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瀟瀟之所以送出那兩盆西府海棠去,自然不可能是真的爲了對老夫人示好。:::3
她早知道老夫人一直是巴着宮裡頭的皇后娘娘,自然也知道,她這麼巴着皇后,也是想着爲了給二房的人,謀個好前程。
所以,她也算準了,皇后會藉着她的口,來允諾一門婚事。
總是被人覬覦的感覺,真的是一點兒也不舒服。
既然皇后有這份兒心,又總是這麼閒,倒不如就先成全了她,免得她再總是打澈公子的主意。
一轉眼,澈公子已經走了有半個月了。
安子軒也已經順利地接管了邊關的部分兵馬。
至於鳳家想有什麼小動作,由着他們就是。
畢竟是在京城,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呢。
唯一讓安瀟瀟有些意外的是,皇上這一次,倒是沒有對於鍾離寬的婚事有半分的質疑。
這是默許了皇后的行徑,還是覺得,一個鐘離寬,不值得讓他費太多的心思?
無論是哪一種,安瀟瀟都覺得,不能忽視了皇上的任何一點點的暗示和風吹草動。
“小姐,那兩盆西府海棠可是四月給弄來的,就這麼送人了?”
七月還有些不意呢。
畢竟是好姐妹千方百計弄來討小姐開心的,就這麼送人了,實在是有點兒可惜。
九月伸手拍了她的額頭一下,“你懂什麼?小姐自然是有小姐的用意了。”
卻說那兩盆西府海棠被擺放進了鳳儀宮,就安置在了主殿內。
白天皇后總會在主殿處理一些後宮的事務,偶爾瞥到了那兩盆海棠,還是有些歡喜的。
要說那花開得也確實不錯,比宮裡頭的海棠花還要更美上幾分。
甚至於,這幾日皇上都因着來賞這兩盆海棠花,過來皇后這裡用膳了。
這可是壞了皇后,宮裡頭少了一個勾着皇上不放的宋氏,如今,自己這邊兒的氣勢,明顯是上升了不少。
再加上現在太后病着,後宮裡頭,真的就是皇后一人獨大了。
賢妃因爲之前二殿下的事情,自然也就安分了不少,別說是想着往皇上的跟前湊了,即便是見到了皇上,也是儘量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得不說,她這樣的做法,倒是很得聖心。
在皇上看來,這就是他的警示起了效果。
而皇上也素來喜歡這種會審時度勢之人。
這一點,賢妃可是比皇后做得要好多了。
鍾離老夫人進宮後的第三天,皇后病倒了。
據說是晚上睡不安穩,總覺得有人要殺她。
一連折騰了好幾晚,太醫來看診,也只說皇后是心思鬱結,需要多加調理。
皇上看着牀上明顯憔悴了許多的皇后,微微皺眉,如今後宮之中,好不容易纔剛剛安分幾天,又出了這樣的事。
“皇上,娘娘之前還好好兒的,即便是白天,也都是精神極好,怎麼到了夜裡,就會噩夢連連?這分明就是有人想要謀害娘娘呀,皇上!”
宮嬤跪在地上,言詞懇切,無非就是希望皇上能徹查此事。
好端端的,身爲一國之母,怎麼能說病倒就病倒了呢?
而且病得還如此地嚴重!
皇上的臉色有些差,“來人,着劉院使過來,讓他親自查一查。”
“是,皇上。”
皇上又待了一會兒,便將自己身邊的大總管留了下來,自己則去了御書房。
約莫過了有一個時辰,大總管到御書房回話了。
“如何?”皇上將御筆一擱,面有不悅。
“回皇上,幾位太醫都不曾查出什麼。倒是有個消息,說是這些日子,娘娘每天晚上都會用一碗安神湯。這會兒,幾位太醫去了膳房。”
“安神湯?”
