洛陽一帶,這裡已經不是亞熱帶氣候,是典型的溫帶氣候,冬天同樣寒冷,同樣冰天雪地。在冬天如果不能固守長安城,在山裡就等同於等死,這可如何是好,躲在長安城的韃子汗王冥思苦想着。
恆王和遠在金陵的魏帝也在頭疼,這要是正面交鋒,現在說不定早就回朝了,這打又打不着,守着耗費錢糧,雖說現在魏軍的士氣那是如日中天,可這麼拖下去,朝廷可吃不消,是要被拖垮的,到時候多強的士氣也是白搭。
既然大家都在想這個問題,珍珠當然也在想,她也是想來想去,想不出一個好辦法來。這些天上書房議事,魏帝都有把珍珠請去,珍珠每天都是在羣臣的吵吵嚷嚷,反覆算賬的御前辯論中度過的,可每天都沒有一個解決的方案,珍珠坐在一旁基本上不怎麼說話,魏帝着急問她意見,她就來一句還沒想好,魏帝是乾着急沒辦法。
這天魏帝沒有叫內閣和六部留下議事,只是召了珍珠在養心殿陪墨,只是魏帝一沒有看摺子,二沒有寫字畫畫,不停的在珍珠面前踱來踱去的。珍珠看魏帝這樣,知道叫自己來肯定又有什麼難題讓自己解決,朝廷放到魏帝跟前的基本上沒有什麼好事兒,最好不要問自己軍機的事兒,這次自己可真是沒辦法了。
“珠兒,這些日子朝堂上吵嚷的事兒你也知道了吧,朕爲這事兒時吃不下,睡不着,朝臣們沒個切實可行的主意,朕心裡着急呀,朝中大臣們歌功頌德的多,替朕分憂解難的少。他們張口閉口的匡扶河山指日可待,可如果這麼僵持下去,這河山匡扶恐怕是無望了,國庫已經是寅吃卯糧,這可不是長久之計。朕還等着匡扶河山,與民休養生息呢,你說說這戰事都還沒結束,這生息如何修養呀。”魏帝重重的嘆了口氣,坐在炕上。
六百零二章 打的什麼牌
珍珠就怕魏帝跟自己說這事兒,魏帝偏偏說的就是這事兒,珍珠撫了撫額頭,做了一個無比頭疼的樣子道:“陛下,臣知道你爲難,可這行軍打仗,臣真的是不懂,您跟我說這個,不是對牛彈琴嗎?”珍珠也嘆了口氣,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
“皇上,皇后娘娘帶着大皇子來了,正在外面候着呢。”這時候五福進來回話兒。
“讓她們進吧。”魏帝道。魏帝這麼說,珍珠就擡眼看了一眼魏帝,心想這是什麼意思,叫自己來不是議事嗎?這討論軍國大事,怎麼皇后和大皇子也來了,這是要打親情牌還是打悲情牌呀?珍珠這麼想還真是想對了,魏帝就是要跟珍珠打牌——只是打的既不是親情牌,也不是悲情牌,而是珍珠想破腦袋也想不到的牌。
皇后帶着大皇子進來給魏帝行禮。珍珠也趕緊站起來給皇后行禮,轉身站在一旁。皇后今天帶着大皇子過來完全是按照魏帝意思,來之前皇后問是什麼事兒,傳話兒的人也支支吾吾的說不清楚,沒想到珍珠在。皇后看了看珍珠和魏帝,不知道兩人是有什麼事兒要跟自己宣佈還是要過自己的明路,劉皇后自嘲的想。不過皇后轉念又覺的不對,因爲珍珠平時給所有人的感覺就是對皇宮深惡痛絕,這既不是想進宮又不想搶孩子,那還有什麼事兒需要叫自己來呢?
“沒想到天鳳宮主也在,大皇子,還不去宮主行禮!”皇后笑着跟珍珠打招呼。轉身做到了剛纔珍珠做的位置。大皇子看到珍珠高興的手舞足蹈的,他又可以和大金小金玩兒了,草草給珍珠行過禮,就和兩條金蛇玩做一團兒。皇后看着渾身發冷,頭髮直豎,真不知道這母子二人怎麼都這麼喜歡蛇!
五福過來給珍珠搬了一個繡墩,魏帝示意珍珠坐下。珍珠略微一猶豫。道:“皇上和皇后娘娘如果有事兒商量,珍珠就先告退了。”
“珠兒,叫皇后和香官兒過來,也是爲的軍國大事兒,請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不爲朕着想,不爲大魏江山社稷着想,難道不爲香官想一想嗎?就算是爲了香官的江山穩固,國泰民安,你也得幫幫我,給我個主意。”魏帝幾乎是在懇求珍珠了。
皇后一聽原來是珍珠把魏帝擠兌的沒辦法了。讓自己帶大皇子過來打親情牌來了,皇后也是久居廟堂,知道深淺的女政治家了。眼珠兒一轉,立刻站起來,哆哆嗦嗦的把正和金蛇玩耍的大皇子來過來,拉着大皇子撩裙跪在珍珠跟前。道:“宮主,本宮知道後宮有不得干政的祖訓,但是爲了大魏江山,爲了皇上,爲了香官兒,就請宮主幫幫皇上吧。”
“師傅,爲臣者。當爲君父解憂!您就幫幫父皇吧。”大皇子跪在皇后一旁,一雙大眼睛咕嚕嚕的轉着,看看魏帝,看看珍珠,再看看皇后,“母后,師傅們說,您是皇后,除了天地祖宗還有父皇,不應該跪拜別人,您快起來,香官給師傅跪着就行了。”
魏帝聽了香官的話,緊繃的臉,有了一絲鬆動,看了一眼珍珠,有看了看地上跪着的皇后。皇后則是一臉的悲喜莫名,撫了撫大皇子的腦袋道:“皇兒不懂,雖然說母后貴爲國母,不應該跪拜臣子,可你宮主師傅是大魏的國士,當的起母后這一禮!”大皇子歪着小腦袋看着皇后道:“如果是國士,就當得起母后的跪拜,噢,我明白了。”
珍珠聽着皇后和大皇子的對話,有些啼笑皆非,香官兒只有四歲,因爲天資聰穎,他自己又愛拿着筆塗鴉,所以早早的就開始請師傅學習了。
“皇后娘娘大皇子快快請起,珍珠當真禁不起您二位的跪拜大禮,我.......我是真的沒有主意。”珍珠着急的把皇后和大皇子從地上拉起來。皇后跪在地上死活不起來,大皇子本來起來了,扭頭一看皇后還跪着呢,立刻又跪下了。
“皇上,您快讓皇后和大皇子起來,這讓外人看見像什麼樣子,本來外面就有我許多的流言蜚語,皇后和大皇子這樣,豈不是要坐實了傳言嗎?你.......你到底是什麼意思?”珍珠發起急來,皇上這一家子,這不是存心滅自己嗎?
“是,外面的流言蜚語,我看未必就是假的,說你對皇后不敬,朕看還是輕的呢,你對朕又何嘗敬過?皇后在地上跪着,對朕也滿口你了我的,你說說外面的流言蜚語難不成還委屈了你?”魏帝哼了一聲,坐在炕上不理這屋裡的鬧劇,順手拿了一本兒摺子看起來。
這是什麼情況,這是把自己和皇后大皇子晾在這裡了,大有自己不說出個主意,就讓皇后這麼一直跪着。
“哼,齊諾我告訴你,主意我是有,但是你用這下作手段逼我說出來,我王珍珍還真不吃這一套,你願意讓她們母子跪倒什麼時候,就跪到什麼時候,本公主不奉陪了。”珍珠轉身就走。
“你有主意了,快說給朕聽聽!”下一刻,珍珠的手已經被魏帝拉住。珍珠的臉騰的紅了,使勁掙脫道:“皇上請自重,你快放開手!”
“噢,讓朕自重,朕怎麼不自重了,你倒是說說看,想讓朕鬆開手,就乖乖的把主意說出來,否則朕不光是拉着你的手這麼簡單了。”魏帝說完,詭異的一笑,男人的劣根性表露無遺。
“你,你快放開,你就不怕皇后娘娘生氣,就不怕香官看到你這副樣子,你快放開手!”珍珠嚷嚷道。
“皇后看到,皇后在哪裡,這屋裡除了你我,哪裡還有別人?”魏帝一臉的得意。珍珠扒開魏帝的胳膊,往一旁看去,確實沒有皇后,屋裡早就沒人了,連端茶倒水,站角兒伺候的都沒有了。
“怪不得皇后穩坐中宮呢,怪不得你身邊的奴才機靈呢,原來都是這麼練出來的,看來是齷齪事兒做多了,都有了默契!”珍珠氣衝兩肋,雙目噴火的道。
“珠兒,你罵朕也罵夠了,有什麼主意也該說出來了!”魏帝讓珍珠罵的臉上掛不住,揪起珍珠按在牀上道。
“哼,你敢動我分毫,大金小金不會饒了你的!”珍珠瞪着魏帝道。
“呵呵,你的大金小金恐怕是不會來了,它們再機靈不就是兩條蛇嗎?我可是告訴五福他們了,只要大皇子把那兩條討厭的蛇給引出去,就讓他們在屋外撒上厚厚雄黃艾草,我看她們怎麼進來!”魏帝邪惡的道。
珍珠的心刷的一下從頭頂涼到腳底,原來叫皇后帶着大皇子來還有引蛇出門這個陰謀,這樣大金和小金確實進不來,別說它們只是有些靈性的蛇兒,就是成了精的白娘子,也會因爲一杯雄黃酒而現了原形。
珍珠聽了魏帝的話愣了片刻之後,也怒了,盯着魏帝的眼睛道:“齊諾我不告訴你我的這個主意,是因爲這個主意十有*是個餿主意,而且過於兇險,如果有什麼閃失,我就是萬死莫贖。要是這樣還不如滿滿的打消耗戰,雖然慢些個,耗費大了些,可穩妥。而你卻以爲我是故意不告訴你,故意讓你爲難,要看你的笑話。我告訴你,你也太小看人了,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王珍珠還不屑這麼做!”
珍珠說完這些,看揪着自己的齊諾眼睛變得深不可測,裡面好像有些別樣的東西,那是什麼?好像有跳動的小火苗兒,看到這裡珍珠的腦袋翁的一聲大了,要壞醋!珍珠趕緊往一旁躲,想着從魏帝的手下掙脫開,逃出來。只是珍珠的掙扎帶來了適得其反的效果,魏帝的手開始在珍珠的身上游走,已經順勢把她壓在了炕上,以珍珠的力氣怎麼掙脫的開魏帝這發了情的公牛呢?她被死死的壓在了魏帝身下,造物主一開始就偏向雄性,讓他們雄健強壯,能夠征服地盤兒和雌性。
“來人——快來人——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你快進來,五福——五福——”珍珠扯着嗓子喊,可屋裡一個人都沒進來。他們沒聽見嗎?肯定不是,當然聽到了,而且聽的很真切,只是誰都不敢進來,不能進來。皇后就在外面站着,聽着裡面珍珠變了調的嘶喊聲,眼睛裡是眼淚汪汪的,這要是換成後宮任何一個女人,恐怕只有高興謝恩的份兒,看看珍珠在裡面跟殺豬一樣,這也是造化弄人。想得到皇上恩寵的卻得不到,不想要的,皇上卻魂牽夢繞朝思暮想想方設法的去得到,這個沈珍珠有什麼好,到底那裡好了,桀驁不馴,刁蠻任性,不守婦道,整天混跡於男人之間,這應該屬於嫁不出的範疇吧。
“母后,我好像聽到王師傅喊我了,我進去看看!”大皇子被柔兒領着從外面進來。
六百零三章 勢在必得
“香官兒,你父皇和你王師傅.......有事情要.......要做,香官乖不要進去打擾父皇,否則父皇就要生氣了。”皇后連忙把大皇子攔下,順帶狠狠的瞪了一眼柔兒,“柔兒你是怎麼當差的,在皇上跟前都是這麼沒眼色來着?”
“皇后娘娘您是後宮之主,皇上當着您的面兒如此,恐怕不好吧,何況宮主並不願意!”柔兒有些焦慮的看了一眼屋裡,低頭對皇后道。“願意不願意有什麼關係,這是恩寵,別不知好歹。至於本宮,本宮又算個什麼東西!”說完這些,皇后起身帶着大皇子走了,自己的任務完成了,還要留下來接受羞辱嗎?
柔兒看到大金和小金在門口逡巡,好像有什麼東西阻擋着,不能進到屋裡,柔兒閉了閉眼睛,這次皇上是志在必得呀,考慮的很周全。“二位護法大人,你們怎麼還有心情坐在這裡喝茶,也不想想辦法!”柔兒看着眼前的窗兒,自言自語的道。
“想什麼辦法,宮主夫侍成羣本來就是應該的,爲了九山,爲了神廟的福祉,這沒有什麼不妥的,再說了,皇上本來就是宮主的夫侍,宮主只是還在怨恨皇上,一時轉不過彎兒來。宮主的夫侍多一個皇上有什麼不好,柔兒我們不要什麼事兒都由着宮主的性子,做了大魏的皇上還有許多的無奈和身不由己,做了神廟的宮主同樣有時候也要委曲求全!何況宮主身上的護持多了,如果她真的不願意,皇上同樣奈何不了她,許多的事情你不要被表面現象矇蔽了,男女之間打情罵俏的,我們不要那麼不解風月!”藥巫一臉的意味深長高深莫測。藥巫和蠱巫說完這些,也站起來往外走。邊走邊道:“坐了這麼半天,連口茶都沒喝上,找碗兒茶喝。潤潤嗓子吧。”
柔兒睜大了眼睛看着藥巫,又轉頭看了看蠱巫。前面的解釋還算說的通,這打情罵俏怎麼能扯上關係,裡面都跟殺豬似的了,外面硬是說在打情罵俏,宮主被所有人出賣了,也真夠可憐的。柔兒低下頭替珍珠默默祈禱,請宮主原諒。恕柔兒位卑力薄,不能進去了,柔兒看了一眼在門口站的木頭樁子——五福,搓了搓手。也轉身,步藥巫和蠱巫後塵而去。
裡間魏帝確實熱血沸騰,現在在他身下竭力反抗的可是他朝思暮想,魂牽夢繞的可人兒,夜裡相思無覓處。朝來春夢了無痕,作爲一國之君他又太多的不可違,可這麼一個清新靈動嫵媚妖嬈的女人對自己視而不見,還若有若無的帶着鄙視,成天在眼前晃動。自己也得不到,讓他如何甘心!
正當魏帝一件件剝離着珍珠的衣服的時候,珍珠感覺自己的手腕兒微微一動,那個涼絲絲的碧血手鐲動了,碧血感到了珍珠的緊張不安,感到了有人在侵犯她的主人,它從珍珠的手腕上脫離出來,在魏帝的身上游走,此時只要珍珠一聲令下,魏帝不死也是半條命了。
魏帝也感到了身上有東西爬來爬去,他知道這一定是珍珠的什麼蠱,什麼毒的,可現在他慾火焚身,就是知道下一刻就要死了,他也不想停下來,“珍珠我知道你的蛇兒,蠱兒又在折騰,你要是真的那麼恨朕,就讓你的毒蠱咬死我!”
珍珠現在是真恨不得讓碧血把魏帝咬死,可看魏帝那副精蟲上腦的樣子,恐怕是死了也得死在自己的身上,這可如何是好,碧血可是有劇毒的,比大金和小金毒多了,是名副其實的沾着死,碰着亡。魏帝雖然可惡,雖然罪該萬死,可這一刻他作爲這個國家的最高領導還真不能死,自己一時氣憤殺死他不要緊,這天下大亂可是讓人承受不起的!
在珍珠的猶豫之間,她已經被魏帝剝光光了,魏帝看着珍珠粉白晶瑩的身體,因爲氣憤和反抗一起一伏的胸脯時,艱難的嚥了一口吐沫,這一刻他也不是高高在上唯我獨尊的皇帝了,只是一個慾火中燒的男人。
珍珠被魏帝剝光,就玉體橫陳的呈現在魏帝面前,她也沒有絲毫遮蔽的意思,而這裡只是魏帝辦公休息的一個小暖閣,連被褥都沒有,珍珠就是想遮掩都不可能,何況她現在正生氣着,根本就沒想這些東西。
魏帝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玉體,這粉嫩晶瑩的軀體曾經完全屬於自己,可自己沒有珍惜,當這身體再出現在自己面前時,他才知道了珍貴。魏帝看着牀上的珍珠,一點一點的褪去自己的衣服。
珍珠被剝光光了,她生氣的很,她知道如果自己不能出動碧血的話,那自己根本就沒有勝算,外面的人都是魏帝的,她使喚不動,能使喚的動的藥巫和蠱巫此時大概也舍小我成大義了,既然大家都希望自己放蕩,那就放蕩一次又何妨!自己如此,是所有人樂見的,只是唯一對不起的只有齊譽了,齊譽對不起!痛苦的淚水,順着珍珠的眼角流下,滑入髮絲消失不見了。
魏帝看着從珍珠眼裡滲出的淚珠,翹起的濃密睫毛,倔強緊抿的嘴脣,他俯下身輕吻了一下珍珠溼漉漉的臉頰,道:“珠兒不要再怨恨朕了,看在香官兒的份上,不要再恨朕了。”
珍珠聽了魏帝的話,心裡就一陣悲涼,都到了這個時候,這個自以爲是的豬還在以爲自己是再怨恨他,她張開淚眼朦朧的眼睛道:“陛下我不怨恨你,你難道沒想過,齊譽是不是會怨恨你嗎?我現在是他的妻子,君奪臣妻,兄奪弟婦,皇上覺得這對嗎?”
“哼,君奪臣妻,兄奪弟婦,我看這應該反過來說吧,是臣奪君婦,弟奪兄嫂!我看是你還沒搞清楚狀況!”魏帝帶着些許怒氣的甩掉了身上的最後一件衣服。
珍珠也雲暈了,在人倫大義上,自己和這兄弟二人的對錯是非恐怕是永遠也說不清楚了,就算是公諸於衆,別人也不會說魏帝多不對,魏帝雖然有對不住沈珍珠的地方,可放到君王的位置上,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兒,魏帝的做法讓大皇子有了嫡長的地位,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這皇家的嫡長子意味着什麼,恐怕天下人都知道,歷朝歷代都有人爲這嫡長兒子殺人無數,血流成河而不可得,以她卑弱之身,換一個兒子的嫡長之位,世人只會說她賺大了,倘若鬧騰只能說她不知好歹。到時候恐怕道理會站在魏帝一方,世人多半會對恆王同情有加,自己只能是紅顏禍水,魅惑君王,挑撥皇上和臣子的關係,離間皇兄弟之間的關係,越發作證了當初魏帝和皇后的殺伐是對的。
珍珠此時的心思可以說是百轉千回,身下燈芯絨的炕褥溫柔的撫摸着她的身體,也撫摸着她的憂傷。碧血感到了她的不安,但沒有得到她的命令,它只是在她的身體周圍遊走,有些焦躁的躍上躍下。珍珠看站在炕下,已經鬥志昂揚的魏帝,珍珠收拾了收拾心情,理了理頭髮,慢慢的坐起來,把自己修長纖細的胳膊,搭在屈起的腿上,如同上美術課擺的造型,把一個完美的側面勾勒出來。珍珠歪着頭看向魏帝,“皇上,得到我的身體真的那麼重要嗎?如果你不侵犯我,我會馬上告訴你我的主意,否則你將永遠也得不到我這個想法。”
魏帝頓了頓,欺身上前,輕輕的拉起珍珠的手,彷彿在觸碰一件易碎的瓷器,放在自己的脣邊,如蜻蜓點水一般吻了一下,好像生怕破壞了這副美妙的畫卷,“朕怎麼會侵犯你,朕是喜歡你,喜歡的骨子裡去了,朕疼你,對你珍之重之,對於朕的厚愛恩寵,你應該是無以爲報,你不挖心挖肝,掏心掏肺的報答朕,告訴朕,憋在肚子裡化作鬱悶對你對朕對香官兒又有什麼好呢?珠兒莫再說這些撒嬌孩子氣的話了。”魏帝說完上前把珍珠摟在懷中,滾燙的嘴脣,火熱的吻雨點般的落在了珍珠細膩微涼的身上。
啪!啪!兩下,魏帝的臉上彷彿捱了兩鞭子,打的他眼前發黑,攻勢爲之一頓。魏帝擡頭一看,是那條渾身赤紅,晶瑩通透的小蛇兒正瞪着她的小綠豆眼兒,冷冷得看着他,大有他在動一下珍珠就讓他好看的意思。
“好,好,珠兒,真反了你了,朕就看看碰了自己的女人,會不會被弒君殺父!”魏帝抹了一把嘴角兒的血絲,雙眼赤紅的道,上前一把把珍珠按在牀上。
“啊——齊諾你停下,齊諾快放開我......”珍珠後面的話被魏帝吞到了口中,兩人滾在炕上,小炕桌兒被碰的叮噹亂響。
六百零四章 互不相讓
“五福,朕看你是越來越滑頭了。其實今天叫珠兒來,朕本來是想問問她破敵之策,沒想到她推三阻四的不說,弄的朕火起,陰錯陽差的......陰錯陽差的就臨幸了她。不過朕倒不後悔這麼做了,只是她還跟朕來勁兒,說什麼朕是她臨幸過的,賞了朕一個香囊,朕要不賞她點什麼,還真出不來這口氣!”魏帝憤憤的道。
五福總算是知道來龍去脈了,這沈奶孃也真是的,就不能跟皇上服個軟兒,低個頭,總是事事時時的跟皇上頂着牛兒,這兩人估計這輩子也消停不了了。
魏帝其實也不是真的要徵求五福的意見,只是想找個人說說話,發發牢騷而已。魏帝發完牢騷就真的傳旨,賞了珍珠一大堆東西。珍珠前腳進門,這賞東西的後腳就到了。珍珠也不理這小太監,先去洗澡了。來珍珠這裡傳話兒跑腿兒都是美差,每次的紅包都是厚厚的,至於來了之後珍珠有時候臉色不好,甩臉子之類的,基本都被無視了,他們知道,這不是衝他們的,是衝着那位天下至尊去的,因爲這樣,他們回去也不敢說,別的都不管,只要有銀子拿就好了。
這次又是這情況,來賞東西,人家正洗澡呢,那有什麼辦法,等着唄,有好茶喝着,有賞錢拿着。珍珠好好的洗了洗,把那個強姦犯身上的氣味兒全洗掉,等珍珠忙完這些之後,一個時辰都過去了。珍珠出來什麼都沒說,跪拜接了賞賜,又笑着賞了那個小太監,說了幾句客氣話兒。把人打發走了。
這次進宮,武巫沒有跟着去,就這次沒跟着,怎麼宮主回來,事事透着詭異呢,宮主神情有些倦怠,還有些疲累,藥巫和蠱巫也安靜的很。最奇怪的是皇上又賞了一堆莫名其妙的閨閣之物。什麼香了粉兒了的,這根本就不想皇上賞臣子的東西,這......這到底是怎麼了?武巫帶着這樣的疑問不止一次的看向珍珠,再他第n此看向珍珠的時候,珍珠終於忍不住了道:“看什麼,覺得你家宮主那裡不對勁兒了?臉上刻了字。還是畫了花兒?”
“宮主,我只是覺得這次您從宮裡回來,處處都透着不尋常。至於怎麼不尋常.......屬下也說不清楚......”武巫支支吾吾,也不敢擡頭看珍珠。
珍珠盯着武巫看了半晌道:“武巫你想的沒錯兒,就是你想的那樣!”武巫猛地擡頭看向珍珠,脫口而出道:“您是情願的?”
“怎麼可能,本宮怎麼會喜歡一個曾經殺死過自己的人呢?”珍珠深吸了口氣道。“那.....那您又是怎麼臨幸......如果您不願意,別人是沒辦法勉強的。”武巫小聲道。“這個自然,只是本宮並不能真的讓碧血阻止皇上,那樣他就沒命了!”珍珠輕聲道。武巫沉默不語,他當然能理解珍珠這句話的意思,碧血的阻止那就是見血封喉的蛇毒。不能因爲魏帝侵犯珍珠,珍珠就置魏帝於死地。“武巫不要想了。就當被狗咬了一口吧。”珍珠嘆了口氣道。武巫被珍珠的這個比喻弄的撲哧笑了,笑過之後是無盡的酸楚,他無限哀怨的看着珍珠。
珍珠看武巫的樣子,也知道他在想什麼,默默地看了武巫一會兒道:“武巫,難道你也想當一次狗。咬本宮一口嗎?”說到這裡,珍珠輕笑起來。
“是的,宮主您不要笑,如果可以,我願意當你一輩子的狗,我願意......”
珍珠看着武巫那癡迷的眼神兒,頓時覺得無法面對他了,站起來轉身走了,剩下武巫自己在那裡自怨自艾。珍珠躲開武巫想,還是趕緊把武巫的個人問題給解決了,這樣自己可以安心些,武巫也就不用整天跟自己發騷了。
珍珠的這個媒婆計劃還沒有實施,第二天魏帝就宣珍珠再次進宮,珍珠說了句知道了,那個傳旨的就回去復旨去了。可魏帝早朝完了,在乾清宮等,乾清宮等完了去上書房等,上書房的摺子都批的差不多了,也到了下午,還不見珍珠來。魏帝把傳旨的叫來問,珍珠說的什麼,和平時有什麼不一樣?那小太監想了半天說和平時沒什麼不一樣的,傳旨的時候親自說的“知道了”。
魏帝一聽就知道有問題,道:“她沒說立刻來覲見,直說‘知道了’?”小太監點點頭。“蠢材!她說知道了,你怎麼不問清楚到底來不來,什麼時候來呢?”魏帝怒道。那小太監嚇得立刻跪下,顫聲道:“奴才該死,想是皇上傳旨,那有不來的......”
