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杏,小姐叫你呢!”立夏見她喚得那麼急,親自跑到外屋把銀杏叫了進來。
“來了~”銀杏飛快地跑了過來。
“來,”舒沫拖着她跑到屋外,指着院中高大的銀杏樹:“會爬樹嗎?”
銀杏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啊?”
“會不會?”舒沫眼中滿是期盼。
銀杏笑道:“會~”
“能爬到頂上去不?”舒沫再問。
銀杏仰起脖子看了眼點頭:“能。”
“銀瓶~”舒沫彎眉笑眼:“你去驚鴻殿,問小公爺要一根翼骨來。”
銀瓶聽得一腦子漿糊,兩眼茫然。
“啥叫翼骨?”幸得綠柳嘴快,好奇心又盛,插了一句。
“這你別管~”舒沫笑米米:“你去要,小公爺自然會給。”
“快去,快去~”半個月來,舒沫初次展露笑容,立夏瞧着心裡高興,一迭聲地幫着催促。
“不急,雨小些再去也成~”舒沫道。
“左右是在府中,這點雨算什麼?”銀瓶說着,頂着大雨走了。
不多久,銀瓶氣喘咻咻地跑回來,周身淋得透溼,手裡拿着根外形似劍非劍,似刀非刀,刷着銀漆的東西。
雨幾乎快停了,但風勢卻絲毫也不見弱,反而有越刮越烈的趨勢。
“這就是翼肋呀?”銀蘭幾個圍了上去,七嘴八舌地議論。
“怪了,我瞧着怎麼有幾分眼熟?”綠柳左看右瞧,喃喃低語。
立夏深有同感:“是,我好象也在哪裡見過,就是想不起來~”
舒沫微笑,也不解釋,命人拿了繩索把鐵棍拴了起來,一頭綁在銀杏的腰上:“銀杏,你把這東西綁到樹頂上去。”
大家都聽到了舒沫的話,皆放下手裡的活,好奇地過來圍觀。
一時間,銀杏樹下擠滿了黑壓壓的人頭。
銀杏活動了下四肢,雙手抱着樹幹,身子一揉,靈活地攀了上去。
七八丈高的大樹,不到五分鐘已經爬了上去,眼見再往上枝椏已經細得承不住她的體重,這才停下來,低了頭問:“娘娘,要不要奴婢再往上爬一點?”
衆人見那樹尖被風吹得彎了下來,銀杏纖細的身影好象隨時要掉下來,驚呼,尖叫,抽氣聲此起彼伏。
“夠了,夠了!”舒沫急忙道:“不用再往上,趕緊把東西綁上,下來吧~”
銀杏便解下腰間繩子,把鐵棍接上去,按舒沫教的綁到樹身上。
“行了,下來吧~”舒沫瞧着十分滿意,道:“立夏,賞她十兩銀子。”
衆人發出豔羨的低嘆。
銀杏漲紅了臉:“替娘娘辦事,是奴婢的本份,不敢要娘娘厚賞。”
“小姐既說了賞你,只管拿着就是,哪這許多羅皁?”綠柳說着,不由分說把銀子往她手裡塞。
“謝娘娘賞~”銀杏只好接了。
“沒事了,都散了吧~”舒沫將衆人遣散,靜等下一輪風雨到來。
時間就在時大時小,時停時住的風雨中,緩緩流逝。
舒沫的心情也如坐雲霄飛車,起起落落,焦灼不安。
連帶着幾個近身侍候的丫頭,也跟着顫顫驚驚。
好容易熬到晚上,一直平順的雨忽然間增強了。
風聲助着雨勢,將窗戶吹得噼啪做響。遠處天邊,隱隱有悶雷聲滾過。
舒沫精神一振,疾步掀了簾子出門。
“小姐~”立夏生恐她做傻事,亦步亦趨地跟着:“天黑了,外面又下着雨,有什麼事明兒再吩咐奴婢們做就是了~”
舒沫不吭聲,擡起頭死死地盯着黑漆漆的夜空。
綠柳見舒沫雙手合十,嘴脣翕動,走近了一聽,竟在一遍遍低喃:“主啊,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天邊又有一道亮光閃過,昏暗的走廊上瞬間亮白一片,很快歸於沉暗。
“小姐~”綠柳按住不安,上去拉着她:“回屋吧~”
忽聽舒沫一聲歡呼“來了~”,竟歡喜得跳了起來。
綠柳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頓覺心臟狂跳。
只見一團紅色的火光被狂風吹了過來,未及驚呼出聲,一道強光從天而降,伴着“轟隆”的巨響,砸在了頭頂。
她只覺一陣地動山搖,嚇得趴在了地上,尖嚷:“救命呀~”
院中那棵高達二十餘米的銀杏樹應聲而斷,咣噹砸在了屋檐上,迅速燃起了熊熊的火光。
雷聲和火光,將衆人引了出來,尖叫着四下奔走。
立夏從地上爬起來,慌亂地尋找舒沫:“小姐,你在哪裡~”
她驚訝地發現,舒沫不但未逃,反而衝到了杏樹下。
“危險,快回來~”立夏衝過去將她往屋裡拽。
舒沫臉色煞白,櫻脣發青,緊握成拳的雙手在不停地顫抖着,卻固執地不肯離去,任瓢潑的大雨淋在身上。
雨勢極大,轉眼將兩個人淋成了落湯雞,亦把燃起的大火澆了個透溼,院中再次漆黑一片。
“小姐,”立夏拉着舒沫,只覺她觸手冰冷,身體更是抖得象風中的落葉,忍不住淚如雨下:“你這是何苦?王爺他不會來的~”
舒沫哆嗦着,強行壓住那股從心底涌起的恐懼感,死也不肯挪動:“不,他一定會來。他若不來,若不來……”
說到這裡,她神情悲苦,想要狠下心來,說些絕情的話,嘴脣翕動着,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若孤注一擲仍不能令他回心轉意,她,她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辦?
立夏急得直跺腳,偏又拉她不動,只得扯着嗓子大吼:“快來個人,搭把手!”
一條人影自屋檐上飄了下來,輕盈地落在兩人身邊,大手一抄將舒沫攔腰抱起。
舒沫微笑,緊緊地握住他的手,再也不肯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