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奉茶後,高文軒迫不及待地開口:“大師,自從上次承蒙大師施展神通,破除了那……那陰毒之物後,府中女眷的氣色確實漸漸好轉。文軒本以爲噩夢已去,誰知近日來,家父卻開始夜不能寐,心悸盜汗,白日精神萎靡,請了諸多名醫,湯藥不斷,卻總不見根本好轉。”
高公子頓了一下,接着道:“更蹊蹺的是,府中下人近來也頻頻出錯,口角爭執比以往多了不少,彷彿……彷彿又回到了上次出事前那種人心浮躁、諸事不順的狀態!文軒思來想去,寢食難安,唯恐……唯恐是那幕後黑手賊心不死,或是上次的邪物並未根除乾淨,又……又捲土重來了!”
他說到最後,聲音都有些發顫。
萬老闆在一旁重重點頭,面色凝重地補充道:“這情形,看着確實讓人心裡發毛。”
唐婉靜靜地聽着,指尖在袖中輕輕摩挲着一枚溫潤的玉佩——那是她備下的辟邪靜心之物。
她沒有立刻表態,而是緩緩從袖籠裡(其實是空間)取出了那方古樸的羅盤,置於掌心。
羅盤磁針微微顫動着。
“高公子莫急。”唐婉的聲音沉穩有力,“是與不是,一看便知。煩請高公子引路,我們從上次那處開始,仔細再查探一遍府中格局氣場。若有邪祟餘孽或新設的機關,必無所遁形。”
她的目光銳利如電,已然進入了戰鬥狀態。
高文軒精神一振:“好!大師請!萬老闆請!”
他親自在前引路,萬老闆緊緊跟在唐婉身側,手心微微出汗,全神貫注。
於是,唐婉手持羅盤,在高文軒和萬老闆的陪同下,徑直朝着上次發現血煞核心陣眼的方位—走去。
她的步伐沉穩,眼神銳利如鷹,全神貫注地感知着周圍氣場的細微變化。
萬老闆緊跟在側,大氣都不敢喘,手心微微出汗,目光警惕地掃視着四周,彷彿陰影裡隨時會竄出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越靠近那處假山,羅盤天池中的磁針顫動得愈發明顯,指針不再穩定地指向南北,而是開始不規則地擺動,甚至隱隱有向某個特定方位偏斜的趨勢。
空氣中,一股極其微弱、若有似無的陰冷氣息,如同深秋的薄霧,悄然瀰漫開來。
這氣息與上次那濃郁刺骨的血煞陰氣截然不同,更加隱蔽、粘稠,彷彿浸透了水的陳年腐木,帶着一種沉悶的、令人心神不寧的壓抑感。
“大師?”高文軒緊張地低聲詢問,他也察覺到了唐婉神色的凝重和羅盤的異動。
唐婉沒有立刻回答,她停在假山前約三丈處,細細探查着假山及其周圍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塊石頭。
上次破陣的痕跡早已被精心掩蓋,假山看起來與園中其他景緻並無二致。
然而,唐婉“看”到了異常——一股極其稀薄、卻異常頑固的污穢氣息,絲絲縷縷地從假山底部滲透出來,並非集中於一點,而是像蛛網般微弱地擴散到附近的地下水脈之中!
她猛地睜開眼,目光如電般射向假山底部一處看似尋常的縫隙。“高公子,萬老闆,請退後些。”唐婉的聲音帶着不容置疑的肅然。
兩人依言後退幾步。
唐婉上前,並未直接觸碰那縫隙。
她再次從空間中取出一枚刻畫着繁複辟邪符文的玉符,指尖凝聚一絲微不可查的靈力,輕輕點在玉符中心。
玉符瞬間泛起一層溫潤的乳白色光暈,這光暈並不刺眼,卻帶着一股清淨祥和、驅邪破穢的力量。
她小心翼翼地將玉符懸於那縫隙上方。
只見玉符的光暈如同遇到污濁的清水般,邊緣處迅速染上了一層極其淡薄、卻令人心悸的暗紅色污跡!
同時,一股比剛纔更清晰、帶着腥甜腐朽味道的陰冷氣息驟然逸散出來,雖然轉瞬即逝,卻被在場的三人清晰捕捉到!
“嘶……”萬老闆倒抽一口涼氣,臉色發白,“大師,這…這是…?”
高文軒更是面無人色,身體微微發抖,眼中充滿了恐懼和憤怒:“果然!果然還有餘孽!那幫天殺的賊子!”
唐婉收回玉符,看着邊緣那抹淡紅污跡,神情冷峻:“高公子別擔心,這不是新設的陣眼,而是上次血煞核心被破除後,最精純的一縷本源煞氣未曾散盡,反而順着地脈水流悄然滲透、彌散開來。如同劇毒的根雖拔,其毒液卻已滲入土壤水源。”
唐婉看向高文軒,繼續解釋:“這股煞氣本源極其精純陰毒,雖被稀釋擴散,難以再形成針對性的‘血煞’害人於無形,但其陰穢壓抑的本質未變。它如同慢性毒藥,無聲無息地污染着這一方水土的氣場。”
她指向假山,又環視周圍的花草:“高老爺居於府中主位,受整個府邸氣場影響最深。此穢氣瀰漫,主宅首當其衝。陰穢壓抑之氣侵擾,自然導致心神不寧,夜不能寐,精神萎靡,久病難愈。府中下人,日日處於這壓抑氣場之中,心浮氣躁,口角紛爭增多,亦是此穢氣作祟,潛移默化擾亂心神所致。”
高文軒恍然大悟,隨即又是深深的後怕:“原來如此!多謝大師解惑!那…那這彌散的穢氣,該如何徹底清除?難道要將這假山和地底都挖開不成?”
想到要大興土木,他臉色更加難看。
唐婉搖搖頭:“不必大動干戈。此穢氣已散入地脈水流,如同墨汁滴入池塘,強挖無益,反而可能驚擾使其擴散更快。需以‘淨源化穢’之法,徐徐圖之。”
緊接着,唐婉又從空間取出三枚與剛纔那枚相似的玉符,但上面的符文略有不同,這是更偏向於淨化和疏導作用的。
她將四枚玉符分別遞給高文軒和萬老闆:“高公子,請命人取府中東南西北四個方位最清澈的井水或活水各一盆。萬老闆,請協助我,按我指示的方位,將玉符置於水中。”
很快,四盆清水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