魏帝從龍書案後面盯着小太監慢慢的站起來,小太監嚇得渾身瑟瑟發抖,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五福,你去傳旨,讓天鳳宮主今天務必進宮一趟!”魏帝對五福道。五福一聽,心裡就咧了咧嘴,這好事兒又輪到自己了,上前答應一聲,走的時候,順便踢了一腳地上趴着的滿臉冷汗的小太監道:“還不快起來,跟雜家再去傳旨,將功補過,打算在這裡變成石頭呀。”那小太監如蒙大赦,立刻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跟着五福出去了。
五福傳旨的結果也是無功而返,如此往復兩三天,魏帝坐不住了,親自登門。將軍府裡一陣子雞飛狗跳,列隊跪迎魏帝駕臨。珍珠沒那麼積極,在魏帝走進書房的院子之後,她才慢吞吞的從屋裡挑竹簾出來,剛要給魏帝見禮,魏帝就連忙說免了,伸手就要去拉珍珠的手。珍珠一個轉身,先進了屋,魏帝也不以爲意,緊跟在後面進去了。
魏帝進屋之後,環視了一下四周,擺擺手讓大家都下去。大boss讓大家出去那就出去吧,鑑於兩個老闆之前和現在的特殊關係,大家互相看了看,在藥物和蠱巫的帶領下,從書房裡魚貫而出。魏帝看着大家都出去了,立刻涎着臉道:“珠兒,朕這幾天可......”魏帝說到這裡,一擡頭,看到武巫還在珍珠後面站着沒有出去,就皺了皺眉道:“馬秀山是吧,怎麼還在這裡,朕有些話要單獨和你家宮主說。”
“皇上不必擔憂,您就當小巫不存在就行了!”武巫目視前方,面無表情的道。
“你本來就存在,怎麼能當你不存在,神廟的規矩難道是這樣的?”魏帝看着珍珠沉聲道。“神廟的規矩確實不是這樣的,但武巫例外,他負責本宮的安危,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以任何形式!”珍珠淡淡的道。
“什麼?任何時候,任何地點,任何形式?難道你......武巫.......”魏帝聽了珍珠的話,立刻震驚的用手指着她們倆說不出話來。“是的,跟你想的一樣,本宮可以寵幸你,當然也可以寵幸武巫,這也是神廟的規矩!”珍珠陰陽怪氣的道。
“淫婦!你怎麼對得起譽弟,怎麼對得起朕!你這個.....”魏帝氣的血往上升,臉成了豬肝色,氣喘如牛,暴跳而起,一掌扇向珍珠的腦袋,這一掌可是加了內勁兒的,要是被打上真是沒半條命的樣子。和大家想的一樣,魏帝的掌在半路上被武巫攔住了,武巫的手上可是加了暗勁兒的,他早就恨魏帝入骨,早就看他不順眼了。電石火光之間就聽,砰!魏帝哎呦一聲,跌倒在椅子上,屋裡瞬間陰風陣陣,多了幾個黑衣人,刀劍出鞘對着武巫二話不說就招呼上了。
武巫也不甘示弱,立刻打作一團兒,大內高手厲害,武巫也不弱,以一敵四,判官筆上下翻飛,屋裡刀光劍影!“你們打你們的,別碰壞了我的瓶瓶罐罐兒,碰壞了,你們可賠不起!”珍珠說完,就安靜的坐在一旁喝茶。
武巫再怎麼厲害,大內高手也不是白給的,以一敵四還是有些力不從心,不過武巫也有辦法,只要落了下風,就往魏帝跟前一跳,立刻就解圍了,武巫如此,氣的幾個大內高手呼喝不止。就這麼點個小屋子,不讓碰壞東西,還都拿着傢伙,這怎麼可能,這些兵器非但不能助力,還礙手礙腳的,最後幾個人都收了刀槍,比試開了拳腳。屋裡拳腳生風,拳掌相交的悶響不止。藥巫和蠱巫在門口站着翻了翻眼兒,抄手遊廊上的狼兵全都不約而同的看向書房,看兩位大巫師如此淡定,他們的心稍稍放下點兒。魏帝的帶刀侍衛什麼的,也都聚在了書房門口,手也放在了刀把上,嚴陣以待,氣氛相當緊張。看着這些侍衛的樣子,藥巫和蠱巫往臺階下走了幾步,那些侍衛什麼的趕緊跟着往後退了兩步。藥巫和蠱巫嗤笑一聲,轉身又回到了書房門口。
屋裡珍珠品着茶,魏帝喘着氣,武巫他們打着架,當真好不熱鬧。
六百零五章 你得說出來
咣噹!四位大內高手中的一位,掌風沒控制好,把角几上的一個白玉菊花鼎打落在地,粉身碎骨。“這可是價值不菲的珍品,有銀子都買不到的,怎麼也值兩千兩吧!”珍珠瞥了一眼道。魏帝都快把手中的杯子捏碎了,碰的一聲摔在地上,“這套茶具也是有來歷的,怎麼也得值......”
“好了!都給朕住手。”魏帝喝止了屋裡的打鬥,氣的三尸神暴跳,帶着哭聲道,“珠兒,朕看你鬧到什麼時候,就算朕對你不住,可別忘了,前線幾十萬軍士提頭等着呢!”說完這些,魏帝哭着走了。
這下弄的武巫驚呆了,堂堂大魏天子被他們宮主氣哭了,高高在上的天下之主哭了,最震驚的是這事兒被他看到了,估計這可不是百年不遇的什麼奇觀怪景,而是千百年以來的奇聞怪事了。
“宮主,皇上......皇上好像哭了?”武巫張大嘴巴道。
“哼!看他那點出息,我還等着他的手段呢,原來最後的手段是哭了。”珍珠撇了撇嘴,對魏帝最後的手段有點不屑。
武巫覺的頭頂上瞬間飛過一羣烏鴉,他們偉大的宮主,居然跟把皇上逼哭了,不屑一顧,跟皇上憋屈哭了,叫最後的手段,這是哪跟哪呀。要是還有一分能耐,有一分奈何,作爲這個國家最大的老闆,不管是破落老闆,還是財大氣粗的老闆,都不會把自己哭了列爲什麼手段吧。虧他們宮主說的出這話來,別說把皇上整哭。就是把隨便一個男人整哭,那也是本事,任何人都沒有的本事!
看着魏帝走了,珍珠的茶也喝不下去了。她從書房出來,下了臺階就往外走。立刻有狼兵過來給打傘。“宮主,您這是打算去那兒呀?”幾位大巫師在後面跟着,看珍珠好像不是打算回內宅的,蠱巫就在後面問了一句。“本宮想去花園賞花。”珍珠道。
珍珠說完這句話,後面跟着的人都站住了,現在可是快中午了,頭頂上的太陽就跟個大火球一樣懸掛在上面,烤的路面滾燙。兩旁的綠色植物全都卷着葉子蔫頭耷拉腦的,想必花園裡的花兒也好看不到那兒去。
“宮主大中午的可不要中了暑,要賞花,還是晚點兒再去吧。”武巫在後面道。聞言,珍珠停住腳步,看了看頭頂上火辣辣的大太陽,抿了抿嘴,這個樂子鬧的有點大。
“表妹,爲兄到處找你,聽下人們說你來了這邊。怎麼在太陽地裡站着。”杜仲在後面道。“哦,哦,我......本宮......我是想......想去看看爹去。”珍珠臉有點紅,結結巴巴的道。杜仲笑了笑,他根本不在乎珍珠說的這句是不是合理,是不是真的去看王老漢,“既然是去看王老爹,那我陪你吧。”
“啊?哦,好吧。表兄請。”珍珠只好帶着杜仲去了王老漢的院子裡。這兩個人全都有心事兒。怎麼呆着住。閒話了兩句,王老漢看了看心不在焉的兩個人。就說自己還有事情要處理,讓兩人自便。
珍珠帶着杜仲又來到書房,坐下後。杜仲道:“表妹,說的好聽點兒,我是受人之託,說的嚴重點兒,我是奉旨而來,表妹應該知道我是爲何而來的吧?”杜仲也不拐彎抹角的,直截了當的說了來意。
“本宮當然知道,只是我實在很猶豫,不知道這個主意如果施行後果如何,所以,所以......”珍珠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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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你擔心的不是地方,皇上要的是你說出你的主意,至於採納不採納自有皇上和他的臣子們商量,就是以後有什麼,那也皇上的決定。你只管說出來就是了,那有讓皇上如此爲難的,你沒見皇上的樣子,讓我們看了都心酸落淚。皇上從回宮之後,就做在暖閣裡一動不動,你......你還是......”杜仲哀求珍珠道。
珍珠看了杜仲一眼,苦笑道:“表哥,我的主意,那有你說的那麼簡單,這主意是我出的,就算是皇上和羣臣商量後通過了,可以後有什麼閃失,我也是罪責難逃。我擔心的不是懲罰我一人,而是我身後的這些無辜之人呀。”
杜仲聽了愣了愣,仔細看了看珍珠,“那有這麼嚴重,你的主意到底是什麼,要不你先說給我聽聽,我給你看看可行可止。”杜仲也被珍珠的話給鎮住了,半信半疑的看着珍珠,小心翼翼的道。珍珠就屏退了屋裡所有人,讓杜仲附耳過來,如此這般的跟杜仲說起來。珍珠還沒說完,杜仲就跳起來,道:“不行,這怎麼能行,你怎麼會有這想法,不行,絕對不行,這怎麼能算個主意,怪不得你不說,這確實說不得。得了,我這就去給皇上覆旨,說根本就沒有什麼主意,都是你故意胡鬧的。”杜仲說完,整理了整理衣服,就往外走。
“表哥,你以爲你這麼說皇上能相信嗎?別到時候治你一個欺君之罪!”珍珠在後面疲憊的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怎麼辦,就算是讓皇上治罪也認了。”杜仲轉了兩圈,一咬牙,還是決定回宮去復旨。
“表哥,算了吧,到了這一步,說也不是,不說也不行,我和你一起進宮吧,咱們也都生死由命,富貴在天吧。”珍珠站起來和杜仲一起進宮了。
魏帝正苦惱的不知道怎麼讓珍珠把肚子裡的貨倒出來,突然聽五福進來道:“皇上,宮主和杜先生一起來了!”魏帝聽了,眼睛轉了幾圈兒,還是坐在炕上一動不動。不多時,珍珠和杜仲一起進來,杜仲進來躬身道:“皇上,杜仲前來複旨,珍珠來了。”
“你還來幹什麼,看看有沒有把朕氣死嗎?”魏帝背對着珍珠兄妹道。杜仲擔憂的看了珍珠一眼,悄悄的退出去。
“唉——”珍珠在後面長嘆一聲,“皇上,不是珍珠不說,是這個主意關係重大,一旦有什麼閃失,珍珠就是粉身碎骨也不足以抵罪!”
魏帝這時候從炕上下來,上上下下打量了大量了珍珠,道:“到底是個什麼主意,讓你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天鳳宮宮主,如此的投鼠忌器,你倒是說給朕聽聽,就是天塌下來,也有朕給你做主呢!”
珍珠又嘆了口氣,擺擺手,讓屋裡伺候的宮女太監,還有暗中保護的暗衛,都打發下去,讓武巫在外面看着。魏帝看珍珠這樣就皺了皺眉,坐下,聽珍珠到底有什麼驚世駭俗的主意,弄的如此神秘兮兮的。
魏帝認真的聽着珍珠這千呼萬喚使出來的主意,聽着聽着表情不由得也凝重起來,等珍珠說完了,魏帝認真的看了看珍珠,沒說什麼,只是在屋裡來來回回跺了幾圈兒。最後魏帝對珍珠道:“這個主意確實干係重大,就算是朕同意了,也不見得朝議能通過,容朕好好想一想。”珍珠聽魏帝這麼說,就點點頭,轉身就往外走。
“珠兒,我們可是許多天不見了,你就不想朕嗎?”不知什麼時候,魏帝來到珍珠後面,從後面環住珍珠道。那天珍珠的表現,那天珍珠給魏帝別開生面的感覺,讓魏帝想起來就神情搖曳。珍珠拂開魏帝手,“雖然你的功夫不錯,本宮很喜歡,但今天本宮沒心情,不想臨幸於你。”珍珠居高臨下的樣子看着魏帝,一副恩寵於他的樣子。
魏帝呆在當地,心裡說,這都是我的詞兒呀!被珍珠那模樣,那口氣一說,弄的興致全無,那次珍珠給了自己香囊之後就這麼說來着,他姑且認爲是氣話,這次還這樣,他堂堂大魏皇帝,粉黛三千,居然讓人如此說!魏帝被珍珠弄的有心理障礙了,以後只要珍珠這麼一說,就跟上了保險一樣,魏帝立刻性致全無,以至於魏帝認爲的人生最美好的一次,居然成了他永遠的美好回憶。
此時大敵當前,迴轉京師指日可待,卻又這麼活生生的被拖住,成了有力氣沒出使去,魏帝的心思瞬間又迴歸了正事兒。
魏帝左思右想右想左思,還是覺得珍珠的這個主意不要朝議的好,他讓五福把幾個閣臣請來,他們幾個商議商議就行了,別人還是不宜驚動。
魏帝把珍珠的主意跟幾個閣臣一說,屋裡立刻就炸了窩,大家一致反對。“你們反對我不介意,可你們如果有比這更好的主意,我當然不用這個了,你們說吧。”魏帝這麼一說,幾位閣臣立刻不說話了,總之這個會議從早開到晚,最後也沒有統一意見。魏帝就讓他們回去想一想,第二天接着議。
這魏帝和朝臣吵的一塌糊塗的時候,恆王風塵僕僕的進京了。恆王回來就直接遞牌子覲見。魏帝見了恆王就沉了臉,“齊譽,無詔進京,該當何罪!”
六百零六章 到齊了
“皇上,當斬!可皇上,珍兒滿腦袋的天馬行空,她的主意聽聽也就罷了,怎麼能當真呢,還請皇上三思。”恆王跪下道。
“齊譽,私自結交大臣,和朝臣私通書信,私下往來,該當何罪!”魏帝不理齊譽,繼續發難道。
“陛下,臣等該死,罪該萬死,臣等覺得不能讓陛下收回成命,回心轉意,只能請恆王殿下回來了。”幾位閣臣這時候都來了,一起跪在恆王后面。
“你們先不要說這個,朕問的恆王私自回京的事兒。”魏帝不理幾位大臣,只揪着恆王不放。魏帝,恆王,還有幾位閣老在乾清宮呆了一整天,連午飯都是皇上賜宴,一起在乾清宮用的飯,最後魏帝看着天色暗下來了,就說,“今天先議到這裡,散了吧,大家再想想。”這些人退出來,恆王也跟着往外走。“譽弟,你這一走有大半年了吧,恆王妃可還在家裡翹首企盼呢,別辜負了人家的一片心意。”魏帝對着恆王道。恆王回過身來,對魏帝抱了抱拳,說了聲是,出來了。
看着恆王出了乾清宮,和幾位閣臣往外走,五福道:“皇上,依奴才見,恆王殿下可不會聽您的。”
“他當然不會聽朕的,他也不能聽朕的,唉——只是這話兒我不說也不行呀,皇后那裡朕沒辦法交代。”魏帝眉頭緊皺,無比煩惱道。
再說恆王和閣臣們從乾清宮出來,走在道上,幾個人還小聲兒的說着話。快出午門的時候。迎面走過一行人來。爲首的不是別人,正事元福。元福看到恆王和幾位閣老走過來,就是一愣,趕緊給幾位大人問好讓路,然後給恆王請安,“給王爺請安!”
“嗯,元福呀,這是打那裡來呀?”恆王點點頭。隨口問道。“回王爺,奴才們這是從坤寧宮來,去給萬歲爺送點東西。剛纔皇后娘娘還唸叨呢,可巧就碰上了。前些天,皇后娘娘得了些三七粉,聽說是治外傷的聖品,能活死人,肉白骨。娘娘想着王爺總在槍林箭雨中衝殺,她留着這些東西恐怕是白放着,送給王爺是再好不過的。還請王爺隨奴才走一趟!”元福恭恭敬敬的道。
幾位閣臣看元福和恆王說話。就都略微站了站,想等恆王一起走。順便再商量商量,但聽元福這麼一說,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打了個眼色,幾個人跟恆王拱拱手,表示不等了,先走了。
恆王聽元福這麼一說,看幾位閣臣這表情,想了想道:“多謝皇后娘娘惦念,只是本王一路鞍馬勞頓,連衣服都沒換,本王還要在城中盤亙數日,臨別之前,一定去給皇后娘娘請安,今天有些完了,改日吧。”說完這話,恆王解了身上的一個荷包兒,丟給了元福。元福笑着躬身給恆王讓路。
恆王從宮裡出來,遣散了身邊的親兵侍衛,只帶着絕地等幾個小廝,翻身上馬,直奔鎮國將軍府而去。珍珠早就得了信兒,知道恆王要回來了,可她在家裡坐立不安,既盼着恆王快點回來,又怕他回來。
“宮主,尊者回來了!”珍珠正拿着一本書裝模作樣的看,就聽到外面紅絲跑進來道。珍珠聽了手中的書啪的往桌上一扔,蹭的站起來,可站起來又坐下了,然後趕緊去西屋裡理了理裝,想了想在臥室等着不合適,就趕緊往外走,這還沒走出去呢,恆王已經進來了。
“珍兒,本王回來了。”恆王大踏步的進來,差點和珍珠撞個滿懷,恆王說完一把就把珍珠摟在懷裡,兩人在屋裡說了會兒話,恆王總感覺懷裡的珍珠有那麼少許不自在。“珍兒怎麼了,是不是嫌我臭,這些天日夜兼程,風餐露宿,確實沒好好洗洗了,你等我,我洗洗換身衣服,再過來。”說完,恆王親了親珍珠,放開她走了。
恆王自從在神廟名正言順之後,只要是珍珠的住所,都會有他的一席之地,恆王被狼兵引着,去了自己的院子洗漱,換過衣服,早有神廟的男弟子過來,給恆王繫上銀腰帶,追上香囊,這是神廟尊者身份和地位的象徵。
恆王再次從這個院子出來,來到珍珠的書房,路旁狼兵皆鄭重行禮,恭敬有佳。
等恆王來到書房之後,被引到西廂房,裡面已經擺好了飯菜,珍珠坐在一旁出神兒,不知道在想什麼。“珍兒,想什麼呢,想的這麼入神兒,是不是想小王呢。”恆王調侃着走過去,拉珍珠入席。
這是一張小圓桌,桌上擺了六個熱菜,四個涼菜,旁邊的桌上溫着酒,除了財巫,幾位大巫師都在,武巫執壺站在恆王一旁,藥巫站在一雙長筷子跟前,等着給珍珠和恆王佈菜,蠱巫在後面輕輕的給打着扇子,微風徐徐,不緊不慢的。絕地幾個這是也進屋來了,看了看這陣勢,幾個人自覺的站在門口兒,沒往前走。
恆王看了一眼好像在出神兒的珍珠,深吸了一口氣,道:“好香!珍兒能吃了嗎?本王可是餓的都能吃下一頭牛了。”
“哦,餓壞了吧,快吃吧!”珍珠說完這些,沒有動,恆王也沒有動,這時候藥巫從一旁拿着一雙銀筷子,吃了一口清蒸鱸魚,然後把筷子放下,又取了一雙銀筷子,吃了一口清炒猴頭菇,直到她把所有的飯菜都嚐了一遍之後,恆王和珍珠纔拿起筷子吃飯。這頓飯恆王吃的狼吞虎嚥,好像餓了三天一樣,珍珠不停的給恆王夾菜,自己卻吃的很少,在恆王的關切下,才勉強喝了幾口粥。
吃過飯,恆王和珍珠回到書房,武巫給二人端上茶來。珍珠端着手中的茶,猶豫了幾次都沒有喝,最後珍珠放下茶道:“齊譽,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說。”恆王看了看珍珠,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我知道你這次回來是爲我出的那個餿主意的,那天我去宮裡跟皇上說這個主意,被齊諾留在......”
