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確實有些蹊蹺。”徐夫人說道。
“紋紋有反應時,天還沒亮。就請了家裡相熟大夫,還有和附近藥鋪的大夫。看完,只說是不大好了。
後來,太醫院的大夫和黃御醫來了,胎已經保不住了。至於原因……其他幾個大夫看不大出來。只有黃御醫說,有可能是用了某種奇特的藥。他未當御醫之前,曾遇到幾個類似的病人。”
徐老太太接過話:“可這就奇怪了。紋紋平日裡門都不出,就昨兒去了我妹子家。藥是怎麼吃進去的呢?”
墨伊默默的聽着。
“還有件事……”徐夫人皺着眉頭:“錦芳是徐可的通房丫頭。昨天,門上說她孃家嫂子找。她就出去了,再沒回來。今天上午,讓人去了她家。結果,發現她和她嫂子,雙雙吊死在屋裡了。”
“啊?!”墨伊難以置信,“是她乾的?”
老太太卻搖頭:“這個丫頭,在我身邊時挺本分。後來,去了徐可屋裡。徐可沒成親,她在那院子裡自在習慣了,有點拿大。但也僅限於撂個臉,生個閒氣。下藥害人,應該是不敢做的。”
徐夫人認可:“這樣做,與她任何好處都沒有。害了人,再自殺,圖的什麼呢?平日裡吃穿不愁。你姐姐也沒爲難過她。在通房裡,算是相當好過了的。
嫉妒,或者會有。但深仇大恨的可談不上。而且,紋紋的吃穿用,她都靠不了邊……又如何能得手?”
“再有……”徐夫人邊思考邊說:“那幾個大夫,都是相當出色的。他們都查不出原因,想必藥也是極難找的。錦芳和她嫂嫂,別說沒門路買了,就是價格,也不是她們能負擔得起的。”
墨伊迅速思考,最後,有些難爲情的問:“老太太。這話,也許不該問。但是……您看,姨祖母那裡,會不會有什麼麻煩?”
老太太猛搖頭:“這不可能!我們是幾十年的姐妹。她兒孫出息,日子也不比我差,怎麼會有人做這種事?”
“……我的意思是:想當初,姐夫可以說是京城的青年才俊,會不會有表舅母或者表姐、表妹的,早就心儀他,從而嫉妒姐姐的?
您看,既然說是藥物引起的,那就有人下手。與其說是錦芳,我更相信是旁人。而且,是相當冷血且有權勢的人。那邊宴會上得了手,你們家還沒回家呢,這邊就把錦芳叫了出去。然後,殺人栽贓。”
兩位徐夫人對視一眼,這個,她們沒真沒想過。
但也不能說不通順!
“現在,一個是讓那邊老太太查,看給姐姐倒水上菜的有沒有問題。再一個,打聽一下錦芳她嫂子,最近有什麼異動。”
被墨伊點出來,老太太就有點坐不住了。“這可不是小事,我親自去問。”
“媳婦陪您去吧。”徐夫人也站起來。
三個人剛從屋裡出來。
門外的丫頭回,“太子府的墨夫人來了。”
墨伊一皺眉,墨媛?她怎麼來了?
心念一轉,“我再去姐姐屋裡瞧瞧。”
“您去吧。王妃請放心,我妹妹品行端正,通情達理,若真是家裡人做的,必不會遮掩。肯定會給個交待的!”
“讓您老人家去問這個……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墨伊溫柔的說:“只不過,這不是小事。家裡若有這麼狠的人,日子怕也不好過。如果調查結果與您妹妹家無關,有機會,墨伊親自向老太太賠禮。”
“娘娘這是哪裡話?這事,不用您說,我都要查個清楚。”
墨伊回到墨紋院裡。
王氏沉着臉,顯然對墨媛的到來不高興。
“伊伊,徐家怎麼說?”
“母親,事情還沒查清楚,您和大嫂就先回去吧。我出來得急,沒帶東西。一會兒再打發人給姐姐送些補品。您回去,跟爹爹好好說,別讓他着急。”
王氏猶豫着不肯走,周氏過來低聲勸,這纔不情不願的走了。
墨伊進了屋,墨媛正細聲的說着什麼。
看墨伊回來,墨紋就趕緊問:“怎麼樣?”她心情急切的,連墨媛都顧不得瞞了。
“你怎麼來了?”墨伊問墨媛。
“我回家,聽說了此事,趕緊來看看。伊伊,咱們到底是親姐妹。平日裡雖然有爭執,有別扭。但我也是真心關心你們的。”
墨伊卻不想當着她面兒說。
但墨紋一看她表情,就知道有事,更着急了,“伊伊,你快說啊!”
