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字？”
雲珍壓下心裡的慍怒，抓住他的手臂。被她碰到，趙煦的身體猛地一顫，雲珍飛快道，“少爺，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拿得起筆嗎？”
趙煦渾身僵硬。
雲珍目光執拗地落到他身上。
片刻後，趙煦像是妥協了似的，放鬆了繃緊的神經。緊跟着，腳下晃動了一下。雲珍趕緊托住他。
趙煦艱難地擺了擺手，按住旁邊的桌子，慢慢地坐在了凳子上。
這時，他面前的東西才暴露出來，是個藥箱。
“少爺。”
雲珍皺着眉，盯着他。
趙煦對上她的視線，裡面閃過無奈，閃過妥協，閃過懊悔，還閃過一些雲珍看不懂的情緒。最後，他搖了搖頭：“罷了，還是你來吧。”
說完之後，便轉過身，背對着她。
雲珍抿着嘴，伸手揭下了他肩上那件的深色外套。
“嘶——”
緊跟着，她倒吸了口氣。
在揭開外套之前，她其實猜到了一些。而多年前的記憶，以及空氣裡漂浮着的淡淡血腥味，也讓她有了心理準備。
她原本以爲，自己準備得已經足夠充足了。
可是，直到看到那血淋淋的背，雲珍心裡還是控制不住地升起了一股怒火，一股對蘇側妃的怒火。
世間怎麼會有如何狠心的母親？
“我沒事。你開始吧。”
大概是雲珍沉默太久了，趙煦出聲安慰道。
沒事？
怎麼會沒事？
雲珍的雙手捏成拳頭。
她努力地壓下心裡的怒火，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比較平靜。
“傷口比較深，我去打盆熱水來。”
雲珍說完，大步離去。
他披着一件深色外套回來，就是不想讓人看到血跡。既然如此，她又何必露出擔心，平白讓他難過。
趙煦望着她的背影，張了張嘴，眼睛裡閃過一抹複雜。
……
很快，雲珍端着一盆熱水，拿着新的藥包回來了。
半個時辰後，雲珍停下手裡的動作，望着那被繃帶纏滿的上身。
眼神，微微一暗。
她拿了件乾淨的外套，替趙煦披上。
“謝謝。”
趙煦扶着桌子，站起來朝她道謝。
雲珍避開他的視線，轉身清理現場。
“傷口已經處理好了。一個月內，不能劇烈運動，不能有長途跋涉。最好，一直待在山莊裡，直到傷口養好。還有前十天，早中午換藥一次。到時候，奴婢會來替少爺換藥……”雲珍低聲道。
“不用了。”
這時，趙煦打斷她。
雲珍動作一頓。
趙煦道：“我可以自己換藥。”
“你自己？”
雲珍頓時火了，直接將手裡帶血的帕子砸進水盆裡，然後轉身怒瞪着身後的人，“你確定你自己可以？傷口在背上，你怎麼給自己上藥？你爲什麼總是這樣，總是這樣喜歡逞強？你是凡人，不是神，不是一把武器！你是血肉之軀，你有感情，也會痛，也會有承受不住的時候，爲什麼總是想要把自己藏起來，拒絕所有的好意？”
雲珍吼完之後，屋子裡安靜下來。
趙煦睜大眼睛，震驚地望着她。
“算了。”
突然，像是章魚收起觸/手一樣，雲珍收起了向外蔓延的怒火，“是我逾越了。剛纔的話，少爺就當沒有聽過吧。”
說完之後，端起水盆就朝外面走去。
“你，晚上過來……”
就在她走向門口的時候，身後響起了趙煦的聲音。
雲珍沒說話，板着臉離開。
然而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一抹狡黠的笑容從嘴角揚起。
**第一更~（嚴肅臉）珍兒也是個有脾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