“好了,珍兒不要說了,這個我知道了。”恆王抿了抿嘴,擺手打斷了珍珠的話。
“什麼?你知道了?”珍珠吃驚的看着恆王。
“是的,本王知道了,這宮裡宮外的事兒,沒有什麼能瞞得過皇兄的,同樣也沒什麼可以瞞得過我的,再說了,這件事,皇兄也沒打算瞞我,恰恰相反,皇兄還巴不得我知道呢。”恆王自嘲的道。
“齊譽你知道是一回事兒,我告訴你又是另一回事,我是希望你原諒的。”珍珠站起來,對着恆王福了福。
“珍兒,快不要這麼說,本王當然不會怪你,也......也不會怪......也不會怪皇兄,本來就是本王對不起皇兄的,從皇兄手中把你搶過來,都是本王不好,你就不要想這些事兒了,你有什麼好擔心難過的,你們神廟不是很高興這樣,這也是你們神廟的規矩呀!”恆王道。
聽了恆王和珍珠的對話,藥巫和蠱巫長出了口氣,轉身出去了。武巫眼睛明亮,臉色潮紅,很激動的樣子,立刻給恆王端了一杯茶,雙手遞過去。
“這雖然是神廟的規矩,本王有愧於皇兄,也管不了皇兄,別人可是不行的,珍兒你聽明白了嗎?”恆王接過武巫的茶,喝了一口道。
“知道了,齊譽謝謝你。”珍珠低着頭,輕聲道。這時候,珍珠瞥見武巫悄悄的退出去了,屋裡只剩下她們二人了。“娘子,時辰不早了,還不安歇!”恆王拉着珍珠的手,柔聲道。珍珠的臉紅了,拉着恆王的手,回西屋去了。恆王和珍珠顛倒鳳鸞,一晚上風流快活,如膠似漆,蝕骨**,卻不知道有人枯坐到天明。
恆王妃當然也知道恆王回來了,可這人回來了,不回府,連句話兒都沒有,跟着他的人也都沒回來,聽說是住在了宮裡。這不是騙鬼呢?又不是離得遠,回來不方便,在皇后給送過信兒來之後,恆王妃就知道,齊譽一定是去了珍珠那兒。其實去不去珍珠那裡,她一點兒都不介意,她只介意恆王是不是來她這裡,她沒想到恆王做的這麼絕,在她這裡,連個面兒都不露。
第二天一大早,恆王妃梳洗打扮之後,帶着兩個黑眼圈兒,進宮見皇后娘娘去了。
恆王還沒起牀,就有人送信過來,說皇上去漱芳齋傳話了,讓他去上早朝,恆王長嘆一聲,“皇兄一定是故意的,他一定是嫉妒本王,他是故意的!”隨後用他長滿繭子的手,使勁兒的揉搓了揉搓身下柔軟芳香光滑瑩潤的身子,喘着氣,戀戀不捨的的離開了。
早朝沒什麼事兒,恆王在朝堂上站着偷偷打瞌睡,魏帝在上面坐着氣不打一處來,散朝之後留下恆王,說要跟他共進早餐。只是魏帝和恆王的早餐還沒吃,元福就來請,說皇后娘娘那裡準備好了早點,請皇上和恆王殿下過去用。恆王看向魏帝,魏帝把頭扭到一旁,道:“朕和恆王這就過去。”恆王知道這次是怎麼也躲不過了。(未完待續。。)
六百零七章 猶豫不決
對於皇后娘娘的早點,魏帝多少有點幸災樂禍的感覺,所有元福過來說皇后那裡請吃早餐,他立刻就答應了。
恆王和魏帝去了坤寧宮,相互見禮完了之後,劉皇后就面色不悅的盯着恆王,恆王有些莫名其妙,幹什麼這麼看着我。“譽弟,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嫂子嗎?”早餐還沒上來,皇后就迫不及待的發難了。
聽皇后這麼一說,齊譽趕緊站起來,“齊譽如果那裡做的讓皇后不高興了,還請皇嫂責罰。”
“你那裡做的不好了?這還用我說嗎?是個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你說說從進屋這麼長時間了,你可跟恆王妃說了一句話,看了他一眼,昨天回來的匆忙,在宮裡住下了也就罷了,怎麼能不派人回去說一聲。你這樣,讓人怎麼看皇上,怎麼看本宮,怎麼看恆王妃,以後她在恆王府還怎麼過!”劉皇后越說越生氣,今天一大早,天剛矇矇亮,妹妹就進宮來了,見了自己就哭,自己好言撫慰,妹妹就是不說,還是跟着的奶孃氣不過,一五一十的說了,尤其是說嫣然自從嫁過去,至今還是個處子,這算怎麼回事兒,拿着她劉家堂堂千金大小姐耍着玩,當下自己也很生氣。這算什麼,妹妹嫁進恆王府,爲了給天下人做表率,一切從簡——至於真的簡沒簡就不要說了,反正表面上是簡了,那婚禮辦的,席面擺的,都快成了大魏的一大景了。這也就罷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只盼着妹妹嫁過去恆王能領情,對嫣然好點,沒想到整年整年的看不到人,這也可以理解,領兵打仗嘛,當然不能在家裡,可再怎麼找理由。今天這個事兒,怎麼也說不過去了。
齊譽擡頭看了一眼皇后身旁坐着的女子,正一臉幽怨的看着自己,原來那就是自己媳婦——劉嫣然呀,自己統共也沒見她幾次,每次見了還都沒有正眼看過,以至於對面不相識。“皇嫂教訓的是,都是齊譽不好,讓嫂子傷心了。這都是齊譽軍務繁忙的原因,還請嫂子多擔待,請王妃海涵!”說完。齊譽對着劉皇后和恆王妃深深一躬。魏帝全程沒有說話。他只有看好戲的心態,看看齊譽怎麼辦,這次搪塞過去了還有下次,下次搪塞過去了,還有下下次,看他這輩子怎麼搪塞。可惜了眼前這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了。
皇后看了一眼妹妹,看齊譽認錯態度良好,就道:“今天當着皇上和妹妹的面兒,就給你留些體面。本宮也沒別的意思,只盼着你們倆恩恩愛愛。相敬如賓的,我不要你專寵嫣然。可也不能冷落了她,她可是恆王府正經八百的主子。”皇后的話只能言盡於此,她的意思很明確,不阻止恆王有別的女人,但是也得照顧一下她妹妹,只是皇后的這個想法,在恆王這裡永遠的永遠都不肯能實現了。魏帝聽了皇后的話,嘴角上就帶着一絲詭異的笑。
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影響不了主旋律,吃過早飯,魏帝和恆王移駕上書房,接着說珍珠的這個主意。“皇兄,我還是覺得珍兒這個主意太冒險了,現在的情況確實比較膠着,可韃子再怎麼隱藏實力,再怎麼折騰,也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多久了,再給臣三五年的時間,一定可以把他們趕回大漠去的。”恆王道。
“譽弟,你說這個朕又何嘗不知道呢,只是朕不想等了,也等不了了,還有就是珠兒這個意見,朕覺得確實可行。”魏帝嘆氣道,“從京師到金陵,這已經三四年了,朕這幾年是怎麼過的你知道嗎?每每午夜夢迴,朕夜不能寐,朕愧對祖宗,愧對列祖列宗,朕想快點回京城去。譽弟朕求你了,朕什麼都沒有了,你就同意了吧。”魏帝說着說着眼淚跟着掉下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魏帝變得如此多愁善感起來了。魏帝這麼一說,齊譽反而不好說什麼了,“皇兄,可您的安全又怎麼保證呢,要不叫珍兒來,咱們商量一個妥善點兒的方案,不過我有言在先,如果沒有萬全的方案,臣是不會同意的。”恆王說的很堅定。
珍珠被叫了來,珍珠在同時面對魏帝和恆王的時候還是很彆扭的,只是齊譽裝作若如其事,魏帝一如既往,倒是珍珠最不正常。三個人湊在一起商量方案,等珍珠說完自己全部的計劃,兩個大魏最有權力的男人也呆住了,一口同聲的說不行。珍珠說這纔是這個計劃的核心內容,如果他們不同意,就當她什麼都沒說,魏帝自己理解的那個計劃根本不可能施行,因爲那就是送死,就是赤裸裸的自殺行爲。
魏帝沒想到那天珍珠的主意只是說了一半兒,這後面還有一半兒呢,對於他來說,爲了匡扶社稷,沒有什麼是不能被犧牲的,只是涉及到珍珠,恆王這裡有些不好說。
不出所料,恆王想也不想就否定了,魏帝很是搖擺,最後說給恆王和珍珠三天的時間考慮,三天之後恆王還是不同意,那他就直接下旨,堅持以前的那個方案。
恆王和珍珠從宮裡出來,在門口碰上了恰巧從坤寧宮出來的恆王妃,恆王妃從車上下來,客氣的和珍珠打招呼相互見禮,然後就看向恆王,那意思,一起回家吧。
恆王真沒料到會是這樣的一個局面,有些尷尬的搓了搓手,不知道怎麼應付。珍珠立刻跟恆王告辭,上了自己的車走了。
“那個,那個王妃,本王和天鳳宮主還有些事情沒商量完,王妃請先回,本王......本王稍後......稍後就回去。”恆王的眼睛都不敢看劉嫣然。劉嫣然一聽就是還不回恆王府,立刻心中就是一酸,這算什麼,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讓恆王對自己這麼的不屑一顧,這麼的敬而遠之。
“原來王爺和天鳳宮主有事情要商量,妾當然不會耽誤王爺的正事兒,要不讓天鳳宮主來王府吧,王爺回來都兩天了,家裡不見個人影兒也不好,知道的是王爺軍務繁忙,不知道的還以爲天鳳宮主有什麼不妥呢。”恆王妃也怒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她不能把恆王怎麼樣,恆王要是再推三阻四的,她就對珍珠不客氣了,“陳奶孃,你讓人給天鳳宮主下帖子,讓她今天來恆王府一趟,就說王爺跟她有事兒商量——”恆王妃看着恆王,拉着長聲說。
恆王的臉紅了,咳了一聲,道:“好吧,王妃請上車。”恆王說完,接過絕地手中的繮繩,翻身上馬,居高臨下的看着劉嫣然。劉嫣然使勁眨了眨眼,把眼中的淚給忍住,不讓眼淚留下來,讓奶孃攙扶着上了馬車,以上車,淚就啪嗒啪嗒的掉下來。
“小姐,這事兒可急不得,今天王爺回府就行了,別的只能慢慢來了。”陳奶孃安慰着劉嫣然。
回到恆王府,恆王就去了書房,等珍珠過來。可到了中午,珍珠都沒露面兒,恆王坐不住了,讓人備馬,他要去鎮國將軍府。這時候恆王妃請吃飯的人也來了,兩廂走了一個碰面兒,恆王說出去一下,一會兒就回來,頭也不回的走了。
珍珠接到恆王妃的帖子,就嗤笑一聲,隨手丟在了一旁,姐姐做的孽,讓妹妹來還吧,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不可能當什麼事兒都沒有,自己不是聖人,而且神廟也不讓自己做聖人。
昨天晚上乾的都是體力活兒,原本指望着恆王上朝走了,自己能好好的睡一覺,可他走了,自己擔心他們吵架或者話不投機,也就沒了睡意,打着哈欠起來。沒想到這起來還真是對了,早飯還沒吃完,就被宣進宮裡,現在最主要的是補覺,睡個回籠覺。
恆王進來之後,看到的就是恬靜安然的睡着的珍珠,恆王搬了把椅子,坐在珍珠的旁邊,就那麼安安靜靜的看着她,這一刻恆王的心也很平靜安詳。
珍珠這一覺睡得舒服,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恆王,“你怎麼在這裡,怎麼沒有回恆王府會你的小美人兒去。”珍珠說着就爬起來。
“你是不是還沒睡醒,我去那裡會美人兒,美人兒這不就在我面前嗎?”恆王咬着牙把珍珠給撲倒,然後就又是天雷勾動地火,最後不管珍珠怎麼求饒,恆王都不理,下午珍珠累的跟死魚一樣,連舉起手的力氣都沒有了。恆王恨恨的道:“你個沒良心的,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胡說八道了。”
珍珠早飯沒好好吃,午飯沒來得及吃,眼看着就晚上了,這一天干的都是體力活兒,她餓的兩眼冒金星,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有了。晚飯恆王沒讓珍珠下地,就挑了珍珠幾個愛吃的菜,用炕桌端着,放在牀上吃了。吃過飯,珍珠好好的把自己從裡到外洗刷了一邊,就聽外面藥巫道:“宮主,尊者,蔘湯來了。”
六百零八章 紛紛擾擾
“蔘湯?什麼蔘湯?本宮沒要過蔘湯呀?”珍珠坐在梳妝檯上道。恆王給珍珠輕輕的擦着頭髮,輕笑道:“讓你喝你就喝!”珍珠看恆王瞭然於胸的樣子,就道:“原來是你讓人準備的,這個蔘湯其實我喝不喝都一樣,你都喝了吧。”
“怎麼是喝不喝都一樣呢,一定得喝!”恆王說着從紅絲手中接過蔘湯,親自餵給珍珠喝。當着幾個丫頭和藥巫,珍珠有些不好意思,就趕緊接過來,一口喝了,免得齊譽又弄出什麼動靜來。也不知道怎麼的,齊譽根本不管當不當着人,對自己的親暱一如既往,這讓珍珠和不自在,這本來應該是很私人的舉動,齊譽好像非的弄的盡人皆知不可。倒是身邊的人沒什麼特別的舉動,這才讓珍珠放心了不少。
三天很快就過去了,這三天珍珠幾乎都是在牀上度過的,這是因爲恆王看到她就控制不住,珍珠也真心心疼他,在陣前出生入死,風餐露宿的,自己不好天天跟在身邊,好不容易回到家裡,當然要儘自己所能來補償他。這幾天珍珠感覺半條命都快沒了,反觀恆王神清氣爽,精神煥發,所以三天還沒到,魏帝就催着他趕緊回去。
三天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這三天可是決定大魏命運的三天,最後珍珠理所當然的說服了恆王,魏帝是隻要齊譽同意,別人的反對一概不做數兒,這件事就拍板兒定下來了。一切按珍珠的計劃進行。
自從恆王回到軍前之後,就跟打了雞血一樣,帶着大軍一路往前衝,那真是橫衝直撞,所向披靡,因爲基本上沒遇到太大的抵抗,他兵鋒所指,韃子的士兵全做鳥獸散了。攻城掠地好不痛快。攻下來的城池也不需要太在意,反正韃子是不敢住進去的——怕再重了圈套。韃子只是不停的襲擾魏軍,不停的在周邊的村子裡搶吃搶喝,只是遊牧在草原行,在中原就不好使了。魏軍的兵法計謀,還有軍民配合都快把韃子弄瘋了,他們也快草木皆兵了,很迫切的想和魏軍大打一仗,決一雌雄。也好過受這窩憋氣,只是魏軍現在是氣吞萬里如虎,氣勢正盛。他們也不敢奪其鋒芒。左右都不行。是放棄中原回草原,還是再找找機會,他們也在進行着激烈的爭論。爭論的最後結果就是大家都不甘心,這有模有樣的仗是打了不少,現在這個局面要說他們輸了,誰都不承認。不甘心,他們只是敗在這些中原人的陰險狡詐和水土不服上了——其實水土不服也是人爲製造的多些。不甘心的結果,就是所有人都尋找戰機,想找到個重創魏軍或者扭轉乾坤的戰役來,他們找呀找。找呀找,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天助我也,韃子們得到了絕密情報,說只要魏軍殺過函谷關,那殺到京城就指日可待,韃子軍隊再也無險可守了。
這話說的有些過了,這中原大地並不是只有函谷關這一個雄關,艱難險阻還多的是,只是魏軍那邊過來的這個情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這魏軍一路衝殺,顧頭不顧腚的,只是韃子的主力確實龜縮在函谷關以北,不對關外的韃子給予支援,那些零散的部落對魏軍形不成威脅,否則早就切斷魏軍後路了。不過這樣也給了韃子些甜頭,時不時的搶劫一下魏軍的糧草車,搶得到就搶,搶不到就跑,這些消息還是從押運糧草的士兵那裡得來的呢。
關內的韃子猶豫不決,不知道這條消息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也可以賭一把,來個誘敵深入,把魏帝引過來,如果是假的,他們要是把函谷關丟了,那確實有些麻煩。
好像爲了證實這條消息一樣,隨着魏軍對函谷關的步步逼近,魏帝的鑾駕也度過長江迤邐而來,不過隨行護駕的也不在少數兒,正是魏軍那些悍不畏死的先鋒營——珍珠的十萬狼兵。韃子們想想也不是不可理解,這兵荒馬亂的,戰事未平大魏皇帝就迫不及待的要班師回京,這確實需要強大的軍力保護。既然以前得到的情報都是真的,那函谷關前的這場惡戰是跑不了了,這些人算了算,魏帝就是走的再快,從金陵到函谷關也得走上兩三個月的時間,真的是從夏天走到秋天了。
自從知道了魏帝急切回京的消息後,那些分散在沿途的韃子也都不見了,全線後撤,要撤到函谷關然後和魏軍決一死戰,活捉或者殺死魏帝。
魏帝從京城出來,沒有帶朝臣,隨駕的都是些御前行走之類的小官兒,杜仲之流的寵臣,閣臣和六部全都沒有帶。朝中的大臣都是人精,長了毛兒比猴兒都精,事情到了這一步,也全都明白了,皇上是有些着急,急得要一身做餌來消滅韃子。都說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更何況是做誘惑韃子主力的餌呢,這一定就是那位天鳳宮宮主給出的最最高明的餿主意了。
內閣和六部的人會齊了去找珍珠,對珍珠的異想天開,婦人之見而聲色俱厲的指責,聲言,如果皇上有任何差池,就唯她是問。
珍珠靜靜的聽完大魏這些中流砥柱的話,站起來道:“珍珠願意隨駕,跟皇上同行,生死與共,各位大人看怎麼樣!”
“哼,你隨駕同行有什麼用,你只不過是一婦人爾——死不足惜。”樑大人怒道,那意思你不過是個女人吧,就是死一萬次也抵不上皇上的命,你隨行算什麼。
“那如果讓大皇子也與我們同行呢?”珍珠又不緊不慢的補了一句。
“啊!你還讓大皇子同行,你這分明是要絕了大魏的龍脈,絕了大魏的神器!不行,絕對不行!”這時候一直沒說話的首輔張大人也說了話,他們在魏帝那裡得到的是堅定無比的拒絕,所以都來圍攻珍珠,“依老臣之見,你這就是妖言惑衆,紅顏禍水,皇上都讓你給迷惑了,萬乘之尊輕涉險境,多麼的輕率,多麼的不計後果,你還說要......”
“朕怎麼輕率不計後果了?”魏帝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大家身後,所有人都噤聲,跪下請安。
“主意確實是天鳳宮主出的,但聽不聽,採納不採納取決於朕......”
“但皇上一時被迷惑也是有的,希望皇上迷途知返,不要一意孤行,爲大魏江山着想,爲江山社稷着想,不要以身做餌,輕涉險境!”屋裡的大臣們都跪着苦苦哀求。
“你們不必再說了,朕意已決!還有就是珍珠說的攜大皇子同行,朕準了,而且不光大皇子同行,皇后和二品以上的嬪妃都要隨行!”魏帝冷着臉道。
“好哇,皇上一定是被這妖女鬼迷心竅了,今天老夫就要替天行道,誅了這妖婦,以保全大魏的神器!來人,把這妖婦拉下去砍了——”張首輔氣的鬚髮皆張,怒目圓睜的對外面吼道。外面立刻跑進幾個大內侍衛來,聽後進一步的指示。大內侍衛進來之後,武巫來到屋子正中間,目光如電的掃了屋裡的這些白鬍子或者花白鬍子的自以爲是的老頭們道:“你們都忘了這是什麼地方,忘了我們是誰了吧。”
“放肆!朕在這裡,還容不得你們發號施令呢,朕不想再說一遍,朕意已決!出去!”魏帝喝到。
“皇上,事關涉及,由不得皇上胡來。皇上要以身做餌,還要帶着大皇子和各宮的主子去送死,這是要至江山社稷於無人之境,如果皇上執意要這麼做,就請皇上從臣等的屍骨上踏過!”張大人說到這裡,把頭頂的烏紗摘了下來,屋裡的臣子也都把頭上的烏紗給摘了下來,這是要進行死諫呀。看到這裡,珍珠也被震住了,這封建社會最高規格的諫言馬上就要上演了,要是出現這一幕,自己可就真成了千古罪人了,這些人怎麼都這麼死腦筋呢,這些大臣可以說自己漠視別人的生命,但絕對不可以說自己漠視自己的生命,魏帝和自己這麼守口如瓶,是怕泄密而已,這些人怎麼非得逼自己說出來不行呀。
“你們不能死,本宮和皇上也不會收回成命,你們還是都趕緊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別在這裡搗亂了,藥巫讓他們安靜點兒,送回家去。我被呱噪的實在受不了了。”珍珠嘆了口氣,無奈的坐下道。
“宮主這纔想起小巫來,小巫早就受不了了。”藥巫說完話,屋裡這些老大臣爬了一地,全都睡了過去,魏帝看着眼前的情景,心裡的震驚那是沒辦法形容的,就在他眼前,就在這屋裡,都沒看到藥巫怎麼動作,這些人就全放倒了,厲害,太厲害了!要是這樣先不說能不能消滅韃子的主力,自己和珍珠的安危起碼是沒問題的吧,魏帝呆坐着如是想。
六百零九章 各種算計
那些稀裡糊塗回家的老大人們,第二天在自家牀上起來之後,好半天才想起前因後果來,大家早朝的時候聚在一起半晌無言。
“我說金大人您昨天是怎麼回去的?”樑大人問金右丞道。
“這個我也說不清,只是聽家裡人說,是我自己坐轎子回去的,回去之後直奔臥房,躺倒就睡,一覺睡到大天亮。”
“我是被擡回去的,在鎮國將軍府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楊崢楊大人說的是連連搖頭。
“如果天鳳宮主真有這般殺人於無形的本事,我等也無需太過擔心了。”張首輔率先開言道。
“看來我們只有同意了。”楊崢道。
不管這件事如何爭論,最後的結果還是按照魏帝的意思,在朝堂上表決通過,大臣們也持保留意見,那就是把大皇子留下,意思有點——你愛怎麼鬧就怎麼鬧,把小命鬧沒了,這大魏江山也後續有人。
魏帝當然清楚他的這些肱骨大臣們想的是什麼,“大魏自開國以來,所有君主都兢兢業業,只是到了朕手中,江山崩壞,社稷飄搖,這都是朕之過,朕有生之年不能迴鑾京師,死不瞑目,也無言去見列祖列宗。卿等要留下大皇子,朕也是明白的,要爲大魏留下血脈。這血脈不止朕這一枝兒,朕是太宗血脈,恆王石太祖血脈,如果朕和大皇子有什麼閃失,自有恆王主持國政,你們不用擔心。”魏帝悲憫的道。
太宗可以說是從太祖的大皇子手中奪得皇權,當時太祖沒有立太子,所以太宗封大皇子恆王,永掌兵權,共同護佑大魏江山,也就是說其實恆王府比魏帝還要正統,正因爲如此,恆王和魏帝關於皇位繼承權的話題。在大魏是個禁忌,沒有人討論,也沒有人敢討論。
這次魏帝等於連禁忌都沒有了,跟下遺囑差不多,就差立遺詔了。這下滿殿的大臣都沒話說了。因爲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最後一致通過了,既然通過了。那就事不宜遲,魏帝立刻着手安排啓程的事兒。這些天朝堂吵吵嚷嚷的,魏帝意志堅定的要回鑾,後宮的女人們也密切的關注着前朝的結果,後宮的女人雖然不得干政,但是環繞在大老闆的身邊,又怎麼能真的做到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做賢良婦呢,何況其中還有各自家族的利益。
本來後宮的這些女人只是探聽着前朝的消息。驀地從昨天傳過來的消息說,要二品以上的嬪妃隨駕回鑾,這二品以上的嬪妃身子一下涼了半截兒,二品以下的后妃簡直有死裡逃生的感覺。誰都知道現在迴鑾兇險的很,可皇上就是一根筋兒的要回京師去,她們這些女人當然不想跟着了。還是等把韃子趕出關外,她們再穩妥的回去的好。後宮女人的心思魏帝根本沒有費心思想,他要的是怎麼做才能最逼真,怎麼做才能儘可能的誘騙韃子,也不枉他堂堂千金之軀。萬金之尊做一會誘餌。後宮的情況是幾家歡樂,幾家愁,劉皇后更是臉色蒼白,面如死灰,“他這是幹什麼,他一定是瘋了,讓我去就罷了,我不過是一個人老珠黃,年老色衰的女人,怎麼還讓香官也跟着,這是要做什麼?沈珍珠這個女人是不是也瘋了,爲了報復本宮,連兒子都不要了,不行,本宮得去見皇上,讓香官兒留下。”劉皇后嘟囔完,就站起來往外走,邊走邊吩咐道:“擺駕乾清門!”
劉皇后往乾清門走了一趟,沒有說服魏帝,相反更加堅定了魏帝要帶大皇子的想法。劉皇后更着急了,回到坤寧宮坐立不安,最後讓元福請珍珠過來一趟,別的她們倆都可以意見相左,都可以對着幹,但大皇子是她們共同的利益,是她們的交集,自己說不動皇上,就讓珍珠去說,一定要把大皇子留下。
珍珠沒多長時間就來了,劉皇后立刻把自己的意思說了,說不管多危險,自己可以去,但一定要香官兒留下,千萬不能讓香官有什麼危險,求珍珠去求求皇上,不要讓大皇子隨駕了。劉皇后邊哭邊說,說自己就香官兒這麼點兒牽掛了。
珍珠看着劉皇后,這個曾經毒殺自己的儈子手,現在居然爲了自己兒子,聲淚俱下,牽腸掛肚,人生就是這麼怪異,這麼玩笑。
“皇后,你不要擔心,香官兒時您的兒子,也是皇上的兒子,更是我的徒弟,本宮會護他周全的,您放心吧。”珍珠勸道。
“放心,讓我怎麼放心,要是想讓我放心,就不要讓香官兒隨駕。香官兒時皇上的兒子不假,可不是唯一的兒子,皇上的兒子可有的是,想要多少就又多少,本宮......本宮可只有這麼一個兒子了。”劉皇后說到這裡,想到這個兒子來的如何的不容易,自己頂着那麼多罵名,去母留子也要留下這個孩子,這孩子來的如此艱難,皇上一句隨駕就置於險地,讓她怎麼接受的了。
“其實你也可以換個角度想想,皇上雖然急着迴鑾,可他也很在意自己的安全的,爲了給自己的安全加道保險,所以才讓香官兒隨駕的!”珍珠意味深長的對劉皇后道,珍珠真的被皇后感動了,不管皇后有什麼樣的私心,起碼對香官兒這孩子的感情是真的。
皇后聽了珍珠這話,長大了嘴巴,眼淚都顧不上擦了,她久居廟堂,還有什麼不知道的,只是涉及到香官兒就暈頭,聽珍珠這麼一說,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魏帝這是用香官兒綁架珍珠,讓珍珠不能有什麼妄動,不能有不臣之心,因爲她兒子在皇上和皇后的手中,畢竟皇上的小命兒在珍珠手中,他的百萬雄師在恆王手中,珍珠和恆王又是親密的一對兒,而魏帝又急着會京師。要是任由這情況發展下去,魏帝手中沒什麼制衡的手段,他又怎麼會放心!
皇后明白了這其中的關係,和珍珠在坤寧宮相對無言,可以說這次的迴鑾,大家把命都賭上了。“這許多條命都交到你手裡了,本宮真擔心你不堪重負!皇上也真夠狠心的,連自己的親骨肉都不放過。”劉皇后悲慼的道。
“這也沒什麼,我盡力而爲吧,大不了我的命也不要了。”珍珠無所謂的道,皇上這種生物,註定了是冷情冷血,心狠意狠之人,親情愛情都是他的死穴,但他卻有大愛博愛,真真是個矛盾的極端統一體。看着珍珠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劉皇后心裡就更沒底兒了,到時候可不要爲了報仇,跟他們同歸於盡了,如果要是這樣,縱是大羅神仙在世也無濟於事,大家只能祈求珍珠是個珍愛生命,普度衆生的真佛吧。
不管大家都是什麼心思,魏帝的鑾駕啓程了,保護魏帝的是幾千御林軍,前面一段路沒什麼危險,主要是後半程,魏帝和接應的狼兵相向而行,珍珠的十萬狼兵會在半路上接駕。
魏帝帶着大皇子,皇后和四五位高位嬪妃啓程了,珍珠的法駕也擺開了陣勢隨行,一路上彩帶飄揚,旌旗招展,生怕別人不知道魏帝迴鑾一樣。當魏帝的鑾駕渡過長江之後,就看到對岸烏壓壓的跪滿了人,什麼情況?前面的御林軍統領,立刻上前查看。查看之後,知道都是九山的人,他們得知珍珠要隨魏帝迴鑾,可這韃子還都沒趕跑,這路上一定兇險的很,他們都來給珍珠求情,讓珍珠留下的。
魏帝聽了這個氣,兇險,當然兇險了,不兇險還不走呢,這些人眼裡根本就沒有皇上,給珍珠求情,讓珍珠留下,讓他們的神女留下,就不說勸自己留下——這真是很奇怪的事兒,魏帝自己要堅持迴鑾,卻希望別人勸他不要去,沒人勸還很生氣。
“去告訴那些愚民,珍珠隨駕是朕的意思,是聖旨,不能因爲前路兇險就棄朕而去,讓他們都散了,再攔在路上,小心朕治他們的罪。”魏帝怒氣衝衝的道。
珍珠聽了前面的彙報,心裡也是一陣哀嘆,那有這麼求情,讓魏帝留人的,知道前路兇險不勸皇上留下,反倒勸自己留下,這不是拿着草棍兒,捅老虎的鼻子眼兒嗎?算了,還是自己往前走一遭吧。珍珠從車子上下來,坐在鳳轎之上,從衆人的頭頂上飛過,來到隊伍的最前端。
隊伍前面的九山民衆,看到鳳轎飛來,全都匍匐在地。“本宮知道你們是一片好意,可皇命難爲,前路兇險,本宮怎麼可能撇下皇上,獨自偷生呢。”
“既然宮主不能獨自偷生,那我等也不能明知宮主以身犯險而不顧,我們九山所有十五歲以上和四十歲以下的男丁都隨宮主同行,誓死保護宮主,還望宮主恩准!”哈族長和吳朗帶着各位頭人匍匐道。
六百一十章 全都押上
珍珠當然不同意了,知道前路兇險,還要讓九山的人陪同,要是有個什麼閃失,不是要絕了九山嗎?可他們說九山好不容易有了神女,他們要和神女同呼吸共命運。珍珠說什麼也不讓,說九山已經有十萬狼兵同行,九山不能沒有人,他們一定要留下,並且是用法旨的形式說的,所有人只能讓開道路,匍匐在地上,跪送!
