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桓之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從楚邀月的輪椅後走出來,朝着陵帝拱手拜了拜,然後目光不經意瞥了一眼鳳傾瑤,只是一瞬間,便收回目光,大步上前,跟着陵帝等人進入太后的寢殿。
鳳傾瑤被他的眼神看的莫名,蹙了蹙眉心,扭頭看向一邊面無表情的楚邀月。
楚邀月緩緩擡起一雙眸子,目測了一下沐流錦和鳳傾瑤的距離,眼底的光芒瞬間暗沉不少,嘴角抿着,幾乎繃成一條直線。
“瑤兒,過來!”他開口喊她,聲音清冷,隱藏在寬大衣袖下手微微握緊。
鳳傾瑤擰緊眉頭,她最討厭別人對她呼來喝去,而楚邀月卻不止一次這樣,令鳳傾瑤非常不爽!
故意忽略他的存在,鳳傾瑤擡眼看向沐流錦,“錦王爺,可不可以幫我找一面鏡子。”
沐流錦一向果斷,可是此時此刻,面臨着自己喜歡的女孩兒,他卻有些手足無措,“瑤瑤,你還是先不要照鏡子了,我們先讓太醫看看你的臉吧。”
之前因爲太后在場,所以沒有人爲鳳傾瑤叫太醫,可並不代表沐流錦不着急。
他讓身邊的侍衛去傳太醫,又關切的上前問道:“瑤瑤,你的臉疼麼,你再忍耐一會兒,太醫馬上就來了。”
鳳傾瑤點點頭,內心五味雜陳。
其實她本來沒有想到沐流錦會趕來救她,還那麼相信的幫她開脫罪名,甚至爲了她不惜與太后爭執相對,這樣的沐流錦讓她發自內心的感激,可感激也只能是感激了。
一時之間不知道開口說什麼,氣氛稍微顯的有些尷尬,鳳傾瑤時不時的摸摸疼的火辣的臉,心裡卻是一點都等不下去了。
可等不下去也沒轍,太醫還沒來,楚邀月一雙嗖嗖冷的眼睛不斷的盯着她,讓她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扭頭惡狠狠的瞪他一眼,卻見那男人挑了挑眉,似乎頗有深意。
鳳傾瑤看不懂他的意思,又想到這男人進宮來多半也是因爲她,索性放下心裡的彆扭,走過去。
低聲問道:“你來做什麼?”
楚邀月斜了她一眼,俊美的五官彷彿染了珠光白一樣,“鳳凌說你被沐流昭押進宮,我便知沐婉瑩醒來了。”
楚邀月語氣淡淡的,眉目微轉挑眼瞅了下沐流錦,“蕭桓之精通容貌修復術,有他在,你我都不會有事,不過這會兒看來,即便我們不來,你也不會有事。”
淡漠的扯了扯嘴角,楚邀月的表情怪怪的,眼神兒也怪怪的。
鳳傾瑤不傻,自然知道他話裡的意思,他這是在奚落她。
小氣男人!
鳳傾瑤撇撇嘴角,“那是當然。”
明亮的眸充滿感動的看向沐流錦,鳳傾瑤故意道:“如果不是錦王殿下,這會兒我已經是孤魂野鬼了!”
“所以,若不是我們有婚約,你昨晚會答應他是麼?”楚邀月涼涼的開口,語氣裡的酸味他自己都沒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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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傾瑤覺得這男人簡直就是無理取鬧來的,都這個時候了,她沒興趣跟他打情罵俏。
“楚邀月,你要實在閒的沒事,就想想怎麼處理沐婉瑩的事情,她是爲了你纔不擇手段,搞得容貌盡毀,結果最慘的竟然是我,呵,憑什麼?”
鳳傾瑤覺得委屈又苦悶,深吸一口氣,目光灼灼逼視着他。
楚邀月涼脣
微抿,半天不做聲。
沐流錦一直緊緊的盯着他們,見他們似乎不太愉快,便走上前,站在鳳傾瑤身邊,“瑤兒,太醫馬上就來了。”
“蕭神醫,太后的身體……”沐流錦話剛說完,身後便傳來陵帝詢問蕭桓之的聲音。
鳳傾瑤沒接沐流錦的話,而是轉身看向從殿內走出來的陵帝和蕭桓之。
蕭桓之單手負後,對着陵帝彎了彎腰,恭敬道:“皇上,太后娘娘不過是一時急火攻心,並無大礙。”
陵帝立刻鬆了口氣,“如此便好!”
“對了。”陵帝忽然眼睛一挑,想到蕭桓之的容貌修復術,試探的睨向他,“朕聽聞蕭神醫醫術出神入化,不僅可以起死回生,更繼承了令師尊鬼琅琊的容貌修復術,可幫人改頭換面,修復容貌?”
蕭桓之青衫微微擺動,他側過頭看向鳳傾瑤,有股深深地算計在眼底煙霧般劃開,“皇上說的不錯,在下的確是精通容貌修復之術。”
陵帝得了這句話,便覺得心裡的陰霾一掃而空,之前他還因鳳傾瑤和楚邀月的身份爲難,對他二人致使沐婉瑩毀容一事的處理猶豫不決,如今有了蕭桓之,若他能恢復婉瑩的容貌,那麼此事豈不是迎刃而解。
“蕭神醫,你既精通容貌修復術,便爲朕的公主醫治一番,她的臉在大火中被燒燬,雖留住一條性命,可……”
“皇上,在下已經聽過此事了,其實今日在下之所以入宮,便是因爲邀月殿下請我來爲公主醫治。”蕭桓之目光掃過楚邀月,淡淡開口。
陵帝微微一滯,蕭桓之駁了他的面子,令一向高高在上的他有些不悅。
目光側轉向楚邀月,楚邀月已然轉動輪椅上前。
“皇上,婉瑩容貌被毀一事,皆是因邀月而起,與鳳傾瑤無關,邀月今日帶蕭神醫入宮,便是想要解決這件事。”
陵帝面容微沉,這件事若是他先提出也便罷了,可偏偏是楚邀月就是帶着這樣的目的來的,陵帝有一種尊嚴被踐踏的感覺,臉色一黑,沉聲道:“你想怎麼解決?”
