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識這兩個丫頭?”唐寶寶的臉色刷地變了。
阿九也緊盯着宇文簫酌,不自覺地咬着嘴脣。
宇文簫酌在兩個女人的目光凝視下,有些不舒服,還是笑道:“這兩位佘姑娘是百毒谷方谷主的高徒,百毒谷與伯父伯母交情深厚,我自然也是認識的。”
“你和唐寶寶又是什麼關係?”十三指着唐寶寶喝問宇文簫酌。
“我是宇文家未過門的少奶奶,怎樣?”唐寶寶一楊頭,挑釁似的道,宇文簫酌有幾分尷尬,卻只是笑了一笑。
阿九的臉色卻變得鐵青,又驚又怒地看着宇文簫酌。心裡不由大爲懷疑。
“嗖”地一聲,阿九忽然起手對宇文簫酌仍過去一件東西。宇文簫酌伸手接過,卻是一隻晶瑩的玉鐲。正驚訝間,忽然發覺手掌發麻,手中鐲子“啪”地一聲,掉到地上,摔成兩段。
手心已經腫得老高,烏黑髮亮。
“佘九兒,你敢對簫酌下毒。”唐寶寶一劍刺向阿九,佘十三挺劍替姐姐硬接一招,罵道:“你這個始亂終棄的無恥王八蛋,枉我姐姐……”
下面的話卻被阿九的一聲斷喝所打斷:“十三。”阿九面色蒼白如紙,虛弱地道:“不要胡說,咱們不認識宇文公子。”
唐寶寶把目光轉向宇文簫酌,看阿九的神情分明不像裝作,還有地上碎裂的玉鐲。
“佘姑娘,可是在下有什麼地方得罪嗎?”宇文簫酌已經出指點了自己臂上穴道,防止毒性蔓延,但是嘴脣依舊發白,似乎中毒不輕。
шωш⊕ тTk an⊕ co 唐寶寶喂宇文簫酌服了一顆解毒丸,回頭長劍指着佘家兩個姐妹:“拿解藥來。簫酌若是死了,你們百毒谷一個也別想活。”
“唐大小姐不是用毒的行家嗎?這點毒還難得倒你?”佘十三嘲笑道。
這毒若是下在唐寶寶身上,唐寶寶當然不懼,她自小毒藥解藥地當糖豆吃,體質自然與常人不同。
但是百毒谷的毒藥對於宇文簫酌來說則是致命的,沒有對症的解藥,就算唐寶寶救得了他的性命,他也會元氣大傷。
燕傑看着下面的三個女子打成一團,而宇文簫酌的臉色已經越來越蒼白,幾乎站立不穩。
看看時辰,再看看慕容太狂,燕傑心中嘆道:“幾位,再等一會,慕容前輩就真成了佛了。”
十三和阿九兩人的武功果真比唐寶寶差了一些。若非唐寶寶擔心宇文簫酌,不能全心對敵,早將兩人傷於劍下。
饒是如此,十三迴轉不利的情況下,幾乎被唐寶寶的劍刺中,唐寶寶的劍會然一偏,從她的胸前劃過。嚇得她一身冷汗。
玉翎瞪了燕傑一眼,剛纔正是燕傑彈出指風,將唐寶寶的劍彈偏。
宇文簫酌終於嘭地一聲摔倒在地,昏了過去。
唐寶寶只好回身去看簫酌。
“解藥,還是佛像,你選。”阿九看着昏迷的宇文簫酌,到底有一絲不忍。
唐寶寶猶豫了一下,冷哼道:“別以爲你們能逃得出去。”
阿九將一個瓶子扔到給唐寶寶:“三顆,用醋配服。再過半個時辰,他就沒救了。”
荒山野嶺哪有醋啊。唐寶寶哼了一聲,抱起宇文簫酌,疾步奔了出去。
阿九看着兩人身影消失,回頭看看十三,忽然吐了一口鮮血。“姐姐,你爲什麼放了他。”
阿九搖了搖頭,淚水輕輕流下,卻用手輕撫了下腹部:“總不能和他說,是孃親手殺了你爹。”
十三跺了跺腳:“姐姐真是傻。”
阿九過去用供桌上的黃布包了慕容太狂,十三隻得過來幫忙,打了個十字花結。兩人折了個粗壯的長樹枝,從花結下穿過去,將慕容太狂擡了出去。
燕傑笑着傳音玉翎道:“唐家、宇文家、百毒谷,很熱鬧啊。”
“慕容太狂的毒一解,就帶走,其他的事情別管。”玉翎道:“老大吩咐最遲明日中午前要到達歐陽家呢。”
若是誤了老大定的時辰,看老大心情好壞地也未必就狠罰,若是因此耽誤了老大的事情,那就慘了。
燕傑真心實意地嘆了口氣:“師兄,你都不敢去湊熱鬧,小杰就更不敢了。不過慕容太狂中毒這件事,到的確是大有蹊蹺啊。”
兩個丫頭倒很能吃苦耐勞,擡着慕容太狂這麼個大包裹一氣跑了約有盞茶功夫,纔不得不停下來。因爲包裹慕容太狂的那塊黃布,撕地一聲,裂了一個口子,不大,正好把慕容太狂從裡面掉出來。
慕容太狂又盤膝栽倒在地。阿九和十三都楞了一下,這才發現兩人擡着的時候,大概離地面低了一些,又跑得快了一些,地面又有些高低不平,所以,包裹底磨漏了。