魏帝是早就知道了九山對神女的忠誠,可別人只是道聽途說,沒有親眼見過,這次皇帝的女人和普通士兵見識了一回珍珠的影響力,九山的頭人們,一直趴到皇上的隊伍過去之後才一身塵土的起來。
作戲要做的真,最高的境界當然是以假亂真,這方面魏帝做的有些不好,走了沒多遠,珍珠看着漫天的旌旗招展,看着迤邐的車隊,明明戰爭還沒有結束,魏帝這麼大張旗鼓,別讓韃子察覺到什麼不對。珍珠在一個間歇的時候,來到魏帝的車上,跟魏帝說了自己的想法。
“這個朕也剛剛思考了,大張旗鼓有大張旗鼓的意思,偃旗息鼓有偃旗息鼓的章法,這本來就是瞞不住的事兒,我們還有必要做的隱蔽嗎?”魏帝思索着道。
“還是隱蔽隱蔽吧,作戲做全套,這是人們的慣常思維,如果我們不符合這個想法了,很可能要被多想的,憑空添加許多的變數,還是按照套路走吧。”珍珠想了想道。魏帝對這些提議倒沒什麼反對,他的意思他本來就是來做誘餌的,隱蔽不隱蔽的都沒什麼用,但珍珠這麼一說,他也覺的有幾分道理,當下就真的偃旗息鼓,低調而行了。這讓護駕的御林軍從心眼兒裡感謝珍珠,珍珠真是個好同志,人手一杆大旗。看着是威風,但是走在路上是真的很累,這把旗子都收起來,他們輕鬆多了,一路走着可以看看風景,聊聊天,打打屁。路上還不算太難熬。
邊鬧邊走,邊說邊走。開始的時候跟旅遊一樣,但所有人都知道此行的目的,不知道目的的也知道前路不太平。漸漸的路上所有的人心情都沉重起來,大多數人都以爲此次出行,是凶多吉少,有去無回,所以出城快樂了幾天之後,就全都沒心情說笑了,一路沉默而行。魏帝的女人們更是如此,從出城就掉眼淚。一路上愁眉苦臉,更是在心底裡詛咒珍珠這個餿主意,不敢罵魏帝,只好拿珍珠說事兒,當面給珍珠難看。冷言冷語,人都快死了,還要那些禮儀面子幹什麼。
對於這些感覺要死了的女人的出言不遜,珍珠沒有任何表示,全程沉默以對,對於這些錦衣玉食高高在上的女人來說,這個就快死了的巨大驚嚇,來的確實有點大,有點突然,擠兌就擠兌吧,雖然不是自己拉她們同行的。
話說三個月之後,在秋風送爽之際,魏帝和他的女人孩子們來到了函谷關外。因爲魏帝的出行,所有零星分散在各地的韃子,全都集結在函谷關了,等着生擒魏帝,反攻江南。韃子也覺得魏帝這次的迴鑾有些唐突,也可以說生硬,而且很可能別有用心,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隊伍之中的魏帝是真的就行。所以這些日子的韃子,排除的探子斥候數不勝數,御林軍裡落單兒的士兵,時有發生,這都是爲了打探行進中的隊伍裡,到底有是不是真的皇上。
潛伏在金陵臣的各路探馬也全部出動,彙總各方信息,得出的結論就是,隊伍中的皇帝是真的。如果皇帝是真的,不管有什麼陰謀和陽謀,這都值得韃子孤注一擲,放手一搏,殺死或者活捉中原的皇帝,那將有劃時代的意義。聽說這個皇上特別看重的大皇子也同行了,還有他的皇后和寵妃等一干女人,這都沒什麼可估計,唯一的影響就是讓他們襲擊中原皇帝的決心更大了。
魏軍的主力確實就在附近,但好像他們只是派出了一小部分軍隊來保護他們的皇上,大部分的軍隊還在漫山遍野的找他們的主力,他們會讓這些魏軍找到的,只是找到的時候,是他們和他們的皇帝在一起。
韃子現在心裡想的是,在江南他們有長江天險,但到了中原腹地,形式可就反過來了,他們有函谷關,那可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要之地,魏帝想攻下來,想回歸故里,那也是千難萬難的事兒。
此時韃子早已在函谷關擺開了陣勢,憋足了勁兒,迎接魏帝的大駕光臨。魏帝既然打着迴鑾,督戰的旗號來的,當然魏軍就要有所行動,起碼樣子要做出來。魏軍加緊了攻打函谷關,從各個方向對函谷關進行合圍,大有決一死戰的跡象。在這裡珍珠又見到了朝思暮想的齊譽了,只是身在大軍之中的齊譽,是個渾身帶着煞氣,張口閉口都是軍令的大元帥。就是魏帝來到軍營都得謹言慎行,對於軍務一概沒有發言權,只有旁聽旁觀的權力——這已經很給面子了,不然連中軍帳都不讓進。
古書上都說你們一將功成萬古枯,說的一點兒都不假,珍珠這次算是見識了,爲了表明攻下函谷關的決心,爲了讓韃子相信魏帝是鐵了心要回京師,魏軍每天進攻,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人死去,都有成百上千的人受傷,那些活生生人,前一刻還有說有笑,活蹦亂跳的在大家面前,下一刻就變成了一具血淋淋的面目全非涼冰冰的毫無生氣的屍體。
珍珠這幾天都儘量讓自己呆在帳篷裡,捂着耳朵,不去聽不去看那些慘烈血腥的場面,鴕鳥似的把自己埋起來。這些血腥的進攻持續了十幾天的時間,可能韃子也覺得魏軍的進攻有些太猛烈了,雖然每次都擋住了魏軍的攻勢,但韃子自己的損傷也很大,雖然大部分時間都是魏軍死十個,韃子死一個,可就是這樣,韃子覺得也有些吃不消了。這總圍着函谷關打,是不是有些太僵化了,韃子想得來點計策,不能跟蠻牛一樣在這裡比力氣,於是在某一天,韃子派出一隊人馬,翻山越嶺去偷襲魏軍的左翼。
魏軍天天都盯着函谷關裡的韃子,那裡想得到韃子會不顧死活的出來搞偷襲,於是韃子把魏軍殺得哭爹叫娘陣腳打亂。恆王調遣人馬增援左翼偏師,於是函谷關裡的韃子看準機會,從正面猛地撲了過來,魏軍被衝擊的一泄幾十裡,根本就剎不住腳,士兵們也這一千,那五百的跑亂了套。
最最嚴重的錯誤出現了,魏軍都只顧着自己逃命,把他們的定海神針,萬乘之尊給丟了,等魏帝反應過來之後,他和他的女人們已經被團團圍住了。韃子們覺得簡直就跟出門摔跤撿了個金元寶一樣,他們天天夢裡嘴裡喊的活捉大魏皇帝,沒想到今天就這麼意外的實現了。正當韃子高興的時候,魏軍也發現了他們的致命錯誤,把最大的老闆給弄丟了,全都又潮水般的回來,不要命的猛攻,要把他們的老闆救回去。保護魏帝的十萬狼兵也保護着魏帝不要命的往外衝,要殺出一條血路來,讓魏帝脫離險境。
這那行,交戰好幾年了,這次捉住了這麼大的魚,怎麼還能讓他給跑了,有這條大魚在手,那就萬事都能事半功倍,大魏的江山,大魏的金銀綢緞,大魏的美人美酒,大魏的一切一切,都可脫手而得,一想這個,韃子們再也沒什麼可猶豫的了,所有的人也連綿不斷的從函谷關裡涌出來,一定要活着大魏皇帝,活捉中原的大汗!
在激烈的交戰中,包圍圈漸漸形成了,但韃子發現他們包圍了魏帝,隨着天色慢慢變暗,狼兵和韃子的攻勢也開始變慢了,大家都需要休息。那些被打散的魏軍主力現在還不見蹤影,韃子看被圍在中間的魏帝,想盡快的速戰速決,然後退守函谷關。
與此同時,韃子發現被包圍的魏軍不急着往外衝了,好像在各自找地方休息,而且好像並不是雜亂無章的,而是按照八個不通的方位休息的,從高處往中心看,中心地帶的帳篷好像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高高的臺子。這是要幹什麼,難道被包圍的大魏皇帝想登高升天逃生嗎?這麼一想,韃子的頭人們都被他們自己這個想法逗樂了,這怎麼可能,他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加緊突圍和祈禱援兵的到來。
韃子的斥候都出去了,得到的最新消息是魏軍的主力剩的還沒有十之二三,並且離他們的皇帝大概有二三十里的距離,好像還驚魂未定,沒有前來增援的跡象。韃子們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後心裡更踏實了,專心致志的盯着圈兒裡魏帝,這到了嘴的肥瘦,死活也要吃到嘴裡,就是吃不到嘴裡也要重重的咬上一口。
六百一十一章 退敵之術
被圍在中心的魏帝心裡也是狂跳不止,他的女人們就更不用說了,早就嚇癱了,只有大皇子這不懂事兒的娃娃,還在嘻嘻哈哈跟金蛇玩耍。珍珠,珍珠呢?魏帝被武巫連拉帶拽的拽到高臺上,人也消失不見了。魏帝站在高臺上四下看了看,高臺的後面有支起了一頂黑色的帳篷,不知道是幹什麼的,事已至此,魏帝唯有祈禱上蒼保佑他平安無事了。
天色還沒有黑透,一切都霧濛濛的,但大家好像隱隱的聽到了鼓聲,難道魏軍要進攻了不成,所有的韃子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而且呆在下風口的韃子好好像還聞到了酒味兒,這是奇哉怪也,大難臨頭這些魏軍難道還有心思喝酒吃肉不成,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了,一定是她們的嗅覺出了問題。
隨着鼓聲的響起,天色也慢慢的黑了下來,韃子們觀察了許久,看着中心凸出的臺子,不像是什麼埋伏,天黑不宜戰鬥,那就等明天天亮之後再進攻吧,他們打開隨身攜帶的乾糧,打算吃點東西。可這時候有斥候慌慌張張的跑過來說,就着夜色的掩護,魏軍悄悄的摸上來,他們被魏軍包圍了,後退的路也被切斷了。
什麼什麼?難道魏軍不管他們皇帝的死活了嗎?要來強攻!韃子的首領們聚在一起商量了商量,這樣下去可不行,他們的兵力不如魏軍,而且被引出關外,不過他們手中還算有一張王牌兒,那就是被圍在最中間的魏帝,他們成了夾心餅乾不要緊,別忘了他們的皇帝還是餡呢。只要捉住大魏的皇帝,就能擋得住這外面的千軍萬馬!
想到這裡,韃子們的眼睛都紅了,現在只有拼死一搏,方能有生還的可能。否則只有死路一條。韃子們的長槍短刀被高高的舉起來,嘶吼着:“活捉大魏皇帝,活捉他們的皇后,活捉皇帝的女人們——”韃子們跟打了興奮劑一樣,開始潮水般的往中間的高臺衝去。
“珠兒,天鳳宮主!你看這可如何是好,我們真的成了案板上的魚了。這些韃子都瘋了!你快想想辦法,快讓蠱巫和藥巫施法。快!快讓他們都睡着!”魏帝大叫着。
這時候珍珠披散着頭髮,頭上帶着閃着幽光的祖母綠頭飾,披着黑色斗篷,在四位大巫師和兩對神廟內外堂長老的護送下,登上高臺,聽到魏帝的說辭,珍珠撲哧一聲笑了。“你還笑,你是不是看着我們都死了你才甘心,你出的餿主意,就是讓本宮和皇上同歸於盡的。你好和恆王雙宿雙飛,你個妖女,你個賤人!”劉皇后在害怕之餘,用顫抖的聲音,惡毒的詛咒這珍珠。
啪!皇后的臉上捱了重重的一掌。劉皇后的臉頰瞬間腫了起來,這一下看來打的不輕。“蠢貨,大敵當前,只知道呈口舌之快!”捱了一巴掌,劉皇后也明白過來了,此時此刻唯一的指望可能就是珍珠了,她卻破口大罵,這不是嫌自己死的慢嗎?“那個,珍珠,宮主,我是被韃子嚇破了膽......”
皇后的話還沒有說完,下面的韃子就開始進攻了,她道歉的話,被淹沒在如潮的喊殺聲中,她也抖的更厲害了,珍珠看也沒再看她一眼,繞過她直接站在了高臺的正中央。藥巫和蠱巫過來,把皇后提到一旁,不要在這裡癱着,礙手礙腳的。
隨着珍珠在高臺的中央一站,周圍的鼓聲穿透了雙方的喊殺聲,越發的清晰起來,所有的進攻都來自外圍的魏軍,圈裡皇帝這邊沒有任何動作,被圍困到裡面的那些狼兵,好像成了局外人,面對雙方的廝殺,來了一個兩不想幫。這樣的情況讓韃子大惑不解,也重重的鬆了口氣,起碼這樣他們不用腹背受敵了,不過這口氣鬆的着實早了些。
高臺上發抖的女人們還有假裝沒有發抖的魏帝,發現臺子上的珍珠拋開了身上的黑斗篷,露出了身上金黃色閃着鱗紋的緊身衣,*着雙腳和手臂,手腕和腳腕上都帶着同樣黃色的金鈴,上臂帶着奇怪花紋的銀臂環。魏帝看着珍珠曲線玲瓏的身體,妖媚而異域風情的裝扮,瞬間都忘了害怕,呆呆的看着面前這個讓人捉摸不透的女人。
“哼,這是幹什麼,這是千軍萬馬在打仗,她以爲這樣就能色誘敵軍,不戰而屈人之兵了嗎?她這一套不是到哪裡都好用的!”劉皇后又忘了臉部的疼痛,鄙夷的開口道。要不說女人天生是冤家,尤其是兩漂亮女人,而且還是兩個漂亮的,曾經擁有一個丈夫的,世間最有權勢的兩個女人。啪!劉皇后的臉上又重重的捱了一掌,她就覺得眼前出現了無數小星星,整個臉火燒火燎的,嘴角都帶着血絲,裡面的牙齒都鬆動了。“桀,桀,桀,敢對宮主不敬着,死!”一個臉上紋面,面目猙獰的神廟黑袍長老怪叫着道。
珍珠也不理會各方的言語和心態,更是對黑袍長老打了皇后視而不見,她現在全部的心思都在一千多米外的激烈交戰的敵我雙方身上,有一部分韃子,已經衝過來了。大家看着珍珠好像在隨着鼓點兒在扭動,好像在跳舞。對,就是在跳舞,珍珠的頭左右搖擺,身體扭曲,跟着鼓點的節奏,長髮甩動,節奏強烈,動作奔放,似火焰升騰,飛瀑流濺,熱情奔放。珍珠身上的衣服在黑夜中閃閃發光,在銀色的鱗紋的襯托下,他就彷彿一條隨着鼓點兒扭動的金蛇,隨着鼓點兒,珍珠的兩條金蛇也離開大皇子,跟着珍珠一起舞動。
高臺上的魏帝和他的女人們全都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他們從來沒看到過這麼奇異的景象,這麼怪異而又優美的舞蹈,眼前的這一切是那麼的神秘莫測,不知道珍珠要帶給他們什麼。舞蹈在繼續,鼓聲依舊,魏帝他們好像聞到隱約的腥氣,那裡來的腥味兒呢,魏帝眼睛從黏在珍珠的身上移開些,他猛的看到高臺上已經到處都是蛇了,而且都是手臂粗細的蟒蛇。魏帝看了看正呆若木雞般的看着珍珠的他的女人們,這些女人們反應遲鈍還沒有看到周圍的情況,只是盯着舞動的珍珠看。
此時大皇子跟着大人們折騰了一天,和金蛇完了好長時間,已經累的很了,此時躺在一個老尚宮的懷裡睡着了,那個老尚宮倒是看到了周圍的情況,只是嚇得渾身發抖,但因爲懷裡抱着大皇子一點兒聲音也不敢發出來,只是她身旁不知道爲什麼,蛇兒們只是圍了一圈兒,並沒有再進犯。
魏帝的那些女人周圍就不同了,蛇兒們緩慢的向她們一動,都已經離得很近了,有的蛇都站起來,出現在她們的眼前。她們眼裡不是珍珠這個蛇精嗎,怎麼這麼像,怎麼離自己這麼近?當她們重新調整眼睛的焦距之時,發現眼前確實是有蛇,而且是許多,並不是珍珠,也不是她們的眼睛花了。這些女人十有*全都噢的一聲,就暈了過去,沒暈過去的非常希望自己也暈過去,可嚇得太狠了,就是暈不過去,就是暈過去也又嚇的醒過來。
這時候纔有幾個黑袍長老提着葫蘆走過來,把臺子上的女人拉起來,往她們的嘴裡灌了點什麼東西,那些暈過去的女人被嘴裡的液體嗆的醒過來,沒暈過去的女人,也被強迫着灌了幾口。
“放肆,你們這些老巫婆!”
“混蛋,我是皇......”
“這是什麼?我不喝,我......”
“本宮以後一定.......”
“咳!咳!這是什麼東西,你們要......要幹什麼......你們這羣目無君父,不知死活的蠻人.....”
這些黑袍長老纔不管這些平時高高在上的女人說些什麼,把葫蘆裡的酒灌到她們的嘴裡是她們的任務,其他的都不是所關心的。
高臺上如此熱鬧,下面當然只能更熱鬧了,那些正在跟魏軍作戰的韃子,突然發現魏軍潮水般的退了下去,這讓倍感壓力的韃子,得到難得的喘息就會,可這一口氣兒還沒有喘勻呢,就聽到馬兒淒厲的嘶鳴聲,馬兒們不受控制的跳躍。
韃子們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兒呢,就聽到周圍的同伴慘叫,“哎呦,蛇,有許多的蛇呀!”“哎呦,我被蛇兒咬了,哎呦,哎呦.......”地上的蛇密密麻麻的到處都是,許多的蛇已經被踩成了肉泥,許多的韃子和馬兒也都已經中招兒,這裡面什麼蛇都有,有毒蛇有菜蛇,被菜蛇咬一口還沒什麼,被毒蛇咬一口一會兒人就去見他們的神了。
不管是菜蛇還是毒蛇,總之看到滿地蠕動,到處爬行的蛇,人們都會感到本能的恐懼,而且這不是偶爾碰到的自然現象,這是神秘巫術的結果。
六百一十二章 神廟之力
剛纔他們還能看到遠處高臺呢,可現在他們什麼都看不到了,天上地下全都漆黑一片,天上沒有星星,周圍沒有了光亮,他們手中的火把,也只有火鐮火星那麼點兒的光,只能感到越來越重的腥氣,和滿地滿腳的爬行動物的蠕動。
無邊的恐懼在每個韃子的心中無限放大,最恐懼的事情不是你所看到的,是你不能看到的那些,是每個人心中的恐懼,自己嚇自己完全能嚇死人。這些韃子此時就是這個狀況,什麼也看不到,到處都是蛇,他們不停的被腳下的蛇咬傷,腳下全是肉乎乎,黏糊糊的東西,踩在腳下發出嘶嘶和噗噗的聲音。於是韃子們也瘋了,開始雜亂無章的四處亂跑。
分佈在八個不同方向的狼兵,退到安全地帶的正在喝酒的魏軍,這時候以逸待勞,把沒頭蒼蠅似的跑到他們跟前的韃子消滅掉,沒跑到他們跟前的不管,自然有別的方法收拾他們。魏軍之所以沒參與到圍攻韃子的戰鬥中,最主要的是沒有那麼多酒,對就是酒,恐怕現在各位讀者都比那些當局者聰明,這些酒是驅蛇之酒,只是珍珠一時準備不齊這麼多酒,只能讓狼兵全喝了,剩下的,魏軍能給多少人喝就給多少人喝,沒喝酒的就一直往後退,退到安全地帶等着那些自投羅網的韃子就得了。
韃子的人數畢竟很多,而且這裡集中了他們的主力,他們離珍珠的高臺只有幾千多米,幾裡地而已,就是動用人海戰術,人挨人的也能衝到高臺跟前去。只是這些暈了頭的韃子,有些幸運的躲過蛇兒的攻擊,躲過了狼兵的攻擊。來到內層,高臺附近,可他們看到不再是漆黑一片。他們看到了閃閃發光的圖案。有的看到是蟾蜍的影像,有的看到的是蜈蚣的圖騰。總之各人跟個人看到的一點都不一樣,所有人的被眼前的景象弄的呆住了,現在沒有人恐懼了,他們都已經瘋癲了——嚇瘋了。
這是前有豺狼後有虎,往前可能抓住大魏的皇帝和他的女人們,換回他們的命,往後是魏軍的千軍萬馬和漫山遍野的蛇。只有往前衝了。只是那些衝進閃光的五毒圖案的韃子全都七竅流血而亡,然後他們的屍體好像被什麼吃了一樣,慢慢的消失了,最後只留下一副新鮮完整的骨架在地上。
高臺上的珍珠舞動着。藥巫到處飛竄,蠱巫端坐在臺子的一角兒,口中唸唸有詞兒,武巫端和財巫分做另外兩個方向,目不轉睛的看着高臺的四周。黑衣長老們坐幾大巫師的兩旁,在臺子的四條邊上端坐。
如此血腥的屠殺一晚上如火如荼的進行着,到了後半夜,人們看到珍珠的動作越來越慢,好像很累很累快支持不住了。端坐四周的黑袍長老們全都站起來,黑袍烈烈,鼓動不止,隨後他們有人會時不時的飛出去擊殺敵人。
天色漸漸的沒有那麼黑了,魏帝都能隱隱約約的看到天上的星光了,他也能看到有人影兒在高臺不遠處晃動了。這種情況持續了大概有一個多時辰,天上的星光逐漸暗淡了,鼻尖兒的腥味兒已經很輕很輕,相反血腥味兒卻重了很多,魏帝聞到幾欲作嘔,他看到珍珠搖搖欲墜,馬上就支持不住了。
“珠兒,珠兒很累吧,要不歇歇吧。”魏帝說着站起來,伸手就要去攙扶珍珠。魏帝還沒接觸到珍珠,他已經被一股力量彈了回去,他看到財巫正看着他。魏帝沒說什麼,趕緊在原來的地方坐好,這混亂的時候他還是低調點兒吧,這個地方,這個時候,到處都透着邪氣,這就是神廟的力量,這力量太可怕了!
天上已隱隱發白,遠處的樹木人影和山石都看到輪廓了,喊殺聲清晰起來,殺了一夜,怎麼還這麼多人呀,魏帝心裡想。魏帝心中的念頭還沒有放下,耳邊就聽到鈴聲大作,珍珠突然動作快起來,鼓點兒也快起來,高臺上神廟的長老和巫師們全都神色凝重,在高臺上飛快的旋轉,就如同一個快速轉動的冒着黑氣的大圓圈兒。魏帝舉目看向周圍,只聽到噗噗兩聲,周圍的黑色轉動的圓圈裡有什麼噴濺出來,以後的時間裡那個黑色的圓圈不停的轉動,時不時的有什麼噴濺出來。魏帝大爲驚訝,珍珠她們還能控制天色,他的驚訝還沒有消去,就感到鼻尖的蛇腥味兒大作,比剛開始的時候濃烈的多,天色又陡然暗了下來,伸手不見五指,魏帝連幾步遠處的珍珠都看不見了,只能看到不遠處的點點銀光在閃動。
韃子淒厲的喊聲都爲之一頓,隨之而來是更加淒厲的聲音,這聲音持續了不知道多長時間,最後越來越微弱了,周圍轉動的黑色的圓圈兒也慢慢的停了下來,天這次是真的慢慢的變亮了,而且還有陽谷直射過來,這都已經過午了。魏帝看那個黑色的圈兒時神廟長老們快速轉動形成的,神廟本來有幾十個黑袍長老,此時只還有十來位在臺上,剩下的全都死了,原來黑圈兒之中噴出的東西,都是他們自殺時的鮮血。
看到臺子上一圈兒黑袍長老的屍體,魏帝連忙看向珍珠,之見珍珠披頭散髮,兩眼血紅,面白如紙,嘴角帶着一抹血色,此時被武巫和財巫駕着。藥巫匍匐在珍珠的腳下,身子一動不動,不知生死,蠱巫滿臉青黑之色,此時正大口大口的吐着血,身上也是血跡斑斑,更恐怖的是,她身上纏着數條花花綠綠的蛇,還有在她鼻子嘴裡來回穿行的蜈蚣,在她身上爬的蠍子等等。高臺上有一寸厚的各種毒蟲的屍體,還有幾隻顏色各異的蟾蜍蹦來蹦去的。
魏帝看着眼前的這一切,可以用詭異恐怖來形容了,他看着財巫和武巫駕着珍珠,不知道珍珠是生是死,但又不敢站起來過去過看看,嘴裡着急的喊道:“珠兒,珍珠你怎麼樣?趕緊應朕一聲兒!”不管他怎麼喊,就是沒有珍珠的迴音兒。魏帝急得站起來,用更大的聲音喊。
“不要吵吵了,宮主沒事兒!”武巫回頭狠狠的瞪了魏帝一眼。武巫和魏帝是頂頂不對眼兒的,只是武巫是珍珠的人,一切生殺予奪都由珍珠說了算,否則魏帝早就殺了這個拿自己不當回事兒,藐視皇權的傢伙了,不過他說珍珠沒事兒,看來是真的沒事兒,在關心珍珠的安危這方面來說,恐怕魏帝和恆王都比不上武巫的。魏帝放下心來,在原地站着。
這個時候雖然是秋天,可天氣依然很熱,陽光依舊很強烈,這讓剛纔的陰測之氣爲之消散,高臺上魏帝的女人們慢慢的醒了過來,醒過來之後,沒有一個敢睜開眼,全都閉眼喊道:“皇上,皇上您在那兒......”
“你們都好好的呆着,不要亂動,不要睜眼,好好坐在那兒!”魏帝喝道。眼前這一覽無餘的恐怖,要是讓這些久居深宮的女人看到,恐怕立刻就又暈過去了,魏帝只好讓她們閉着眼睛呆着。魏帝看向高臺下面,他記得原來的高臺有幾丈高呢,現在高臺下的屍體離臺子也就幾尺高,是珍珠她們法力高強把高臺變矮了,還是大地突然拉高了?魏帝只要遇到九山遇到神廟的事兒,就連點兒常識性的東西都沒有了,因爲神廟做的什麼事兒都不合常理,都透着邪性,弄的連點兒常規思維都沒有了。
魏帝看到死人堆裡還有人沒有完全都死了,還有那麼幾個活着的,正一臉呆滯的和臺子上的珍珠對視着,這種情況下居然還有活人,魏帝的神經立刻警惕起來,緊緊的盯着珍珠和那幾個活着的韃子。
“沒想到你是大喇嘛活佛!”那個活着的韃子半天從喉嚨裡發出聲音來。
“是,沒想到薩滿巫師的法力也這麼高,你身上至少有十幾位大巫師的加持,否則你不會活下來的。敢問你是那位可汗!”珍珠氣若游絲的道。
“敗軍之將,不說也罷,不知道你們的皇帝打算怎麼處置我。”那個韃子道。
“珠兒,先把他押起來,過後再審問!”魏帝聽了珍珠和這個倖存者的對話很是興奮。“你的處置本宮說了算,不用問我們的皇帝,我想問問你有什麼打算?”珍珠沒理魏帝的興奮,對那個韃子道。
最後那個韃子跟了珍珠,珍珠也沒把他交給魏帝來處理,他是韃子天可汗的第三子——拔都,也是韃子最大部落的族長,這次入侵中原是韃子最大的成就,他們部落作爲主力也光耀非常,在中原搶的風生水起,腰包全都鼓了起來。就算是中原之戰節節敗退,他想最多損失些人口,錢財肯定是能留下的,實在不行就帶着搶劫來的財寶退到關外,沒想到到頭來人財兩空,他的部落全軍覆沒,就算是回到草原,他也沒有容身之地了,更重要的是,他也沒有顏面見草原父老了,他不知道何去何從。
六百一十三章 情願一死
萬蛇來朝外加巫蠱大陣的帷幕落下之後,在珍珠的正前方,站起來幾個人,他也是一身黑色勁裝,只是腰上繫着一根銀色腰帶,上面掛着一個古怪的香囊。珍珠驚訝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齊譽,齊譽踏着腳下的屍骨和血水,飛身來到珍珠身邊,伸手接住珍珠。“珍兒你還好吧,有沒有那裡感到不舒服?珍兒.......”
