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爾嵐停住了腳步，她自然不會就這麼離開。“父皇還有什麼事要跟兒臣交代的？”
“治好朕的身體，朕告訴你一件事作爲交換。”昭武帝深吸一口氣，將自己的怒氣壓了下去看着寧爾嵐沉聲說道。
寧爾嵐轉過身看着昭武帝等着他的下文，但嘴上卻故意說道：“兒臣不明白父皇在說什麼？”
昭武帝冷哼一聲。“這件事情有關於衛凌霄的生母。如果你真心爲衛凌霄着想，朕就不信你不想知道。”
衛凌霄的生母！寧爾嵐沒想到昭武帝會主動提起這件事情。難道真如他們之前猜測的一樣，衛凌霄的生母被昭武帝囚禁起來了？
她心中驚訝，但面上卻不顯。“兒臣不知道父皇在說什麼，凌王的母妃不是麗嬪嗎？難道父皇要說什麼有關於麗嬪娘娘的事情？”麗嬪就是當年把衛凌霄養在名下的嬪妃子。
昭武帝半眯着渾濁的眼睛看着寧爾嵐，似想要從她臉上看出她心底的真實情緒。但事實上他只看見了一張面無表情的臉。
“麗嬪並非是衛凌霄的生母，他的生母另有其人，朕知道這些年來他一直都在尋找，朕知道那個女人沒有死！”昭武帝回憶起當年的事情，面色變得緩和了一些。
“然後呢？父皇是想要告訴兒臣凌王生母的下落？”寧爾嵐挑挑眉，昭武帝果然知道衛凌霄生母的下落，只是不知道他爲什麼會選擇在這個時候說這件事情。
她腦海裡突然閃過那個在暗室裡面的女人，難道……不會那麼巧吧！
“沒錯，朕知道她在哪裡。只要你讓朕好起來，朕就告訴你。”
寧爾嵐低垂着眼簾，沒有看昭武帝。如果王府暗室裡的那個人女人真的是衛凌霄的生母，那她爲什麼會被關在裡面？難道衛凌霄不知道那個暗室的存在？
“在哪裡？”寧爾嵐看着他問道。
見自己的條件說動了寧爾嵐，昭武帝也噓出一口氣來，他剛纔還真有些保不準她會不會答應。“你先治好朕的身子。”
聞言，寧爾嵐看着昭武帝輕然一笑。“父皇，現在是你在求兒臣。且如果父皇胡亂的說出一個十萬八千里遠的地方來，到時兒臣找過去卻沒有看見人……那豈不是……”一句話就是，想治好病，就別跟老孃談條件！
昭武帝握緊拳頭，如果可以，他現在恨不能把這個女人掐死！“朕一言九鼎。”
“現在就只有兒臣跟父皇二人，您這九鼎到時缺了一個角怕也沒有人知道。”如果她治好了他，他到時反悔了她找誰說去。
“寧爾嵐，你不要以爲我大秦就只你一人懂得醫術！”昭武帝已經有些忍無可忍了。他爲帝皇那麼多年，何時受過這樣的窩囊氣！可偏偏自己有把柄捏在她的手裡，那羣太醫院的老廢物一個個平時拿喬，到了關鍵的時候卻是一點用都沒有！
“父皇且放心，只要您說出個地方，人給兒臣找到了，您這病自然就會好了。”她當時給昭武帝下的並不是什麼要命的毒，不過是讓人的身體看起來有衰竭現象的藥罷了。這藥的效果如果量大的話能夠維持半個月左右，如果藥量小的話也就五天人就會慢慢恢復了。
她不會就這麼把這老頭子給害了，雖然她很想他從自己眼前消失。但昭武帝畢竟是一國的帝王，且大秦現在還未確立儲君，如果昭武帝突然一死，國家就會大亂，到時候慘的還是百姓。
她不過是給他下了一些讓他恐慌的藥而已，也讓他嚐嚐在死亡邊緣徘徊時是什麼滋味。只沒想到，還給她炸出那麼一個驚人的信息來。
昭武帝沒有說話，他在思考這件事情的可行性，這兩天那些太醫都來看過了，說他的身體沒有問題，可是他自己的身體他不知道嗎！這兩天根本就沒有任何胃口，整個人看起來也老了許多，更不要提有精神上早朝了！
這不是病了，就肯定是中毒了！
“好，朕答應了。不過如果你反悔的話，朕一定會將凌王府夷爲平地！”最終，任何的一切都比不上自己的性命重要。
寧爾嵐點點頭，她知道昭武帝一定會答應，會猶豫，除了對她的不信任外就是身爲帝王維護尊嚴的矯情。
“父皇請說。這病什麼的時間拖得久了怕就……”說完還意味不明的看了昭武帝一眼。
“她在凌王府裡。”昭武帝沉聲道。
果然嗎！寧爾嵐忍住心裡的情緒翻滾，臉上露出不信的神色。“父皇這是在欺騙三歲小孩子嗎？這凌王府兒臣也待了好些時間了，對於王府，可以說是每個角落都去過了。可完全沒有發現父皇所說的人。”
