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內,正堂上坐着一個四五十歲樣子的男子,身材高大魁梧,目光如鷹,下頷留着一叢鬚髯,不怒自威的樣子。在下方一排座位上,坐着兩個老者,都是龍眉皓髮,長鬚似銀。
上座上的男子正是穿雲城城主東方星瀚,看着兩個老者,客氣地說道:“兩位長老在雲舒之塔地位尊崇,此番爲了解我穿雲城圍城之威特地趕來,東方星漢代表全城子民表示深深的感謝。”
那兩個老者都是在雲舒之塔任職的長老,在帝都接到穿雲城告急的時候,一方面準備軍事物質資源支援外,還問計朝堂衆官,但是如今西南邊境戰事常年征戰不斷,而在東北之地又有異族爲禍,要大批量地調遣軍隊是不可能的事情,於是有人就建議請雲舒之塔的高手助戰。
雲舒之塔是天策帝國內最具實力的勢力,其中高手衆多,奇能異士不可勝數,即便是處在帝都,也有飛揚之勢。然而畢竟皇室是一國之代表,其中潛藏着的大能也不再少數,只要雲舒之塔沒有皇室的地位和尊嚴,皇室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其發展。
雲舒之塔也知皇室數千年的傳承,底蘊之厚、淵源之深,而且整個天策帝國廣大的土地盡都在掌控之中,不是隨意就能撼動。所以與皇室之間也是維持着相當安好的局面。
皇室派人往雲舒之塔說明用意,雲舒之塔高層經過一番議定,決定先派出兩名長老前往穿雲城,等到探聽清楚情況後,再從“紫甲武團”中派出軍隊前往。
雲舒之塔千餘年前建立,憑藉着手中諸多奧妙之物,迅速崛起,期間還建立起了“金甲”、“紫甲”、“白甲”三大戰團,最低都是氣師階別以上的修爲,戰力比起帝國的普通軍團還要強。若非帝國明文規定各自勢力的最高養兵人數,只怕雲舒之塔勢力早已蓋過了皇室。
兩個個雲舒之塔的長老一人名叫南懷客,一人名叫江海濤,在雲舒之塔地位不低,此時南懷客說道:“東方城主客氣了,雲舒之塔亦屬天策帝國之下,帝國榮,雲舒榮,帝國損,雲舒亦不能獨身世外,況且這穿雲城位於帝國南部,擋在奕陽山脈之前,是監視奕陽山脈的幾個重要城市之一,此番奕陽山脈中的魔獸羣聚而出,我們雲舒之塔受託與皇室,自是不能坐視不管了。”
江海濤也說道:“倒是城主常年坐鎮邊界,時刻憂心山脈中的變化,這才辛苦。”
東方星瀚笑道:“身爲帝國軍人,憂心國家安全,爲全城百姓謀福是我等本分,說不得辛苦不辛苦,只求心安理得便罷。”
“城主大人高義,老朽佩服。”兩人說着,問道,“我們兩個老東西此番前來,主要是探查情況,然後再將情況報知雲舒之塔,纔派出戰團前來支援,所以還請城主將這段時間鎖發生的情況都詳細告知我們。”
東方星瀚微微皺了皺眉頭,心想:“此間情況我早就報知了帝都,難道這兩人還不清楚麼?”於是又將這些時間來所發生的事情說了,無非都是數月前魔獸大羣出入山脈,踐踏村落小鎮,將穿雲城圍住,想了想又道,“今日凌晨,在南門的軍士發現遠處山林裡燃起了大片火光,從火光中傳出一陣陣奇怪的聲音,後來經古淼男爵證實,那聲音是來自於吞龍族。”
“吞龍族?”江海濤和南懷客都是一驚,問道,“這個信息可能確認?”
東方星瀚肯定地說道:“錯不了,古淼曾經參與過在西南邊境與吞龍族的戰爭當中,他還因此在戰爭中負傷,他對吞龍族有相當的瞭解,不會錯的。”
“吞龍族是九
荒的野蠻民族,非人非獸,卻又能駕馭衆多魔獸,嗜血貪婪,毫無信用,若是如此,此次的魔獸圍攻穿雲城極不簡單。”南懷客沉吟道,忽然看着東方星瀚,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說道,“吞龍族無故發動魔獸進攻穿雲城,定然有所原因,城主大人可知這穿雲城有什麼怪異之處?吞龍族或許就是爲此古怪而來。”
“穿雲城自古便有,其歷史可以上朔到帝國建立之前,有史所載,穿雲城曾經是個平凡的小小村落,後來隨着人類的繁衍聚居,才逐漸擴建,到帝國建立後,將其列爲‘抗魔十三城’之一,與環繞着魔獸山脈的其他十二城同級,監視魔獸動向。而我接替這個城主之位三十多年,並沒有發現有什麼古怪之處。”東方星瀚不動聲色,將穿雲城的歷史簡簡單單說了出來,心裡暗道,“這兩個老東西次來目的絕不簡單,莫非這穿雲城還有我不知道的秘辛?不過現在不能得罪他們,雲舒之塔已答應派出高手解圍穿雲城,即便他們有目的,也不會對圍城之事不聞不問。”
南懷客與江海濤對望一眼,然後說道:“看來這吞龍族在西南戰場上討不到便宜,開始將目標南移,穿雲城一破,‘抗魔十三城’就出現缺口,他們便可深入帝國,到時其他地方戰事一起,他們在內外夾擊,從中取利。”
東方星瀚道:“我也是憂心此處,若是單純的魔獸進攻穿雲城,以我手下軍隊還可抵擋下來,但是現在有吞龍族參在其中,難度增加不少,所以還請兩位長老務必要說服雲舒之塔高層,派出戰團助陣。”
“這個城主大人放心,破城之事,我們雲舒之塔也是不願看到的,所以這出兵之事,雲舒之塔絕無二話。”南懷客道,“只是現在情況還不明瞭,對方到底有多大勢力,我們必須清楚,然後才能決定派出多少軍隊。城主你也知道,涼城距離帝都路程遙遠,我們也是通過空間通道穿梭過來,這穿梭空間通道不但耗費魔晶核的數量巨大,而且對通道還有損害,所以對於地方勢力的評估對於派選人馬相當重要,既不能多更不能少,在合適的程度便可。”
東方星瀚道:“這是自然,空間通道建造極難,也只有少數幾個大城市建立有,與其他重要城市相通,穿雲城列於‘抗魔十三城’之一,也只有與帝都兩個軍事重鎮相連通,而且非到萬分緊急之時不得開啓,兩位長老的難處我也深知。只是這巡查的事情,就要勞累兩位親自前往了。”
兩人道:“城主大人公務繁忙,自去處理就是,只需找一個人陪我們去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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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非霧?”古流玉一聽這名字古怪,但是又不好問這名字意義,於是說道,“我見這位兄臺也是武者高手,這兩天都登高遠望,不知對這次魔獸圍城之事有什麼見解?”