“齊譽!你怎麼在這裡,外面百萬雄師朕不是交給你指揮了嗎?你身爲主帥,擅離職守,該當何罪!”魏帝在珍珠身後吼道。魏帝也顧不上腳下的蛇蟲了,大步走過來,對齊譽怒目而視。
“皇上,臣弟在來這裡之前,已經把大軍交給石崇和向天笑聯合指揮了,再說大軍只是在外圍待命,沒有正面衝突,他們兩個指揮應該夠了。”齊譽扶着珍珠低着頭道。
“齊譽,你怎麼知道大軍只在外圍待命,沒有正面衝突?朕在這裡以身做餌,冒着天大的危險,珠兒也就那麼一說,她的方法靈不靈我們誰都不知道,你就敢把百萬大軍拋開不管,來這裡同生共死!齊譽,朕告訴你,從你出生的那一刻起,你早就不屬於你了,你是屬於大魏的,你沒權利和誰同生共死,你只能爲大魏而死,爲你的子民而死,知道嗎?”魏帝怒不可遏的對着齊譽歇斯底里。
齊譽沒說話,他知道魏帝說的是對的,他知道他不屬於他自己,可他對昨天自己的舉動不後悔,他今生今世都屬於大魏,但從神廟和珍珠一翻*之後,他也屬於珍珠了,他這輩子都是爲大魏。爲恆王府活的,這次他要爲珍珠活一回。
正當魏帝歇斯底里的時候,珍珠再也支持不住。暈了過去,試想一想。就是一個強壯的有武功在身的大男人,跳一天一夜的舞也受不了的。魏帝看珍珠這樣,一把接住珍珠,並把齊譽推到一旁去。武巫和財巫互相看了一眼,翻了翻眼兒,這時候也就這兩人沒耗費什麼體力,他們的任務就是確保珍珠的安全。不論何時何地,別的都與他們不相干,因此他們只是坐了一晚上,這裡有魏帝和齊譽。也沒他們什麼事兒了,兩人開始看向臺子上的其他人。臺子上的神廟長老死的死,傷的傷,沒有一個完整的,最嚴重的是蠱巫和藥巫。全都奄奄一息了,魏帝的那些女人們雖然也疲憊不堪,而且還全都哆嗦着,但這不是他們關心的範圍。
鳳轎這時候落下來,珍珠讓先把藥巫蠱巫還有活着的長老帶走。
經此一役。魏軍可以說是沒費一兵一卒,狼兵損失了一萬多,主要是韃子的人太多了,當時如果在肉眼能看到的情況下,沒有巫蠱助陣,就是韃子不動手,讓這些狼兵挨個兒砍,那也不是忙活一個晚上外加半個白天能忙完的。
那天的狼兵本來是護法的,防止這些韃子衝到高臺上去,危及珍珠的安全,平時這些護法根本就不肯能有損傷,但那晚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嚇瘋的,跑錯方向的,主動攻擊的,這讓狼兵們措手不及,只好全力以赴的應對,最後變成,就是用肉餅壓,也壓死了一萬多的狼兵。
對於珍珠不把這個韃子交給官方,魏帝沒有太多的表示,他到時候問珍珠要也是一樣的。自從函谷關一戰,魏軍就加快了回京的步伐,雖然還有負隅頑抗的,但都對大局沒什麼影響,頑抗的就多圍困兩天,多餓上兩天唄,別的沒什麼,以後的日子,只是行軍了。
珍珠這次真是去了半條命,好長時間養不過來,各種藥物在她身上都不起作用,只能靠着她自己恢復。蠱巫每天靠各種鮮血活着,這次她的蠱術是大加施展,是歷任蠱巫中,把所有蠱術施展全盡的大巫師了,得到了所有的時間。蠱巫覺得自己這次就是死了也值了,那任蠱巫有她這麼威風,那任蠱巫敢這麼明目張膽的施蠱,她不僅明目張膽的施蠱了,還殺死了幾十萬的韃子——這完全是一廂情願,韃子是珍珠,藥巫,蠱巫還有狼兵殺死的,其中狼兵和珍珠功不可沒。
等珍珠恢復了些,有了些力氣,她在牀上躺着對武巫和幾位長老道:“這次在函谷關之戰中死的狼兵,家裡人要好好撫慰,每年給他們家人十兩銀子——這是一個山裡人幾年的家用。長老們就陪葬舍利塔......”
陪葬舍利塔?下面跪着的人都以爲聽錯了,這條規矩神廟雖然有,但從來沒有人真的陪葬過,這是無上的榮譽,地上跪着的長老們都深深後悔當時自己爲什麼貪生怕死的沒有死。“宮主,陪葬舍利塔得有大功,這次......”一位長老吞吞吐吐道。
“長老不要說了,這次死了這麼多人,也是神廟莫大的損失,古話不是說的好,功大大不過救駕,這是不世之功,爲此死難的長老們當然有資格享受我們神廟的最高禮遇。”珍珠喘了口氣道,“我身爲神女,沒有爲神廟做一件功在當代的大事兒,卻讓神廟白白損失了幾十位長老,都是本宮得罪過。”
“那......那宮主......那我要是現在死了,是不是也會跟她們一樣,陪葬舍利塔呢?”下面跪着的一個長老喏喏的道。
“啊?”這話說的珍珠掙扎着從炕上起來,“長老這是什麼話,我們神廟一下子沒了這麼多元老,已經元氣大傷,怎麼你們還要死,這不是要絕了本宮嗎?”
“宮主,陪葬舍利塔是無上榮耀,神廟千百年來從來沒有那個人陪葬舍利塔的,今天有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屬下怎麼願意放棄。”那位臉上刺着蝴蝶的長老還是不願意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你......你們怎麼想的,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着,你們居然爲了一個什麼無上榮耀而死.......”珍珠才說了這幾句,突然意識到,她賴以維繫九山,號令九山的,正是她們的這種思想,這種瘋狂,“你們也不想想,陪葬舍利塔是這些長老確實立有大功,也是做給朝廷和皇上看的,這是必須做的。如果你們羨慕她們陪葬舍利塔,就都殺身殉葬,那我這個神女可成了神廟有史以來的光桿兒之尊了,本宮......本宮可......怎麼辦。”珍珠說完就一臉的絕望迷茫,淚珠兒也一滴一滴的落下來。
地上跪着的這些人一想也是,她們根本就沒想宮主,光想着自己了,太不應該了,她們都是佛門子弟,早就無慾無求了,怎麼能爲了陪葬舍利塔,而讓宮主傷心難過呢?幾位長老連連告罪,聲稱要念幾日的清心經,以戒心中的貪念妄念。
“想得到榮耀,並不是只有陪葬舍利塔一條路,朕給活下來的長老們建廟,讓長老們受萬世香火。”魏帝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在外面接聲道。
只是屋裡的人歪頭看了看魏帝,沒有響應。魏帝這個憋氣,他所有的帝王威儀一遇到神廟中人,就全都歇菜了,“怎麼,你們都是修行中人,難道不願意弘揚佛法,普渡九山民衆嗎?”魏帝坐在珍珠的旁邊道。
“皇上,弘揚佛法,普渡九山民衆,這是神女的職責,我們不敢如此做,這樣是對神廟的大不敬,對神女的褻瀆。”一位長老揚聲道。這位長老的話,讓魏帝有些尷尬,他不知道神廟的規矩,這又變成了亂說話。
“都下去吧。”珍珠讓屋裡的人都出去。
“珠兒可好點了?”魏帝柔聲道。“哼,本宮這拼了性命消滅韃子換來的原來是皇上的挖牆腳兒,你這給長老們建廟,以後就要生出第二個神女來了吧。本宮身體還沒有復原,倦的很,皇上請回吧。”說完珍珠就讓武巫扶着躺下了。
魏帝盯着武巫看了看,示意他讓開。武巫抿了抿嘴,最後還是讓開了。“珠兒怎麼能這麼想,朕這不是看你不願意長老們都殉葬,又沒有什麼可賞的,替你分憂呢,你要是不願意,那就算了,說這些生分的話做什麼。”魏帝柔聲道。
皇上什麼樣,珍珠心裡是最清楚不過的了,沒有太冷淡,也沒有太熱情,不冷不熱的跟魏帝聊了兩句,就慢慢的睡了過去。魏帝看着珍珠眉頭輕鎖的睡顏,輕嘆一聲,“珠兒,你讓朕拿你如何是好呢?”
韃子的主力消滅了,剩下的就是歸途,魏帝也不是很急着上路,讓齊譽掃平餘孽之後,他再回鑾不遲。這是河南,這裡有漢唐的都城長安,他要在長安住些日子,感受一下古都的的風韻。派人通知金陵的朝臣們,他們這裡大捷,讓他們做好離開的準備,這些日子魏帝心情是出奇的好,三年呀,他用了僅僅三年就把韃子給趕走了,他心中是感慨萬千,心潮澎湃。
六百一十四章 藥石無效
魏帝在長安城住了一個冬天,這一個冬天珍珠身邊的御醫、名醫、神醫之類的大夫都沒有斷過,只是珍珠的身體一直沒有太大的起色。那天圍剿韃子的戰役一結束,魏帝就把自己身邊的伺候的御醫正副醫政給珍珠派過去,讓他們晝夜不離的守着珍珠,直到珍珠病好了。
珍珠的身體一直都虛弱的很,纔有精神沒幾天,就吩咐了神廟衆人許多的事情,這也不知道是給累着了,還是怎麼的。自從安排好神廟的各項後事之後,就每天十二個時辰只有兩三個時辰是清醒的,其餘的時間都在昏睡,神廟上下緊張的都快窒息了,魏帝急得團團轉,恆王也不去領兵打仗了,日夜守在珍珠身邊。
最最奇怪的是,所有的大夫都說珍珠沒有病,只是身體虛弱,魏帝和恆王聽了就一臉不解的道:“沒有病怎麼總也不好,既然是身體虛弱,那就趕緊想辦法進補呀。你們說是需要龍肝還是鳳膽,是要無根之水還是六月的雪花,需要什麼儘管說,只要天鳳宮主的病好起來,要什麼都可以,只要你們說出,朕一定給你們找來!”
“皇上,恆王爺,要是能用上什麼東西,臣等早就開方子了,關鍵是我們不知道病因,宮主只是身子虛,身子可以說已經破敗不堪,命懸一線,氣若游絲,要是放到別人身上,這人指不定就是一兩天的事兒了,根本就不用指望救回來了。可天鳳宮主就總靠這一口氣兒吊着,既不好,也不壞,正所謂虛不受補,現在任何的大補強攻都都會如同毒藥,要了天鳳宮主的命。所以此時也是不宜進補的。這種情況臣等也沒見過,均束手無策。都是臣等學藝不精,有負皇上和王爺的厚望。臣等罪該萬死,請皇上和王爺贖罪.......”幾個御醫跪在魏帝和恆王面前。愁眉苦臉,無計可施。
魏帝看了恆王一眼,恆王也是眉頭緊鎖,一臉焦急,嘴脣乾裂,雙眼通紅,不知道的還以爲恆王病的快不行了呢。
“譽弟。你不要總守着珍珠了,男子漢大丈夫何患.......男子漢大丈夫拿得起放的下,這裡有朕盯着就行了,你就不要扔着百萬大軍不管。只在這裡跟着乾着急,大魏的百姓,大魏的朝臣,還有朕都等着你匡扶河山,等着你請朕班師回朝的奏表呢!”魏帝站起來轉來轉去的道。
“皇上。皇兄,諾皇兄,齊譽這輩子什麼都聽你的,只有珍珠這件事兒有悖聖意,這是齊譽對不起皇上。還請皇兄好好看護珍珠,齊譽這就走了!”齊譽站起來,轉身跪在魏帝面前,鄭重的給魏帝磕了三個頭,轉身大踏步的走了,連珍珠的房門都沒進,直接出宮上馬疾馳而去。
魏帝站在大殿裡,看着齊譽虎虎生威的背影迅速的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嘴角掛着一絲得意的笑,舒了口氣坐在龍椅上。五福端了一杯新茶過來,看着魏帝的臉色道:“皇上,這......這是不是太過了,恆王爺其實心裡挺苦的,就......”
“呦呵,五福,這是給你王爺抱不平呢?朕心裡難道就不苦?朕也就就珍珠這麼一個......這麼一個心愛的女人了。是,說的好聽,朕有粉黛三千——那全是庸脂俗粉,朕富有四海——全都是滿目瘡痍,朕是皇上——但所有人都說這是搶的譽弟的。朕心裡的苦跟誰說,還得整天裝着高高在上的樣子,連脆弱一下的資格都沒有,五福你說朕心裡苦不苦?”魏帝哽咽着道。五福嚇得跪在一旁,一點兒聲也不敢出。“走吧,去看看珍珠,看看她到底是怎麼了,是不是又再跟朕玩兒什麼幺蛾子,還是真的.......”魏帝瞬間把自己的悲傷臉上變換沒了,放下手中的茶,去了珍珠住的暗香閣,這個院子就在魏帝寢宮的後殿。
魏帝進了暗香閣,所有人看到魏帝都紛紛跪拜建立。魏帝來到屋裡,看到張頌和孔方都在,還有四位神廟的長老也在。衆人見過禮之後,全都沉默不語。魏帝坐下,掃了屋裡的人幾眼,從四位長老,到張頌孔方,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今天朕在這裡,你們務必要把天鳳宮主到底得的什麼病,給朕說清楚。都說對症抓藥,這病症都搞不清楚怎麼能抓對藥,看好了病。別到時候治聾給治啞了。張頌你有神醫之稱,你先說!”魏帝這次是擺開了架勢,不把事情弄清楚了,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張頌聽了魏帝的話,只有苦笑的份兒,上前一步道:“皇上,宮主的病說穿了就是宮主的身體很特別,她的身體對毒藥和良藥都有抗拒作用,她的身體要想康復,只能靠她自己,外力是幫不上什麼忙的。草民才疏學淺只能管中竊豹,心中隱約有這麼點兒感覺,對與不對就不敢說了。”魏帝聽了張頌的話就是一愣,越想張頌的話越可能對,珍珠在宮裡可是被皇后灌下了曼陀羅花之毒的,居然沒有死,當然是體質異於旁人了,這就對了,張頌不愧是神醫,大概也只有這種解釋,才能解釋的通珍珠爲什麼沒有死了。魏帝自己在那兒坐着觸類旁通,舉一反三,別人是不知道的。其餘的人,只能看到魏帝臉色陰晴不定,搞不清是福還是禍,全都屏息靜氣的站着。魏帝想了一會兒,又轉頭看向神廟的幾位長老,問她們這幾天如何給珍珠診治的,幾位長老說上午用內功給宮主提升陽氣,活絡筋脈,下午施以鍼灸,一日三餐精心烹製,每天早晚三炷香,爲宮主誦讀《金剛金》《清心經》《大悲咒》等佛經,爲宮主增福添壽祈求佛祖保佑。魏帝聽了點點頭,神廟想的還是很周全的,珍珠的身體看來只能靠她自己了,這次函谷關一役,珍珠和九山功不可沒,珍珠爲此差點殞命,九山爲此付出了上萬條性命。
“傳朕旨意,等朕迴鑾之後,特封神廟爲皇家寺院,各殿佛像從塑金身,讓神廟香火鼎盛,佛法弘揚,神廟神女天鳳宮主爲魏國大國師,世襲太子少保,永掌九山民衆,賜金冊寶印。”魏帝想了想道。其實魏帝冊封的這些,都是神廟神女的職權範圍,魏帝冊不冊封都是事實,魏帝只不過做了順手的人情。至於作爲大魏國師和太子少保什麼的,只不過是要給神廟神女一個官職,把她圈在大魏的體制下,做天子近臣罷了,讓神廟的力量成爲某個大魏皇帝的臂膀。
魏帝知道珍珠藥石無效之後,也只好接受了這個珍珠短時間內不能好轉的事實,只好加派人手,讓大家精心伺候。珍珠如此,藥巫蠱巫更是如此,藥巫和蠱巫因爲過度用功,被自己的毒和蠱反噬一條命去了半條,藥巫差點死去,蠱巫差點走火入魔,每天借宮主的光,每天聽經參禪,才得以化解其中的戾氣。
魏帝在長安過了一個冬天,這期間捷報頻傳,恆王在冬天都沒有休整,在年前經過一翻艱苦的攻堅戰,攻下了京師,連夜六百里加急,發到了魏帝的案頭。魏帝看到這份捷報,當着滿朝文武的面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拿着這份捷報放生嚎啕大哭。魏帝哭的那叫一個痛,哭的那叫一個響,這一哭把這幾年的艱難困苦全都哭出來了。魏帝哭的滿朝文武也是心有慼慼焉,全都眼含熱淚,唏噓不已,最後全都跪下請魏帝止悲,切莫傷了龍體。
好半天之後魏帝止了聲兒,試了試淚,五福帶着幾個小太監過來給魏帝淨面。魏帝當着滿朝文武的面兒說,過年開春兒之後就回鑾京師,立刻讓內閣給恆王擬旨,讓他整理好京師的各項事宜,等待聖駕回京。
魏帝讓所有人都打點行囊,準備隨時開拔。決定開春兒回京了,魏帝第一時間來到暗香閣看珍珠,跟珍珠說了會兒話兒,然後告訴武巫等人,過了年天暖和之後就要回京師了,讓他們也趕緊準備着。誰知道武巫和神廟的幾個長老聽了,腦袋晃的跟撥浪鼓似的,說開春兒之後,以宮主的身體,肯定不能跟着魏帝回京。魏帝聽了低頭看看昏睡着的珍珠,想了想道:“珍珠可以慢着些走,多派些人手,又有御醫張頌和各位長老在,朕想路上應該沒什麼事兒。”魏帝慢吞吞的道。
“皇上這韃子也趕跑了,聖駕文武百官回京那是應該的,我們宮主沒必要回京吧,宮主的天鳳宮在九山,九山可不能沒有宮主,所以......”
“所以,所以什麼呀?恐怕不讓珍珠回京師而回九山纔是你們的最終目的,是你們的心裡話吧?朕告訴你們,你們休想,天鳳宮在九山,九山離不開珍珠?那朕也告訴你們,朕一刻也離不開珍珠。珍珠是一定要回京師,開春走不了,那就夏天走,夏天走不了就秋天走,珍珠又不是好不了了,總有好了的一天,那天好了那天走,是走到京師去,不是別的地方去,懂嗎?”魏帝斬釘截鐵,絲毫沒有迴環的餘地。
六百一十五章 各方算計
神廟的長老們雖然對於這個結果是有心理準備的,可被魏帝這麼霸氣凜然的說出來,心裡是要多不舒服有多不舒服。“桀!桀!桀!”神廟的那個其醜無比的長老笑了,“這皇上辦的事兒是不管別人死活,皇上說的話也是別人的死活都不管,什麼叫春天走不了就夏天走,夏天走不了就秋天走?要我說秋天走不了就冬天走,冬天走不了就春天走,可巧了,前面說是春天也走不了。皇上您看看,這一年四季都走不成,您看是不是就不用走了?”
魏帝聽這醜老太婆強詞奪理的一席話,立刻怒火翻騰,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什麼時候他說話讓這些山野刁民頂撞了,真是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嗎?“呵呵,那依你這老虐婆,那珠兒就去不了京師了。可朕離開珠兒就心神不寧,無心政務,你給朕說說,那可如何是好?”魏帝冷笑了幾聲道。
“桀!桀!依老婆子之見,皇上既然離不開我們宮主,我們宮主也去不了京城,那不如皇上不要回京師了,就把京師搬到九山得了,原來不是搬到金陵了嗎?再搬到九山也是一樣的,這樣您也能處理政務,我們宮主也不用去京師,您說這樣好不好。”長老道。這位還真是不怕死,皇上最忌諱的就是在他面前說起遷都的事兒,這位長老也不知道長了幾個腦袋,偏偏提起這話兒來,屋裡的人全都連大氣兒都不敢出了,靜等着這醜老太婆人頭落地性命不保呢。
魏帝聽了這長老的話,眼睛就眯了眯,笑着道:“依長老之見,豈不是朕丟了大半江山,還是好事兒,和河山永遠不要收復更便宜?”
“正是呢,看我和侍郎大人想到一塊兒去了。”長老撫掌嘆道。屋裡的人全都感覺這長老不是個瘋子,就是被皇上嚇得精神失常了。這話裡話外的不光說皇上是個昏君還說皇上是個小白臉兒——雖然說的*不離十,但是怎麼能當着皇上挑明瞭呢。
“你這老虐婆就是找死!”這時候從皇上身後跳出一個人來。拔刀就砍向那長老。屋裡的人都知道神廟的長老那都是神級人物,別說一般的武士就是武藝高強的大俠那也不敢說打得過神廟長老,更不要說殺死了。可怪事兒出現了,當左輪的刀閃電般的砍向這位長老之時,這長老沒有絲毫的閃避。
“慢!”魏帝突然喊了停,輕聲道:“朕聽說有人願意現在死了,是因爲有私心,不想服侍宮主,而想陪葬舍利塔。”
“啊,不。不。不是這樣的。我......我......我只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完全沒有旁的意思,侍郎大人不要......不要亂說.......”醜長老臉色大變,結結巴巴的道。
“哼。怎麼,朕說到你心裡去了吧,剛纔不是還對答如流,揮灑自如的嗎?怎麼這時候說話結結巴巴的了,你心虛什麼?”魏帝斜睨着醜長老。
“神廟內堂長老醜奴兒,心生貪念,罰即可返回神廟,面壁思過三個月,每日修習班若波羅蜜心經。誦讀千遍。”這時候財巫出來突然宣讀了對醜長老的處罰決定。醜長老面如死灰,一屁股坐在地上,匍匐在地,“謹遵宮主法旨!”說完這些,醜長老木然轉身。出門走了。
“宮主說了,只要身體好些了,就會啓程赴京,請侍郎放心!”財巫說完,轉身進屋去了。魏帝聽了財巫的話,拳頭是握了鬆,鬆了握,哼了一聲,帶着人走了。
魏帝帶着他的滿朝文武回京城去了,京城裡一片暮靄之氣,目光所及之處還可以看到斷壁殘垣,這還是皇上回京的畢竟之路,別的地方可想而知。其實是韃子退出京城之際,到處縱火,意圖把京師變成一片火海成爲廢墟。只是韃子走的很匆忙,皇宮裡的火被很快撲滅了,可城裡的火由於火點兒太多,在全力撲救之下,還是燒了許多地方,特別是那些繁華之地。魏帝君臣一路沉默不語,心中痛楚不足爲外人道,在這盛夏之際,感覺着這一路的人跡罕至滿目瘡痍,心中那回鑾的喜悅早就無影無蹤了,剩下的除了悲憤就是哀痛。
魏帝回京自然就是一翻整飭,想以最快的速度恢復往日京城的風貌,起碼也要在表面上恢復過來,先不說修復京師的破敗有沒有銀子,光是需要的人工就沒地方找去。每天朝臣們和魏帝坐在一起掐着指頭算來算去。
收復京城之後,魏帝沒有讓恆王接着領兵追擊,而是讓恆王把軍隊暫時交給了向世子和石頭帶領,讓他們和韃子的餘孽繼續戰鬥,讓恆王坐鎮京師協理京畿。京城五城兵馬全部歸恆王節制,暫代順天府尹之職,恆王瞬間從一個統領千軍萬馬的大將軍王,變成了一個雜事兒纏身,每天斷案調節糾紛的法官,軍營中的鋼鐵紀律到了京城完全行不通,到處是人脈關係妥協與妥協的藝術,好在他是恆王,別人在他面前還算是伏貼。
讓恆王做這工作,他真感到特別吃力,比統領千軍萬馬都吃力的多,每天爲些雞毛蒜皮的事兒煩心,他知道魏帝日思夜想的就是他手中的兵符,要回去或者沒收,都是不現實的,這麼做的直接後果就是龍椅上的人換人,所以只能架空和擠壓。恆王想着魏帝內心糾結的樣子,就無奈的笑了笑,兵符帥印不是想擠壓就擠壓,想架空就架空的,戰場上那都是血與火的洗禮,自己和那些將士們全都是生死與共,能夠交換老婆的關係——這個有點兒過了,被人老婆是一定不能沾的。就說向天笑,那是自己的伴讀,從小的情分,兩人心意相通,兩小無猜。石頭跟自己情分雖然差點兒,但石頭神廟狼眼兒副統領的地位,讓他這輩子都不會背叛自己——他是神廟的尊者,否者就等着神廟的雷霆之怒吧,神廟之怒可不是世間之人能承受的,就算是石頭是魏帝的雜牌兒大舅子又能怎麼樣,他照樣不能倒向魏帝,原因還是神廟,神廟可不是帝王之術能夠左右的。
恆王閒暇之餘就是想珍珠,函谷關一役,珍珠幾乎喪命,她留在西安調養身體,恆王是特別想珍珠在自己身邊,又不想她在自己身邊,心中矛盾的很,每天只有靠給珍珠畫像打發時間。魏帝和恆王每每談起珍珠,話裡話外都是打聽珍珠的身體到底好了沒有。這讓齊譽很是奇怪,道:“皇上不是留了一隊御醫在珍兒身邊嗎?怎麼倒問起臣來。”齊譽說了這話說的魏帝臉上有些許的不自然,支支吾吾的沒說什麼。齊譽想了想就明白了,珍珠的身體有異於常人,正常的診治根本診不出珍珠的情況來。對於神廟的說辭,魏帝是半信半疑,所以纔會旁敲側擊的問齊譽。
對於珍珠的身體齊譽也是很擔心的,三天一封信,五天一個諜報的,他倒不是擔心珍珠騙他,他是真的擔心珍珠的身體,說起珍珠的身體,恆王也皺了眉頭。
珍珠的身體將養了大半年,已經大有起色,除了比原來弱點兒,平時的行動起居已經沒什麼大礙,她這大半年幾乎是睡過來的。九山的人們在各位族長的帶領下,爲了給珍珠祈福,全都帶着乾糧,一步一個頭的從九山磕到西安,然後坐在珍珠住宅周圍日夜誦經,這都成了西安這千年古城的一大景兒了,也成了朝臣們茶餘飯後的談資。談完了說完了,幾個老大人就是深深的憂慮,一個人有如此大的影響力,要是這股影響力總是遊離於權力核心之外,總是朝廷的一塊心病,雖然這股影響力不會生出什麼不利於大魏的事情來,但是不在眼前看着,心裡總是不踏實。幾位老臣也是知道魏帝心思的,於是就聯名上了份摺子,請天鳳宮宮主來京城養病並弘揚佛法。
魏帝看了這幾個老臣的摺子,那真是如同吃了人蔘果一樣,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舒貼,這纔是他的好臣子呢,不光每天在朝堂上跟他臉紅脖子粗的爭吵,每天嘮叨着差這差那兒,關鍵時刻還是能給送個枕頭的。魏帝看了摺子立刻把幾個人招來,仔細的研究一翻,要是以朝廷的名義請珍珠來進京弘揚佛法,那起碼也得給人家個寺院吧,可珍珠畢竟是個女子,還有神廟那些不容於世人的亂七八糟的事情,又不好真的讓她開壇講經。這可怎麼辦?
