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平時吧，於家也就買點兒豬頭肉、豬耳朵之類的，牛肉是最貴的，好幾十一斤呢，買一斤牛肉，那相當於一整天的開銷了，於母是絕對捨不得花那個錢的，就算於東宇和宋新月回來，也只會去買半斤回來嚐嚐。而且肉擺上桌，於母都不捨得伸一筷子。
今天被孫子塞了一口牛肉，滿心都感動和笑容。
於母邊嚼邊笑，眼睛都笑眯成條線。
“哎呦餵我的寶貝最棒了！但是別吃了啊，留着飯好了一起吃，你別再拿了，啊？”
“都已經快吃完了，奶奶，你趕緊來一起吃嘛。”
於航說着，又拉老太太。
於母趕緊避了下，怕孫子這一手的醬料蹭衣服上。
於母走廚房門口看了眼，飯桌上包珊珊和大兒子坐着大口大口的吃着呢，還倒了酒喝。
那瓶啤酒也是新買來的吧，沒進廚房，酒就開上了。
再看老頭子，還坐在沙發上抽菸。
於母這瞬間就拉下臉了，她喊了聲：“他爸，他們吃獨食沒叫你啊？”
於父起身，朝這邊走過來，就站在飯桌前。
他是想說幾句什麼來着，可聞着勾人的香味兒，忍不住吞嚥了口口水。
隨後丟臉的說：“怎麼不叫你媽一起吃一筷子呢？”
於母心頭騰昇起股無名火來，眼神都帶着怒火。
於東洋吃了筷子，隨後將筷子頭搭在裝牛肉的袋子上，他說：“我尋思着，你們倆是有老小就夠了，也沒把我當自己親兒子，所以我買這個肉呢，也就是自己吃個開心，叫你們？你們一個說不吃，一個說不稀罕，那不是掃了我的興？我今天是大難不死，攤平了這麼大的事兒，我自己慶祝一下，我自己開心一下，不想被掃興，聽懂了不？”
“東洋啊，你這是究竟是什麼意思？一家人，一個屋檐下，買一口吃的還自己吃獨食兒，你心裡是把你爹媽劃分出去了是吧？你別忘了這裡是我跟你爸的房子！你吃我的住我的，有事兒我們兩個老的前前後後幫你跑腿，你看看你現在的態度？你是不是太過分了？你心裡還有我們兩個老的嗎？”於母當即站出來大聲質問。
包珊珊埋頭吃自己的，家裡的爭吵，她向來是不理會的。
於東洋看了眼包珊珊，再看母親。
“媽，你心裡不是隻有老小嗎？一開始我出了車禍，你不是不幫我嗎？你不是一心偏向老小嗎？現在，我也只是照你心意來的，怎麼，你還在這裡喊我的不是了？你做初一，我做十五，難道有問題？”於東洋問。
包珊珊頭埋得更低，依然不參與。
於母冷哼一聲：“好，好啊，我心裡只有老小，只有你弟弟。那今天你們一家三口就搬出去吧，以後再也不要回來了！這些年來，你沒對家裡做過任何貢獻，吃我的住我的，現在出了事，我爲老小說兩句公道話，還被你這個心眼兒小的記恨上了，你真是了不得啊，我惹不起啊，這個家裡供不起你了，你翅膀長硬了就走吧。還指望你來給我跟老頭子養老送終，簡直笑話！我們還能動呢，就開始跟這個小妖精計劃着到時候不能動了送養老院。我們老兩口生了兩個兒子，都成家立業，居然老了還得去養老院，我真是好福氣！”
於東洋微微一愣，老太太是怎麼知道他跟包珊珊商量的事兒？
他猛地看向自己老婆，包珊珊還吃得歡呢，什麼事兒都沒入她耳中，依然吃着自己的。
就包珊珊這種德行，基本上不可能把他們商量的事兒跟老頭兒老太太講。
那兩個老的是怎麼知道的？
“媽，你想趕我們走，就不要編造那些理由了，不讓我們住這裡，我們還真不住了！你以爲我們想住這裡啊？還不是爲了照看你跟爸？我們要走了，你們倆個不要太可憐！”於東洋硬氣道。
於母冷笑聲聲：“可憐？可憐的是我們還是你們？儘管走，儘管滾出去！”
於父低聲道：“東洋，你這真是太不應該了，以前你媽一心爲你說話，老小那邊幫你說盡了好話，你缺什麼都給你爭取，你沒車開，車子都給你開了。你沒有正經工作，把你弄進公司裡讓你能夠好好上班，你爲什麼不好好珍惜？給你的機會，數不勝數，可你自己呢？你全都丟在地上踐踏，不知感恩，不懂珍惜，你說你這樣，你的母親你的親弟弟看着心裡是什麼滋味？以前我們老兩口幫你說話還少了嗎？你爲什麼會這麼不知足，不懂感恩呢？”
