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休息時間眨眼過去，喬念回去的時候，時傅已經回來了，正和徐意商量下一步的實驗。
“我們5分鐘後開始？”見她回來，時傅沒看出她周身壓的分外低的氣壓，以爲她剛出去透了氣。
“隨便。”女生擺擺手往裡面走，“我進去換衣服。”
徐意見狀微微皺眉，眼底閃過些許困惑。她不是去見葉妄川了嗎？怎麼心情不好，吵架了？
沒等徐意深入去想，時傅又拉着她胳膊繼續起剛剛討論的話題。
“你說那個燃料……”
“您說。”
徐意強行拉回理智逼自己專注，將注意力重新放在時傅身上……
……
裡面喬念換掉外套，穿上實驗室的防護服，再關上櫃門的瞬間，她鬼使神差拿出衣服堆裡的手機。
屏幕亮起幽幽白光映照在她臉上，勾勒出朦朧不清晰的輪廓。
喬念打開之前沒看的那些消息。
就發現仲一流早在一個小時前就給她發過消息，說的和葉妄川一樣，告訴她伊馮的死。
女生嘴角死死抿成直線，看着仲一流發來的消息，以及見她沒回又多出來的一條又一條安慰信息。 她心情五味雜陳，艱澀沉悶壓榨胸口的氧氣，連起伏的空氣都變得難以呼吸。
[仲：伊馮的事情我也很遺憾，但你別往心裡去，別覺得是你一個人的錯，又什麼都攬到自己頭上。]
[仲：我們藥劑協會的人早就做好了捨生忘死的心理準備。當時我給他們分派營養液樣本之前就問過他們了，他們自願加入營養液樣本的分析研究中，也知道後果。]
[仲：誰也不想看到這樣的結果！但是念念呀，你要明白生活就是會充滿意外。也許這就是他的宿命。將來有一天我也面對這個宿命，我不會後悔也不會責怪你。]
喬念看着那一串文字變得逐漸模糊，像跳躍在半空中開始光怪陸離的排列組合，一會兒又變成裂開的無情大嘴嘲笑着她。
她頜線瞬間繃緊，耳後顳肌突突跳動，像是有隻無形的手突然扼住了咽喉，扶着櫃門的手掐着冰冷的鋁合金，指尖痙攣抽搐。
仲一流說伊馮不會怪她，她不需要將責任攬在身上，說伊馮早就知道捲進是非裡的後果……
但是她不這麼認爲，伊馮也許自己做好了爲科研、爲拯救人類犧牲，他卻從沒想過自己的家人，幾歲的孩子老母親會捲進來。
所以怎麼能不算她的錯？
她怎麼能心安理得對自己說伊馮也許不會後悔幫忙做那批營養液的研究分析……
就算她身邊所有人都說，結局無法改變。
喬念仍舊懊悔當時沒有立馬想到賽嵐可能監控了藥劑協會所有人的手機通話，如果她能早點想到這一點，一切悲劇不會發生……
那兩個小孩不會死。
所有人都不用死。
她不能因爲人死了，就安慰自己不管她的事，和其他人一樣輕描淡寫的說不是她的錯……連她都不記得這些人命，又有誰替他們討回公道？！
喬念沒回仲一流信息，面無表情放回手機，那雙眼原本清澈的眼眸此刻像被墨汁侵染，變得幽深暗沉，殺氣裹挾着寒意又壓抑進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