最後幾個老臣一合計,現在這百廢待興的時候,大修寺院也是不合適的,珍珠的佛法也不好讓她弘揚,要不就把宮裡臨街的某一處闢爲寺院,這樣省時又省錢,在宮裡添點兒佛像什麼就成了。這樣既有了珍珠的地方,地方又顯貴,一舉兩得。
六百一十六章 殊途同歸
魏帝聽了幾個老臣的商議,深深的看了幾人一眼,他們說的這些,他是舉雙手雙腳歡迎的,沒有比住在宮裡或者緊挨着皇宮對自己來說更方便的了,但爲了防止這是幾個老臣測試自己的意志或者什麼心思而下的套兒,魏帝沒有立刻決定。
對於魏帝的模棱兩可,諱莫如深,幾個老臣卻有些按捺不住了,跟魏帝說了珍珠對南方某些地區的深刻影響力,還有和皇家的深刻淵源,這樣的人真的不適合在皇上的視線之外漂着,最好的辦法還是放到眼皮底下比較合適。
魏帝在綜合各方意見,認真分析幾位老臣的言論,確定這次不是給自己下套兒的,是真心實意想讓珍珠來京城,他們百分百的是爲朝廷着想。這讓珍珠進京這件事兒,就跟美國參加二戰一樣,他的利益和那些受苦受難的第三世界勞苦大衆爭取解放的鬥爭一致,兩者因此成了同盟國,他們並肩作戰,並不是有共同的理想,是因爲他的利益和他們的理想恰巧重合了。魏帝的私心,恆王的情愛,老臣們的謀略算計這時候奇妙的合在一處,這讓珍珠進京這件事變得毫無懸念。
魏帝在催促珍珠上京這件事兒上,也不再遮遮掩掩,開始光明正大起來,一旬一封慰問信,半月一個賞賜,一月一道催促進京的明旨。珍珠的身體確實好多了,每天面對着魏帝的三催四請,夜裡看着齊譽說不盡的深情繾眷,她知道自己是不得不進京了。原來盼着把韃子趕走,自己好過幾天鬆心日子,遠離名利場,真正的回九山那世外桃源,和恆王做一對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神仙眷侶,唉——這真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真真的讓人無奈的很。
先不說珍珠上不上京這件事兒。恆王是無論如何都不能離開魏帝的視線的,那麼她要想和恆王在一起,那就得上京,這件事兒對於珍珠來說,成了就算是魏帝不讓珍珠上京,珍珠都得偷偷的進京了。既然所有的因素都決定讓珍珠進京,那還有什麼可猶豫,可磨蹭的呢,珍珠告訴大家準備進京。
珍珠下定了進京的決心,可時間好像不太配合。此時已經是深秋了。珍珠身體虛弱不可受寒。珍珠身邊的人多是南方人,也對北方的寒冷缺乏抵抗力,以現在的交通條件和珍珠的身體要求,這段路他們恐怕要走上大半年。那就是說一個漫長的冬季,她們要在路上度過。珍珠想想這種情況就不寒而慄,逃難的經歷,已經像身體上永遠不可碰觸的傷疤一樣,深深的留在了珍珠她們的記憶裡,因此珍珠給魏帝和恆王同時寫信,說明情況,讓自己在來年開春兒再上路。
魏帝和恆王看了珍珠的回覆,雖然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但也知道珍珠說的都是事實,從珍珠再次出現在他們面前之後,她的身體都是他們擔心的一個問題,好不容易有了起色,看着沒什麼問題了。好了,又爲了魏帝加速收復河山的強烈願望,而幾乎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所以,對珍珠的這個合情合理的請求,他們沒有拒絕的道理。
珍珠又得到了一個難得安寧的幾個月,在又一個春節過後,過了元宵節,珍珠沒等魏帝催促,就帶着天鳳宮的人,擺開了全套的法駕,浩浩蕩蕩的上京去了。一路上,許多的寺院得知她們是南方佛家的天師大喇嘛,都來延請,請珍珠去講經說法,其實說白了,就是來踢場子的。你說你是佛家的大家,那就比試比試,何況他們以前根本就沒聽說過神廟天鳳宮這一號兒。
珍珠是對所有的邀請都以身體不適爲由加以拒絕,可這在別人眼裡,她就跟個假洋鬼子差不多,這讓長老們有些憤憤不平,因爲她們認爲她們纔是真正的西方佛教的正統繼承人,長老們紛紛過來跟珍珠說,讓珍珠還是接受邀請的好。
珍珠看着這些躍躍欲試,大有比試個高低的長老們之後,只有苦笑的份兒,你們還七個不平八個不忿兒的,如果讓那些人家深入瞭解,咱們真的就成了異類了,還是讓人家以爲她們是南蠻,是技不如人的好。
珍珠最後想了想,跟幾位長老說,自己從入主神廟之後,就雜事兒繁多,根本就沒有潛心修行佛法,這種情況讓自己去跟那些高僧大德去講經論法,那不是自取其辱嗎?神廟的長老們聽了,想了想也是,再不甘心也得甘心呀,她們宮主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神女,只是專業業務太不精通了,而且沒有改進的意思,這也是她們神女的唯二缺點,另一個缺點就是子嗣稀薄。這沒辦法,這是她們神女的劫數,不可避免,她們不能要求她們的神女真的是神,沒有任何缺點,這樣的神女已經很好了,有些瑕疵他們也能接受。
神廟這一行人走的不是很快,怕珍珠的身體受不了,一路遊山玩水兒的走,碰到景色宜人的地方,就停下來歇息幾天。魏帝和恆王早就得到珍珠啓程的消息,可根據各地的彙報,這走的也太慢了吧,要是這麼走,還不得又走到冬天,才能到京城。魏帝連着給珍珠下了好幾道聖旨,催促她們走快些。珍珠對魏帝的聖旨全都當耳旁風,以後的速度絲毫沒有提高,還是該怎麼走就怎麼走。魏帝毫無辦法,只好跟恆王抱怨。恆王想了想,這事兒也不能由着珍珠的性子,這麼走真心不行,太慢了,以後遇到天氣不好息,這碰上景點兒就玩兒,猴年馬月能走到京城呀。珍珠可以拿着魏帝的旨意當耳旁風,但不能放任自己的幸福生活而不顧,於是恆王提筆給珍珠寫了一封信,信中說自己如何的如何的辛苦,每天涼屋冷炕,沒有人照顧自己的起居,他自己也食不知味,神情倦怠,幹什麼都提不起興趣來等等,總而言之,言而總之,說的他自己跟個鰥夫一樣,好不可憐。
珍珠看了恆王這封信是大笑不止,笑過之後,她輕嘆一聲,沒說什麼,可以後再也不逛景點兒,悠閒走路了,開始認真趕路起來。
珍珠的緊趕慢趕總算在立冬之前趕到了北京,可此時的京城已經是天寒地凍,萬物蕭索,大地凍的邦邦硬,呼出來的氣兒都是白的,這讓生活在南方的神廟中人很是受不了,但他們大多都是神功護體的,還是能堅持的。珍珠進京,魏帝令半副鑾駕迎接,恆王奉命親自在城外三十里外迎接,這珍珠還沒進城呢,就先聲奪人了,讓所有人都知道了這天鳳宮宮主的能量。
皇上的鑾駕在前,珍珠的法駕在後,恆王在一旁騎馬護送,一行人浩浩蕩蕩進京了,進京之後,直接進了神武門。
進宮了?珍珠猛地轉頭看向恆王,“怎麼進宮了,這算什麼?”
“怎麼了?這都是皇上安排好的,你就儘管放心住着吧。”恆王笑着對珍珠道。珍珠盯着恆王看了看,轎子在一個掛着馨蘭軒牌匾的宮門前停下來。藥巫上前把珍珠扶下來,他們進了院子,轉過一個二龍戲珠的影壁牆,裡面蒼松翠柏,幽靜深邃,一個人都沒有,珍珠先就對這地方有了三分好感,東西的配殿,中間的大殿。大殿裡放着佛祖蓮花坐像,兩旁陪着幾尊菩薩,從後門出來,過幾個穿堂,來到後面,齊譽說這裡做珍珠的寢宮。珍珠看着這些都沒再說什麼,這就是一個微縮版的寺院,讓自己住在宮裡,又弄了個佛堂,真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大概以後自己的藉口就是不斷的完善這裡,而不能再擇他處了,想的真是周到,珍珠心裡如是想——其實猜的也*不離十。
“珍兒,你這院子後面有一個後門兒,就跟御花園連着,等到春暖花開的時候,御花園很漂亮,你就可以去御花園轉轉走走什麼的......”恆王柔聲道。
“齊譽!我一來了就住在這裡,以後......以後齊諾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了,我......我這裡一點*自由都沒有了,你.......你.......”珍珠讓齊譽說的,心煩意亂,再也忍不住,大喝一聲,打斷了齊譽的話。
齊譽被珍珠嚇了一跳,“珍兒,你不要着急,你看看這百廢待興的,也沒有財力和時間爲你蓋離宮.......”
“我......我,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我......”珍珠臉紅脖子粗的不知道說什麼好。恆王認真的看了半天珍珠,最後恍然大悟道:“哦,珍兒,你是不是怕不能跟本王同牀共枕呀?呵呵,這個你不用擔心,皇兄可是不管這些的,再說了,本王都被你給種了情蠱了,可還能去找那一個——”恆王拉着長聲兒道。
六百一十七章 相見歡
珍珠的臉更紅了,不確定的道:“可這畢竟是皇宮,會不會......”
“當然會了,但這已經是皇兄最大的讓步了,不然咱們只能做個對面夫妻了。”恆王說到這裡,也有些鬱悶。
聽恆王說他可以來,珍珠的心放下了點兒,這纔再次環顧屋裡。這裡都是神廟長老們打前站提前幾天就佈置好的,裡面的東西都是魏帝和恆往置辦的,全都是溫馨雅緻,看着讓人賞心悅目。
珍珠從進了神武門就沒怎麼說話,看了幾眼這裡的安排,就說倦了,回給自己安排的臥房休息。珍珠心不在焉兒,弄的神廟的人也都無精打采的,他們本來就不願意進京,但是珍珠說聖命難爲,她們要表示臣服,要讓魏帝放心就一定要進京,其實他們心裡也知道,京城裡有尊者,他們的宮主是一定要和尊者在一起的。尊者身份特殊,不可能呆在她們那蠻荒之地,只能她們宮主屈尊將就尊者。
珍珠來到臥房,看到裡面放着一桶冒着茵茵熱氣的浴桶,就寬衣解帶,進到桶裡洗了個澡,洗去了一路風塵,滿腦子的思緒。神廟的人一來就住在宮裡,初來乍到,怕好多規矩都不知道,所以就格外小心,自始至終,四位大巫師都不離珍珠左右。
珍珠到了臥房,武巫和財巫就在外面護衛,她隨身的丫頭,紅絲等人全都沒有跟來,藥巫和蠱巫親自在裡面伺候,不讓任何皇宮裡的人靠近。珍珠洗浴過後,靠坐在牀上,藥巫拿着幹帕子站在一旁,細細的給珍珠擦頭髮,蠱巫坐在炕沿兒上,輕輕的給珍珠按摩着身體。臥房的軟簾兒一動,一個長老從外面探了探頭兒,藥巫看見了。低頭看了一眼珍珠,只見珍珠雙目微閉,眉頭輕鎖,藥巫就跟蠱巫擡了擡下巴。蠱巫回頭看了一眼,轉身從牀上拿過一條杏黃百福團花面兒的薄被給珍珠輕輕蓋上,然後悄悄的走出去。
“長老,您是神廟的老人兒了,怎麼卻這麼不懂規矩,不知道宮主在臥房裡歇着嗎?就這麼探頭探腦的,說吧。到底什麼事兒。”蠱巫不高興的道。
“我說蠱巫大人。我老婆子雖說犯了規矩。那以後怎麼罰是長老堂的事兒,用不着蠱巫大人教訓,自從我們長老們跟着宮主出行以來,我老婆子是發現所有人越來越拿我們不當回事兒了。除了宮主。一些阿貓阿狗的都來訓斥我們了。”那位長老哼了一聲道。
“長老嚴重了,本巫這不是怕驚動了宮主,影響了宮主休息嗎。說了半天,長老還沒說爲什麼叫小巫出來呢?”蠱巫立刻賠笑臉兒,低頭道。
“哼,最好是這樣!就是剛纔皇上老兒派了一個什麼總管來,問宮主身體可好,吃飯了沒有,又放下幾樣兒東西。說是皇帝老兒賞的,老婆子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該回個什麼禮,怎麼說話,所以纔想問你們的。”那長老沒好氣的道。
“原來是這事兒呀。人在那兒?帶我去看看吧。”蠱巫聽了就一皺眉,心想這皇上真討厭,她們前腳進門,這還沒放下東西,就立刻過來賞這說那的,真是陰魂不散,鬼上身一樣,不知道是恆王和魏帝的恩怨還是珍珠和魏帝的恩怨,反正神廟的人很牴觸魏帝,天然不喜歡他。
“怎麼了?”恆王這時候從西邊兒偏殿出來。魏帝把這個院子給了珍珠,裡面怎麼安排他就沒有過問,神廟提前過來的人,依然把後面正殿給珍珠,西邊的偏殿做了天高雲淡,自然而然這裡就成了恆王的休息之所。恆王陪着珍珠進來,他已經把裡裡外外的一切都安排好了,看珍珠很疲累,就先讓珍珠梳洗,他去看着安排別的事情了。齊譽安排了安排,他心裡惦記着珍珠,立刻從西邊偏殿出來,想去看看珍珠怎麼樣了,沒想到出來就看到蠱巫和一個長老在嘀嘀咕咕的。
“哦,尊者,剛纔皇上派來一個什麼總管,賞了東西還帶來了皇上的話,恰巧宮主在休息,我們不知道怎麼回覆纔好,正犯愁呢。”蠱巫一臉碰上大救星的樣子,驚喜的看着齊譽。
齊譽看着蠱巫的樣子有些好笑,不就是說句話嗎,至於爲難成這個樣子,何況不管說好說歹,五福都是不會計較的,也不敢計較。恆王去前面見了五福,代珍珠謝了皇恩並打賞過之後,就去看珍珠了。只是五福臨走的時候說皇上等着他一起吃晚飯呢,齊譽點頭表示知道了,看着五福離去的背影,他表情有點沉鬱。
齊譽在甬道上站了片刻,憑着他武者和多年征戰的敏銳,感覺有人在注視着他。齊譽回頭發現是蠱巫正一臉探究的看着他,那位長老也正站在一旁,靜靜的看着他。齊譽挑了挑眉迴應蠱巫和長老,然後上臺階要進屋去看珍珠。
“尊者,我們都是宮主的人,不管是來了京城還是在九山,不管是在南方還是在北方,我們都是宮主的奴才,您永遠都是神廟的尊者,天鳳宮的尊者。”蠱巫轉過頭,看着齊譽的背影道。齊譽頓了頓,轉過身來,對着蠱巫扯了扯嘴角兒道:“謝謝你,蠱兒。”
齊譽推門進來,外面一個人都沒有,靜悄悄的。齊譽輕輕的掀開裡屋的軟簾兒,看到藥巫正站在一旁用暖爐給珍珠熨着頭髮,珍珠合目躺在炕上,一年多沒見的她,消瘦了許多,下巴更尖了,薄被也掩蓋不住她消瘦的身體,睡着的珍珠時不時的皺一皺眉頭,看的出來睡得很不安穩。藥巫對着門口兒的齊譽點頭微笑,看了一眼炕上的珍珠。
齊譽放下手中的軟簾兒,並沒有進去,而是靠在一旁,他感覺自己的表情一定很難看,他是大魏的恆王,可他的最愛名義上能擁有許多多的男人,這讓朝野上下看他的時候,就平添了幾分古怪,這個他可以不在乎。他是當今皇上的臣子,也是他的弟弟,在那個人的眼裡,他是霸佔了嫂子的混蛋,可他不能放棄她,她是他今生活着的唯二理由。她是他今生今世的摯愛,她是他生生世世的愛,今生牽了你的手,來生還要一起走,今生他不後悔,來生也不。齊譽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蠱巫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了,正端着一杯茶看着他。
“尊者!”蠱巫把紅漆茶盤兒端到齊譽面前。齊譽看了一眼紅紅的茶湯,端起茶來喝了一口,臉上的線條兒柔和很多,他把杯子放回托盤兒。“這樣好多了,尊者就是心思太重,一切有宮主呢。”蠱巫輕聲道,神廟的人能清晰的感覺到,他們在京城見到的齊譽,和以前見到的不一樣了,多了幾分沉穩,少了許多的灑脫。
齊譽聽了蠱巫的話有些好笑,一切有她們宮主呢,這句話應該由他來說,一切有他恆王呢,他這是怎麼了,他是大魏永遠的王,他是手握千軍萬馬的大將軍王!齊譽想到這裡,挺了挺身子,笑着道:“蠱兒,你也太把你家王爺想的弱不禁風了,一切有本王呢,你們就放心吧。”說完轉身進了裡屋。蠱巫看着恆王這樣,總算鬆了口氣。
齊譽進屋看到珍珠不知什麼時候醒了,正看着他呢。“珍兒,醒了,感覺怎麼樣?”齊譽坐在炕上,溫柔的看着珍珠。“感覺好多了,扶我起來吧。”珍珠道。“要是沒睡夠就接着睡吧,我陪着你。”恆王說這話溫柔的都快滴出水兒來了。
“我就喜歡你這麼跟我說話,這麼看着我。”珍珠的手纏上了齊譽的脖子,摟着齊譽從炕上起來。
“呵呵,喜歡?喜歡我就這麼看你一輩子,把你看成老太婆。”齊譽低聲笑着道。
“哼,我就一輩子這麼纏着你,把你纏成糟老頭兒。”珍珠嬌嗔道。
“正好兒,老太婆配糟老頭兒。”齊譽和珍珠的額頭就這麼抵在了一起。
齊譽呼出的氣兒被珍珠吸了進去,珍珠吐出的氣兒,被齊譽吞進去,氣息糾糾纏纏,屋裡的溫度也漸漸升高了,珍珠的臉紅了,齊譽的身上也燥熱的很。珍珠慢慢的閉上了眼睛,這是無聲的邀請。齊譽小心的看了看珍珠微閉的眸子,脣輕輕的覆在了珍珠柔軟香甜的脣瓣兒上。珍珠感覺好像有羽毛輕輕的掃過自己的脣,蜻蜓點水辦的一掠而過,不,她想要更多,一年多的思念,一年多的醉裡夢裡,今天終於相聚了,珍珠那兩片讓人逐骨**的甜蜜香瓣反啄恆王堅實的脣,珍珠的丁香舌,在恆王的脣上畫了一個小小的圈圈兒。恆王的呼吸陡然粗重起來,渾身上下也一個激靈繃緊了,兩人一起倒在了炕上......(此處省略三千字)好半天兩人才氣喘吁吁的從炕上爬起來,齊譽艱難的嚥了口吐沫,從珍珠身上起來,給珍珠整理了整理衣服。
六百一十八章 無名之火
珍珠不明白齊譽爲什麼停了,疑惑不解的看着齊譽。“怎麼?意猶未盡是不是,本王還,還強忍着呢,可你的身體,你的身體還沒有復原,我們以後有的是時間。”齊譽一臉痛苦的道。
珍珠正在爲齊譽的半途而廢不爽,現在聽是這個原因,心裡又很感動,看齊譽那個難受勁兒,讓珍珠都有些心疼,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本來可以美女成羣,夜夜笙簫,可卻心甘情願的守着自己這個病秧子,自己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宮主,尊者,其實......其實這沒什麼,宮主的身體只是有些虛弱,只要......只要不是太頻繁,尊者憐惜着些,應該問題不大。”一位長老的聲音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飄進來。
“哎呦——”珍珠一頭紮在被窩裡,丟死認了,原來隔壁有耳,有人全程掌握了自己和齊譽的親密行動,不活了,沒臉見人了。齊譽則沒好氣瞪了珍珠一眼這有什麼值得這麼大驚小怪的,他們的每次親密活動都是被人全程監控的,特別是第一次,外面有一大羣人在聽壁角好不好,再說了這是規矩,沒人記錄,主角兒又都很忙,不能自己給自己記錄,時間長了不亂套。
“珍兒,做什麼這麼大驚小怪的,神廟不是有花名冊嗎,本王就很榮幸的上冊了,既然有花名冊,肯定有記錄的人,你難道不知道,反應這麼大幹什麼?”齊譽把珍珠從被子里拉出來道。
“我,我知道,我當然知道神廟這條規矩,可那是.......那是在神女有許多夫侍的情況下,我,我沒有,我只有你一個,不需要這些。他們爲什麼還這樣......你是怎麼知道這規矩的?”珍珠越說聲音越低。
“現在只有我一個,不見得吧,珍兒,我想你忘了吧,我是尊者,神廟的長老當然跟我說過規矩,本王就相當於皇宮裡的皇后,我有權調看花名冊,你還說只有我一個嗎?”齊譽說完這話,突然情緒低落下來。
“齊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當然只有......只有你一個.......那次是.....是情況特殊。我......”珍珠說完偷偷看了齊譽一眼。自己怎麼就忘了神廟這破規矩,早知道就不讓記錄了,人果然是不能犯錯誤的。
“我當然知道情況特殊,以後還會有許多特殊的時候。本王並沒有怪你,錯的都是本王,都是本王的錯......”齊譽臉色有些蒼白的道。
“以後特殊的時候還會很多,齊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珍珠有些憤怒的看着齊譽道。
“宮主,皇上來了。”武巫的聲音適時插進來。
珍珠抿了抿嘴脣看了看齊譽,聽外面武巫的話,眉頭一皺,又躺了回去。“本宮一路舟車勞頓,身體疲憊,不易見駕。”齊譽看珍珠這樣也沒說什麼,“來人,更衣!”齊譽對外面道。立刻有兩個黑袍長老進來。然後轉身出去,不多時捧了齊譽的衣服過來,給齊譽更衣梳洗。
魏帝步入這個院子的時候,看到齊譽從珍珠的暖閣裡出來,臉色就有些不渝,“譽弟辛苦了,什麼事兒都讓你親力親爲。”
“託皇上的福,照顧皇上的貴客,臣不辛苦。”齊譽躬身行禮道。
“怎麼,珠兒的身體還不好嗎?”說着,魏帝直奔珍珠休息的暖閣而來。
“皇上,宮主正在休息,請皇上正殿稍坐。”藥巫和蠱巫雙雙擋在門口道。
魏帝哼了一聲,徑直的進屋去了。藥巫和蠱巫一臉氣憤,對着魏帝的背影狠狠的瞪了一眼,然後她們就覺得身上一冷,扭頭看左輪正一臉殺氣的盯着她倆。齊譽對二人搖了搖頭,在門外站定,目光空洞迷離的看着院子裡蔫頭耷拉腦的初冬樹木,這些樹木讓人看着有說不盡的淒厲蕭索,這大概就是冬之景吧。
“皇上,不告而入非君子所爲也。”魏帝迎面碰上從裡面出來的珍珠。珍珠穿着一身鵝黃竹葉暗紋出風毛圓領長袍,裡面穿着粉色中衣,下面穿着鴉青色的裙子,頭髮規規矩矩的綰在頭上,沒有一件飾物,一副家居打扮,臉色平靜,面色有些白,還是那麼痩,只是看着比分別的時候精神多了。
魏帝仔細端詳了端詳珍珠,板着臉道:“怎麼連規矩都不知道了?”
“臣是最知道規矩的,這是臥房,還請皇上正殿落座!”珍珠眉毛一挑道。
魏帝甩袖子去了正殿。珍珠和齊譽相跟着來到正殿,大家落座之後,屋裡就一片寂靜,靜的都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齊譽眼觀鼻,鼻觀心的端坐在一旁,入老僧入定一般。珍珠坐在一旁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茶,過一炷香的時間就出去走動一下,漸漸的齊譽的嘴角翹起來,魏帝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魏帝瞥了一眼齊譽,看着珍珠道:“珠兒,我聽說你在養病期間學會了圍棋,每天靠下棋消磨時光,培養心性,陪朕下盤棋,讓朕看看你的功力幾何。”
“皇上不開口,臣都忘了,臣還在病中就被皇上接二連三的聖旨逼着來上京,路上難得休息調養,這些日子感覺精神越來越不濟,坐着這半日,確實倦了。臣支持不住了,臣請告退!”珍珠弱弱的站起來道。
魏帝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確實有些暗了。“皇上,時候不早了,您今天可是翻了權貴妃的牌子,再有一會兒權貴妃就要到了。”這時候一個貼身伺候的小太監過來道。魏帝這壓了三壓的怒火,這時候從頭頂噴薄而出,站起來就對着一旁的五福就是個五指山,這一巴掌可是用了十足十的勁頭兒,打的五福原地轉了三圈兒。
魏帝打完五福,就大步走了。魏帝的人也都低着頭,心驚膽戰的跟着走了。那個不明所以的小太監跑過去把癱在地上五福扶起來,“福爺爺,皇上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發這麼大的火兒?”
