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血淋淋。因爲她現在就看到鏡月立德的雙眸佈滿了猩紅色。此刻的他就好似來自地獄的血魔一般。雙眸都在噴血噴火。
若是平常人的話，看到鏡月立德已經要噴火的樣子，絕對不會再去惹怒鏡月立德的，但是鏡月曉夢卻不是平常人，她繼續道：
“呵呵，鏡月家主？這都是混賬話嗎？哪敢敢問家主爲何在當我一進入鏡月世家的時候，你就將對我臉上的鞭痕視若無睹。不問問，爲何昭陽公主會獨獨對我在大街上揮鞭子抽。這究竟是誰一手造成的？鏡月家主。有一種男人叫做畜生。有種動物叫做*不如。”
話說樹下的百里化殤聽着鏡月曉夢的話，還真的很想要噗嗤笑出聲來，不過現在的他是一個傻子，傻子是不懂這些的。所以，他只能夠在心中暗暗的一笑，臉上依舊是掛着傻兮兮的笑容。望向鏡月曉夢。那如琉璃一般耀眼的黑眸，眸光閃動之間，好似鍍上了一層瀲灩動人的華彩。
自家小傢伙還真的是一隻炸毛的獅子，誰得罪她，她就會記恨在心中，然後找到機會的時候就狠狠的咬回來。
百里化殤在心底暗暗的感嘆，自家小傢伙這說話果然是夠毒啊。一擊即中。
鏡月立德看着鏡月曉夢雙手緊握成拳，咯吱咯吱的作響。他心中被他自己都掩藏了十六七年來的傷疤就那樣被這個孽女給血淋淋的揭開。她只是這麼三言兩句，就讓自己好不容易癒合的傷口，再度的被撕開。鮮血淋淋。
痛再度肆意的席捲他所有的感官。他的黑眸深幽下去，他以爲，他的傷口早已經結痂了。萬沒有料想到自己再度被揭開傷口。那麼鮮血淋淋。那般殘虐的被撕開。他恨眼前這個孽女。
看到這個女人，就讓他想起那個可惡的女人。
是她，將他的愛意全都踩在腳底下，是那個該死的踐人，在婚前婚後都和人苟合。他甚至是相信，眼前這個女兒是那個踐人和賤男人的野種。根本就不是他鏡月立德的。
鏡月立德看着鏡月曉夢那臉上醜陋的疤痕，就恨不得在她的疤痕上狠狠的撒上一把鹽。讓她痛得嗜血蝕骨。
鏡月曉夢看着眼前的鏡月立德盯着自己，那整張臉紅了黑，黑了白，合着那一種被撕裂一般的痛。寬袖之中的手緊握成拳，咯吱咯吱的作響。似乎是在極力的隱忍。
如若不是極力的隱忍，只怕下一刻就要衝過來，將鏡月曉夢給生吞活剝了。
在鏡月曉夢覺得鏡月立德就要衝過來撕裂自己的時候，陡然的一道沉冷的呵斥聲傳來：“都在幹什麼呢？”
這一道聲音有些微的蒼老和厚重感。這一道聲音傳來，鏡月曉夢不用擡頭便知道，這是屬於她祖父的聲音。
鏡月曉夢眉眼一挑，倒是很意外。她的這位祖父竟然會來這裡。莫非是聽到了什麼動靜？
鏡月曉夢沒有看向她的祖父，而是將眸光看向鏡月立德，她看到這個男人強行的將自己眼中那一種派遣不去的蝕骨嗜血的悲痛和恨意壓抑下去。面色煞白一片，那緊握成拳咯吱作響的雙手攤開。最後無奈的呼出一口氣。喟嘆一聲道：“父親，孩兒在詢問曉夢這臉上的鞭痕是怎麼來的？”
屋內的孫媚娘雖然只能夠躺在榻上，但是透過門簾，透過窗戶，她是將這院子裡鏡月立德的所有反應全都看入眼中。
她本就氣恨的雙手指甲更是掐入自己的手心裡。原以爲自己這十六年來，是真的得到了這個男人，原來不是，在他心底裡最最在意的還是那個死去的女人。
就是每次午夜夢迴的時候，做着夢靨，這個男人心心念唸的還是那個叫做沈心如的女人。就是因爲知道，心中更恨鏡月曉夢。就是因爲恨。所以，讓她更加難以和善的對待當時還是啞巴的她。
一邊的鏡月如夢還算是有那麼一點腦子。當下轉身看向鏡月曉夢，滿臉關切道：“祖父，你看看姐姐這臉上的疤痕。一定很痛很痛，趕緊叫大夫來幫着看看。好好的開藥。不然女孩子家家的臉上留下這道疤痕，可不好了。”
聽聽這父女的話，不知道的人還真當以爲他們父女情深，姐妹情深呢。
鏡月曉夢壓根就懶得和這一對父女演戲，就是連一個正眼都懶得給他們。脣角勾起淡淡的笑，綴着微冷的譏嘲。隨即櫻色的紅脣微微的一漾，漾起的都是冷漠。冷聲道：“曉夢倒是不知道，這*不如的東西還會進化成畜生了。主人給你指明瞭哪裡，你就開口咬哪裡？”