“正是。聽聞是之前護國公夫人進宮時,得知娘娘晚上不得好眠,特意請了外面的名醫給開的方子。那方子也曾給宮裡的太醫瞧過,說是極好的。”
“那就是說,極有可能是有人在皇后的安神湯裡動了手腳?”
“這個……”大總管的臉色有些僵硬,這種事情,怎麼好說地太早呢?
“回皇上,如今太醫正在查,奴才已經派人過去盯着了。”
皇上沉默了一會兒,“皇后的病情如何?”
“回皇上,太醫說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而且,幾位太醫都請了脈,說是娘娘並沒有中毒的跡象。”
既然沒有中毒的跡象,那就只能說明是生病了?
當然,如果是被人用了一些個有可能擾亂神智的藥,也有可能會出現這種狀況的。
不過,能在不知不覺中,對皇后下藥的人,應該不會太多。
皇上又批了幾道摺子之後,再次起身去了鳳儀宮。
“給皇上請安。”
剛剛進入主殿,地上就跪了一大片的宮人。
皇上嗯了一聲,擰眉走了兩步,注意到了擺在主殿上的兩盆西府海棠上面。
他記得,皇后說這是鍾離老夫人送來的。
“去,讓太醫檢查一下,看看這兩盆花有沒有問題。”
“是,皇上。”
皇上進入內殿,看到皇后此時似乎是已經睡着了,而且面色較爲平和,看樣子,應該沒有做什麼夢。
“啓稟皇上,剛剛的花,臣已經檢查過了,並無不妥。”
皇上轉頭,“確定無事?”
“回皇上,臣和另外兩位太醫一同檢查過,並沒有任何的不妥之處。”
此時,大總管似乎也明白了皇上的猜疑,走過來小聲道,“皇上,這鳳儀宮裡頭上上下下這麼多人,除了娘娘,誰也不曾有這種狀況出現。”
能在主殿服侍的,至少也有七八人。
這宮人們幾乎就是和皇后所處的環境是一樣的,就算是那花有問題,那也不是隻有皇后一個人聞到了。
所以,這種概率,委實不高。
皇上想着,也覺得是自己多心了。
“好了,你們好生照顧皇后。”
“恭送皇上。”
只是,即便是用了藥,皇后的身子,仍不見好轉。
白天倒是睡得香沉,可是到了晚上,便會總被噩夢驚醒,甚至還總說這鳳儀宮裡頭鬧鬼了。
皇上也沒有那麼多的精力去管皇后的鳳體如何,反正宮裡頭也有太醫在。
只是,皇后這一病,差不多已有十日了,再拖下去,這後宮的事務,就能堆成山了。
皇上稍一思索,便下令賢妃和德妃二人共同治理後宮。
沒辦法,太后病得不輕,自然是不可能再主事了。
可是皇后這樣,也沒有好轉的跡象,也只能暫時讓兩位妃子來代掌鳳印了。
皇后得知此事只好,也無心多做理會,現在腦子都是昏沉沉的,也的確是沒有辦法再主理後宮了。
只是,若是這身子一直不見好,那豈非是就要便宜了那個賤人?
皇上越想,越覺得這次自己生病一事,是賢妃在暗中做了手腳。
畢竟現在太后病成了那樣,自己若是再病倒了,這後宮裡頭能主事的,也就只有賢妃和德妃了。
皇后心中有氣,可是又不敢當着皇上的面兒鬧,只能是自己幹忍了。
越是如此,精神便愈是不濟了。
“娘娘,春容殿的趙貴人過來給您請安了,說是想要留下來侍疾,您看?”