五福好半天才緩過勁兒來,吐了幾口血水,摸了摸腫的跟饅頭一樣的臉,動了動已經鬆動的牙牀,看着一臉驚懼不明所以的小太監,哭笑不得的道:“這還不是拜你所賜,我怎麼就瞎了眼,把你這麼個蠢貨放在皇上身邊兒了。”
那個小太監依舊一臉的迷茫,嘟囔道:“我不是看皇上在這裡坐的不自在,想給皇上解圍,以前在各位主子那裡都是這麼做的。”
“我的祖宗,這法子在別的地方當然可以,這裡可不行,你也不看這是什麼地方!”五福邊站邊喘氣道。
“奴才當然看出皇上喜歡天鳳宮主,可這不是當着恆王不好動作嗎,所以奴才想給皇上個臺階下,改天再來呀。”小太監摸了摸腦袋道。五福低頭看了看這小太監,估計這位主兒,以後死了都是個糊塗鬼,糊塗好,還是糊塗好,你看看這糊塗的沒事兒,他這不糊塗的可倒了血黴了。
小太監攙着五福從正殿裡出來,和扶着珍珠回來的齊譽走了個面對面,五福連忙行禮避讓。齊譽扶着珍珠走到五福身旁站住了,“五福,讓你受委屈了,這是本王賞的,拿着回去請個大夫,買點補品好好養養。”說完這些,齊譽從隨身的荷包裡拿了一張一千兩的銀票遞給五福。
“謝王爺,王爺賞的太多了,其實這都是奴才伺候的不好,主子面前沒眼色,所以才這般模樣。”五福接過銀票一看一千兩,嚇了一跳,雖然皇親貴戚王公大臣們都對他這大內總管很客氣,跟他也都很大方,可這出手就賞這麼多的可沒幾個,還有就是這有的銀子能要,有的銀子就是賞的再多也不能要。恆王這銀子雖然要的,恆王也是個不差錢兒的主兒,可自己挨嘴巴,雖說跟他多少有些關係,可也沒什麼關係,這給的太多了點兒。
“五福,王爺既然心情好,賞你你就拿着,這是你們王爺賞的,一會兒我讓藥巫去給你開個方子,拿點神廟的藥。”珍珠軟糯的聲音也在這時候插進來道。
“王爺,宮主,奴才這點兒小傷沒什麼的,皇上身邊每天都有當值的御醫,奴才讓他們給看看,開點兒藥吃吃就行了,不敢勞煩藥巫大人。王爺賞的奴才拿着就是了,別的就免了吧,就當可憐奴才了。”五福一副苦瓜臉,跪在恆王和珍珠跟前。
“怎麼,恆王的銀子能要,我的大夫和藥就不能收,五福你這是什麼意思?”珍珠拿着腔道。五福喏喏的說不出話來,求救般的看了恆王一眼,都快哭了。
“算了,你就不要和他玩笑了,俗話說伴君如伴虎,我們誰也沒有他伴的時間長,他也不容易,讓他去吧。”恆王拉了拉珍珠道。珍珠撇撇嘴,沒再說什麼走了。恆王對五福點點頭,緊走幾步跟上珍珠。五福鬆了口氣,讓小太監扶起來,往回走。
六百一十九章 剪不斷理還亂
“福爺爺,聽說神廟的大夫都很神,他們說恆王有一次在兩軍陣前種了流矢,延誤治療,失血過多,大家都說恐怕活不成了,皇上急得都快上吊了。這時候神廟的巫師們從天而降,然後藥到病除,一下就治好了王爺的病,硬生生的從閻王爺手中把人給搶了回來。福爺爺,你怎麼不讓神廟的大夫治呀,說不定讓她們看看,爺爺也立刻就好了呢。”那個小太監勸五福腦袋靈光些,不要捨近求遠。
“你福爺爺我接受了神廟的大夫才死的快呢,你這個榆木腦袋,以後還是不要在皇上身邊伺候了,這次有爺爺我替你擋了一巴掌,以後能不能擋就不知道了,別到時候恩典沒得着,再把吃飯的傢伙丟了。”五福嘆道。
“福爺爺,你說皇上那一巴掌是想打我的,我們可是離得還遠呢,再說了,我也沒犯什麼錯兒呀,就算是說錯了話,打我就是了,爲什麼打爺爺呀。”小太監一頭霧水的道。五福搖了搖頭,決定不再和這二百五說什麼了,這機靈活絡可不是教出來的,會說話會辦事兒還真得有幾分天分。
魏帝冒着無名怒火回了乾清宮,不一會兒就有兩人捱了板子,一個捱了窩心腳,五福嘴裡吐着血沫子,腫着半邊臉也不好上前去伺候,弄的乾清宮的人提心吊膽的,不知道下一個挨罰的是誰。五福不能到跟前去伺候,當仁不讓的就是六福了,原來六福天天盼,日日想怎麼變成五福那樣兒,走到那裡人們看見了都是點頭哈腰的,看着多威風。今天不用動心思,自然而然的就是六福了,可六福站在魏帝身邊兒,是心裡打鼓,手腳哆嗦。時時刻刻留意着魏帝的表情和語氣,有活兒還要立刻想到誰適合幹,讓大家幹好,因爲這幹不好,皇上只跟他這一個人說事兒。以至於幹了十幾天後,五福的病還是不好,六福都快病了,他終於忍不住在百忙之餘,好不容易晚上魏帝睡下了,安排好值夜的。六福就悄悄跑出來。沒回自己房間。跑到五福的房間。看五福正有滋有味兒的坐着喝茶呢,就滿臉堆笑,上前作揖道:“大總管看氣色您可是大好了。”
“呦,二總管來了。快坐,嚐嚐我這明前茶,才沏的。”五福笑着對六福道。六福陪着笑臉兒,坐下喝了口茶道:“確實是好茶,我看大總管是徹底好了,人也跟着有精神。”“這好是好多了,但一張嘴還是疼。”五福說着就用手捂腮幫子。
“我的大總管,福爺,您就直說吧。您還想歇幾天,這十來天的時間,皇上雖然一次都沒問,可他老人家心裡可記掛着您呢,這個雜家是看的出來的。皇上打了您一個嘴巴。您還跟皇上置氣不成?”六福一臉無奈的道。
“六福飯可以隨便吃,話可不能隨便說,都說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何況是打個嘴巴,我就是這半個腦袋還疼着呢,也說不上來什麼,反正就是疼,你說我這呲牙咧嘴的去乾清宮伺候,也不像話不是。”五福也很無奈的道。反正是不管六福說什麼,五福就是東拉西扯,推三阻四的不說什麼時候,去乾清宮魏帝身邊去上班兒。
“我的爺,您這那裡是偷懶跟皇上置氣呀,這是爲難我們這些下人,大總管您不在,再有幾天我可真的吃不消了,就算我求求您,您就去前邊兒伺候吧,要不然再過幾天我也病了,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六福差點給五福跪下。
“行了,你也別跟我裝可憐,你不是早就想當大總管了嗎,現成的機會,你怎麼這副鬼樣子,少跟我裝蔥。”五福有幾分得意的道。這一晚上,看在六福的竭力懇請外加哀求的份兒上,五福總算答應,第二天上班兒了,但說好,六福還得多幹點兒。六福從五福的屋裡出來,苦笑了一下,幹大總管的活兒是累,可更重要的是他看出皇上其實很想五福去伺候,但是鑑於是他把五福打殘的,礙着面子說不出口來。六福當然知道現在還不是他幹大總管的時候,只好他去做這個中間人,讓皇上稱心了,五福順意了。五福當然是故意不去皇上跟前伺候,被莫名其妙的遷怒,他心裡也不自在,現成的理由,一定要多歇兩天。今天有六福來請,五福打足了官腔,六福也很上道,好話說了幾籮筐,懇求了請求,請求了哀求,最後五福答應了,六福是個好同志,以後要多關照着些。
再說那天魏帝暴怒走了之後,恆王就安安心心的在珍珠這裡住下了,並且跟皇上那裡請了假,說自己身體不好,沒什麼重要事情就不去每天點卯了。內閣的幾個老大人看了這摺子都很贊成,現在恆王留在京城,大軍由石頭帶着,恆王如果連朝都不上了,那皇上不是更稱心如意了,立刻在摺子上批了個可字,然後承魏帝御覽。
那知道魏帝看了這摺子之後,突然火冒三丈,三下兩下把這摺子給撕了,怒吼道:“他身體不好不來上朝了,朕還不舒服着呢,不是也天天來早朝,告訴齊譽,只要沒死,就要天天來給我上朝!”魏帝這雷霆之怒把幾個閣臣給嚇了一大跳,朝廷是有規定的,皇上是不能隨便毀壞臣子的摺子的,這是以示互相尊重之意。閣臣們開始不明白魏帝這是怎麼了,回到朝房幾個人議論起來。
“我說最近皇上好像一直臉色不太好,也不知道怎麼了。”樑大人嘟囔道。
“我聽說最近都沒怎麼翻後邊的牌子,一次翻了左貴妃的牌子,可人擡過來,又原封給擡回去了,弄的左貴妃哭了好幾天。”金大人到。
“據我所知,把左貴妃原封退回去的那天,正好是天鳳宮主進京的那天。”張大人若有所思的道。
“對對對,也是五福被打暈的那天,聽說打的很是不輕,牙齒都鬆動了,這不好多天都沒在皇上跟前伺候了。”楊大人有所感悟的道。幾個大人說到這裡也就明白了,可這個事兒他們可是無能爲力。
“這件事兒還是要多勸勸皇上,能退一步就退一步吧,恆王是過分了些,可他也不容易了,夠癡情的,豁出命來,誰都不要就守着這麼半個人,皇上也不能逼迫太過了,小心生出變故來,那兩位可都不是吃素的主兒。恆王統帥三軍就不用說了,函谷關外一戰,我等都在金陵沒有看到,可據看到的說,天鳳宮主可是有法術的,以一人之力,殲滅韃子有生力量,屍骨成山,血流成河,聽說過後那個蠱巫又挑了好多具屍體,然後排列成鎮,驅趕而走!這是何等的手段,這是何等的威力,真真的殺人於無形呀。”張大人敲了敲桌子,提醒大家珍珠不同於常人,陰謀權勢在此人面前不管用。
“此話當真?要我說,恆王更可憐些,這事的前因後果還是皇上橫刀奪愛造成的,當初天鳳宮主可是和恆王兩情相悅的。”金大人倒立了一口涼氣道。
“哼,我看這件事的根本起因還是爭風吃醋的結果,要不是後邊那位容不得人,也就生不出後面這許許多多的是是非非。”張大人有些頭疼的道。
“這件事的根本還是天鳳宮主的錯,紅顏禍水,紅顏禍水呀!不管那位主子的錯,她怎麼能這樣呢?”樑大人不滿的道。
“唉,這本來就是一團爛麻,也理不出個誰對誰錯來,關鍵是這事兒要怎麼辦,不要出事纔好。當初讓天鳳宮主進京,可不是爲了讓皇上和恆王鬧不和的,是爲了她的那十萬狼兵,還有九山那塊地方風調雨順,再有就是她手中的銀子,單單忘了她和恆王還有皇上的是是非非。”金大人嘆氣道。
“金大人您別忘了,她還是大皇子的親孃呢,這京城是怎麼都得來的,要是再外面搞風搞雨的,麻煩比現在的可大多了。”樑大人敲着桌子道。
“看樣子皇上已經放棄天鳳宮主了,我們也體諒皇上些,不能跟他擰着,所以恆王還得每天上朝,這後面的事兒,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張大人最後做了總結性發言。
恆王知道了摺子被留中不發,就知道這早朝還得天天上,不過通過這個摺子,恆王也知道此時此刻魏帝已經被嫉妒衝昏了頭腦,他不上朝是魏帝夢寐以求的又不能說的,這次被自己說出來,他不但沒答應,聽說還怒不可遏。
恆王每天按部就班的上朝,珍珠就每天和恆王一起起來,在前面的大殿裡誦經唸佛。珍珠的這個舉動讓神廟上上下下的人驚奇不已,雖說神廟是大乘佛教的傳承之地,可她們的神女一說唸經就頭疼,一說禮佛就跑路的主兒,可從來了京城之後,就跟變了個人一樣,每天按時起牀,準時早課,這是怎麼了。
六百二十章 無心之傷
有一天武巫實在忍不住了,道:“宮主您不是很不喜歡誦經禮佛什麼的,現在不但誦經禮佛早課還讓長老們給你講經,您這是怎麼了,是您突然喜歡佛經了,還是......我不是說別的,宮主就是不念經禮佛也是菩薩心腸,也是活佛大喇嘛,屬下只是不喜歡宮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武巫低聲斷斷續續的道。
“武巫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學習這些並沒有強迫自己,我是心甘情願的。武巫你知道函谷關前的那一夜死了多少人嗎?那一晚上真的是血流成河,屍骨如山,那些屍體一層層的堆起來,堆了幾丈高,堆的都和我們的臺子一樣高了。我們神廟的長老,死了七七八八,活下來的沒幾個。我雖然討厭唸經,不願意禮佛,可我心裡對自己是佛門弟子深信不疑,我能重生,我能再世爲人都是佛祖庇佑,可我的雙手卻沾滿了鮮血,滿眼的屍體,周圍巫蠱橫行,這不是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的我。在那一晚之後,我經常做噩夢,夢到那些死去的人都來跟我索命。我細細的想過了,光是心中有佛還不行,我還要提高我的修行,還要對佛祖更恭敬些纔好,所以我決定認真學習經文,每天殷勤侍佛,以求佛祖化去我身上的戾氣,超度那些死去的人。”珍珠神情暗淡的道。
“宮主您心中有佛,您心有大愛,您本來就是活佛轉世,你只看到了死去的那些人,您沒看到大魏千千萬萬的百姓都是因爲您而活的,以戈止武,以一小部分人的死換來更多的人活着,這是值得的,宮主不必如此不安。對了,宮主還有一個人需要您超度呢?”武巫寬慰着珍珠。
珍珠看向武巫,意思就是問那人是誰呀。“就是那夜在死人堆兒裡活下來的那幾個人。也就是因爲他,讓我們神廟折損了那麼多長老。”武巫道。武巫這麼一說,珍珠也想起來了,函谷關那一夜,韃子們可以說全軍覆沒,那些倖存者也全都非殘即傻。唯一那個活着還是清醒的,在見光之後,那人第一句話就是‘你是大喇嘛’自己對這句話是記憶深刻,可當時自己一條命去了半條,根本沒力氣深究。這時候武巫說起來。珍珠也想起來了。
“他是韃子可汗的第三子。從小就被大巫師加持了,身上又有附身符,纔在毒蠱盛行的五毒八卦陣中活下來。他活下來了是活下來了,可他失去了活着的意義。他不知道爲什麼還活着,爲什麼大家都死了,他卻活着,這些日子癡癡傻傻的,不吃也不喝,皇上讓人給他灌粥喝,這些日子光靠粥活着了。這位王子光靠粥活着也不要緊,主要是成了行屍走肉,宮主要是有好生之德。就拯救拯救他吧。”武巫對珍珠道,其實他主要是想給珍珠找點兒事兒做,免得總沉浸在對那場殺戮的懺悔中。
珍珠認認真真的點了點頭,開始思考起怎麼拯救這位韃子王子來。珍珠把這位王子接到宮裡,讓他住在前邊兒。每天讓他和自己一起聽經一起做早課,在齊譽不在的時候,和他一起吃飯。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在他看不到珍珠的時候,就開始轉動腦袋四處找,找不到就開始問,慢慢的也和周圍的人交流了,然後皈依神廟,做了珍珠忠實的僕從,神廟的弟子,韃靼王子從此消失,而神廟多了一個叫別勒的男弟子。
別勒是珍珠閒來之時的消遣,珍珠的消遣挽救了一個人的生命,讓一個人重新找回了自己活着的價值。
珍珠雖然一心向佛,有一顆菩薩心腸,可這不代表別人也有一顆菩薩心腸,煩惱還是時不時的伴隨着她。
自從在京城珍珠、恆王第一次和魏帝在宮裡見面不歡而散之後,魏帝並沒有知難而退而是時不時的帶着大皇子來珍珠這裡禮佛聽經。不過魏帝畢竟公事繁忙,不能常來,這樣恆王就有時間和珍珠膩在一起,如果碰巧魏帝來了,恆王就去漱芳齋住一晚上。其實魏帝來了珍珠這裡也就是喝喝茶聊聊天,碰上高興就跟珍珠下盤棋什麼,魏帝只是有些氣不過恆王和珍珠那副柔情蜜意的樣兒,能給攪黃一次是一次,能給攪黃兩次是兩次。
某一天恆王再次因爲魏帝去了馨香閣而去漱芳齋休息的時候,他看到漱芳齋裡面空空如也,家徒四壁,大爲驚訝,出來轉了半天才找到一個灑掃的小太監,一問才知道,是皇上說既回了京城,恆王自有府邸,就把這裡給收拾了。恆王聽了半晌無言,只得回府了,在書房住下了。
恆王妃這次是完全明白了,有珍珠在恆王永遠都不會理她,恆王妃來到珍珠這裡給珍珠下跪,珍珠說除了這件事兒,別的什麼都行,獨獨這件事兒不行。最後皇后都來了,跟珍珠哭着說,千錯萬錯都是她的錯,讓珍珠不要遷怒於恆王妃,恆王妃不會和珍珠爭寵,只要......只要恆王能偶爾眷顧一下就好。珍珠還是那句話,談什麼都行,就是不能談恆王和恆王妃的事兒。
“天鳳宮主,本宮知道你和恆王情深似海,可你想過沒有,御醫們都說你的身體再難有孕,恆王又不去沾染別的女人,難道宮主想讓恆王府絕嗣不成?”皇后擦了擦眼淚看着珍珠冷笑道:“說什麼你和齊譽鶼鰈情深,我看你真的是個心狠意狠之人。你敢說你這麼做除了愛齊譽,就沒有別的意思?你爲了香官,居然想讓他永絕後患,讓恆王府絕嗣,你真是打的好算盤,你和皇上這出雙簧演的真是不錯,相當的不錯,只是苦了我們這些獨居深宮,安分守在後院兒的女人了。”
“本宮現在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我妹妹,事情成了這個局面,本宮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齊譽和嫣然的婚事是本宮一手促成的,如今卻成了這般模樣,本宮得命就夠苦的了,沒想到妹妹的命比我的還苦。”劉皇后又哭起來。
“哼,皇后也不用在我這裡哭天抹淚兒的,你們姐妹命苦?你們再苦,也沒有我的苦,我孩子被別人奪了還要以身赴死,好不容易上天眷顧,覺得你們太過份,讓我重新活了一回,碰上了自己心愛的人,卻不能公明正大的在一起。就算是齊譽委曲求全,我豁出性命百般抵抗周旋,纔有了這見不得光的溫存,如今是皇后見了我就哭,皇上見了我就怒,恆王妃見了就咬牙切齒。恆王雖然還一如既往的溫柔繾倦,可總是心事重重的,各種緣由,我又難道不知道嗎?你們說吧,想讓我怎麼辦,這些事情,除非我再死一次,否則就是無解!皇后還是回你的坤寧宮,去替皇上管管他的六宮粉黛,照顧好大皇子就是了,別的事還是少操心!”珍珠頭疼無比,氣憤難耐的低吼道。
劉皇后知道珍珠真生氣了,立刻偃旗息鼓,不哭也不鬧了,擦了擦眼淚,站起來,帶着坤寧宮的人,呼啦啦的走了。坤寧宮上上下下的宮女太監全都大惑不解,這可不是皇后娘娘的風格,當着滿屋子人給下不來臺,皇后居然什麼表示都沒有,乖乖的帶着他們走了,這是什麼情況?當所有人都不解的時候,唯獨元福面色平靜,安靜的跟在皇后後面,帶着大家伺候劉皇后回了坤寧宮。回去之後,當大家問爲什麼皇后娘娘沒有處罰珍珠的大不敬之罪,怎麼卻悄無聲息的回來了,這那裡還有母儀天下的威儀?
“你們知道什麼,你們知道什麼,你們根本就不知道皇上和各宮的主子是怎麼進京的,不知道函谷關外一戰的內情,不知道那一晚上是如何的恐怖,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出自誰手?有時候不知道是一種幸福,是一種坦然,你們還是不知道的好。還有今天的事情誰都不許說出去,否則,你們是知道元爺我的手段的!”說完,元福瞪眼環視了一下週圍的人,下邊的人全都懵懵懂懂的點頭,表示知道了。
皇后的表現很好的反應了所有目睹函谷關外那一晚上的人們的心理,其實每個人都一樣,如果你目睹一個人在一個詭異的夜晚,光靠跳跳舞,就能讓千軍萬馬失去生命,化成泥水,屍體一摞一摞的高過房頂,光靠跳跳舞就能號令漫山遍野的蛇蟲鼠蟻,就知道是什麼樣的心靈震撼和恐懼了。
魏帝表面鎮定,可心裡的恐懼絲毫不比皇后和其她人少多少,這也是他只能採取和市井男子一樣吃醋的方式來阻止珍珠和恆王,而不是採取法律或者權術的方法來強行拆散他們倆。如果採取強制的方法,魏帝不知道最後的結果會是什麼樣兒的,哪怕有萬分之一的意外,他也是不願意嘗試的,這一萬和萬一對於他來說,結果都是一樣一樣的,這就像有人說美國的核武器能毀滅中國一萬次,但中國的所有核武器只能毀滅美國一次,可對於雙方來說,毀滅一萬次和毀滅一次那是一樣一樣的。
六百二十一章 委屈求全
這天恆王明顯的感到珍珠的笑容有許多勉強,好幾次欲言又止的樣子。吃過晚飯,恆王拉着珍珠的手要手談一局。珍珠笑了笑,讓丫頭們擺了棋盤。這局棋下的格外漫長,珍珠經常拈子沉思,可落下去的又是不疼不癢的地方。
“珍兒,你今天這樣下法,本王可是閉着眼睛都能贏哦。”齊譽端詳着珍珠道。珍珠扔了手中的黑玉棋子,站起來走向窗邊,擡手推開窗戶,看向深沉無邊的黑夜和上面綴着的點點繁星。
恆王走到珍珠身後,從後面環住了珍珠,“怎麼了?小心着涼!”恆王吸着外面清涼的空氣,看着外面深沉的夜色,走過去把窗戶關上。
“齊譽,你是恆王,大魏的恆王,你身上承擔的太多,你不應該只有我,我是說......”珍珠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恆王伸出食指輕輕點在珍珠的脣上,“噓——珍兒,原來從我回來你就魂不守舍的,就是一直在考慮恆王府的未來呀!這個就不勞天鳳宮宮主操心了,恆王府的事兒,自有本王,你就管好你的神廟和九山就行了。”恆王打了個哈哈。
“不,齊譽,這是你我不能迴避的問題,恆王和皇上之間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我不想摻和,可我也不能讓恆王府因爲我的原因而消失,這對你對恆王府不公平,就是我也覺得委屈不甘心。這一切的癥結所在,都在恆王府子嗣上。齊譽,我不介意......不介意你因爲......因爲子嗣的問題,去和恆王妃......去和恆王妃生個孩子.......”珍珠腦袋暈暈的,都不着地自己說了些什麼,她其實一點兒都不知道,在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臉色有多難看。
“珍兒,你不介意我和別人去生孩子,可我還擔心我的小命兒呢。別忘了你可是在本王身上種了情蠱的。”恆王苦着臉道。
“這世間什麼都是陰陽相生相剋,我既然能給你種情蠱,當然也能解蠱,找個良辰吉日,本宮就給你解了。”珍珠沒有看齊譽,自顧自的說。
“珍兒看你說的越來越認真了,你再說我可生氣了!”恆王認真的盯着珍珠,“珍兒你想過沒有,其實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皇上不用再爲恆王府夜不能寐。輾轉反側。本王對自己的人也有個冠冕堂皇的說辭。這百年恩怨,就此了結,其實也沒什麼不好,沒什麼不好。”恆王說着。轉身出去了,去了西邊兒的偏殿。珍珠看着恆王落寞的背影有些酸楚,她沒有拉住他,也沒有追出去,而是由他去了。這一夜顯得格外漫長,恆王破天荒沒有來珍珠這裡,而是在西邊的偏殿睡下了,珍珠只是讓絕地幾個好好伺候,也就獨自就寢了。她們都需要一些自己的時間和空間來仔細的想一想這個問題。到底何去何從要有一個定論,不能總這麼含含糊糊,逃避下去,該面對的始終是要面對的。以後的幾天,恆王藉口忙也就不來珍珠這裡了。藥巫和蠱巫看珍珠只是沒有往日活潑了,別的還都一切照舊,每天早早起來梳洗做早課,然後吃早飯,跟長老們學習經文,下午就處理各項諜報和南邊兒的事兒。
從來到京城之後,珍珠確實有煩心事兒,朝上有人蔘珍珠縱兵行搶,珍珠來到京城查過之後,卻有其事。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周興當初結拜的那一夥兒山賊兄弟,這夥人在周興跟着珍珠走後,幹了幾票生意,他們也是很會見風使舵的,看韃子的鐵蹄快到了,就往周圍山裡一鑽,隱蔽起來。在大魏的軍隊反攻之時,他們聽說周興都做了五品參將了,立刻找到周興,又是磕頭又是痛哭,讓周興收下他們。看着他們一個個衣衫藍縷,痛哭流涕的樣子,周興心軟了,當初自己不也是在走投無路的時候被他們收留的嗎?雖然最後不歡而散,可那是自己實在不是做盜賊的料兒,此時他們棄暗投明來投靠自己,那有不收的理兒,周興二話不說,大手一揮兒,把這羣人收到了麾下。這些人本來是做強盜起家的,行軍打仗倒很是英勇,但貪婪的本性也沒變多少,看到好東西是能拿就拿,能搶就搶。士兵搶東西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兒,只是石頭可是嚴令不得搶奪財物,狼兵都是九山的蠻族,民風淳樸,何況又有狼眼兒大人的嚴令,狼兵都是規規矩矩的,偏偏出來這麼一夥兒人不聽石頭號令搶東西,敗壞狼兵名聲,弄的狼兵們都很生氣。因爲珍珠的特殊身份,各方勢力也都派人盯着她呢,可她的狼兵簡直都是模範士兵,讓這些人就是想幹點什麼也無處下嘴,這次看到周興手下搶東西,立刻都來了興頭兒,紛紛上摺子參珍珠的狼兵如何蠻橫不聽號令,如何霸道草菅人命。魏帝看到這些摺子全都留中不發,但也沒跟珍珠客氣,把這些摺子都拿到珍珠這裡來了,讓珍珠給他一個交代。
這幾天正好恆王也不來她這裡,珍珠就把這事提溜出來,打算好好處理一下,免得這些人不知道天高地厚。珍珠讓周興過來,好好的訓斥了一翻,給了他兩條路,這些人要麼按軍法處置,處置完了,帶上他們搶來的財寶回老家,再也不能說他們是自己的狼兵,要麼把自己搶來的東西都拿出來充公,他們人還留在軍營裡繼續當他們的兵。周興跪在珍珠面前,滿臉慚愧之色,連連叩頭不止,說自己一定把這件事處理好。這事兒發生之後,他已經把幾個帶頭的找人看起來了,只是這些人把財物看的比命都重要,說什麼也不破財免災,因此只有讓他們專業回家了。周興發落完這幫不靠譜的兄弟,官降兩級之後,也打點行囊,跟珍珠告辭回前線去了。
處理完周興這事兒,珍珠就真的過起了清心寡慾的日子,恆王不來,絕口不提,認真學習經文,好像要做一個帶髮修行的小尼姑一樣。神廟的人也都沒說什麼,尊者和宮主鬧彆扭也是人之常情,尊者身上種了情蠱,她們對恆王是一百個放心,鬧鬧彆扭也是增進感情的一種方式,過不了幾天恆王就會回來的。
自從恆王妃和劉皇后在走馬燈似的拜訪過珍珠,並碰了一鼻子灰之後,珍珠的耳邊真的清淨了,再也沒有人在她耳邊絮叨。馨香閣安靜的讓所有人都有些喘不過氣來。
正如長老們想的那樣,確實沒過幾天,恆王回來了,而且是在三更半夜回來的,珍珠做完了晚課,丫頭們伺候珍珠沐浴過後,纔要上牀休息,就感覺棉簾子一挑,恆王一陣風兒似的進來,一把抱住珍珠,把她按在牀上,上下其手,三下兩下就把珍珠的衣服剝了個精光。珍珠被恆王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弄的哎呦一聲,她想推開恆王,可是恆王鋼鐵一樣的身軀,怎麼推都推不開,她能感覺到恆王鼻子裡噴薄兒出的熱氣和他滾燙的身子。恆王是皇家子弟,從小受到的是高雅的禮儀教育,對於閨房之事更是講究情趣二字,自己身體孱弱,恆王在這方面也是百般憐惜很剋制的,像今天這樣不管不顧的撲上來,並且完全不顧自己的感受野獸一般行事。“這才幾天呀,怎麼跟餓狼一樣,齊譽你輕點,你......”珍珠後面的話,一併被齊譽吞到了肚子裡。
這一晚上,珍珠真是死去活來,活來死去,在恆王兇猛的攻勢下,珍珠不堪重負暈了過去。恆王看着珍珠暈過去,是雙目噴火,咬牙切實,但是他並沒有停下來。後半夜的時候,恆王在最後的狂野中鬆懈下來,癱軟在珍珠身旁。
熱水很快送了過來,只不過這次進來的是藥物和蠱巫,她們用不解和審視的目光看着恆王,走了幾步,要看牀上珍珠。“你們都出去,她沒事兒,就是累了,這裡有我呢,你們都出去吧。”恆王被藥巫和蠱巫看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但還是硬繃着,揮了揮手,讓她們都出去。
恆王看她們都出去了,轉身把珍珠抱起來放進水裡。看着暈過去的珍珠,看着珍珠身上的青紅醬紫,恆王一拳打在水中,“劉嫣然!”