一邊的鏡月如夢看到鏡月曉夢如此說，眼底閃爍一絲竊喜。然而面上卻是蹙眉假意道：“姐姐，爹爹對你一片關心，你怎麼可以這麼說爹爹呢……”
鏡月如夢試圖還想要往下說，院門口的老爺子，冷呵道：“你給我閉嘴。”
老爺子一雙黑眸炯炯有神，犀利的眸光打在鏡月如夢的身上，那兩道眸光就好似兩把鋒銳凌厲的刀子一般。被他觸及就能夠刺入人的心湖裡。
他自然是能夠犀利的察覺到這周遭的不同氣氛。
鏡月如夢知道祖父威嚴，她打從心底裡懼怕祖父，但是從來沒有被祖父呵斥過。現在自己竟然是被祖父給呵斥了。而且祖父這呵斥還是當着鏡月曉夢那個踐人怒斥的。這簡直就是在打她的臉，看吧，她已經是看到了眼前這個賤女人那脣角邊濃烈的嘲諷。
這事情若是傳入其他人的耳中，日後讓她怎麼在鏡月世家立足。
老爺子沒有看向鏡月立德，也沒有看向鏡月如夢，反倒是看向鏡月曉夢問道：“丫頭，說說，你這臉上的鞭痕怎麼來的？”
老爺子黑眸散發着犀利的光芒。
鏡月曉夢脣角邊的笑意冷冷的。她自然是聽出了她的這位好祖父有一些討好的意味。眼底劃過嗜冷的譏嘲。呵呵，現在這個時候來討好她。是不是晚了一些。
顯然的，鏡月曉夢發現了，在這鏡月世家最最精明的是他這個祖父。只可惜生出了這麼愚蠢的兒子。鏡月世家欠她們母女的。她現在開始要好好的算一算這新賬舊賬。
纖細白希的玉指輕輕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臉頰上的這一道鞭痕早已經結痂了。手一下一下的撫摸在她自己這一道看着非常醜陋恐怖的鞭痕。那一下一下的卻讓在場的人看着有一種凌寒之感。
“呵呵，祖父，這你倒是應該要問問我這好妹妹了，大婚當日，指使丫鬟害我性命，搶我夫君，奪我嫁妝。只不過，老天爺垂憐，讓我僥倖逃過一劫。之後大婚發生的一切，祖父應該一清二楚。鬧成那樣，燕王怎麼可能不記恨我，昭陽公主和酈貴妃是燕王的妹妹和母親，自然是將我記恨上了。我這臉上的傷倒是拜我這好妹妹和孫姨娘所賜。我倒是要萬分感謝你們母女二人。感謝我這位薄情的父親。”鏡月曉夢的聲音溫溫的，但是每一個字卻好似從地獄飄蕩而來一般。
讓老爺子聽了，那凜凜的黑眸一暗，內心裡無奈的喟嘆一聲，這也是怪他早先就沒有發現，這個十六年來是啞巴的孫女竟然開口能言。這不開口則已，一開口竟然能夠將大婚鬧成那樣。
自然能夠預想到，燕王會如何記恨這個孫女，作爲同胞妹妹的昭陽公主和母妃，酈貴妃自然更是不會例外。內心裡也同樣的將鏡月曉夢恨得要死。
至於大街上那一事，老爺子其實是知道的，如此一問，也不過是給自己這個孫女鋪了一個臺階。誠如自己這孫女那眼中的嘲諷一般。他是相信，她的聰慧了。如此的玲瓏之心。就是因爲看透了。所以，她這纔會用這種譏諷的眼神看自己。
“姐姐，你信口胡說。妹妹哪裡有暗害你。至於你所說的，嫁給燕王一事，妹妹何曾說過一句要嫁給燕王了。大婚之日，那麼多人在，在場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證，根本就不是妹妹開口要嫁給燕王，而是燕王親眼看到姐姐竟然衆目睽睽之下，將妹妹夫婿景王壓在你的身下，做出傷風敗俗的事情。讓燕王看得氣惱。姐姐，分明是你不對。將大婚婚禮，鬧成那樣。分明都是你。再說，姐姐你說，我暗害你。請問，妹妹我又如何暗害你了？”鏡月如夢滿心滿眼的都是狂怒。
想到大婚之日，她差一點就可以如願的成爲燕王妃了。全都因爲這個該死的踐人，讓她的美夢成爲泡影。而且，眼看着，以爲吞進了腹中的嫁妝就那樣被挖走。她好不甘心啊。
那可是富可敵國的嫁妝啊。鏡月如夢越想心就越痛，越想對鏡月曉夢的恨意就越加的深了幾分。
鏡月如夢膽敢這般放肆的質問，就是因爲知道，她指使的冬兒已經是被眼前這個該死的踐人給謀害了。所以，死無對證。絲毫就沒有什麼好忌憚的。