楚邀月鳳眸淡漠,道:“蕭神醫醫好婉瑩,皇上赦免鳳傾瑤的罪!”
“所以……”陵帝心中慍怒,“你這是想跟朕談條件?”
楚邀月沉默片刻,陵帝是什麼人,他清楚的很,“邀月不敢!”
語氣弱了些,楚邀月鳳眸擡起,“不過邀月認爲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想必皇上也清楚,此事並不完全是鳳傾瑤的錯,何況,對婉瑩公主而言,這是唯一的機會。”
楚邀月只是陳述一個事實,可是落在陵帝的耳朵裡,便是楚邀月威脅了。
但又礙於楚邀月北燕皇子的身份,陵帝不能當衆發怒,何況這本來也是他的想法,陵帝只好妥協,可又不太甘心。
於是心思一轉,有了想法。
“這的確是唯一的辦法,不過朕也不可能就這樣饒過鳳傾瑤,畢竟是她直接導致公主毀容,這樣吧,朕便罰她三十大板,閉門思過,一直到公主容貌恢復。”
這已經是陵帝最大的讓步了。
得到這個結果,楚邀月並不滿意,可他已經不能再說什麼,倒是沐流錦,聽到三十大板時,皺了皺眉。
要知道,宮裡的板子可不是那麼好捱得,三十大板,堪比軍營軍棍,皮不開,肉不綻,內裡卻已經腐爛,一
般男子都很難承受,更何況是女子。
他心疼的看眼鳳傾瑤,忽然撩起裙襬,一下跪在地上,祈求道:“父皇,三十大板對女子而言,實在太過慘烈,兒臣認爲,不如將鳳傾瑤送到安寧寺祈福,罰她爲皇祖母抄寫經書。”
陵帝微皺下眉,沐流錦提出的想法顯然是爲了免去鳳傾瑤的皮肉之苦,可若他答應了,豈不是很沒面子。
心思微沉,陵帝思忖半晌,“不行,鳳傾瑤雖罪不至死,但她方纔頂撞太后,又致使太后與錦王關係疏離,斷不可輕易放過,朕意已決,休要再勸!”
“父皇!”沐流錦瞪大了眼睛,重重的磕了一個頭,“若父皇執意如此,兒臣請求代鳳傾瑤受這三十大板!”
他是軍中兒郎,響噹噹的鐵血硬漢,三十大板於他而言,不過就是皮肉之苦,他若遠在邊疆,不知道這一切,也就罷了,可是他知道了就斷不能讓自己所愛,再受這樣的罪!
沐流錦磕完一個頭,便脊背挺得筆直,他目光裡是經歷過戰場上你死我奪纔會有的堅定,他直視着陵帝,讓陵帝心生恐懼,也生無奈。
沐流錦是他最疼愛的一個兒子,這個兒子怎麼都好,就是太重感情。
陵帝目光森森,直盯着他看。
偏偏這時候,一個沙啞而又帶着怒氣的聲音傳來,“我不同意,鳳傾瑤毀我容貌,害我如此,怎麼能夠三十大板就輕易了結,父皇,婉瑩求父皇爲我主持公道,賜鳳傾瑤死罪!”
沐婉瑩從皇后那裡聽見了消息,跑了過來,剛到門口,裡聽見陵帝對鳳傾瑤的處置,竟然是要放過鳳傾瑤。
她實在是忍不住衝了進來。
身上昨夜被大火燒的傷此刻愈發疼了,可她絕不能讓鳳傾瑤如此輕易就躲過,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沐婉瑩眼中含恨,聲聲悲切。
陵帝頓時覺得頭疼,當下猛喝一聲,“誰把公主帶來的,還不給我帶走!”
“我不走!”沐婉瑩傷心的眼淚刷刷流,“父皇,你不能這樣對婉兒,你要我以後怎麼辦?”
陵帝聽了只覺得心頭酸澀不已。
沐婉瑩咬緊牙忍住痛,重重的在地上磕頭,“求父皇賜死鳳傾瑤,給婉兒一個交代!”
陵帝十分爲難,他重重的嘆氣,實在不知如何是好。
“婉瑩……”一個淡雅的聲音輕飄飄的飛入沐婉瑩的耳中,這聲音她無比的熟悉,卻又令她無比心痛,這是楚邀月的聲音。
楚邀月移動輪椅,緩緩到她的身邊,他側頭看向她,沐婉瑩臉上蒙着面紗,露出在外的皮膚有被灼傷的痕跡,可想而知,面紗下的那張臉被毀的何等嚴重。
可楚邀月心裡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心疼,他只是覺得這個公主太過刁蠻任性,那些她自以爲的對他好,其實不過是因爲她看他太過可憐,所以如同施捨般的對他好,他一早就看透了這一點,所以並無半分的感動。
可是這姑娘遭遇今日這一切,也是由他而起,楚邀月眉目俊冷,淡淡開口,“我知道你心裡有怨,也有恨,可事情已經發生了,你要做的並不是追究誰的過錯,而是想辦法彌補,此事原本與鳳傾瑤無關,只因她是我的未婚妻,所以意外將她捲了進來,我已經傷害了你,不能再傷害她,所以我請來了蕭神醫,蕭神醫精通容貌修復術,他可以醫好你的臉,讓你回到之前的模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