恆王細細的給珍珠洗乾淨,擦乾,包裹好,放在牀上,恆王摟着珍珠沉沉的睡去了。第二天珍珠沒有起來做早課,辰時也沒有起來。珍珠的反常,把長老們和幾個大巫師都驚動了,大家好像隱隱約約都知道是什麼事兒,可就算是小別勝新婚,可也不至於這樣呀。最後恆王出來把早飯端到屋裡去吃了,幾位大巫師還是沒有見到珍珠,這讓她們很不安,最後她們什麼都不管了,直闖進去。
齊譽看幾位大巫師闖了進來,立刻放下手中的粥碗,“朝房裡還有些事情沒處理,還等着本王處理呢,珍兒你好好歇着,我處理完立刻就回來。”說完這些,齊譽立刻快步走了。
六百二十二章 生日禮物
珍珠在牀上坐着,跟藥巫蠱巫還有武巫咧了咧嘴,武巫看珍珠神色倦怠,坐都坐不起來的樣子很是驚訝,這齊譽火力也太猛了,宮主身體受損還沒有完全復原,怎麼禁得起如此折騰,驚訝過後,取而代之的就是憤怒之色。
藥巫和蠱巫昨天晚上就知道,藥巫走上前去,伸手要解開珍珠的衣服查看,被珍珠扭身躲過去了。“宮主躲什麼躲,讓我們看看尊者究竟怎麼了,您沒覺得尊者很不正常嗎?”蠱巫盯着珍珠,上前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把珍珠的衣服扒開,看到珍珠身上大片大片的青紫嫣紅,蠱巫和藥巫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當然知道他不正常,其實這不用去查也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他被人下了藥!不用問也知道是劉嫣然乾的,連皇后出馬都不成了,她覺得大概只有靠她自己了!”珍珠輕描淡寫的道。
“哼,只是她沒想到,尊者只能親近宮主,沒想到藥力發作的尊者,不是去找她,而是捨近求遠的來找宮主了。”蠱巫幸災樂禍的道,“她這藥下的真是時候,要不然還不知道宮主和尊者的彆扭鬧到什麼時候呢。”
“你還高興呢,這下宮主可慘了,不知道要調養多長時間才能好!”藥巫道。
“你說這劉嫣然是不是不想活了,她還是處子之身呢,給尊者下這麼重的藥,我看她真是活膩歪了。”蠱巫道,“我看她是不知道從那裡得來的東西,不知道輕重,胡亂用的,恐怕她還不知道宮主救了尊者和她一命呢。”
珍珠沒好氣的看了她們一眼,哎呦一聲,躺倒在炕上。“記得也給你們尊者大人調理調理。”
藥巫和蠱巫長長的哦了一聲,兩人上前伺候珍珠吃過飯,給她按摩了按摩,她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因爲任何藥物在珍珠身上不起什麼作用。
這場風波之後,大家都跟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之後,恆王每晚都來珍珠這裡,珍珠也沒再說過什麼子嗣後代之類的事兒,魏帝來的時候都少多了。恆王和珍珠好像真的過上了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神仙眷侶生活。
如此神仙生活,珍珠無憂無慮的過了兩年,這天是珍珠的生日——可這沒幾個人知道,杜仲,王老漢恆王一起給珍珠過生日,神廟的人上上下下都過來磕頭恭賀。九山早早的有各色禮物送來。幾大家族。各家頭人都有表示,珍珠高高興興的收了。席間大家紛紛敬酒,珍珠就算是每人喝一口,也喝了不少。不免有些醺醺然。這兩年珍珠的身體可以說是打好了,所以席間多飲幾杯,恆王也沒有太在意,只是幾位大巫師都很緊張,紛紛上來替珍珠擋酒,最後藥巫更是強行把珍珠給拉回了寢宮。
“我說你們這是怎麼了,大驚小怪的,不就是多喝兩杯嗎,今天可是我的千秋。要一醉方休。”珍珠搖搖晃晃的道。藥巫和蠱巫也不管珍珠說什麼,反正就是被擡回臥房,強行讓她休息。前邊吃酒一直吃到起更方各自散去。珍珠雖然小憩了一會兒,可因爲很興奮,根本就沒睡多長時間。等恆王一身酒氣的回來,珍珠已經卸了妝,除去釵環,準備安歇了。
“你看看,喝了這麼多!”珍珠端過丫頭手中的醒酒湯來遞給恆王。
“這不是高興嗎,她們都祝福珍兒了,還獨差本王的,看,這是我的,喜歡嗎?”恆王接過醒酒湯,一飲而盡,並遞給了珍珠一個小盒子。珍珠打開一看,裡面是一支白色點綠細紗宮花,珍珠擡眼睨了恆王一眼,道:“好漂亮的疊紗宮花,可惜已經卸妝了,不然可以帶上試試。”珍珠說完,伸手去拿這支疊紗宮花。觸手的感覺,珍珠愣住了,低頭仔細的看了看這支花,又細細的拿在手裡看了看,原來這不是疊紗宮花,這是玉質的,這是一支鏤空雕刻的翡翠蝴蝶玉簪,讓所有第一眼看到的都以爲是紗質的宮花,當真是巧奪天工,匠心獨具,別出心裁,風流絕頂。看着珍珠一臉的驚喜,愛不釋手的樣子,嘖嘖稱奇的表情,齊譽一臉的得意和滿足。
“齊譽,謝謝你,謝謝你的生日禮物,我很喜歡。”珍珠摟着齊譽道。
“那你可得有所表示,好好伺候伺候我。”齊譽也摟着珍珠,兩人在屋裡轉着圈圈兒。
“宮主,尊者,皇上來了。”
珍珠和齊譽互相看了一眼,一起皺了皺眉,這人還真是會煞風景,最不該出現的時候,恰恰出現了。
這時立刻有伺候的人捧着衣服進來,要服侍珍珠穿衣梳頭,珍珠擺手道:“不用了,把頭髮綰好久行了,出去見見,趕緊打發了就是了。”珍珠說完。恆王就看着她皺了皺眉,道:“珍兒怎麼說話呢,皇兄可是一國之君,我們該守的禮數還是要守的。”
“齊譽,該守的禮,本宮當然會守,只是你的皇兄守禮嗎?三更半夜的到臣子家是什麼道理?”珍珠瞪着齊譽道。齊譽低頭摸了摸鼻子,沒說什麼,這當然不是皇上到臣子家有什麼軍國大事要商量,只是一個嫉妒吃醋不甘心的男人故意過來找茬兒,那意思就是我不如意,讓你們也不自在,時不時的過來添點兒賭,噁心對方一把。
珍珠拉着齊譽的手,從臥房出來,其間齊譽掙脫了好幾次都沒掙脫掉。魏帝看珍珠頭上首飾全無,外面穿了一件天晴色的襦裙,腰間卻繫了一根青草綠的絛子,齊譽到時衣着整齊,只是頭上只別了一根簪子,金冠玉冠全無,而且兩人手挽着手出來,一副有事快點說的樣子。
魏帝看二人這樣,立刻沉了臉,挑了挑眉,在院子裡站着,對珍珠笑道:“珠兒,今天是你的千秋,朕特備薄禮前來賀壽,不過看來來的不是時候。”
“皇上這話嚴重了,雖然已經快三更了,可皇上來個臣賀壽,讓珍珠惶恐之至,這是恩典!”此時那裡快三更了,連二更都不到好不好,可珍珠偏偏這麼說,這是什麼意思,這話要是傳出去,皇上真就成了三更半夜的給人賀壽了,像什麼話!而且珍珠說這話的時候,就拉着齊譽擋在魏帝前面,意思很明顯,不想讓他進屋裡去。齊譽拉了珍珠好幾下,珍珠都裝不知道,魏帝看着兩人秋波款款,互動不斷就運了好幾次氣。
“珠兒,你做壽,我也是才知道,給你備了一件小禮物,你看看喜不喜歡。”魏帝想今天是珍珠的壽誕之日,不好太過計較讓珍珠不高興,何況他本來確實有些過份。
五福端着一個托盤兒,上面用黃綾子蓋着,捧到珍珠跟前。珍珠上前打開,看到是一串大小顏色都差不多的玳瑁做成的項鍊,每個玳瑁有指甲蓋兒大小,光滑瑩潤,細膩如脂,泛着柔和的珠寶光澤,而且每個玳瑁之見有一顆紅豆,紅豆者——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珍珠看了這生日禮物之後就抿了抿嘴,擡頭看看魏帝,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福了福道:“多謝皇上的禮物,這禮物太貴重了。”
“珠兒,這有什麼,朕可是真的富可敵國,像點樣子的東西還是有幾件的。”魏帝說完,有些得意的瞟了齊譽一眼。
“不知道今年是怎麼了,每年做壽也沒這樣過,不過大家聚在一起吃頓飯罷了,怎麼全都送如此貴重的禮物?”珍珠嘟囔道。
“哦?譽弟送了你什麼禮物,拿出來讓朕也開開眼。”魏帝聽珍珠這麼嘟囔就開口道。
“皇兄我不過是送了珍珠些普通的女孩子家喜歡的玩意兒,怎麼能跟皇兄的比肩兒,不看也罷。”齊譽連忙道。
“拿出來讓朕看看,讓珍兒稱一聲貴重,那應該是真的貴重了,讓朕看看吧。”魏帝的好奇心徹底被吊起來了,一旁的珍珠有些得意,嘴角往上彎了灣。恆王無奈的看了珍珠一眼,轉身回臥房去了。
微風調皮的鑽過衆人中間,掀開大家的衣角,撩起大家的鬢髮,魏帝聞到了從珍珠身上飄出來的淡淡酒味兒,“看來今天晚上珠兒真喝了不少呀。”
“大家都湊趣兒,沒得掃了大家的興,所以多飲了幾杯。”珍珠臉上帶着一絲笑意道,可這話才說完,就感覺胃裡一陣翻騰,當着魏帝,珍珠想強忍住,可終究沒忍住,緊走幾步摟着路旁的一棵柏樹吐起來。藥巫在珍珠後面,給她輕輕的拍着背,蠱巫接過小丫頭們端來的清水,讓珍珠漱口。
“看來今天真的是喝多了,臣在陛下面前失儀了,還請......”珍珠纔要站起來跟魏帝說話,噁心的感覺立刻有涌上來,摟着樹吐起來沒完沒了。
“怎麼就喝了這麼多,高興也得悠着點兒。”魏帝在一旁站着皺眉道。
六百二十三章 落幕
這時齊譽拿着一個小盒子從裡面出來,就看到珍珠摟着樹吐呢,“這是怎麼了?”齊譽緊張的走過來,當看到魏帝威嚴的目光後,把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停在珍珠不遠處,擔憂的看着她,“也沒喝多少呀,怎麼就吐成這樣了。”
蠱巫掃了掃院子站着的兩個男人,眼珠兒轉了轉,一絲詭異浮上了她的臉,“宮主吐其實和喝酒沒什麼太大關係。”聽蠱巫說這話,藥巫也不給珍珠拍背了,站了起來,珍珠又吐了兩口黃水兒,站起來,漱了漱口,把嘴裡的水吐到丫頭捧着的小鉢盂裡道:“那跟什麼有關係?”
“恭喜宮主,恭喜尊者,宮主大喜了?”藥巫和蠱巫對珍珠和齊譽行禮道。
藥巫和蠱巫的動作,讓在場的人一頭霧水,“恭喜什麼,什麼大喜了?做壽是喜事兒,這年年都過,也說不上什麼大喜呀,至於你們這麼大驚小怪,鄭重其事的恭喜!”珍珠不以爲然的道。
“不是的,這次是真的大喜了,宮主,尊者,宮主有喜了。”藥巫道。
“是有喜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既然是喜事,你們怎麼全都怪怪的。”齊譽嘟囔道。
“有喜了?”魏帝驀然轉過頭看着珍珠,然後反手就給了齊譽一個嘴巴。齊譽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打了一個趔趄。捱了一巴掌之後,齊譽摸着自己滾燙的臉,也猛地醒悟過來,這個喜是真的喜,確確實實是大喜。此時齊譽再也顧不上被打了一巴掌,和魏帝在場,一個箭步來到珍珠跟前,雙手扶住不明所以的珍珠道:“珍兒你沒事兒吧,現在什麼感覺,別在外面站着了,快回屋躺着吧。”
珍珠被齊譽扶着。腳下如同行走在雲端一樣飄飄然的,這個消息可是說是珍珠日盼夜盼來的,在她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來臨了。齊譽扶着珍珠輕輕的躺在牀上,目不轉睛的看着珍珠,並時不時的用手摸摸珍珠的肚子,這裡面有個小人兒了,那個小人兒是自己的孩子,這太奇怪了,太不可思議了。齊譽從一開始就知道珍珠的身體再難有孕,他也知道只要他決定和珍珠生活。不管珍珠是不是神女。給不給自己種情蠱。結果都是一樣——他不能再染指別的女人,否則他只能離開珍珠。
恆王早就做好了絕嗣的準備,只是沒想到,上天突然送給自己一個孩子。這能說明什麼呢,單單是上天眷顧恐怕是不能說明問題的。
“珍兒,你剛吐過,現在餓不餓,想吃什麼,你現在什麼感覺,累不累,孩子動了沒有......”恆王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一樣,巴拉巴拉說個不停。
“齊譽你說什麼呢。孩子最多才一兩個月,你說的這些全都還沒發生呢。”珍珠好笑的道。珍珠伸出手摸了摸齊譽的臉,“疼嗎?皇上也不知道發什麼瘋,打你幹什麼,看別人老婆懷孕。他氣不過怎麼的?”
珍珠和恆王在屋裡柔情蜜意,魏帝孤零零的站在院子裡,藥巫和蠱巫陪着笑,上前請魏帝裡面坐。魏帝沒理會這倆人,看了一眼被恆王丟在地上的小盒子,彎腰撿起來,打開看了看裡面的東西,一支鏤空翡翠仿紗堆宮花的簪子,確實精美絕倫,美輪美奐,是難得的珍品。魏帝把自己的玳瑁相思豆項鍊和恆王的翡翠簪子交給藥巫,轉身走了。
回到乾清宮之後裡面就傳出一陣摔砸之聲,外面伺候的人全都噤若寒蟬,五福在裡面小心的陪着。“五福,都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可朕有什麼,朕只不過是齊家的不孝子,費勁心力,絞盡腦汁,卻總是事與願違。而譽弟總是心想事成。朕喜歡珠兒,但爲了大魏的江山社稷,朕把她讓給了譽弟。珠兒身體受傷,子嗣艱難,朕想這樣也沒設麼不好,從此大魏再沒有恆王,可今天朕知道,珠兒懷孕了。不知道是朕德行有虧,還是祖宗照拂譽弟,總之他不但得了美人還有了子嗣,而朕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得到。”魏帝對五福喃喃的道。五福知道魏帝只不過是心煩,想找個人說說話而已。
“皇上,也不用太擔心了,天鳳宮主肚裡的孩子是男是女還不知道呢,如果是女孩兒,沒什麼可擔心。”五福道。
“譽弟的運氣不會這麼差的,這麼薄的田都讓他種出莊稼來了,是豐收還是欠產,還有什麼懸念,一定是男孩兒無疑。”魏帝道。
“皇上其實您也有一樁大喜事呢,柔兒姑娘好像也懷孕了,奴才看她這幾天懶懶的,也不大愛吃東西,問她是不是不舒服,她也支支吾吾的說沒有,奴才讓御醫給看了看。御醫說摸着像,但是日子還淺,不太肯定。奴才也就壓下沒說。”五福上前一步道。
魏帝聽了眼睛就是一亮,看着五福嘆了口氣,道:“看看今天是誰當值,讓他們給柔兒看看。”五福領命出去了。魏帝雖然有了大皇子,可還是缺孩子的,這幾年雖然每年都有皇嗣出生,但活下來的只有那麼兩三個。對於一個皇帝來說,子嗣稀少,那也是褔薄德虧的一個象徵,所以任何一個皇帝都會盼着自己的孩子如同蒼蠅一樣越生越多,像蚊子一樣隊進隊出。檢查很快有了結果,毫無懸念,柔兒懷孕了,魏帝很快公佈了這一消息,封柔兒爲柔嬪,居儲秀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柔兒很快就要飛黃騰達了,她哥哥是皇上寵信的大將軍,掌管兵馬,四處征戰,她作爲皇帝的女人,現在又有孕在身,母以子貴,子以母貴,指日可待。
過了沒幾天,恆王府就傳來消息說恆王妃有喜了。劉皇后聽了這個消息之後,絲毫沒有高興的樣子,只是例行公事般的賞賜了恆王妃幾樣兒東西,皇上更是連表示都沒表示。朝野上下全都籠罩在一層詭異的氣氛中,誰都不敢公開討論這事兒。只是大家心底裡都暗暗的想着,恆王妃腹中的孩子究竟是男還是女,對於柔嬪的懷孕,沒幾個人放在心上,只是皇上很當回事兒。三天兩頭的賞東西,並把柔兒的母親提前接到宮裡照顧柔兒,還大赦天下,全大魏的人都知道柔嬪懷了龍種。
這天恆王妃進宮找姐姐說話,劉皇后打發走了屋裡的人,冷冷的盯着她道:“聽說你懷孕了,本宮看你還是不要到處亂跑,還是小心些身子要緊。本宮的身體就不用說了,有病不能生養,前些年雖然和皇上恩愛非常。可也沒爲皇家留下個一男半女的。本宮是有負皇恩的。你既然有了。還是少往外跑,多在府裡養胎的好。”
恆王妃聽了皇后這話,笑道:“沒什麼的,臣妾身體好的很。在府裡悶的慌,所以才進宮來,想和姐姐說說話,臣妾......”恆王妃說到這裡,眼淚就撲簌簌的掉下來,再也說不下去了。
“不爭氣的東西,齊譽說讓你懷孕你就懷孕了?你怎麼也得爲自己爭取些東西來,怎麼就輕輕鬆鬆的答應了?”劉皇后道。
“姐姐說的輕巧,我要是不答應。他們難道就找不出別的女人來嗎?到時候我又有什麼好兒,平白的連個孩子都沒有。姐姐不也一樣,做了這麼多,爲的不就大皇子?”劉嫣然抽泣着道。
“你——”劉皇后最後什麼都沒說,只是哭道:“我們姐妹倆怎麼這麼命苦。全都落得個替別人養孩子的地步。”
“我怎麼能和姐姐一樣,姐姐當初獨寵專房,只是生不出孩子來,我是生的出孩子來,卻落得如此下場,這......這全是拜姐姐所賜......”恆王妃悲極,口不擇言的道。
“你,你現在來怪本宮,當初不是你說什麼非齊譽不嫁,本宮才費勁心機的.......本宮那裡知道珍珠這麼狠,不但報復本宮,連你也不肯放過,本宮......本宮.......”
珍珠這些日子就跟犯人一樣,被恆王看的死死的,恆王只要一有時間,就看着她,這也不讓幹,那也不讓吃,連他自己在珍珠面前說話都輕聲細語的。讓珍珠感覺自己就是一個易碎的娃娃,讓大家小心了再小心的呵護着,這真是痛並快樂着。這也是珍珠第一次懷孕感受,感覺很新奇,也很緊張,擔心肚裡的孩子是不是發育正常,擔心他以後從不聰明,智力是不是一百八,大概這就是產前憂鬱症,準媽媽們的普遍想法。對於珍珠的患得患失,大家都小心的安慰着,細心的呵護着,珍珠的孩子在萬衆矚目中成長着。
十個月之後,珍珠和恆王的孩子在恆王府降生了,這是個男孩兒,恆王高興的是哭一陣子笑一陣子,恆王府總算是後繼有人了,恆王一脈不至於在自己手中斷絕。珍珠就住在恆王妃的院子裡,恆王妃在自己的臥房坐月子,珍珠就在小跨院裡帶着孩子靜養。神廟的人都安安靜靜的在小跨院兒伺候,從不出入小門兒。
神女生了嫡子,神廟稍晚些也就知道了,九山也是一片歡騰,全都到神廟來送賀禮,山寨裡載歌載舞踩花山,舉辦了各式各樣的慶祝活動。半年之後,神廟的鳳紋牌被四位長老送到了珍珠手中。珍珠和恆王親自把這鳳紋牌掛在了孩子身上。神廟鄭重的記錄在冊,某年某月某日某時,尊者齊譽嫡長子齊滔誕生。
世界的事情就是這麼奇怪,大皇子是魏帝的嫡長子,但在神廟他是父不詳的神女庶長子,恆王府嫡長子,在神廟他是神女的嫡長子,恆王嫡長子的權力在九山始終要排在大皇子之前,不管以後大皇子是什麼身份地位。
當朝的劉皇后,爲了自己的身份和地位,留子去母,當朝皇后的妹妹恆王妃,同樣爲了自己的身份地位,養了別人的孩子,姐妹倆奇怪的在爲同一個女人養孩子,魏帝和恆王奇怪的喜歡着同一個女人。
在一百多年前,魏帝和恆王是一對同父異母的親兄弟,一百多年後,魏帝和恆王是一對同母異父的親兄弟。大魏始終延續着皇帝和恆王的恩怨糾葛,大魏的皇帝和恆王始終都是兄弟。(全書完)
ps:
此書完結,我再次感謝一直關注本書的各位讀者,謝謝大家一路陪我走來,後面結文有些拖拉,請大家原諒,新書會有的,但是請大家稍微等待一下。獻給大家一首我特別喜歡的歌,表達一下心聲,也作爲本書的結束語,謝謝大家。
那一個夢縈繞在你我心中, 它蓋住了所有的痛 ,望一望高傲的天空,我們一路走來不改初衷
那一個夢註定了我們相逢 ,它溫暖了彼此雙眸,聽一聽血液的大海,我們頭頂蒼穹情義更濃
什麼都可以沒有 ,卻不能沒有夢,什麼都可以沒有,卻不能沒有小妖,啊...風雨過後 歸途如虹 ,愛着的心就這麼爲你跳動,風雨過後 歸途如虹,愛着的心就爲你跳動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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