“沒有。”花非霧深邃的目光中沒有一絲波動,面對古流玉問話只是淡淡地回答。
古流玉一愣,也望向遠方,說道:“我自小出生在穿雲城,也見過不少次魔獸進攻城外的村鎮和居民,但是像這樣龐大規模的圍城還是第一次見到。數年前,穿雲城還是安安靜靜地沒有動盪,這次剛剛回來就遇到如此浩大的攻勢,連吞龍族也參雜在其中,真是讓人頭痛不已。”
“嗯?”男子面上露出一絲吃驚的神態,問道,“吞龍族也參雜其中?這消息是哪裡來的?”
“那場大火,那一陣陣非人非獸的吼聲,男爵大人曾經與吞龍族交戰過,故而對此非常清楚。”
花非霧皺了皺眉,忽然縱身躍下城牆,飛
速地往奕陽山脈奔去,他身法極快,一經落地,便如流星一般向前而奔,只留下一道長長的黑影。
古流玉吃了一驚,那城牆高有十數丈,即便一個氣鬥士巔峰修爲的人這般毫無顧忌地跳下去也有可能受傷,哪知這個花非霧竟是半點事沒有,只在接觸地面的一瞬間,足尖在地上的沙土上一劃,便已經電射而出了。
“高手!”古流玉讚了一句,“有如此身手,修爲至少也是大氣師了吧,想不到因爲這次圍城,讓穿雲城來了如此多的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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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陽山脈深處,幽密的山谷,千年來從來沒有人能進入到這個古老而神秘的族羣裡面,千陀族近千的族人圍繞在廣場神樹前面,等待着族長花無愁的出現。
“不知道族長召集大家做什麼?這次竟然將全族的人都召集了過來,連站崗和巡視其他事情都不做了。”
“不知道,最近族長越來越怪了,有時候許多天都見不到他人,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上次竹煙被逐出族去,大家都是不解其意,竹煙與古公子的婚事是族長自己許諾下來的,後來竟又反悔,都不知道族長在想什麼?”
“唉,真可憐了竹煙那丫頭,當初被帶回族來的時候還是個嬰兒,對外面的世界根本就不瞭解,如今被逐了出去,也不知道她該怎麼辦?”
“但願她能找到古公子吧,我看古公子人品還不錯,應該會好好照顧竹煙的。”
“別說了,族長出來了。”
只見神樹裡面走出花無愁,此時的她形如枯槁,雙眼深深凹陷下去,臉上毫無血色,拄着象徵千陀族權力的木杖,弓着身子看着下面的諸多千陀族子民。
衆人都是吃驚不已,僅僅數天不見,族長竟變成了這般模樣,心裡都生出一股怪異的感覺,大長老也覺得古怪,說道:“族長,你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族中遭受上次之災,正百廢待興之時,還請族長保重身體纔是。”
花無愁轉動慘白的眼珠看了大長老一眼,桀桀一笑,說道:“這個不需要你們擔心。”
站在她身邊的幾個長老都是一愣,大長老年齡比花無愁還大上許多,族中衆人對其都是相當尊敬,以往的時候,花無愁也是對其又敬又愛,從沒有一句不敬的言語,此時一句“不需要擔心”已經透露出花無愁的不敬之心,但是她是一族之長,權力最高,衆人也不敢多說,大長老也閉口退開一邊。
花無愁笑道:“你們是不是覺得我變了?是不是覺得我不是你們曾經的族長了?是不是感到自己身邊突然之間就出現了一個怪物,一個讓人厭惡並且痛恨的怪物?哼哼哼哼哼……”
花無愁忽然猙獰地笑了起來,突然鬆開手中的木杖,尖細粗長的十指往頭腦中一插。衆人先前聽她話語時就覺得怪異,此時一見她伸手往自己頭頂插去,頓時失聲叫了出來,她旁邊的幾個長老更是心驚,因爲那飛濺出來的鮮血已經濺灑在他們身上,觸目驚心。
“嘩啦”一聲,花無愁猛地將身上的皮肉從中劃分開來,露出裡面一具瘦骨嶙峋的身架,就似一具被風乾了的乾屍面目猙獰,眼眶向裡面凹凸進去,口中兩排牙齒凸出外面,可怖之極。
“哈哈哈哈哈,你們看到我的真面目了麼?我是你們的族長麼?”聲音如同鋸子磨木,嘎然作響,刺耳之極,聲音渾濁,竟是一個男聲。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幾大長老喝問道,整個千陀族族人已經被面前這一幕嚇得面無血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