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顧念你們之間的情分？”寧爾嵐斜睨了他一眼，雖然她一在說要控制住，但這句話還是無意間從心底溜了出來。
沒錯，她在太后介入這件事情的時候就猜到可能是林煙煙在背後搞的鬼了，但沒有確切的證據，所以一直憋到現在什麼都沒說。
衛凌霄低頭看見她吃醋的模樣，覺得心底涌上一股喜悅，暗道她是如此的在乎自己。但面色依舊不變的道：“我和她之間，不過是一場各含目的的交易罷了。如果她當初進來時只是單純的想要嫁給我，那我或許還是留些情面，可現在她卻觸及到我的底線。”而寧爾嵐，就是他最後的底線。
寧爾嵐安靜的沒有接話，他們當年的事情她並不知道。
衛凌霄慢慢的述說起當年的事情。“其實當年一力想要將她塞到王府來的是父皇……”
當年衛凌霄府中沒有一個能夠主事的女人，那時林煙煙才女美人的盛名已經越發的大了。一直到她的了牡丹王之後，昭武帝便大手一揮的給兩人賜了婚。
當時他並不在意，對他來說不管是娶誰，那身份地位都跟林煙煙相差不離。索性便應了下來。不過他當時並不同意將她娶爲正妃，而是以側妃之禮將人迎娶了回來，因此林家的人還暗中找過皇上幾次，但因他的執意，昭武帝也無能爲力。
“她是皇上的人？”寧爾嵐微訝，她一直以爲林煙煙應該是太后的人才是。看太后對她的態度，那可是比親孫女都還要熱絡！
“恩，或許當年父皇讓她嫁過來就是爲了我手上的東西。”衛凌霄說得很平靜，沒有什麼情緒波動，這讓寧爾嵐心底泛起的醋意稍稍壓了下去。
其實她想問爲什麼，他不是昭武帝的親子嗎？昭武帝爲什麼要防備他就像是防備敵人一樣，不過，不得不說昭武帝的表面功夫做得實在是好，至少她之前一直都沒有太大的感覺，還當真以爲是父慈子孝了！
衛凌霄身後將她輕輕的擁住，下頜落在她柔弱的肩膀上。近得她可以聽見他溫熱的呼吸。她知道他在深思，沉思着如何將心底的話說出來。
“世人都道我得父皇的寵愛，還爲大秦立下的汗馬功勞。可這麼些年來我卻連我的生母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終於，他的聲音在她耳邊悶悶的響起。
寧爾嵐皺起了眉頭，的確，這麼久以來都沒有聽誰提過他生母的事情，她以爲是早就過世了，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一層。
“怎麼會如此？”小手將他的大掌握住，似在給他傳遞力量，不管怎麼樣，都還有她陪在他的身邊。
“嵐兒，你可會因爲我不如世人眼中那般風光而厭棄我？”衛凌霄反手抓住她的手，一臉認真的看着她問道。
她一擡眼就撞進這一雙深邃的黑眸之中，沒有錯過他黑眸深處一閃而過的不安。這個問題，在上次他就提過，只是後來卻沒有說下去。
“不會，你若不離，我便不棄。”她堅定的回望，讓他那抹不安隨之散去。
“其實，我是在六歲那年被父皇從宮外接回來的。那時我還小，娘說要讓我跟來的那個人去找爹，她隨後就會找來。我當時不願，可卻仍舊被帶上了馬車……”衛凌霄的語速很緩，似乎在慢慢的回憶當年發生的那一幕，尤其在訴說他與生母分離的那一幕，整個身子都不由得顫抖起來。
寧爾嵐靜靜的回身擁着他，她可以感受得到當年那個無助卻倔強的小男孩是如何的度過那想念孃親的一個個夜晚。
“我相信了，以爲孃親真的會來，起初的時候，我每日每日都會到大門去等待。可除卻馬車飛揚帶起的塵埃和毫不相干的路人，再沒有我熟悉的那道身影。”
“之後皇上便將你帶入宮中了？”
“恩，可想而知，一個相當於外室所生的孩子在皇宮這吃人的地方會有什麼樣的待遇。當時父皇爲了避嫌將我過到一位嬪妃的名下將養，不過那嬪妃也是福薄之人，兩年後就過世了。”說到進宮之後的事情，衛凌霄周身不自覺的散發出一股生人勿進的冷漠，可見當年受的委屈絕對不比她這個不受寵的嫡出小姐少。
“剛開始的時候我還會傻傻的去詢問孃的下落，但被敷衍了好幾次之後我便知道我或許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她了。那年，我八歲。”
寧爾嵐安靜的聽着，時不時輕聲的回上兩句。