鏡月曉夢冷眼看着鏡月如夢那一臉得逞的樣子。呵呵，她知道她在想什麼。她很好心的就順鏡月如夢的心意道：“好妹妹，你如何暗害我的需要我提醒你嗎?你拿冬兒的母親作爲要挾，指使我的丫鬟冬兒暗殺我。她暗殺失敗，你就殘忍的將她殺害。反誣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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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月如夢聽着鏡月曉夢這般說辭，眼底劃過狠毒的光芒，心中冷笑，這個踐人果然如此。面上堆砌一臉的委屈望向自己的祖父和父親，眼淚瞬間就凝聚而成：“爹爹，祖父，孫女沒有，姐姐現在因爲那冬兒丫鬟死了，就污衊孫女。孫女雖然是庶出，嫡女嬌貴。但是也不是這麼污衊孫女的。明明是姐姐自己和景王苟且的事情被冬兒發現，她殘忍的殺害冬兒。現在倒是誣陷孫女了。”
呵呵，哭，這女人真心的假，動不動就是眼淚的。鬧心不鬧心，她看着都各種的無語。真心的不明白，百里宏澤那傢伙看上眼前這個女人什麼？
頭腦簡單？好控制？不過麼，要是她是百里宏澤就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一定會迎娶啞巴，然而在府上給啞巴按罪。這樣休了啞巴。事情就要好辦多了。她的嫁妝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貪墨。她的人又可以休掉。然而他想要娶什麼樣的女子還可以繼續。
額。當鏡月曉夢明白自己這是有多麼的邪惡的時候，華麗麗的流汗了。這絕對是要死的節奏啊。哪裡有她這麼替渣男着想的。
“呵呵……苟合？妹妹這個詞倒是用得極好。不知道是誰和燕王婚前有深入交往。讓燕王好好的在某人的花園地裡進出辛勤的開坑，播下種子。發芽了三個月了。不過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鏡月曉夢的聲線平緩，看似無波瀾，但是卻清晰的落入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
老爺子聽到鏡月曉夢這話含沙射影的，黑眸深幽下去。他知道，自己這孫女的話裡有着責備之意。一則提醒他這事，是鏡月如夢做錯。二則又是提起孫媚娘當年未進鏡月世家的門就懷有身孕。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在孫媚娘進門之日就刺激得沈心如提早幾日生產，而且還導致沈心如難產死亡。
這個孫女當着他的面將舊事提起。這是在鏡月世家算賬。
老爺子又是無奈的喟嘆一聲，至於當年的事情，他也是相當的生氣，可是事情已經釀成了悲劇，他氣惱自己的兒子，但是也不能夠將自己這兒子給砍殺了去。只能夠遁入自己的一方之地，做一個甩手安閒的老人。不再理會鏡月世家的事情，不再理會這個兒子。
這麼瀟灑的過來了十六年，只是，當他感悟到的時候，已經是晚了。
老爺子眼裡有着歉疚。眸光帶着一絲慈祥看向鏡月曉夢，鏡月曉夢看着老爺子，那一絲晚來的慈祥。晚來的關懷。眼中的冷意更是加深了。
這人啊，就是這樣，在她強烈的撕裂和鏡月世家的關係的時候，在他知道，自己一定會不留餘地的和鏡月世家新賬舊賬一起算的時候，出面了。
“丫頭，當年的事情都已經過去十六年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老爺子看向鏡月曉夢的眼中，滿是祈求，滿是討好。
聽了老爺子這話，鏡月曉夢櫻色的紅脣脣角勾起的笑意又是巨冷了幾分。