於母說：“老頭子，說那麼多做什麼？我們當初一心都爲了這個老大，不斷從老小身上索取，能拿一點的拿一點，能挖走的東西全部挖走。就爲了給老大，他有沒有感謝，有沒有感恩？我們當初一心向着老大，是想着當初老小進了宋家，將來我們老了伺候在身邊的也不是他。你雖然沒本事，但至少你是在身邊生活，將來我們老兩口老了，在牀邊端茶遞水給我們一口吃的，是你老大。所以，我們兩個老的，無所不用其極的從你弟弟身上爲你要東西，要錢，要車要工作！以前大事兒小事兒都向着你，東宇怎麼沒有甩手就走，要跟家裡鬧？你還真是惹不起啊，今天你自己的責任，撞了別人的車，你還得意是不是？我作爲你們兩個的媽，我爲你弟弟說一句話怎麼不可以了？幫你就是天經地義的，爲你弟弟還說句話就得你怒眼相看，跟仇人似的？”
於父看了眼於母，坐在桌邊，身子是側着的，但眼神是忍不住瞟向桌上的牛肉。
於母長長提了口氣，“於東洋啊於東洋，你真是好樣兒的。一點兒事兒，你就覺得全世界對不住你，你有沒有站在你弟弟角度爲他考慮過？他這些年來，一次又一次的已經對你有多失望？你還不自知，還覺得自己有多對，家裡有多對不起你，你真是個豬腦子，豬腦子！”
於父看着兒子，“你不要覺得你媽偏幫你弟弟，你自己回頭仔細想想，我們偏幫的是誰，是你還是你弟弟。”
於母拉着臉：“你們倆口子啊，我算是看透了，良心狗肺，白眼兒狼，你們自己等着吧，你們的兒子就在旁邊看着呢，你們現在怎麼對我，將來於航就會怎麼對你，這都是你們教的。”
話落，老太太對於航說：“寶貝啊，你看，你爸爸媽媽現在是怎麼對爺爺奶奶的，以後你都學着點，嗯？家裡有口吃的，你自己先吃了，別等你爸媽，將來等你爸媽老了，也別想着盡孝，就送去敬老院吧，家裡有一分錢，有一點好的，都是你的，差的爛的纔給你爸媽……”
“媽，你怎麼亂教於航呢？你是不是存心啊？”
包珊珊不樂意了，總算在牛肉中擡起了臉。
她看向於東洋，小聲說：“還是出去過吧，你媽這麼教於航，以後孩子都不認爸媽，只跟爺爺奶奶親了。”
於東洋臉色木着發黑，臉色雖然難看得很，可心頭已經被父母說通了。
覺得自己今天，確實作妖，瞎胡鬧了。
於東宇會出手幫他，難道沒有兩個老的幫忙勸說，於東宇會掏那個錢？
於東宇幫他，哪次不是看着老兩口的面子。
但話都已經說出去了，也不是三歲孩子，這話還在空氣中沒涼透呢，難道就這麼快出爾反爾了？
於東洋拉着臉子，當即出聲道：“吃，吃完了收拾東西走，出去住，出去就算要飯也不回來，看是我們一家人落難，還是他們兩個老的受難，趕緊吃，吃完就走。”
於母氣得頭頂冒煙，指着於東洋：“好，好啊，於東洋，你今天踏出了這個家門，以後你就別再回來！”
“我不回來，別求着我回來。你以爲我在外面生活，就能揭不開鍋了，你想多了，這世界啊，誰開哪裡地球都照樣轉。”於東洋冷硬道。
“於東洋……”
於父起身，把老太太往廚房推。
“行了，少說一句，隨他們吧，要走就走，他們是早就想出去過好日子了，早就想在家裡了，讓他們出去，隨便他們。等到時候過不走了，他們會後悔的，現在不留他們，留下來沒用，得讓他們自己去過。”於父輕聲安慰。
老太太擡眼，長長一聲嘆息。
“我怎麼就養了這麼個不孝子呢！當初就爲了這個不孝子，我們對老小多苛刻啊？讓老小一直記恨着我們，說我們心裡只有老大，一心偏向老大不管他。”
老太太捂着自己額頭，“我怎麼這麼愚蠢啊，傷了最好的兒子，養了個白眼兒狼，這是我的報應，報應啊！”
外頭包珊珊熱不住小聲問：“真要走啊？”
於東洋大夾吃着肉：“走！”
嘴巴不停歇，大口吃着，夾了一筷子又放在包珊珊面前：“你吃啊，趕緊吃，吃完走人。”
包珊珊不知道有些話該說不該說，因爲他們現在可沒有以前那麼有錢了啊，他們現在窮着呢，還要還於東宇的錢，存款全都拿了出去，他們現在就剩幾千塊錢，能在外面住多久啊？他們倆外加孩子，總要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