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富有四海，兒臣知道父皇什麼都不缺，況且兒臣又實在蒐羅不到什麼珍寶。
思來想去，唯有將兒臣敬愛父皇之心，付諸於筆墨，親自做了這幅《萬壽無疆》山水圖，進獻給父皇。
兒臣手拙，這幅畫做了十幾次，卻仍舊頗有欠缺，只能挑選其中自認爲最好的獻給父皇，望父皇不吝賜教。”
東方夜甄揚聲道。
滄瀾眼睛微微眯起，看向規規矩矩跪在地上的東方夜甄。
不得不說，這位大王爺在容貌和氣度上都太過平庸了，和他那桀驁高貴的五弟、翩若謫仙的九弟簡直無可比。
不過……
似乎他也並未像傳聞中那樣愚蠢魯鈍，至少這畫兒……
呵呵。
幾個小太監上前來小心翼翼地展開了這幅畫卷，以便皇上能夠一眼觀賞無遺。
在看到這幅畫之後，東方霸的目光由先前的慈愛變成了失望。
但也不好當着衆人的面兒駁了東方夜甄的一片孝心、讓他沒臉。
“好，好……甄兒如此孝心，朕甚是歡喜。好了，收起來吧。”
東方霸強裝出滿意的樣子來，給了自己這無可救藥的蠢兒子一個面子。
根本沒讓小太監們拿着畫兒轉過來賞給衆人們看，而衆人們其實早已經從宮燈映照的畫卷背面，看到這幅畫的水平兒了！
再加上皇上不喜不怒的情緒，人人自然都知道，這一次大王爺的壽禮又將成爲一個新的笑話兒了。
“大殿下還真是不負衆望啊，每年天壽節都要給朝裡坊間添加一些暗地裡的飯後談資，可真是夠愛民的了。”
“自己做過木雕、做過冰雕、獻過琴曲、還做過賀詩……心意雖然是好的，只可惜能力有限啊，每一次做出來可是連差強人意都算不上。所幸這一次送的是畫兒，陛下還可以幫他圓場兒。如果像獻曲、獻詩那樣無從遮掩的壽禮的話，只怕此時早已是聖怒難收了……”
身後隱隱傳來大臣們低聲交談的聲音。
見到自己父皇並未發怒，東方夜甄長長舒了一口氣，當真是如蒙大赦一般。
但是滄瀾把這一切看在眼裡，嘴角卻只是噎着一抹了然的笑意。
東方夜甄再怎樣蠢笨也是大王爺吧？
就算他自己不聰明，身邊謀士總有些思量吧？
就算是想要獻畫，又怎麼可能讓他挑選這難度最高的《萬壽無疆》？
而且又怎麼可能讓他把這個水平的畫進獻出來？
所以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
他故意的！
至於爲什麼……
呵呵，自然是爲了凸顯對皇帝的孝心了。
萬壽節所有王爺的壽禮自然都是精心準備的，沒有一個能挑得出差錯來。
在這種百無差錯的情況下，唯一的錯處自然會給人以深刻的印象。
而東方霸日後若是想起這錯處來，其實也只能是以一個父親的慈愛之心搖頭笑笑吧，心想，“甄兒的孝心倒是好的，只可惜力不從心。”
而皇位爭奪中，其實從來不缺精明能幹之士，缺的只是一心敬父愛父的赤誠之人。
“你這位大哥聰明得很呢……”
滄瀾略略側身，低聲在東方傲天耳邊道。
“你也看出來了？”
東方傲天放下杯中酒，笑看向滄瀾。
就知道大哥的這點兒伎倆逃不出滄瀾的眼睛，可父皇當局者迷，滿朝文武又沒幾人能及得上滄瀾的聰敏，自是看不出來。
“一會兒獻禮的時候，有你們哭的份兒。”
東方離軒看向貼耳甜膩低語的兩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滄瀾察覺到自對面投射過來的目光，便直接用自己的目光迎了上去，給了他一個瞭然卻又輕蔑的笑意。
意思是——
“你那點兒小伎倆……呵呵……”
三王爺、六王爺、八王爺皆早夭，未及長成便已歿逝。
如今東方霸活着的兒子一共有七個：大王爺東方夜甄、二王爺東方朝明、四王爺東方暮虹、五王爺東方離軒、七王爺東方棲月。
以及她的夫婿九王東方傲天，十王爺東方斕海是近年入宮的周美人所出，今年不過三歲而已。
而這些王爺中，除了東方夜甄、東方離軒、東方傲天之外，其餘幾人中，也就七王爺東方棲月看起來稍成氣候兒吧。
剩下東方朝明、東方暮虹，那可真
是實實在在的蠢材，一丁點兒都不帶摻假的。
爲什麼這麼說？
當然是從他們送出的禮物中看出來的了！
這兩人生性貪玩兒好色，一人送給東方霸的是從西域尋得的八音盒，另一人竟是直接送了一個南疆美人兒給東方霸，還吹噓着什麼“吹拉彈唱、琴棋歌舞樣樣精通”。
聽得東方霸眼中的怒火都要將他活活給燒了！
“你自己帶回去享用。”
天壽宴上，總要和和氣氣的好。
東方霸勉強平復了半晌，才讓自己對這個不成器的兒子說出了最爲妥當的拒絕之語。
“怎麼父皇不喜歡呢，兒臣覺得挺好看的啊……”
東方暮虹還撓撓頭不解道。
“帶下去，不要在朕的面前礙眼。”
東方霸此言說得已經有些重了。
聽到東方霸已經有了怒氣的聲音，東方暮虹就是再怎麼蠢笨也知道該收場了，如果不將這美人兒帶下去的話，估計腦袋都要搬家了。
東方暮虹坐在滄瀾和東方傲天左手邊，坐下之時，滄瀾剛好把他的嘀咕聽得清清楚楚：“真可惜，美人兒還給父皇準備了歌舞呢。”
搖搖頭，心想即便你這無知是裝出來的，裝得也太沒技巧了。
若非心裡真的有些無知的底子，是絕對裝不這麼像的，況且夜不可能用這種方式。
你看你大哥裝得多巧妙？
這裡面兒學問大這呢，學着吧，路還長着呢小子！
至於東方朝明送的那個八音盒，已經直接被東方霸隨手轉贈給是他的最小的兒子、那個剛剛三歲的孩童去把玩兒了。
意思也就是在說，這種東西只有三歲的孩童能玩兒。
東方朝明自是面色不悅，也正是因爲此時那強憋着卻又不敢發問質問他父皇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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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讓滄瀾斷定了他是真蠢。
如果是東方夜甄那樣假蠢、或是東方暮虹這樣真假參半的蠢笨的話。
反而不會對東方霸此舉表現出絲毫不滿來。
“先前大皇兄說父皇富有四海，什麼都不缺，兒臣也恰以爲如此。況且父皇也知兒臣對天下間的所謂奇珍異寶，實在不放在心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