“呵呵，祖父，過去的就過去？那可是我孃親的一條性命。那可是我十六年來失去的母愛。不是祖父你一句過去就能夠揭過去的。這是血債。這是我鏡月曉夢要和鏡月世家好好算算的一筆血債。”鏡月曉夢眼中的戾氣好似將要整個鏡月世家都吞滅了一般。
讓飽經風霜，經過歲月錘鍊的老人，看過人世百態，見過天下之人的老爺子，在看到鏡月曉夢如此犀利嗜血的眸子的時候，他的心裡都升騰起一種懼怕來。
這個孫女的眼神實在是太過可怕了。黑眸冷冽的好似天上的王者，蟄伏騰飛而來，一血前仇舊恨。周遭的冷氣能夠將周圍的花草樹木都凝固住一般。這種氣勢，實在是太過可怕。睥睨着他們就好似看着渺小的螻蟻一般。
這樣嗜血可怕的眼神，他只在一個人的身上看到過。那就是魔尊北冥玄。那魔尊嗜血殘虐，露出血腥狠戾的眸光的時候就和自己這孫女如出一轍。
他是越加的發現，能夠有如此強大氣勢的孫女定然能夠支撐起鏡月世家來。只可惜，在他現在知道的時候，這個孫女的心和鏡月世家離得有多麼的遠了。
現在她的每一滴的血液裡都流動着對鏡月世家的恨意。他深切的體會到了。
“丫頭，祖父知道，這十六年來，苦了你。往後祖父一定會好好的補償你。這鏡月世家有你說了算。”老爺子又是服軟了幾分。他看到她有這等氣勢，內心裡就更加的欣賞。
在鏡月世家，他的孫兒輩裡，根本就找不出眼前這個丫頭身上這麼強大的氣勢。他相信，這孫女能夠支撐起整個鏡月世家。
一邊的鏡月如夢內心裡可是相當的急切了。當即對着老爺子道：“祖父，你這是要讓姐姐當家不成？父親尚且健在。而且姐姐也已經嫁入景王府，現在已經是景王府的人了。”
老爺子聽着這個孫女開口，當即冷呵道：“閉嘴。我說話，哪有你插嘴的分。”
“祖父，我……”鏡月如夢還妄圖開口勸說，如若這鏡月世家到時候真的有這個賤女人當家做主，那麼她一定會氣死嘔死。她如此的恨她們母女兩人，不折磨死她們纔怪呢。
但是老爺子那眼刀子也不是說假的，這可是歷經錘鍊而成的。被老爺子的眼刀子一橫，鏡月如夢就算萬般的不甘願，也只能夠乖乖的閉上嘴巴。
她挪到鏡月立德的跟前，暗暗的扯了扯鏡月立德的袖子。
鏡月立德即可意會到自己女兒的意思。
他聽到老爺子這麼的決定，也是萬般沒有想到，老爺子可從來不是開玩笑的。就是因爲知道老爺子不是開玩笑的，而是來真格的，所以，他這才被老爺子的話給震驚到了。一下子還沒有反應過來。
被自己這二女兒一拉，才叫怔住的思緒給拉回來，擡眸望向老爺子道：“父親。如夢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是打算將鏡月世家交給這個孽女？”
鏡月立德從來就無法待見鏡月曉夢，打從他親眼見到自己的妻子，不但婚前背叛自己，而且婚後也背叛自己。
至於這個女兒，其實，他內心裡有相當大的疙瘩。那就是這個女兒指不定是那個該死的踐人和她的姘頭的野種。
他這是在替別人養野種。以前這個野種是一個啞巴，他內心裡還能夠舒坦一些。有一絲絲的安慰。但是現在，看着她如此可惡的嘴臉，當下就無法淡定了。
尤其方纔她點燃了自己內心深處的怒火，揭開了他自我以爲已經癒合的傷口。那般的血淋淋的呈現在自己的眼前，讓他去回憶自己摯愛到骨血的女人的背叛。他恨。
老爺子在看向鏡月立德的時候，面色是相當的冷峻，不容置疑的，冷沉的聲音道：“怎麼？你有異議？”
“父親，如夢說得對，這孽女，一個女子，怎麼可以成爲鏡月世家的家主，再說，這個孽女已經嫁入景王府了。已經是景王妃，何況景王府比我們鏡月世家大，光一個景王府就夠她繁瑣的。她哪裡有那一份心思來管理。而且，她有那等能力管理鏡月世家嗎？還望父親三思啊。”鏡月立德努力的說服自己這個父親。
他實在是太明白，自己父親的認真了。只要自己父親來真格的，他就會召開家族會議。到時候還指不定真的這鏡月世家的家主之位就落到了這個該死的孽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