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一飛劍氣

劍如顏驟然驚醒,想起剛纔追紫霄而去的男人跟他們錯身而過時,是從依韻身旁過去的……江湖傳言,迷戀紫霄的人中以歐陽無情最爲瘋狂。西毒歐陽鋒擅長用毒,那就是說……“你中毒了?”

劍如顏的手突然被依韻一把握住,緊接着,她突然覺得全身的血液溫度迅速下降,這才發現裸露的手上突然變成灰黑顏色……伴隨依韻氣勁引動,灰黑眼前全流向被依韻握着的那隻手上。

劍如顏運功封住聚集在手指的毒氣,思來想去也不知道合適着了道。“什麼時候?”

“溶入水,滲透鞋、衣物的毒。”

劍如顏恍然大悟,卻沒有回頭打量,已經明白毒下在道路的積的雨水裡,歐陽無情奔走過去的時候腳上飛濺的水滴不少落在本已溼透,不在乎再沾水的他們身上。

此毒無色無味,顯然是種潛伏期較長,潛伏過程中沒有明顯異樣的暗殺之毒,如果不是依韻察覺,等到過了潛伏期突然爆發的時候,十之八九讓人根本沒有機會再運功逼毒了。

“周圍有埋伏嗎?”

依韻淡淡搖頭,此毒確實厲害,厲害在於讓人難以察覺。

“那還等什麼!殺了他——”劍如顏說着,要回頭的時候,發覺手指上的毒氣突又有瀰漫擴散之勢,大驚失色之下,連忙平穩情緒,停止運功,毒氣果然又變的安靜。“要多久?”劍如顏驚覺這毒並沒有那麼容易全部逼出體外,或許這纔是依韻一改常態沒有追殺歐陽無情的原因。

“半個時辰。”

劍如顏的心,猛然一緊。半個時辰,即使沒有武當隱士、隱士仙人追殺,下毒的歐陽無情也不可能錯過這種絕妙的時機。依韻什麼也沒說,只是步伐穩定的繼續前行,劍如顏也只能沉默的邁步前行,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被毒暗算的危機,不由讓她心生步步爲營,每一秒都變的特別漫長的危機感……紫霄生氣跑遠,邊跑邊哼。“哼!哼——討厭的依韻,連我的錢也坑!沒人性,無情無義,討厭討厭——再也不想看見你!”這麼走了一段,她突然想起要找到黑姬必須等歐陽無情,忙又駐足。

雨一直下,紫霄等了約莫半刻鐘,還是不見歐陽無情追上來,不由覺得奇怪。“喂!你在哪裡呢?我們去找黑姬呀——”紫霄原路折回,越來越快的奔跑起來,突然,看見雨幕中剎那閃亮起一道深紫色光束。不由心裡一驚,疾步飛奔而去……“你怎麼了?”

泥濘的路上,歐陽無情掌按在胸口上,面色慘白,身體七處經脈穴道都已經炸開,真在徐徐流出鮮血。“我來幫你!”紫霄驚恐交加,顧不得地上的泥濘就那麼跪坐在歐陽無情背後,運功輸入真氣。

兩人的真氣合力之下,片刻,終於成功壓制住歐陽無情身體裡擴散的摧毀性陰屬性氣勁,卻只是暫時性的壓制,治標不治本。“怎麼回事呀!你怎麼開罪依韻啦,這不是他的九絕焚化劍氣嗎?”

歐陽無情的臉色稍稍恢復血色,卻仍然沒有恢復行動能力,剛纔追趕紫霄的時候他故意落後,估摸快毒發的時候回頭準備追上依韻,突然,體內七出穴道被陰冷的氣勁炸穿,如果不是他內力深厚,最後胸口的那股氣勁已經竄入他的心臟和咽喉,奪了他的命。“九絕焚化劍氣?”