墨伊坐下,低聲說:“來的幾個大夫裡,有人看出了蹊蹺。說是……姐姐可能中了藥物。”
“……真是這樣?”墨紋傻了。
她怎麼也想不明白,“是錦芳下的?不應該啊……她根本就接觸不了我的吃食。連我的屋子,她都不怎麼進。我也沒吃過有異味的東西……”
墨媛眨巴着眼睛,突然,她想到了張得寶打聽來的消息。
“錦芳她人呢!抓她來問!”墨紋激動着。
“她死了……”墨伊說。
這一下,大家都安靜了……她們小門小戶的姑娘,哪裡會想到含着人命的陰謀?
連墨媛都發現,自己挨的兩嘴巴都不叫事了。
“可是……她圖什麼呀?害了我,自己再尋死?我可沒欺辱過她!”墨紋恨得臉都變形了。
墨媛卻有些懷疑,“能確定是她嗎?這不合邏輯……”
“現在還沒確定。我覺得不是……姐姐,你在姨祖母家,都吃喝什麼了?”
“啊?”墨紋更愣了。她只是懷個了孩子,怎麼弄得這麼複雜?
“……開頭喝了杯白水。後來,丫頭給我端了杯蜂蜜水……吃的,是同大家一樣的菜和點心……而且,所有東西都沒什麼怪味。尤其是在姨祖母家,誰會下這個手呢?”
墨媛突然低聲說:“我知道件事……”
那兩個人轉頭望向她。
“前些日子……”墨媛想起自己捱打,還差點被廢了,眼圈就紅了。
“府裡的張側妃欺辱我,還差點劃花了我的臉。太子妃幫我解圍,罰了她。
我心裡不服,就讓人去打聽,看看她有什麼弱點。然後,回信說,她的弟弟,在聯繫個神秘人物。那人手裡,就有無色無味的各種藥。太子妃剛懷孕,張側妃想弄藥,讓她流產。”
那對姐妹目瞪口呆。
墨媛又趕忙解釋:“哦,這事兒只是我自己查的,猜的,沒什麼證據,你們可別亂說!”
“可這跟姐姐有什麼關係?”墨伊問。
“沒說有關係。我只是說,有這種無色無味的藥,下在水裡,你一喝,不就完事了?若是味道淡的,加點蜂蜜,就遮過去了。”
“可就算是有這種藥,張側妃的弟弟去尋,是不願意太子妃生出嫡子。人家是有目的!可姐姐這裡……害她流產是圖什麼?”
墨紋激動的說:“會不會就是錦芳?她趁丫頭不在意時鑽了空子?”
“不可能!”墨媛不同意。“那藥,可不是鋪子裡賣的。聽說取得的過程很神秘,都不知道賣家是誰。而且,價格奇貴!一個通房,恐怕找不到人,她也買不起。”
三個人討論半天,也沒個結果。
見墨紋激動又傷痛,已經很疲倦了。
“姐姐先好好休息。等徐夫人那邊有了消息,我再來!”
墨紋點點頭,躺下了。
墨伊和墨媛出了院門,往外走。
“伊伊,咱們都這樣了,你就別生我氣了。”墨媛紅着眼,可憐兮兮的說。
墨伊嘆了一聲,看看前後沒人,才說:“你進府才幾天,就差點被人殘害了?知道厲害了吧?徐可,非長子,也無大權,姐姐還要經歷這個呢。你再想想你自己……未來還有幾十年,如何熬過去?”
“這回,我明白了。以後會更小心的。”
“那藥的事你打算出來了,下一步怎麼辦?涉及皇嗣,非同等閒。一個不好,你自己完了不說,還會帶累家人。”
墨媛堅定的說:“不管如何,太子妃救過我。我想借着姐姐的事,提醒她一下。至於如何防範,如何抓到人。我管不了,就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又走了一會兒,墨伊問:“你是讓張得寶打聽的吧?”
“是。”
“要想想如何說,不能把他扯回來。給他添麻煩不說,你們的事要是爆出來,兩個人都會身敗名裂的!”
“知道了。”
墨伊搖搖頭,上車走了。
看着她的車走遠,墨媛心裡也很沉重……
好好的日子,怎麼說變就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