皇后的眼睛一亮,她身爲後宮之主,如今病了,自然是該着讓人過來侍疾的。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着她進來吧。”
“是,娘娘。”
趙貴人進來之後,恭恭敬敬地行了禮,得了允准之後,才上前幾步,接過了宮人手中的藥碗。
“娘娘,臣妾來服侍您用藥。”
皇后半歪在了榻上,嗯了一聲,然後就理所當然地享受着趙貴人的服侍。
畢竟,身分在這兒擺着,也沒有什麼不合規矩的。
“娘娘,臣妾原本前幾日就想過來的,只是想着皇上也總過來陪娘娘說話,臣妾過來了,反倒是有些不太合適,所以才拖到了現在。還請娘娘勿怪。”
皇后的心情不錯,此事,她倒是聽說過的。
“你有心了。這幾天,聽說你每天都到鳳儀宮來詢問本宮的身體,可是聽聞皇上在此,便直接避了過去。其實,你如今是貴人了,便是進來了,也不算是衝撞了。”
趙貴人也明白,皇后這話也就是說說而已。
自己沒進來,表示自己識趣兒,沒想着在這個時候來爭寵,正是皇后願意看到的。
“娘娘不計較,那是娘娘大度。可是臣妾身爲後宮貴人,卻是不敢有絲毫的疏忽的。”
趙貴人說完,又拿帕子給皇后擦了一下脣角。
“娘娘,之前臣妾去太后宮裡侍疾,看到了幾位宮嬤的推拿手法,甚是不錯,不如,臣妾也爲娘娘試試,看看是否能得好眠?”
皇后挑了一下眉,想到了那套手法,應該是安瀟瀟所教。
這些日子,自己白天尚能休息片刻,到了晚上,幾乎是一下眼睛也不能合。
倒是不妨一試。
“如此也好,只是要辛苦你了。”
“娘娘此話,可是讓臣妾好生惶恐,您是國母,能服侍您,也是臣妾的福分。”
說着,已經起身到外殿淨了手,然後再擦乾了,略微在香爐上薰了薰。
宮人們見她如此上心,心裡頭也便鬆懈了許多。
更是將趙貴人認定爲,是皇后這一邊的了。
如今已是傍晚,皇后之前用了些燕窩粥,倒也不餓。
再說,整日在牀上躺着,幾乎是一動不動,皇后也沒有什麼胃口要用膳。
趙貴人慢慢地給皇后做着按摩,同時,還語氣輕鬆,語速緩慢地跟皇后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天兒,不出一刻鐘,皇后竟然就睡着了。
這下子,整個兒鳳儀宮的宮人們可都要唱歌歡慶了。
趙貴人輕聲退出了內殿,到了外殿之後才道,“若是娘娘醒了,記得要先讓娘娘用些茶水。若是有效,我明日再來。”
“多謝趙貴人了。奴婢送送您。”
“嬤嬤不必多禮,橫豎都是宮裡頭,我還能走丟了不成。”
溫婉地說完,趙貴人便帶着她的人離開了。
皇后這一覺,一直睡到了將近子時才醒。
雖然是半夜裡醒的,可是這一次,皇后睜開眼睛之後,那看人的眼神都是不一樣的。
“娘娘,您醒了。趙貴人說,您醒了之後,要先用一些茶水的。”
“正是如此。本宮也是覺得喉嚨處有些乾澀,這才醒了。”
等到用了水之後,皇后才意識到,自己睡的這一覺時間可不短,將近三個時辰了。
更重要的是,這一次醒的時候,也並非是被惡夢驚醒的。
纏綿病榻數日,皇后總算是露出了一絲笑容。
“去,將那碧空紗取出兩匹來,送與趙貴人。”
“是,娘娘。”宮人應着,卻是想着還是待天明之後,再送去爲妥。
而此時,春容殿內,趙貴人正坐在了桌前,看着詩集,卻笑得有幾分詭異……
外面不知何時起了風,而趙貴人聽着外面沙沙作響,脣角勾起的弧度,卻是分明透着幾分的涼薄。
她似乎是在笑着,可是那表情,卻讓人看得心底一寒,只覺得宛若是臘月冰霜,覆滿了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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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送上,明天見。我明天儘量早點兒更。囧。