這名字是紫霄自己起的,歐陽無情自然沒有聽說過。當年紫霄知道依韻戰鬥中根據實際情形能夠製造一種特別的劍氣,進入對手體內後,沒有特別的反應,伴隨對手氣勁流轉,專門在對手沖走之勢改變,內力逆流時產生狂化中招者本身內氣殺人的劍氣,往往設計的是對手回身的時候發作。

大多應用在混戰之中,讓那些從身邊衝過去的人,準備回頭再發動合擊時,突然被劍氣重傷、殺死,專門破壞敵人原本配合默契的合擊,利用這種剎那破壞完美合擊的實際反擊重創圍攻的敵人。說白了,這種劍氣的作用本是爲破壞陣勢、在被圍攻時創造對手合擊破綻的手段。

依韻沒有對這種劍氣命名,紫霄覺得很有意思,就起了九絕焚化劍氣這麼個自覺很威風、很厲害的名。

“你追我往回跑幹嘛呀?不往回跑就沒事了呀!”紫霄斥責着,扶了歐陽無情起來。“找他解,等我們運功逼出來很麻煩的,劍氣本身是陰勁,隱匿性很強,你練的又是陰屬性氣勁,護體神功很難把它視爲敵人。”

“想起黑姬的兵器裝備忘了撿。”歐陽無情語氣虛弱,一副自責拖累了紫霄的模樣。

“是呀,我也忘了。”紫霄不再怪他,反而覺得他比自己細心多了,她只顧傷心難過,秦皇那些人跑了,她沒追,是歐陽無情追着殺死了幾個,黑姬的裝備也是他記着。“等等呀。”

紫霄放開歐陽無情,飛跑出小路,撿起地上黑姬的遺落的兵器裝備,回來又負起歐陽無情趕路。“你這人還挺細心的呀,除了太喜歡強加給別人煩惱,別的倒還不錯。”

“慚愧。是我思慮不周,只顧自己放心不下,倒忘了紫霄不是一般的江湖女子,自己能夠保護自己。你放心,以後我不會再做這種事情。”歐陽無情語氣真摯的道歉保證,讓本就不喜歡記恨的紫霄立即把本來的不快丟到一邊。“是啦,如果我自己笨死了,重新練起來就是啦!可是讓別人爲我而死,心裡很歉疚的呀,比自己重生還難過呢!”

說話間,雨幕前方,已經隱約能看見兩條身影了……歐陽無情一直在思索,回憶,卻無論如何不記得依韻是什麼時候出手、在他身上留下這種陰毒劍氣的。中毒之後?不可能,如果是那時候,他不可能毫無覺察……思來想去,歐陽無情覺得,只有在錯身而過的那個瞬間,那個瞬間他的注意力在腳上故意濺起的水滴上,只有那一刻,他的視線有死角、他的注意力過於集中於毒水是否濺着目標身上。

“依韻等等我呀、等等呀!快救人——救人救人啦。”紫霄負着歐陽無情飛跑追趕,呼喊大叫。

劍如顏吃驚回頭,看見歐陽無情身上的傷勢時,一切都明白了……錯身而過的時候,對毒並不非常精通的依韻無法確定歐陽無情是否有歹心,卻因爲歐陽無情腳上帶起水珠而疑心,於是施展了九絕焚化劍氣。

如果歐陽無情沒有歹心,就不會急快回頭,九絕焚化劍氣就會慢慢失去威力,到最後自然消散。否則,九絕焚化劍氣足以讓歐陽無情不死也重傷,絕不會還有能力趁他們中毒的時候撿現成便宜。

“快救救他啦,依韻你是多疑多心還是跟他有仇呀?”紫霄放下歐陽無情,輕舒了口氣,不滿的撇嘴。

“不救。”

“啊?爲什麼呀!”紫霄懵了,旋即連忙解釋。“你們真有仇?”

“沒有。”

“那……哎呀!你誤會了啦,歐陽無情剛纔是想起黑姬的裝備兵器還沒撿回來呢。你真是的,路上遇到個不認識的人就用九絕焚化劍氣啊?誰倒黴湊巧回頭走幾步還不得冤枉死了!”紫霄說着抓着依韻肩膀使勁搖晃。“誤會拉誤會啦!快救救他呀。”

劍如顏沉默不語,正疑惑依韻爲什麼不說清楚的時候,意識中突然發現大量隱士仙人、武當隱士的蹤跡……“不救。”依韻淡然說罷,轉身就走。劍如顏目光淡漠的忘了眼紫霄。“別浪費時間了,自己慢慢逼出劍氣,反正也用不了一天。”

紫霄圓睜着眼睛,愣愣呆着,她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依韻突然變了人似得,先是狠狠宰她,那也算了,反正依韻就是那種德行,以前就說她是敗錢貨,讓她記得有錢讓別人宰的話不如讓他宰。可是現在,彷彿真拿她當了陌生人……這麼想着,眼淚便不爭氣的流了下來,紫霄狠狠拿手抹了把。“你什麼意思呀!是不是吃醋我總找小劍呀,吃醋你說唄!幹嘛這樣!”

