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對方接話,葉青璃鄭重其事的擡頭,幽幽的道:“青璃今日送王爺一句話,死人勒不死活人,世間萬物,無論是繁華也好,落寞也罷,不過都是一種表象,你我不過都是這裡的過客,匆匆百年後,還不是塵歸塵土歸土,任他皇權更替,任他一世罵名,又有何干系。”
“名聲是什麼?名聲不過是世人和禮教強加在你頭上的東西,只有傻子,纔會被這種虛無的東西壓垮,風南空,告訴我,你是傻子嗎?”
一個問句,卻將英明睿智的風南空,給徹底的問住了,誰會承認自己的是傻子,可是,自己這麼多年,真的在做一件很傻的事。
是的,任世間之人,辱你罵你惱你,那又何如?葉青璃也曾被世人口誅筆伐,現在還不是活的比誰都恣意。
名聲是什麼?不過都是虛妄。
本來怒氣衝衝而來的風南空,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守了二十多年的觀念,今日竟在葉青璃的三言兩語下,徹底有了一種新的感悟。
“葉青璃,你說人生不過匆匆百年,既然註定要塵歸塵土歸土,你又何必這般拼命?”風南空不服氣的試圖想要反將葉青璃一軍,誰知對方依舊笑的渾不在意。
“因爲我心中自有在意的東西,爲了我心中的那份在意,無論做什麼,我都甘之若飴。”
……
就在所有人暗中緊鑼密鼓的安排下,很快就到了太子生辰這一日。
這一日,太子府前,可謂是門庭若市,百官攜帶女眷紛紛登門祝賀,虛假的也好,真心的也罷,總之今日的太子府,很是風光。
自古朝中宴請,一般都是一些無足輕重的小官,先行上門,之後纔是有頭有臉的官員,有封位的權貴其後,這幾乎已經成爲了一種默認的規則,頗有拋磚引玉之說,因爲真正的有地位之人,總是要壓軸的時候出現,受百官的相迎。
而風南空,作爲皇室的親王,自然是尊貴中的尊貴,出場絕對不能靠前。
以至於,夜幕降臨,咱這位高貴的王爺,才懶懶吩咐備車。
葉青璃本來是要喬裝成婢女跟隨的,畢竟當日太子曾對自己出過手,若自己就這麼好端端的出現,總歸是不太好的。
但風南空卻不這麼認爲,他皺眉頭,道:“本王在你的眼裡就如此無能嗎?有本王在,絕不讓你有事便是,去,拿本王的正妃服制來,本王今日讓你豔壓羣芳。”
葉青璃愕然,看來,在自己的有心‘開導’下,風南空是要拋開禮教束縛,徹底的不要臉了。
如此高調出場,又何嘗不在光明正大的朝太子宣戰。
葉青璃生吸了口氣,任憑在侍女的擺弄下,沐浴更衣,最後,穿上了那件象徵着王府女主人身份服制,與一套名貴的金玉頭面,緩緩踏上了開往太子府的馬車。
但如此一折騰,天色幾乎已經全暗了下來。
馬車‘噠噠’之聲,不絕於耳,隨即,外面傳來讓道的聲音,想必是太子門前的車馬太多了,如今一見睿王府的馬車要過,那自然是紛紛避退,聲音難免嘲雜。
“睿王殿下到。”
隨着一聲尖細高亢的通傳,身下華麗的馬車,很快穩穩的停了下來。
而太子府內,正推杯換盞互相吹捧的衆官員們,在聽到通傳後,紛紛起身相迎,親王駕臨,自是非同小可。儘管風南空是個花邊新聞不斷的,閒散王爺,在場諸人也沒有一個敢輕易怠慢。
一個個按照品級,很快就在太子府門前排開。
“見過睿王殿下。”
聽到重臣們的參見,象徵着睿王府的華麗馬車,才傳出微微的響動,就見,那如天神般,生來就光芒萬丈的男子,緩緩從馬車內探出身子,儘管在場諸人,許多都見過風南空,可是當他們目及那如罌粟花般,妖異絕美的風姿時,眼底深處皆不覺劃過一抹濃濃的驚豔。
風南空的美,無論是偏向女性的精緻,還是眸中天生的妖異,都是一種超出常人所認知的極限,極致到讓人產生一種夢幻般的的錯覺。
好像,他是踩着漫天風華而來。
那樣的灼灼生輝,那樣的不可逼視……彷彿芸芸衆生,都要在他的面前低頭。
過去但凡接觸過風南空的人,都知道,他是個冷漠的天之驕子,高傲到冰冷的性子,令他從不會低頭俯看任何人,他就像是生活在另外一個世界的王者,永遠都給人一種遙遠之感。
但今日的風南空,卻是一改往日的冰塊臉,竟是露出了一抹淺淡的笑。
那一笑,如泉水拂過的瓊花,如朝陽下的月季,如此的清豔,絕俗。
葉青璃說的對,人活一世,無論喜哀都要面對,既然要面對,他今日選擇笑着面對。
晚風習習,劃過他漆黑色的袍服,銀線勾畫,層層疊疊,在他的胸口臂彎上,繪製出一條威嚴的五爪長龍,張牙舞爪的盤旋着,一直繡到了他的衣襬,活靈活現,隨着拂動,彷彿隨時要破衣而出。
風南空只是含笑淡掃了一眼衆臣,就轉身優雅的朝馬車內伸出了手。
衆臣微愣,車內還有人?
當然還有人。
葉青璃穩穩的坐在馬車內,望着冰冰有禮的風南空,笑了笑,就將自己蔥玉的小手,放到了對方的大掌內,然後被輕輕的握住。
就在太子府門前,衆位大臣一雙雙目光的注視下,一名同樣黑衣的女子,與風南空手拉手,就這樣緩緩的走下了馬車,排場竟是絲毫不亞於堂堂睿王。
彷彿這輛馬車的女主人一般。
可是,衆所周知,睿王府還爲冊立王妃,那麼,究竟是何女子膽敢與睿王以如此姿態,並肩出席?
這是所有人的疑問,可是,當那一雙雙目光,齊刷刷的盯住葉青璃的瞬間,空氣,卻在這一刻凝固了,然後是周圍一片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好美的女子。
是的,此刻的葉青璃,很美,美的如一朵妖嬈綻放的牡丹,以無比驚豔的姿態,令天上的明月也爲之失了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