當年衛凌霄認清了這個事實，便在九歲那年自動請命到邊關去磨練，昭武帝欣然應允。或許連衛凌霄自己都沒有想到會有今日的成就，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他會成爲整個大秦敬仰的戰神王爺。
他那時不過是才懵懂曉事的孩子，這一路走來的艱難和磨難可想而知。冷漠不是人與生俱來的，而是後天被這殘酷的世界一點點磨練出來的。
“你懷疑皇上將你孃親軟禁起來了？”雖然他說自己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生母了，但她卻知道他心中的希望從來都沒有磨滅過。
“恩。或許在他將我找回來的那一天就預料到我會有今日，如果娘在他的手上，他就是有拿捏我的把柄。”
或許昭武帝當年不是害怕自己的血脈外流，而是想要找一個能夠爲自己歃血賣命打江山的人。如果用外臣，或許會出現如歷史般那些功高蓋主的人，但如果那個人是自己的兒子，還是有把柄在自己手中的兒子，那可就比那些外臣好拿捏多了。而且還能換得自己的好名聲。
不得不說，這昭武帝的想法的確有夠深遠。也或許衛凌霄的生母身上有什麼東西是他想要得到的。
不管怎麼樣，這樣的父親就是兩個字，該死！
“或許人並不在他的手裡呢，不然現在他怎麼不用來威脅你，將兵符拿到手？”
“前陣子西邊那裡有異動。”
西邊有異動……
前陣子萬老七給她送了一份資料過來，是有關於太后的，從資料中得知，太后並非昭武帝的親母。其親子明召王在昭武帝登基沒多久就被賜了封地到西邊的馬王城去了。
西邊要比偏北的苦寒之地要好上許多，這些年也沒有聽說那裡有什麼值得人注意的地方。聽說當年昭武帝是想要讓明召王到苦寒之地去，是太后力爭爲明召王爭到了馬王城。
現在衛凌霄說西邊有異動……難道說……這是要反的節奏？
如果這麼解釋的話就能夠解釋爲什麼太后要急着得到衛凌霄手上的兵符了，整個大秦不過是兩百萬大軍，可在衛凌霄手上就有六十萬，這六十萬還比剩餘的那一百四十萬強悍不少，其中更有一隊兩萬人之多的精悍部隊，那放在現代就是一個頂十的特種悍兵。
難怪這些人都坐不住了。此時已經過了子時，她從衛凌霄的懷抱中站起來，小心的走到窗邊外門外望去。發現昭武帝派來的兩個人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那兩個原裝的早就已經到王府的各個院中去尋找兵符了，這兩個不過是之前準備好的替身！
“現在我們該如何做？”
“我這些年一直留着林煙煙，是因爲顧慮到她或許會知道孃的下落。她這個人看似溫婉柔軟，但卻是一個極其懂得兩面三刀之道的人，不然也不會能夠將太后給哄騙住。”
“你是說林煙煙同時給皇上跟太后做事？”
衛凌霄點點頭。昭武帝以爲林煙煙跟太后親近是想要從那裡套消息，而太后卻會以爲林煙煙是站隊到她那邊的人。這樣一來，將來不過是哪一方勝出她都沒有任何的損害。
“你知道當初在林中派人刺殺我的人是她，也知道張姨娘其實會不孕也是她在背後做的手腳，可你因爲顧慮她或許會知道你孃親的消息，所以將事情隱瞞了下來。”寧爾嵐沉了口氣冷靜的道。她相信之前的那些事情衛凌霄肯定是知道的，她之前以爲他是對林煙煙有情纔會這麼縱容，卻不想是因爲這個原因……
“難道這麼些年來你對她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嗎？”剛一問完她就後悔了，問題的重點好像不是這個吧？
衛凌霄輕笑出聲，在她脣邊輕輕落下一吻。“不管是誰，知道身邊待着一個心懷不軌的人都不會有好感的。”
這還差不多！
“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將我洗白，不然這件事情就會連累到你。”
“我會讓梓喬和朝在背後幫你，你有什麼就讓他們去做。那兩個人日日跟着你，你也不方便。”
“恩，你能這麼想是最好的，你現在最要緊的就是養好自己的身體。”
衛凌霄擁着她沒有應聲，他不是矯情的人，知道如果自己不能如同過去那般的強大的站起來，那些人就會以爲他們是軟柿子，能夠隨便拿捏！
“其實我已經發現了破綻，只要將張姨娘真正的死因查明瞭想要翻白就簡單多了。”寧爾嵐湊近他的耳邊輕聲的耳語了一陣，又過了好一會兒兩個人才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