劍如顏險些忍不住笑了出來,紫霄就是個活寶,總是能讓人哭笑不得,殺傷力不再紫衫之下。

“喂!我真的生氣了!”依韻沉默不語自顧前走的態度讓紫霄心裡更難受,眼看他們越走越遠,紫霄眼眶裡的淚水泉涌似的流出來。“依韻!我要跟你絕交——絕交!你太過分了,不拿我當人看呀!稀罕理你,我纔不稀罕理你,劍氣我們自己逼出來,有什麼了不起呀!”

紫霄哭着扶起歐陽無情,掉頭飛跑而去……

“因爲我何必呢?我沒事,自己把劍氣逼出來就是了。他跟我素不相識本來也沒有必要理會一個陌生人的死活,你不應該怪他……”歐陽無情氣虛力弱權勸慰的話卻讓紫霄的眼淚更不爭氣,依韻對她沒好臉色是家常便飯,但她一直知道依韻其實把她當作朋友,對她也很好,所以她從不計較。但今天,依韻的做法已經不是往常那樣,簡直就把她當作不相干的陌生人……黑紅的血,從指頭的傷口飛射而出。

毒氣逼至指頭,原本緩慢逼出,並不消耗太多內力。如此這般割破手指讓毒氣強行排除雖然迅快,但同時也會導致內力大量耗損。不過,劍如顏很清楚,此時此刻如果不傷內力,那就會要命。

“你等等。”

“知道。”

這羣武當隱士和隱士仙人如果依韻一個人實在應付不過來的時候,劍如顏才能如法炮製,否則,她必須留着內力,以防最後因爲內力不支而續戰無力。

深紫色的氣勁覆上依韻身體,燃燒的紫霄炎中,北落紫霄出鞘,劍魔神印記亮起的同時,一束束飛劍氣連續不絕的自依韻劍上飛閃射出……在雨幕中帶出弧形軌跡的劍氣,剎那橫過虛空,追着一個又一個目標紛紛疾飛過去……遠距離的劍氣攻擊其實非常有難度,劍氣出手的同時就必須清楚計算環境的影響,那一刻劍氣的飛行軌跡、速度、殺傷目標都已經確定。倘若稍有偏差,最後距離目標就會差了十萬八千里。武功都講求精確度,高手非常在乎這一點,因爲一次的偏差就可能要命。快、準、狠,其中快和狠相比準,更容易些,因爲鍛鍊目的明確,而準,卻因人而異,因經驗、判斷力、狀態而定。

江湖中因爲這個準字欠缺而導致實戰能力降低幾個檔次的多如牛毛,因爲這個準字而死於不該死的情況,更是數不勝數。

劍如顏從沒有見過依韻的飛劍氣偏離預定的目標,這是她辦不到的事情,劍如顏自知劍氣確保不失誤的攻擊範圍不超過一百丈。

“飛劍氣!”深紫色的劍氣接連貫穿一個又一個的隱士仙人、武當隱士的身體。驚呼的隱士仙人紛紛施展身法,讓奔走的軌跡變成曲線,儘量讓奔走速度維持在頻繁、細微變化的行對無規則狀態,以此增加飛劍氣預定目標的精確難度。多少年的爭鬥,隱士仙人、武當隱士都清楚追殺的魔頭本事、武功特點。應付這厲害驚人的飛劍氣,隱士仙人早就推敲研究了許許多多的辦法。

“旋轉橫劍氣!”疾飛而至的劍氣驟然旋動,變成距離地面三分之一丈高度,拖帶丈長尾巴橫斬殺人的狀態。隱士仙人命名爲旋轉橫劍氣,呼喊提醒聲中,人人都以飛走跳躍的方式維持速度前進。

爆氣產生的深紫色氣勁,催動紫霄炎,剎那蔓延,北落紫霄飛射出的劍氣粗壯數倍,朝着一個方向閃電般疾射過去!飛到那些武當隱士面前的時候,劍氣突然爆開,化成連接成片,構築成一張長達百丈、深紫色星芒劍氣構築的光網,兜頭朝範圍內的隱士仙人罩過去……不斷蹦跳的、走着曲線的,全被這張網一網打盡,每一點網格上的星芒奪一命,每一截網線重傷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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