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江樓月的美眸之中劃過憂色，儘管兩人已經沒有師徒關係了，她還是下意識的喊了一聲，“不要撿，你都看到了，那是邪物！”
帝殷的手，終究還是抓住了躺在陸雪殤骨灰之中的石鬼皇冠。
他站起身，彷彿寶貝一般地捧起石鬼皇冠，迎着日光，輕輕地吹了吹上面的灰燼，脣角勾起一抹邪性的弧度。
“師父……”江樓月不敢相信。
一個人爲了力量，真的什麼都可以捨棄嗎？
她想起了西荒鬼王，想起了團團的話——
至此，世界上所有的光明，與他絕緣。
“樓月。”
帝九宸伸出一隻手來，拉住了師妹的胳膊，面無表情道，“別過去，那是他的選擇。”
“不錯，這是我的選擇。”
帝殷轉過頭來，看向江樓月的方向，黑眸裡閃爍着異樣的光彩，脣邊勾着薄涼的弧度，“再見了，小樓月。”
他並沒有捨棄她。
他在心裡，許下諾言，問鼎玄黃大世界巔峰的那一日，定會接她回去。
看着帝殷和他的屬下逐漸消失在視線裡，江樓月心下黯然。
帝殷，會成爲第二個鬼王吧……
*****
接下來的幾天，江樓月的情緒狀態，都有點不佳。
帝九宸一直在她身邊寸步不離的照顧着。
夏承七和夏小曦兄妹倆，也被他們送回了部落中一戶殷實的人家，留下了一筆足夠普通人家花兩輩子的錢。
“師兄。”
“嗯？”
日落時分，帝九宸和江樓月坐在荒涼的戈壁之上，看着壯烈如血的夕陽盛景。
“帝殷若是戴上了石鬼皇冠，以後是不是就變成銀髮紅瞳的怪物了？”
“理論上是的。”
帝九宸伸出一隻手來，拍了拍江樓月的肩膀，“他選擇變成怪物，投身黑暗，獲得強大的力量。他並沒有選擇你，也由此可見，你在他心裡並沒有多大的分量。”
某小心眼的師兄時刻都不忘踩情敵一腳。
“那很正常。他會這麼選擇，我一點都不意外。”
江樓月倒是一副淡然之色，“我只是覺得可惜，他原本可以是一個明君的。”
“大乾王朝並不需要一個只能在夜晚活動的君王。”帝九宸倒出其中利害，“帝殷被力量矇蔽了雙眼，自己給自己的皇權之途製造困難。”
“他當不了皇帝，你可以去當啊。”
江樓月很隨意的接了一句。
帝九宸愣了下，有些詫異地掃了江樓月一眼，道：“你希望我做皇帝？”
“你難道不想嗎？”江樓月反問。
前世的時候，他本來就是下一任君主，歷史的大趨勢，是不會改變的。
帝九宸黑眸微黯，眼神飄向如雪的殘陽，再一次的沉默了。
晚風瑟瑟，不知不覺，天色近晚。
“喂，你們兩個，還坐在那兒幹嘛，虎馬車隊馬上就要出發了！”
一道聲音，從身後不遠處傳了過來。
帝九宸和江樓月轉過頭，看到了一臉不爽之色的帝虞城。
“該死的，這一趟又白跑了！”
神兵探險隊穿越那一片瘴氣森林，找到石鬼聖山的時候，山體和傳承塔都已經崩塌了，除了廢墟，什麼都沒剩下。
江樓月和帝九宸，都沒有在帝虞城面前提起石鬼皇冠，更沒有提起過太子帝殷曾經來過的事情。
“上車了，上車了，趕緊的，回皇都去！”
帝虞城召喚着神兵隊的隊員們上車。
江樓月和帝九宸也跟在後面，上了虎馬車。
十天之後，他們到達了皇都。
剛剛進入戮蒼學院，就有一羣人在背後對着江樓月指指點點。
“喂，你們聽說了麼，太子殿下已經宣佈跟江樓月解除師徒關係了。”
“哈哈，那真是太好了，她活該。”
“我只是好奇啊，爲什麼會突然解除呢？”
“一定是因爲江樓月不知檢點，品行不端，觸怒了太子殿下。”
“嘖嘖，掃把星。”
“太子殿下都嫌棄她，看來以後不會有誰，願意再收她做弟子了吧。”
……
對於類似的嘲諷，這幾天，江樓月似乎是走到哪兒都能聽到。
不過，她倒也不在意。
現在的帝殷，應該已經墮入黑暗了吧，既然是他自己的選擇，她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
子夜時分，太子府。
這一晚，帝殷屏退了所有的僕人，只留自己一個，坐在大殿之內。
他坐在一張極爲奢華的黑色椅子上，姿態狂狷，脣邊勾着邪笑，手裡拿着那頂罪惡的皇冠。
這是一個很神聖的儀式，至少他是這麼認爲的。
從西荒回來之後，他齋戒沐浴十日，力求讓自己的身體達到最佳的狀態。
“我現在的修爲是先天境界七重，不知道戴上了這石鬼皇冠之後，能提升到一個什麼境界。”
帝殷一臉期待之色，喃喃道，“在大乾王朝，我只聽說過鑄體期，後天境界，先天境界，卻不知先天境界之上，還有什麼。”
帝殷劃破了手心，握緊拳頭，血線潺潺留下，滴落在石鬼皇冠中央那一塊紅色的寶石之上。
鮮血瞬間滲入，殷紅的光芒散發出來。
帝殷雙手捧着石鬼王冠，扣在了自己的頭上。
“噗”“噗”“噗”
十幾根金色的尖刺，從皇冠的下方伸出，猛地戳入了帝殷的腦髓伸出，鮮血迸濺。
“啊啊啊——”
他自以爲很能忍，可是最終還是沒能抑制住，慘叫出聲。
變異的過程，是一種比死亡還要痛苦的折磨。
帝殷跪在地上，額角青筋暴起，頸側的大動脈也暴突而出。
皮膚寸寸慘白，瞳孔血紅森然，獠牙從嘴裡伸出，抽長的指甲比寶器還要剛猛，吼聲比野獸還要狂烈，三千華髮終成雪，凌空飄揚。
最大的變化，是身體內部，那“噼噼啪啪”得碎骨聲，還有“咯吱咯吱”的重塑聲，都讓他興奮不已。
力量，在蓄積！
筋肉，在鍛造！
他的身體強悍到了一個無法想象的程度。
藍紫色的衣服，在一瞬間爆碎，露出了精壯的胸膛，還有完美的肌肉線條。
他的強壯，並不是莽漢肌肉糾結的那種壯，而是極爲流暢的肌肉，身材已經完美到了一定的境界。
銀髮，紅瞳，雪膚，強大，身材，力量。
這一刻，帝殷俊美如妖，邪魅如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