“怎麼辦啊,時間已經不多了。”十三有些着急,可是慕容太狂那盤膝挺腰而坐的姿勢,讓她們兩個姑娘家如何去抱着慕容太狂,還是揹着慕容太狂。
燕傑怒:那個醜八怪,給慕容太狂塗的金漆就是好漆,着色重,幹得快,色澤好。爲啥鋪桌子的黃布,質量這麼差。
他和玉翎隱身在一棵樹後,也替兩個小姑娘發愁。燕傑正考慮要不要現身出去,裝作偶遇幫忙,卻見阿九舉着一個蛇形的哨子放在嘴邊吹響了。
清脆而尖利的稍音,在寧靜的夜色中應該能傳出去很遠。
又過了盞茶時刻,終於見一條白影遠遠地躍了過來。阿九和十三鬆了口氣,呼道:“谷主。”
百毒谷的谷主很年輕,她躍到慕容太狂身邊,將他扶起,手裡一個盒子拋到阿九手中,阿九忙打開盒子,盒內整齊排列着五個不同顏色的小瓶。
百毒谷主伸手拿了一個藍色瓶子,拔了塞子,放到他鼻下,用力一彈瓶底,然後將瓶子扔給十三,隨即換了瓶子,如法炮製,將五個顏色的瓶子依次給慕容太狂嗅過,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拿出一方白色手帕輕輕擦了擦手。十三已經將瓶子重新收好,將盒子雙手又奉給谷主,笑道:“幸虧谷主來的及時,否則,這五百萬兩的銀子我和阿九可是不知去何處弄來賠給谷主呢。”
百毒谷谷主笑了笑:“銀子倒是小事,若是慕容前輩真有什麼閃失,咱們百毒谷豈非和慕容家結下了大梁子。”
“這也是自己時運不濟,與咱們有什麼關係。”十三不服氣道:“買毒的是他的親孫女慕容芸,下毒的是他的親兒子慕容春缺,咱們好心好意地給解了毒了,該感激咱們百毒谷纔是。”
慕容太狂盤膝於地,氣得一佛沖天,二佛出世。
百毒谷谷主笑道:“行了,我是谷主說一句,你們兩個丫頭倒說了一堆。走吧。”
對慕容太狂盈盈一禮:“慕容前輩,不敬之處,您請原諒。您木雕之毒雖解,但是這三個時辰內,依舊無法動彈分毫,您再忍忍就可一切如常了。”
看着三女走遠,燕傑走到慕容太狂身邊,伸掌在他身上試探一下:“就這麼把人扔在這裡了?”慕容太狂得確生息漸強,是解毒之兆。
馬蹄聲傳來。燕傑和玉翎未動。
“怎麼有人?”駕車的是個女子,停了馬車,遠遠地卻未過來。
“地上的那尊佛像是我們小姐要帶走的東西,請兩位公子行個方便,讓一讓好嗎。
“這佛像長得極像慕容世家的慕容太狂前輩。”燕傑笑:“所以我和師兄正準備將這佛像送到慕容世家去。”
女子猶豫了一下:“那個佛像的確是慕容太狂,不過他是別人留給我們小姐的,兩位公子只要離開此地,不過問此事,我們小姐願以千兩黃金相贈。”
“那好,黃金換佛像。”燕傑笑。
玉翎只是站在那裡不說話。雖然夜色朦朧,距離也很遠,他還是看出那是個年紀很輕的女孩子,而馬車車廂裡坐着一個年紀更輕的女孩子,兩個女孩子都戴着厚厚的皮手套。
拉車的馬帶着耳罩包着眼睛,連四蹄上都包着薄皮直到腹部。馬車內的女子似乎一直在吹什麼東西,鼓着腮。
起霧了。這裡是一片山窪地,草不深,零星幾株樹木。隱隱傳來簌簌的響聲,空氣中飄起淡淡的腥氣。
“上樹去。”玉翎一把抓起慕容太狂一點腳尖,嗖地落到最近的一棵小樹上。一跺足,整樹的葉子盡數飄落,他將慕容太狂橫放到一根樹杈下,靜立不語。
腥氣越來越弄,令人作嘔。簌簌的響聲越來越大。整個窪地的草叢上似乎有波光盈動。
當然不是波光,而是數不清的蛇,一條連着一條,一落疊着一落,迅速地往這邊滾來。遠遠望去,似乎地面都在起伏流動。
這麼多的蛇。嘶嘶地吐信聲,竟如驟雨落荷的聲音。
玉翎從未看過如此多醜陋東西聚集在一起。
“小翎,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沒機會和你說。”燕傑拽拽玉翎衣角。
“什麼?”
“我怕蛇。”燕傑說着話,已經嗖地一下,站到了最高的樹枝上。
“我也怕蛇。”玉翎心裡嘟囔,臉上卻神色不變:“蛇有什麼可怕。”手中斷水劍一揚,一片腥風差點沒吧他嗆吐了。那一大片蛇肉糜立刻被後來的蛇所覆蓋,層層疊疊地漾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