“在王府後院偏宅的一個廢舊院子裡。那裡有一個暗室，那個女人就在那裡。”
寧爾嵐沒想到那個女人會是衛凌霄的生母！“是父皇將她關在裡面的？”既然知道衛凌霄的生母在哪裡，爲什麼之前沒有用她來威脅衛凌霄將兵符交出來？
“哼，是太后，是太后將她關在那裡的，十二年來太后一直都囚禁着她，至於是什麼時候被關進暗室的朕不知道，只知道她現在在那裡。”
太后！居然是太后！
那麼說李姨娘是太后的人？
寧爾嵐從身上拿出一個黑色的瓷瓶交給昭武帝。“吃上一顆，可保父皇到明日都沒有事，找到人之後兒臣會給父皇將藥送過來，父皇放心，您如此的處心積慮活着，一定可以萬歲萬歲萬萬歲的。兒臣還有事，先行告退。”
昭武帝拿着瓷瓶，幾乎要將瓶子捏碎！如果那是寧爾嵐的腦袋，他想他肯定會捏碎了！
從寢殿走出來，寧爾嵐沒想到衛凌霄居然站在外面。她想以他的功力肯定是聽見了她跟昭武帝之間的對話，不然他的眼眸不會黑沉得如此的可怕。
“王爺，父皇需要休息，我們還是回府吧。”寧爾嵐走上前輕聲道。
衛凌霄擡起頭看着她，點了點頭。兩人去跟皇后等人辭行後就離開了。
回府的馬車上。衛凌霄靠在車壁上沉默不語。她想他現在的心情一定很亂，自己尋找了那麼久的人居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地下活着，這種事情任憑是誰知道了心裡都不會好受的。
“這些年，她一定受了很多委屈。”車廂內被一陣沉默的氣息包圍，久久，衛凌霄纔將眼眸睜開，他安靜的看着寧爾嵐，拉着她讓她坐到了自己的懷裡輕聲的說着。
“我知道你現在心裡不好受，可她還活着就很好了不是嗎？只要人還好好的，今後就有補償的機會。所以你不必自責。”
“恩。”
衛凌霄在黑暗的車廂中將她抱緊，就像是回到了當年被強迫的帶離自己母親的身邊一樣的無助和害怕。
馬車一直駛進了王府裡，在二門處停了下來。不過寧爾嵐和衛凌霄並沒有直接到那個廢院中去，而是直接回到了寧爾嵐的嵐閣裡。
“你當初就發現了李姨娘的異常？怎麼沒有與我說？”回到屋子裡，寧爾嵐將之前的事情告訴的衛凌霄，其實她那個時候也是不能夠確定，所以沒有直接跟他說明白。或者說她那個時候有些自以爲是了，看來誤會什麼的就是從遮遮掩掩的猜測開始的。今後有什麼事情還是說明白的好。
“我當初也隱晦的問了你，不過你說王府是有暗室的，我就當是你知道，所以就沒有往別的方面想。”
“李姨娘的確是當年太后在一次‘無意’中送到府上來的。”衛凌霄回憶起當年的事情，或許他的娘就是在那個時候被關到這裡來的？
這個凌王府在賜給他之前曾經是明召王的的府邸，太后是明召王的生母知道也不足爲奇。
“李姨娘幾乎每晚都會去送吃食，我們今晚再行動，你再忍一忍，晚上就可以看見自己的親孃了！”
“恩。”衛凌霄應着，心裡也忍不住激動。那麼多年沒有見，不知道娘變成什麼樣了。
“你不要擔心，我上次偷偷的進去過一次，她現在很好。”雖然沒有跟她說什麼話，但看起來精神還是很不錯的。
“父皇那邊……”他不知道寧爾嵐是不是真的下了藥。這件事情寧爾嵐並沒有告訴他。
“他過幾天就會沒事了，放心吧。”
是夜，將要子時的時候，王府一片寧靜。
李姨娘從院子裡拿了一些吃食小心翼翼的走出來，在看見四周沒有人的時候往後院的廢院走去。她不知道的是，這一晚她身後跟了兩個悄無聲息的黑色身影，跟着她一起靠近那個不起眼的院子。
李姨娘一如往常一般來到了暗室裡，暗室內點着燭火，並沒有那麼黑暗。
她熟練的走到那個人面前，將手上的東西放下。“今日給你帶了一些包子，還熱着，你快些吃了吧。”她把包袱裡的包子拿了出來，對躺在牀上的女人說道。
那人並不動，李姨娘也不多說什麼，好像早就已經習慣她會這種態度。
“快些吃了我就離開，上頭的人說了要看着你活着，可不能給你餓死了。不然上頭怪罪下來我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